楂楂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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楂楂兔

2005-09-02

作者: 宁檬@www.fairydream.net　

　　檬檬去逛菜市场，她也不知为什么要跑到家禽摊区那边去——她反正闲得无聊。在鸡毛鸭血与乱七八糟的人声动物声中，她经过一只笼子，看到里面关着一只兔子。
　　檬檬想：“乖乖兔子其实主要供食肉。”
　　不想那只兔子却向她眨眨眼睛。
　　檬檬对那只笼子挤挤眼睛：“臭兔子，妖精兔子，你抛什么媚眼。”
　　兔子却忽然开口说：“亲爱的姑娘，你买我回家，我会完成你的一个愿望。”
　　檬檬说：“我从小到大看的童话书里，只要是故事里讲满足三个愿望，结果没哪个得到什么好处。三个愿望太抽象，不如你送我十块钱。”
　　兔子说：“我可以保佑你嫁一个如意郎君。”
　　檬檬说：“好吧，我买了你。”

　　回家
　　檬檬把这只脏脏的臭兔子带回家。
　　坐在沙发上，檬檬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愿望是嫁一个如意郎君。”
　　兔子说：“你这样的姿色平平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嫁不出去，许你一个如意郎君，是给你这种花痴的最好的诱饵。用兔儿脑壳想都能想到。”
　　檬檬差点气晕。说：“贱兔，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今天晚上已经变成别人家的晚餐。”
　　兔子一听到红烧兔肉，一下子不说话了。
　　檬檬忽然没听到兔子说话，觉得奇怪：“你怎么不讲话了。”
　　兔子说：“你这个红烧柠檬，人家难过嘛，呜……，你难道没看出来，人家强忍着泪水，嗯，眼圈都红了！呜——”
　　檬檬说：“烂兔子，如果看到红眼睛的兔子都认为它们在难过，你以为你们都是天生林黛玉啊？”
　　兔子说：“我身轻如燕婀娜多姿，比你像林黛玉，有什么不可以。”

　　洗澡
　　檬檬说：“呸，有你这么臭臭脏脏的林黛玉吗？快去洗澡。在哪儿洗呢？好吧，我听朋友说过一个给动物洗澡的好地方，卫生间的马桶储水箱。”
　　兔子：“我呸。”
　　檬檬：“你为什么要呸”
　　兔子想了想说：“我要告你虐待动物。”
　　檬檬说：“由不得你不愿意，你这只脏脏兔。你敢去告，我就把你做成辣子兔丁。”一把拎起它耳朵，扔到抽水马桶的储水箱里，再塞进一小瓶洗发香波，关上盖。就稀里哗啦放水。
　　最后，当檬檬打开盖子，看到兔子可怜巴巴地蹲在水箱里，连话都不会说了。檬檬：“哼，看你嘴巴狡！现在可怜巴巴的。”
　　把它抱出来，找了一块毛巾给它包着。兔子躺在温暖的毛巾里，伸出小爪子粘在檬檬身上，说：“抱抱，呜呜呜，那水箱里好黑好闷，吓死乖兔兔了。”
　　刚才那只嘴巴缺德的兔子，忽然自称乖兔兔，差点笑晕檬檬。
　　兔子又蹦出毛巾来，挤着钻进檬檬手弯里，要枕在她胳膊上。
　　檬檬尖叫一声：“坏兔，你还没擦干净水呢。又把我弄得湿湿的。我来帮你擦干净。”一把又把兔子从胳膊上扯下来，塞进毛巾里裹着。然后像揉面团一样把毛巾在沙发上揉来揉去。
　　兔子在里面，开头觉得很舒服，得意地说：“好檬檬，谢谢你帮兔兔按摩！再揉一揉。”
　　但忽然发现自己被挠到了痒痒处，兔子狂笑不止。忙哀求：“嘻嘻，檬檬，饶了我吧，人家的水早擦干了，嘻嘻，干得像木乃伊那么干了，嘻嘻，求你快放，嘻嘻，我出来嘻饶命，嘻嘻”
　　檬檬说：“哼，你以为有你占得了的便宜么。笨兔。”
　　兔子像样兔皮一样瘫在地毯上。没有力气理檬檬。
　　“早点睡吧，”檬檬说，“明天星期一，我还要上班呢。”她就一个人蹦到床上睡觉去了。
　　半夜时候，檬檬忽然发现自己被兔爪子挠醒了。兔子坐在床头，一言不发。檬檬说：“脏兔，你干什么啊。”
　　兔子说：“我不想在储水箱里洗澡。”
　　檬檬说：“这样的事，你也把我硬生生叫醒？告诉你，不论我醒着还是睡着，你作为一只兔子，都只能到水箱里洗澡。人兔有别。”
　　兔子说：“去他XX的人兔有别！呜呜呜。我不喜欢那个水箱。人家会以为你买回来的是一只狗或猫。宠物是文科生，对社会什么实际贡献也没有，还到处出尽风头。我是一个供食用的家养兔子，我是一个有实际用处的理科生。你怎么能把我们混为一谈。”
　　檬檬说：“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寻死吧。威胁我。”
　　兔子说：“我跳楼，你会心疼我吗。让你花了二十块钱买回我来，兔财两空。”
　　檬檬笑说：“请注意，外面阳台风大，夜凉如水，请披上浴巾再去跳。我接着睡觉了。不送。”
　　兔子冷笑道：“你别得意，我早料到你有这一招。我马上就死给你看。我想好了。我决定——跳到抽水马桶里去死。对。”然后，它跳下床，往卫生间走去，一边说：“你想好了吗？行，你明天就准备收拾被一只面目模糊的兔子尸体堵得死死的抽水马桶吧。”
　　檬檬忽然回过神来，尖叫一声，跳下床来到卫生间抱下站在抽水马桶沿上的兔子：“求你了，乖兔兔，聪明的兔兔，乖乖地，睡觉觉吧。”
　　兔子得意地说：“哼，我以后不在水箱里洗澡，我才答应不在马桶里自杀。”
　　檬檬说：“我答应你。天。一只想在抽水马桶里自杀的兔子。”
　　兔子又说：“我才不要睡沙发。”
　　檬檬说：“那你睡哪？”
　　兔子说：“你床上。”
　　檬檬伸手把它扔下来：“你太得寸进尺了。”
　　兔子说：“我怎么是非分要求了。我看你就是嫌我今天是从抽水马桶里水箱洗的澡，你歧视。”
　　檬檬说：“我呸。你这只兔渣渣。”
　　兔子看她没理由，自己拖着那张毛巾爬上床，在床的另一头钻进被窝。兔子用脸靠着檬檬的脚，说：“呜，我是乖宝宝，我好好地睡觉觉，一定不打搅檬檬，啊，好困哦。乖兔兔还可以帮你暖脚脚。”
　　檬檬哭笑不得：“你这只兔子，是世界上最肉麻的兔子。”

　　名字
　　第二天，檬檬下班回家，打开门，没看到兔子。找了几个房间，叫：“渣渣坏兔！”
　　兔子出来很严肃地告诉她：“不要叫我的日本名字。”
　　檬檬一边去抱它，说：“对不起，渣渣流氓兔。流氓兔这个名字很流行哦。”
　　兔子说：“请不要叫我的俄文名。”
　　檬檬揪住它的毛，喊：“你这只兔渣！”
　　“不要叫我的英文名。我姓楂。你以后叫我楂楂兔吧。我想了一下，你这么喜欢叫我兔渣，但让别人听见了，有损兔兔的温柔形象。我就改名叫楂楂兔，是山楂的楂，比渣滓好听。”楂楂兔一边说，一边靠过来，在檬檬的腿上，摆成懒洋洋地一张兔皮。

　　天线宝宝
　　楂楂兔发现了中央七套的《天线宝宝》节目，一到晚上，就要跟檬檬抢频道。
　　楂楂兔说：“好檬檬，啵，亲一个。天线宝宝好可爱的，你看看嘛。”然后把频道调过来。
　　天线宝宝倒真是很可爱，几个彩色的圆圆的动物，每个人头上顶着不同形状的天线。
　　楂楂兔是个超级粘人精，它粘在檬檬身上，懒懒地说：“相信我，没错的。天线宝宝好看吧。”
　　檬檬说：“嘻嘻，天线宝宝真的好可爱。”
　　楂楂兔一听，更来劲了。跳下沙发说：“我也要演天线宝宝。”
　　檬檬说：“你演天线宝宝？我要晕过去了。不过，把你的长耳朵打个结，冒充天线，还是可以的，来来来。”她一把抓过楂楂兔，把耳朵扭成麻花样，把楂楂兔痛得哇哇叫。
　　又一天后，檬檬下班开门。“兔渣渣，你在哪儿。”
　　楂楂兔说：“我在沙发上。亲爱的檬檬，你好喜欢好喜欢天线宝宝是不是。”
　　檬檬点点头，说：“是啊。”
　　楂楂兔说：“告诉你一个难过的消息。天线宝宝是少儿节目。”
　　檬檬不以为然，“我当然知道是少儿节目。你以为我是白痴啊。”
　　楂楂兔说：“我今天看电视台介绍说，这是一款给超低幼儿童看的节目。四岁以下。你这个白痴檬！难怪这么喜欢。你的智商，嘻嘻嘻嘻嘻。”

　　植物
　　楂楂兔说：“檬檬，你好懒。”
　　檬檬说：“你才懒。烂兔。”
　　楂楂兔说：“兔兔觉得吧，咱们阳台上，应该多种一点菜菜。花花草草多种少种一点没关系。”
　　檬檬说：“坏兔子，你犯萝卜瘾了，嘻嘻。”
　　楂楂兔忽然从沙发上跳下来，扑通一声跪下来说：“天地良心！”
　　檬檬觉得很奇怪：“你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兔子，我现在又没吓你，你跪什么跪。”
　　楂楂兔已经爬起来，说：“反正闲得无聊哦，锻炼身体。没什么别的意思。我想，我们来种丝瓜吧。丝瓜花黄黄的，大朵大朵的，漂亮极了。丝瓜藤可以装饰阳台。我们要多吃丝瓜。檬檬你知道你为什么胖吗？吃什么补什么，你就是丝瓜吃少了。吃多了丝瓜，人自然长得就像丝瓜了。”
　　檬檬想了想，亲了一口楂楂兔，说：“真聪明。而且，我们要注意，丝瓜要在嫩的时候就摘下来吃。要不然，一直吃老丝瓜，变成老丝瓜模样，我还不如就当冬瓜好了。”
　　楂楂兔说：“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丝瓜，兔兔以后可以到露天施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把阳台变成兔兔开放式的卫生间。”
　　檬檬又亲一口楂楂兔，说：“你真是一物多用的楂楂兔。但是，要注意，以后你施肥的时候，我的客人来了你要回避一下哦。还有，你要注意，不要只给丝瓜施肥，我们阳台上的花果蔬菜，全交给你啦。”
　　楂楂兔说：“我每次拉了巴巴的时候，我就用叶子揩屁屁哦。”
　　檬檬想，反正吃丝瓜也不吃叶子，说：“反正你全权照顾它们。”
　　丝瓜籽种下了，楂楂兔一直在坚持写观察日记。檬檬看它的日记本上，除了日期天气外，还有五星符号。“什么意思啊？”
　　楂楂兔说：“嘻嘻嘻嘻嘻，那是施肥纪录啊。笨。”
　　又有一天，檬檬忽然想起丝瓜的事。到阳台一看，天，就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藤了。
　　檬檬回房间，质问楂楂兔：“流氓兔，丝瓜是怎么回事？我昨天看，还是好好的。都有三米高了。”
　　楂楂兔一看东窗事发，立即放声大哭：“呜——呜——，人家前两天，吃多了桃子！我原本觉得猴哥挺瘦，就是桃子吃得多。兔兔，呜——就拉肚子。兔兔没有撒谎，兔兔给你看日记本。”
　　楂楂兔一边哭，一边去拿出自己的日记本。檬檬看它翻到昨天那一页，天，上面画满了五角星！
　　楂楂兔：“兔兔昨天肚子好痛好痛，后面觉得每次拉肚子跑阳台不方便。兔兔昨天整天差不多都蹲在阳台的花盆里。但是兔兔还是好乖好坚强，每拉一次，都作了一次记录，在日记本上画五角星，把人家画得都眼冒金星了。檬檬，真的，我没有乱摘叶子。你数数有多少个五角星，花盆里的叶子真的全是拿来揩屁屁的。一张不少。也怪哦，丝瓜藤叶子用完了，兔兔肚子就不痛啦。要是人家拉完肚子不揩屁屁，你又会骂兔兔是个脏脏兔，呜呜呜。”
　　檬檬气晕了，把楂楂兔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楂楂兔在里面把垃圾桶踢得咚咚响。大叫救命。
　　檬檬也不理它。忽然，里面没响动了。檬檬想，是不是闷死了？才损失了一株丝瓜，又要损失一头兔子，有点划不来吧。于是揭开垃圾桶盖，看见楂楂兔一动不动。
　　檬檬把它拎出来，说：“装死！”
　　楂楂兔还是一动不动。
　　檬檬去挠它痒，楂楂兔终于忍不住，嘻嘻嘻地笑出声来。
　　檬檬说：“哼，我要吃红烧活兔，你不许乱死。”
　　楂楂兔马上又粘过来，搂着檬檬说：“嘻嘻，好檬檬，没生气啦。其实吧，那个丝瓜，我想起来就恶心。我天天去给它施肥，真结出丝瓜来，我一定吃不下。你不能你一个人吃着香，就不管兔兔的胃口啊。”

　　相亲
　　1相亲前
　　檬檬搂着楂楂兔看电视。她们总是在看电视。檬檬说：“这个周末，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海归学子，你觉得这个老公怎么样？”
　　楂楂兔说：“不是老公怎么样，先看你抓不抓得到。其次再看你要不要。”
　　檬檬说：“我也觉得。所以你要帮我。你在垃圾站啃的书里，有没有《相亲指南》与《如果抓住男人的心》之类的？”
　　楂楂兔说：“我啃得太多了，现在也没建立完善的检索系统。”
　　檬檬说：“好吧，我下次给你找两本用过的图书馆学的教材给你啃啃。”
　　楂楂兔说：“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这个男人有些什么爱好？”
　　檬檬说：“嗯，好像听说他是一个动物保护主义者。”
　　楂楂兔说：“MD，现在喝了洋墨水的人，都染上这些烂毛病。”
　　檬檬说：“咦，你以为你读了几本垃圾，就不是动物了？”
　　楂楂兔说：“我帮你勾引这个男人，可以！但是，事成之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檬檬说：“什么条件？”
　　楂楂兔有点不好意思，说：“嘻嘻，兔兔想把全身的毛毛染染色。”
　　檬檬睁大眼睛：“染发？全身黄毛？或红毛？”
　　楂楂兔说：“嘻嘻，不是全身染一样的颜色啦，我想挑染。”
　　檬檬说：“不用染了。你天生一色兔！我以后那些时尚女性杂志你不许动。看得你成天妖里妖气，不务正业。”
　　楂楂兔说：“臭檬檬！你敢骂我。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对漂亮的打扮充满了妒忌，这就是你现在还找不到男人的根本原因！我呸。明天相亲，你自己去相好了。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檬檬说：“骂人莫揭底。你要不帮我，我把你全身毛毛剃光！看你挑染，染个大头鬼。”
　　楂楂兔说：“男人婆。最毒妇人心。你饶过我。我帮你。你别生气了，你想勾引一个动物保护主义者，你现在这样虐待动物，可不行。”
　　檬檬说：“我不虐待你。”
　　楂楂兔说：“这样吧，你明天约会时，把我带上。我是一只温柔的小兔子，依偎在你怀里。现在养狗养猫这些宠物的多，但养俺兔兔的不多。这样显得你主人高贵不凡，兴趣独出心裁。你没看到报纸上说，现在都流行养宠物马了。时尚！你养兔子，也差不多了。可以给这个男人留下良好印象。你可好好地呵护我，在约会时，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显得你特有爱心。”
　　檬檬说：“我照顾你还不够么？”
　　楂楂兔说：“够够够，但是我们要在你们见面时，就充分表现出你对小动物的爱心。”
　　檬檬说：“抱着你说，我爱你，兔兔！！！有别人在场，俺实在怕人家误会我真的很爱你，太肉麻了。”
　　楂楂兔说：“怕肉麻别相亲。这样的，你得去准备一个手绢。哇，太好了。你可以用手绢帮我铺好座位，才让我坐。这样显得你有爱心，对我好。二是显得你细心。三，最重要的是。”
　　檬檬说：“我呸，到哪儿去找道具。现在谁都只有纸巾。”
　　楂楂兔说：“对，这样才显得你传统，现在还在用手绢的女人，真正传统女性的风采，哇，要迷死那些才从洋鬼子那儿回来的男人。”
　　檬檬说：“我有点想吐。”
　　楂楂兔说：“你抱我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许勒得太紧，闷死我了。妈的，现在这么热，还要跟你故作亲热状。我真有牺牲精神。”
　　2萝卜仙子
　　第二天。檬檬抱着楂楂兔到了公园。楂楂兔说：“笨女人。我们来得太早了。你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想嫁人想疯了，坐在这里等男人来？我们到公园那边玩一会，迟到五分钟，第一次约会，比较合适。”

　　檬檬说：“那边的花很好，我包包里有相机，我们去照相。”
　　楂楂兔说：“我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又不能吃。”
　　檬檬说：“可是，西门那边院墙出去，就是一片农民的萝卜地！”
　　楂楂兔说：“哦，兔兔好久没看到活的萝卜了。我们快去吧。”
　　两人到了萝卜地，檬檬把楂楂兔拿好相机，当成三角架固定好位置，自己先进去照了两张照片。楂楂兔说：“我也要照我也要照。兔兔应该享有萝卜景色优先权。”

　　檬檬说：“哼，谁有兴趣抢个萝卜地。你来吧。”
　　楂楂兔蹦进萝卜地里，摆了N个姿式，或站，或坐，或趴或抱着萝卜叶子，让檬檬给它照了一张又一张说：“嘻嘻嘻嘻，我像不像萝卜仙子？”。
　　檬檬有点着急，说：“时间快到了，我们快走吧。”
　　楂楂兔照相有瘾，正在兴头上。看檬檬一点不欣赏它这个萝卜仙子，翻脸道：“呸，老姑娘，想男人想疯了！”
　　檬檬说：“烂兔子，警告你，不许在公众场合乱讲话。”
　　楂楂兔却忽然一声尖叫：“哇”。它连滚带爬蹦出菜地。
　　檬檬说：“我的威胁从没这样有效过，你也不至于怕成这个效果吧。”
　　楂楂兔吓得直发抖，拉着檬檬说：“虫虫哇！”
　　檬檬说：“没有啊。”
　　楂楂兔说：“呜，在毛毛里面。”
　　檬檬急忙找了根木棍拨开楂楂兔的毛毛，果然有条虫，挑出来。然后安慰吓得瘫成一团的楂楂兔：“萝卜仙子不怕哦。虫虫已经被挑出来踩死了。”
　　楂楂兔说：“呜呜呜，我不做萝卜仙子了。虫虫们喜欢萝卜仙子。我怕虫虫。萝卜仙子真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啊。呜呜呜”
　　檬檬看赖在地上装烂泥的楂楂兔说：“兔兔，咱们，咱们，那个，那个动物保护主义者，可能要等急了。”
　　楂楂兔说：“我走不动了，你抱我。”
　　忽然，听到有一个农民正走过来：“哎！那是谁家的兔子，怎么跑到我的地里，偷萝卜吃。”
　　楂楂兔吓坏了，赶紧翻身，一溜烟跑回公园里去了。檬檬抓起相机追过去。
　　3相亲
　　到了公园边约会地点。檬檬说：“应该是那个男人吧。”楂楂兔一听，赶紧趴进檬檬的怀里。檬檬想：“楂楂兔真不错。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檬檬跟这个男人接上头，马上道歉，说自己来晚了。然后要掏出手巾，给楂楂兔铺座位。但那个男人还没等檬檬掏出手巾，却说：“我们在这公园里走一走吧。”
　　檬檬气得偷偷地掐了楂楂兔一把，它的馊主意，手绢出师未捷身先死。
　　楂楂兔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它很坚强地装温柔可亲样。巴巴地看着檬檬，显得特温顺，眼泪快出来了，更好。显得眼睛湿润而晶莹。
　　男人说：“你怎么带了一只兔子出来啊。”
　　檬檬说：“它叫楂楂兔。特别乖。平常我上班，也没时间陪它。正好今天到公园，顺便带它来看看大自然。”
　　男人说：“你也很喜欢自然啊。我就觉得我们生活在物质文明过于发达的社会里，钢筋水泥……”
　　檬檬说：“是啊，所以我也喜欢小动物。”然后偷偷地捏了一把楂楂兔。
　　楂楂兔马上扭了几下，作出可爱的样子。檬檬在心里面说：“真是个兔子精。装可爱，太肉麻了。”
　　男人伸手来逗这只兔子：“这只兔子也很喜欢你嘛。”
　　檬檬说：“它叫楂楂兔。是我从菜市场里买回来的。这段时间全城流行吃兔肉，所以菜市场也很多肉用兔子卖。我，我就觉得吃兔子肉，兔子好可怜哦。”
　　楂楂兔听她说得这样，觉得也很搞笑。差点咧开嘴笑出声来。结果被檬檬装作关心兔子的样子，嘴巴给捂上了。
　　男人说：“你真有爱心。”
　　檬檬很高兴，说：“我也觉得，应该解救一切被人类所奴役的动物。我们应该把圈里的猪马羊鸡鸭鹅，全给解放了。”
　　男人觉得这个女人真有主意，但是这个新主意让动物保护主义者难免要跟农场主呈对立态势。就转移了一下话题：“家畜家禽因为有人饲养，还算动物中解决了温饱问题的发达国家。但是，你要看到，有更为严峻的受苦受难的动物。它们衣食无着，还要担惊受怕。因为人类只肯养自己圈里的东西，对野生动物就觉得是社会与自然界的责任。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檬檬说：“我们的责任？难道是？”
　　男人说：“我觉得，关怀野生动物比家畜更有意义。”
　　楂楂兔气晕过去，眼睛越睁越大。忍不住说：“放屁。”
　　看着这个男人看见一只会说话的兔子吓得目瞪口呆的样子，檬檬急坏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楂楂兔真地放了一个屁。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只兔子。很尴尬。
　　男人吓坏了。檬檬急坏了。
　　楂楂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站起来，教训这个男人：“我TMD就是家畜怎么着。你这种男人，不要也罢。野生动物比家畜更值得保护。那就是说，家花没有野花香。也就是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
　　檬檬吓坏了，捂住楂楂兔的嘴说：“对，对不起。这只兔子，是只电脑兔，哦，不，是基因突变。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它在垃圾站里吃了什么垃圾了。我先带它，回去了。”
　　檬檬一回到家，把楂楂兔往地上一扔：“你这只烂兔子！”
　　楂楂兔躲在沙发缝里，说：“哼，那个臭男人，那么烂，你也想嫁！”
　　檬檬说：“人家怎么烂了，天下最烂兔子精。”
　　楂楂兔说：“你想嫁人心切，人尽可夫！再嫁也不嫁个色狼。我看他来逗我，根本不是喜欢我，是因为我在你怀里！禄山之爪，懂吗？”
　　檬檬说：“你个兔子比我还爱自作多情，看哪个男人都像对女人有意思。你以为我是杨玉环？你再到垃圾站啃什么野史，我焚书坑兔。”
　　楂楂兔说：“我不得不宣布对你的结论：你是个贱人！”
　　檬檬说：“贱兔！人家是个色鬼也说明对我感兴趣。妈妈的，难道我要找一个对自己不感兴趣的男人吗？”
　　楂楂兔说：“花痴檬！这个臭男人品位太低了！连你这样的女人他一见面就想动手动脚，也太没品位了。”
　　檬檬差点气晕，到阳台上去找仙人球：“烂兔子。”
　　楂楂兔说：“女人真抓狂！每个大龄女青年，都有不幸的家人，及兔子。”
　　檬檬把仙人球端进客厅，说：“烂毛兔，现在说，是你自己来出来认错，还是我把你抓到这仙人球上来下跪？”
　　楂楂兔说：“兔兔错了嘛！哇！檬檬饶命！饶兔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会保佑你得到一个如意郎君。我不要做仙人球仙子！”
　　檬檬想起那个萝卜仙子，忙把相机的照片全导进电脑。檬檬与楂楂兔看到楂楂兔从萝卜地里跳出来的狼狈相，不由狂笑。
　　檬檬说：“早点洗洗睡吧。哦，对了，你今天装乖兔子的表现，真肉麻。”
　　楂楂兔说：“你今天装乖女人的样子，也很肉麻。那么一本正经。”
　　4行为艺术
　　楂楂兔从那天到公园去，出了一趟门，碰巧啃了一张人家丢下的烂报纸，对足彩产生了兴趣。它哀求檬檬按它的号码买了一次。结果居然中了几百块钱的奖。
　　檬檬说：“你要请客。终于等到这一天。我可以享你的福了。”
　　楂楂兔说：“我要染彩色毛毛。”
　　檬檬说：“我不带你去，太丢人了。我们可以自己在家里染。”
　　楂楂兔说：“土！我要染出性格。你带我到店里染，我可以把剩下的染发剂给你挑染一绺。现在很时髦。费用，算我请客。”它把胸膛拍得咚咚响。
　　檬檬算了一下，现在挑染头发也挺贵，顺便染个头发，也划得着。
　　楂楂兔说：“你可以穿得时髦点，人家会以为你是最时尚的人士，把我当成最前卫的宠物抱进去。人家一定会以羡慕的眼光看着你。而你让我先染，他们更觉得你有贵妇气质，有个性。”
　　檬檬抱着楂楂兔才一进发廊，果真吸引众多视线。不过她一狠心，装作傲慢的样子，告诉店员给这只兔子全身染几种彩色。
　　店员开头吓了一跳，看这一对人与兔还像真有来头。于是马上给她们张罗去了。檬檬能感觉到全店眼光都在她们身后。不过，出风头，就是这样的吧。檬檬想。
　　楂楂兔染成一个彩色的毛球回到家。楂楂兔比较满意：“我觉得人生在世，什么都要尝试。”
　　第二天，檬檬下了班，一进门，发现家里到处是烂蕃茄。墙上也到处是蕃茄汁。
　　客厅里，有几个啃得参差不齐的胡萝卜。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冬瓜。冰箱里的东西，全都在地上。楂楂兔抱着一只茄子，一边弹，一边哼着“曾经同笼的你”。
　　檬檬说：“今天怎么啦？真有趣。”
　　楂楂兔说：“嘻嘻，真没想到檬檬这样有眼光。这叫艺术！行为艺术！你看这胡萝卜，每一个都是我啃过的伤痕。对。伤痕就是艺术。而且，它是我的萝卜古筝。”它啪啪啪地拿个扁豆在这堆胡萝卜上敲了一气，“多多嗦嗦啦啦嗦。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檬檬想，天哪，那堆垃圾里，一定有什么地下音乐的烂杂志，感染了艺术病毒，现在发作啦。檬檬笑着说：“嘻嘻，你这不是古筝，像编钟。”
　　楂楂兔说：“对，编钟更好玩。这是我的吉他。”它指着自己抱着的茄子。
　　檬檬说：“你搞乐队，我觉得很好。但是，为什么要把我的墙上也弄得到处是红红的蕃茄汁呢？”
　　楂楂兔说：“我想，我出名了，记者们采访我。我会讲，我最喜欢吃蕃茄！”
　　檬檬说：“你明明喜欢萝卜！地球人都知道。”
　　楂楂兔：“蠢，谁都知道兔子爱吃萝卜。一只爱吃蕃茄的兔子，才有个性！”
　　檬檬说：“真聪明。就算你爱吃蕃茄，但为什么要把我墙上弄得到处都是？”
　　楂楂兔说：“我觉得这样特有艺术氛围。你看，这些烂蕃茄，与墙上的蕃茄脚印，与这些啃了的胡萝卜，都是行为艺术的一部分。我自己也是。檬檬你看你看。”它跳到沙发上来趴成一个大字。檬檬看这只五彩缤纷的兔子的四只腿的拐弯处的毛毛，都给剪掉了。
　　楂楂兔：“我的破洞牛仔裤风格。破得最彻底。人家只有两个洞。我可以有四个洞！”
　　檬檬笑着：“你真艺术。烂兔子，我看你往哪儿跑。”
　　楂楂兔把手中的茄子一丢，说：“哇，檬檬饶命。”
　　檬檬到阳台，却看到那株仙人球，刺已经被拨得光溜溜的。一定是楂楂兔干的。她听到楂楂兔在背后窃笑！
　　檬檬说：“烂毛兔。我是说你今天叫饶命，不逃命。原来你把仙人球给弄成这样。”
　　楂楂兔懒懒地躺在地上，得意地笑。
　　檬檬说：“别以为我没有仙人球，治不了你。”
　　她把楂楂兔抓起来，把两只长耳朵扯起打个死结，挂在墙上。说：“超级艺术大贱兔，你好。你喜欢行为艺术，我觉得你这样作为一个艺术品挂在墙上，最彻底。我会给你拍张照片的。然后，你要在墙上坚持十二个小时。今天晚上，你就挂在这上面睡觉了。生命重在体验，你体验一下蝙蝠的睡觉方式。吃饭也不用了。你不把这些乐器全给我吃完，那你今天是行为艺术，我明天叫你变作立体相片，把你镶到相框里。”
　　楂楂兔被悬空挂在墙上。那些艳丽的蕃茄汁，是这只彩色毛毛兔的艺术背景。
　　楂楂兔喊：“臭檬檬！你比葫芦娃的蛇精还毒！你比阿贵的老处女老师还坏！打倒檬檬！”

    为何是它
    檬檬与楂楂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檬檬说：“兔兔，你要是不胡闹，还是挺的。我当初怎么就在菜市场里发现了你。”
    楂楂兔说：“主要是因为兔兔太聪明了。”
    檬檬：“此话怎讲？”
    楂楂兔说：“本来嘛，我们一堆兔子，被揪出来，拿到小学门口去卖。我看到那些小学生就烦，他们又吵又闹。现在又最喜欢韩国那个流氓兔----他们那品味！他们一来看我，我就咬他们手指头，把小孩子们都吓晕了。结果，那天就我没卖出去。”
    檬檬：“你一定很得意吧。”
    楂楂兔说：“对啊。不过，后来他们说这只兔子卖不出去，就带回家，第二天就扔到菜市里当成食用兔了。于是就碰到了你，我的好檬檬！”它马上就肉麻地靠在檬檬身上。
    檬檬大笑：“你这只贪生怕死的兔子！自作聪明的笨兔子。”
    楂楂兔：“shit，我才不怕死。我主要是比较讨厌把我做成酱兔肉。我这么粉红的皮肤雪白的毛毛，做成黑乎乎的酱肉，俗！”

    铮铮铁骨
    檬檬下班回家，看到楂楂兔正在等她。真是怪了，平常它才没这心思。楂楂兔说：“檬檬，我太生气了，太生气了！”
    檬檬说：“你怎么了？”
    楂楂兔踱来踱去说：“我今天在家看电视，牛们出来打广告，建议大家去买他们家的牛肉干！我呸。shit. fuck.太没有原则了。人有话叫卖艺不卖身。我们食用动物也有骨气，叫卖身不卖艺。”
    檬檬说：“牛在江湖，身不由已。就像你要是在兔笼子里，还能决定自己是红烧还是清蒸？”
    楂楂兔说：“兔可杀，不可辱！我要是被厨师抓住了，我也不会跳出在电视上打广告---欢迎吃我欢迎吃我，我的脑壳卤着最好吃，我的肚肚肉最嫩，我的腿腿肉最多！贱！贱！贱！我们本是肉食动物，吃就吃，但是不要侮辱兔格。我们真是被侮辱的动物！”
    檬檬说：“就是！俺上次吃的那个牛魔王火锅，你说牛魔王能开一家牛肉火锅店吗？再没钱了，红孩儿也会帮他老爸。而且，他妻子铁扇公主是公主耶，肯定有钱！那火锅店真撒谎。”
    楂楂兔说：“性，谎言与暴力！广告真TMD滥。我还想起来了，还有那个牛奶广告满天飞。世风日下！牛真惨，出卖了肉体，还要出卖色相。哇，目不忍睹。”
    檬檬没想到楂楂兔联想丰富，会从牛肉干跳到牛奶，说：“你这只坏兔，脑壳进水了！”
    楂楂兔说：“谁进水啦。已所不欲，勿施于牛。你会让F4来做人肉干广告吗。”
    檬檬说：“我呸，除非狮子与老虎成为主流社会阶层。”
    楂楂兔偏了偏脑袋想了想，说：“哦，不对，哈，我在电视购物里看得最多就是丰乳霜广告，比牛奶广告暴露与明显多了。看来，人对自己与对牛一样，什么都在卖，公平公平。”
    檬檬说：“住嘴，你这只流氓兔！你再说，我把你擀扁成兔毛围脖。”
    楂楂兔逃回到卫生间，嚷嚷道：“我不怕你们！坏人。总之，楂楂兔是一个有铮铮铁骨的兔子！”
    檬檬哭笑不得：“铁骨？哼，排骨兔吧。”
    楂楂兔在卫生间里冲出来：“好啊，兔兔太喜欢这个名字了，排骨兔，长得像个排骨一样，多好啊。”
    檬檬就差点被这只兔子气晕过去了。

    暴力
    晚上吃饭，楂楂兔吃青椒土豆丝，不小心呛到气管，辣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楂楂兔一边咳一边用卫生纸擦。
   檬檬说：“兔宝宝，对不起哦。这个菜本身不辣的，不小心呛到气管里才辣的吧。我没想做很辣的菜。”
    楂楂兔这下子，不乐意了。“臭檬檬，烂檬檬！fuck，shit，goddamn，go to hell……都是你做的菜，哇----，欺负兔兔，我不想活了。做菜为什么要放青椒。”
    檬檬说：“兔子，我警告你，你这几天在家看HBO电影台太多了。这包新买的最心爱牌子的卫生纸全给你用完了，我还心疼呢。”
    楂楂兔说：“用完你家的卫生纸，还没用你家的卫生巾！心痛个屁哇！”
    檬檬说：“妈的，你这个流氓兔，现在脏话中英双修不说，骂人专骂下三路。我今天不收拾你才怪。”
    楂楂兔看檬檬真要打算收拾它了，马上放声大哭：“呜——兔兔好命苦哦，从小就被到处倒卖，才脱离了狼窝，又入虎口。现在兔兔一个人生活在这儿，辣椒也欺负兔兔，檬檬还帮辣椒说话。”一下子，它就趴在青椒土豆丝盘子里哇哇大哭，一边抓一把土豆丝往地上扔。
    檬檬看它这样伤心，也觉得它就是兔子小，不懂事，而且被呛到了，当然不开心，让它闹一闹没什么。但是那个兔子毛在盘子里沾得到处是菜汁，油腻腻的。过一会儿要是洗不干净，再跳到床上来，自己就得跟青椒土豆丝一起睡觉了。就劝它说：“乖兔兔不要哭啦。兔兔现在英文越说越好了。兔兔呛到了，檬檬也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呢？”
    楂楂兔从盘子中抬头抽抽答答说：“呜——，檬檬，是兔兔不乖啦，不该乱生气。但是呛着了，好难受好难受嘛。呜。”
    檬檬说：“檬檬知道你心里难受。俺想了一个好主意，来来来。”
    楂楂兔看檬檬从冰箱里拿了一筐西红柿出来。檬檬说：“兔兔心里不高兴，来来来，捣蕃茄酱！狠狠地捣，对，就这样！”
    楂楂兔何等样冰雪聪明，主要是它太喜欢这种暴力活动了。楂楂兔一边在碗里捣蕃茄酱。砰砰砰！楂楂兔看一个个蕃茄在大棒下打得体无完肤，鲜血四溅，简直高兴极了。
    檬檬在一边给它递蕃茄，一边数：“第四个了，乖兔兔，你好厉害啊。杀死四个蕃茄了。你真是兔中豪杰。”
    楂楂兔说：“哼，打死你们，啪啪啪，尸横遍野，血肉模糊，汁流成河。”
    檬檬说：“还要一个蕃茄吧。”
    楂楂兔说：“差不多了，俺觉得一个呢，又打不完，但不打吧，又觉得有点不过瘾。好吧，再拿一个小蕃茄来。对，就是那个圣女果，樱桃西红柿。哼！哼！哼！”最后这个声音是楂楂兔努力捣蕃茄的配音。
    檬檬一听它要打圣女果，心痛无比。因为圣女果比普通西红柿贵好几倍。但又怕惹着楂楂兔的脾气。幸好它只要一个。
    楂楂兔终于打累了。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楂楂兔说：“捣蕃茄酱真好玩！”
    檬檬说：“暴力兔。”
    楂楂兔说：“谢谢好檬檬的好主意，你真聪明。捣什么东西，一直是咱们兔子一族的光荣传统。那个在月宫里捣药的兔子，檬檬你还记得吧。我也觉得我捣蕃茄酱好有天才哦。”
    檬檬说：“你看现在整个房间地板上，全是用过的卫生纸，还有溅得到处都有的蕃茄汁。今天晚上你洗澡，要打三次洗发香波洗，才准睡觉。”
    楂楂兔看檬檬要跟它算帐，马上奉承：“我是那月宫里捣药的兔子，你就是嫦娥姐姐啦！我们明天把我捣的蕃茄酱吃了，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檬檬哭笑不得：“一只有臆想症倾向的暴力兔！我的天啊。”

    阅读
    檬檬与楂楂兔都洗漱好了，准备睡觉。檬檬说：“兔渣渣，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脏话满嘴，脑子里充满了色情素材----还有，人也有暴力倾向。一定是电视看多了。”
    楂楂兔抱住檬檬脚说：“兔兔是个好兔兔，而且是个神奇的兔兔。兔兔很学问，兔兔脑袋里装的知识比垃圾电视节目多。”
    檬檬说：“对啊，我也觉得你骂点脏话，但有时会说一点有文化的话。作为一个兔子来说，你很难得了。你知识面挺广的啊。你也看了很多书？我觉得你最近一直没看书吧，没有文化的兔子，太可怕了。”
    楂楂兔说：“檬檬，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许跟别人讲。”
    檬檬说：“嗯。”心想，给谁讲啊？讲自己家里一只兔子的秘密，谁也没耐心听吧。
    楂楂兔说：“我看书啦，就是啃。每本书啃一口，这本书的内容我就全部知道了。人们所说的啃书啃书，就是说以我为楷模。”
    檬檬说：“天哪，我打算明天把你偷偷带到图书馆。你这么啃书，我哪敢带你去？”
    楂楂兔说：“没关系。我以前一般到废品收购站去阅读。”
    檬檬说：“到废品收购站？我才不去呢。”
    楂楂兔说：“我也好想看书了。哼，坏檬檬，你不带我去，兔兔一段时间没看书，没有文化的熏陶，就会兽性大发。”
    檬檬说：“喂喂喂，你这个词不要乱用！要不然我一脚给你踢到太平洋去。”
    楂楂兔说：“不是啦，看你又想歪了。我的兽性是指不会听讲人话，还会咬人！这样，你就没有一只会讲话的乖兔兔陪你啦。而且，我有一个使命，要给你找到如意郎君，我要不会讲话了，就不方便了。”
    檬檬有点困，也没理它，就睡着了。
    周末，檬檬与楂楂兔商量出去玩。结果是闲着没事，就到废品收购站去读书吧。
    檬檬带着楂楂兔在废品收购站，逮什么书啃什么书。檬檬一边看，一边终于明白了楂楂兔为什么有时看起来特别像个专家，因为它现在正在啃一本《明清税赋制度研究》。檬檬一想到一只对明清历史有研究的兔子，实在太搞笑了，自己笑起来了。却看到楂楂兔正在啃一本《金瓶梅》。檬檬吓坏了，要把这书抢下来，已经晚了，楂楂兔已经啃下去了，得意地说：“嘻嘻嘻嘻嘻，我以前也吃过《金瓶梅》，这次居然是全本。”檬檬觉得，让一只会读书的兔子到垃圾站随便啃书，实在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之一。
    她就赶紧捡了一些字典与百科全书之类的书给楂楂兔啃。与其让楂楂兔胡乱啃，不如自己亲自喂。这样喂兔子，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就不用查字典了，直接问楂楂兔。
    结果，在回家的路上，楂楂兔说：“我八辈子也不啃英文辞典了。你让我啃完了韦伯，柯林斯，牛津，朗文，英英，英汉，双解，图解各种辞典，腻死了。”
    檬檬说：“嘻嘻，我以后就可以不用英文词典了。还有菜谱。”
    因为吃得太多，楂楂兔有点懒洋洋的。檬檬发觉得楂楂兔一个劲儿坐在那儿看电视，说：“垃圾兔，你为什么还不洗澡。”
    楂楂兔说：“懒懒的，没劲。”
    檬檬把它抓进卫生间：“不可能，你今天到垃圾堆里翻了那么久，不给我从头到尾洗干净，就别想睡觉。”
    檬檬发现楂楂兔进去了好久也没出来。进去一看，楂楂兔坐在马桶沿上托腮发呆。檬檬说：“兔兔怎么了？”
    楂楂兔说：“累。做人真没意思，天天都要刷牙洗脸洗脚洗澡洗头。”
    檬檬说：“想偷懒，别装深沉。我看你今天吃多了书不消化，跟人一样，书读多了，有病。洗不洗澡由你，但你别占着卫生间！我要用。”把楂楂兔一下子扔出来。
    楂楂兔在外面嚷嚷：“我是一只满腹经纶的兔子，你居然这样对我！”
    檬檬说：“呸，准确地说，你是一只满肚子垃圾的兔子。骗别人还行，少骗我了。”

    春游
　　一、出行
    周末中午，手机响起，檬檬接电话，是青儿打来的。檬檬骂：“我跟你讲了多少次了，先打我办公室的电话，如果我不在，再打家里电话，十声过后，没有人，才能打我手机。”
    话音还没落，电话铃声就响起。檬檬拿起话说：“啥事？”
    青儿说：“今天天气真好，花儿都开了。杨柳树儿对着我们弯弯腰。我们去春游。”
    檬檬说：“现在去哪春游？已经中午了。”
    楂楂兔一听见春游，马上来劲，蹦到檬檬另一只耳朵边讲：“我要春游。”
    檬檬挺不耐烦左耳朵一个人叫春游右耳朵一只兔叫要春游，顺手把楂楂扯下来。楂楂兔哪时受过这等气，马上跳起来，吊在檬檬手中的话筒那根电话线上。
    幸好檬檬眼疾手快。忙抽出一只手把电话底座给按住。否则电话整个都要被它给扯到地上去了。
    楂楂兔就在电话线上一边荡秋千，一边得意地挑衅着檬檬：“我要去春游。”
    青儿说：“你怎么不讲话？好，见面再说，我马上来接你。”
    檬檬想起另外还有一个要春游的家伙，忙回：“不，我还没起床。”
    青儿的电话已经挂了。
    楂楂兔从线上蹦下来，抱住檬檬腿：“我要春游。”
    檬檬说：“我最恨人家在我打电话时没法思考，趁人之危威胁我。”
    楂楂兔说：“哼，那叫威胁么？待会儿你才知道什么威胁。”
    檬檬说：“你如何？”
    楂楂兔说：“你最近不是有些瘦了吗？”
    檬檬说：“我近来没胃口，不想吃饭。”
　  楂楂兔说：”哼，待会青儿来了，我就跟她说，是你自己想减肥才不吃饭的。女人们会相信每一个腰围在二尺以上的女人不吃饭就仅仅是因为没胃口那么单纯的事么？你难道不觉得要向大家解释你每顿的确不想吃太多的饭是一件麻烦的事吗？”
　  檬檬跺脚道：“妈的，我长得胖点，连没胃口的自由都没有了。楂楂，算你狠。”
    正在纠缠，门铃已经响了。檬檬说了一句：“行，带你玩。但切记不要说话。会说话的兔子会让人好奇。我觉得很麻烦。”
    楂楂兔说：“我不说我不说。你们玩，带上我得啦，我到了郊外，还怕没谁我？”一溜烟跑进屋里。
    青儿进门来，一边催檬檬快点，一边翻檬檬的冰箱说：“我直接从家里出来，也没到超市。我冰箱里有果汁可乐苹果面包，能带的我都带了。你们家还有些什么？”
    檬檬一边把头发使劲绑在头上：“野餐？我们家能带的也无非这些东西。”
    青儿尖叫一声说：“不不不，你们家很多可以带的。”于是檬檬看青儿用保鲜袋把头天剩的凉面与调好的佐料分别装起来，又到厨房洗了几根黄瓜。最后又翻开电饭煲，惊喜地尖叫一声，又拿了保鲜袋把饭也打包出来。
　  檬檬说：“青儿嬷嬷，你这样准备野餐食品，我将不好意思与你一起共享。如果周围也有郊游的行人。”
　  青儿说：“你看看看，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檬檬手忙脚乱收拾背包，口中应道： “催命么，差不多了，天，我找我的旅游鞋。”话未落音，楂楂兔已经跳到她面前，站在门口，以实际行动绵里藏针地表示“要不带我玩是不可能的。”
　  檬檬已经来不及想怎么摆脱楂楂兔的问题了，因为，楂楂兔实在是丑兔多作怪，全身披挂比自己打扮得更准备充分。它两只前手各戴了两个手镯，是椰子面包圈做的；颈子上挂着项链，是花生米做的。檬檬气晕了，揪住楂楂压低声音说：“你太浪费了，这样的项链！居然还绕脖子三圈。”
　  楂楂委屈道：“人家又不是存心要浪费的，现在流行巴洛克风格嘛，绕一圈太土了。兔在江湖，身不由已。哇，你把人家项链的花生米米弄掉啦。待会人家不够吃会饿死的。”蹦下去捡那颗被檬檬揪掉的花生米。
    青儿从厨房里叫道：“檬檬，快点。你在跟谁说话啊?”
　  檬檬慌道：“没有啊，我只是在找旅游鞋。”
　  青儿不耐烦，冲进来扯了檬檬就走：“哦，没关系，我又不是有受虐狂的运动爱好者，我们捡大路走，你穿平常的高跟鞋得了。”
　  于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穿着高跟鞋背着背山包还抱了一只兔子站到了楼下的车站。一个还在说：“哟，你把这兔子打扮得比你自己漂亮多了。你怎么平时就不会用这点心思打扮自己？”檬檬看见楂楂兔得意地盯着自己。
　  到远郊的旅游车中午前就停开了。她们就随便捡了一辆近郊车坐上去。青儿说：“我们坐到终点站下。终点站在哪儿？到了再说。”
　  檬檬松了一口气：“今天一起来就被你催，比上班还紧张，现在总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楂楂兔坐在旁边，摸出自己包包里的樱桃西红柿揉来揉去地玩。
    二、结义
　  终点站到了。她们被司机与售票员赶下车，发现这个终点站是一个大学。檬檬道：“我现在还不是望子成龙的家庭主妇，我对高校旅游项目不感兴趣。你的郊游就是到这个学校门口玩儿？”
　　青儿笑道：“人家好歹也是一个花园式的校园。我看到校门里面有一处草地，还有桃树！《天下无双》一株孤零零的桃树，人家王菲演的公主都不嫌弃拿来做布景会情郎。这儿给你郊游已经很对得起你了。要不，你穿高跟鞋郊游还想到贡嘎山野炊？”
　　楂楂兔已经抢先奔到那草地的桃树下躺着了。檬檬心里暗骂这个没骨气的兔奸，叛变从来唯恐落后的家伙。想想既来之，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到那边草地坐下。
    青儿说：“先照两张照片吧。到此一游，照两张就算完成任务，对得起今年的春天。”檬檬说：“麻烦，等我把脸擦一擦，要不然照出来全是油光。这天气一动就出汗。”
　  楂楂兔一听照相，就掏出那个樱桃西红柿，撕破尖端上的皮，在嘴唇上描来描去地蹭啊蹭。檬檬是觉得不对劲，愣了愣，才明白是楂楂兔在搽口红。她实在觉得楂楂兔矫情又娇气到了极点，笑骂道：“哦，青儿，你只听过狐狸精，没听过兔子精吧。”
　　青儿义正辞严说：“你不用欺负人家没有话语权。我觉得你们家人兔智商颠倒。如果要选择，我宁愿变成你们家的兔，胜过变成你。”笑盈盈去抱那只兔子。
　　楂楂兔忽然伸出前爪道：“青儿，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与你是相见恨晚。”
　　青儿也伸手握住楂楂兔道：“你这么冰雪的兔子，就算开口说话，我也不会觉得有半点惊讶。”
　　楂楂兔说：“不是每一个兔觉得多一个欣赏者就会沾沾自喜。多一个庸俗者的吹捧与追逐于我这样的兔子并不觉得有虚荣心的快乐，正如一个腐臭的物体与一朵漂亮的鲜花都能分别招来苍蝇与蜜蜂。青儿你就是蜜蜂，很高兴你这样的喜欢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一朵鲜花般的兔子，一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兔子。我纵然再得檬檬的宠爱，但我不敢奢望我能得到聪明高尚的人，比如你，的喜爱。”
　　檬檬气急败坏：“楂楂兔，闭嘴！你们这对贱人贱兔。好比是狼狈为奸。”
　　楂楂兔道：“纵然你接下来骂我们如西门庆与潘金莲相见即干柴烈火奸夫淫妇，也不能形容我与青儿英雄惺惺相惜的情感。”
　　青儿道：“楂楂兔，对，你叫楂楂兔。与一个这个愚蠢而粗鲁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你的可爱与美好，正如是锦衣夜行。我能体会你深深的悲哀。”
　　檬檬差点被他俩气晕，也不管这对相见恨晚的活宝，自己一个人到一边去吃东西。
　　楂楂兔道：“恨不相逢笼中时。”它开始与青儿讲起它的故事。
　　直到后来，青儿说：“我们情同手足，不如来义结金兰。”
　　楂楂兔说：“正好在桃树下，对啊，我们正好可以桃园三结义。”
　　青儿说：”三结义得把檬檬叫上凑数。“
　　楂楂兔说：“所以呢，檬檬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没有用处的。”
　　檬檬一个人在草地上睡着了，又被楂楂兔抓醒：“檬檬檬檬。”
　　楂楂兔把檬檬拉到桃树边，说：“真是天赐良缘啊。”
　　檬檬莫名其妙：“你给我找到白马王子了？”
　　楂楂兔说：“不是啊，嘻嘻嘻嘻，我们，对，我与青儿不以智商论英雄，决定与你一起结拜为三兄弟。”
　　檬檬说：“我呸，好歹也是我们不嫌弃你是只兔子。”
　　楂楂兔说：“不管谁嫌不嫌，你看样子不反对结拜。好啦，谁做老大呢？当然，看过《三国演义》都知道要抢树根。我们不能这样。否则不如直接叫桃根仙桃干杣桃枝杣三仙结义，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桃谷六仙死了三个才剩我们三个。哦，桃谷六仙那么丑，我是不愿意让人误会的。这样吧，我们来投票决定长幼。我觉得青儿做老大很好，青儿你同意吗？好，青儿同意了，我与青儿一共两票赞成，通过。青儿为长。我做老二，青儿同意，加上我，两票赞成，通过。檬檬排最后，我与青儿都赞成，二比一，通过。”
　　檬檬啼笑皆非，说：“转眼间，连个兔子都做了我的二哥，我呸。”
    三、做题
　　楂楂兔已经让青儿把它抱在一桃树上，挑根桃枝坐着。青儿以校门为背景抓拍一张，赞：“今年此时此门中，兔面桃花相映红。”
　　楂楂兔也诗兴大发，回一句：“门边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
　　青儿接上嘴， “丫先知。”她与楂楂兔一起指向檬檬。
　　檬檬看他们胡闹着起劲，想把话题岔开道：”二位不要再剽窃古代诗词了，我出个题看你们二位高智商的人中与兔中高手试试。”
　　楂楂兔说：“说啊。”
　　檬檬说：“有一个人，就像我，经过一株结满桃子的桃树，上面也有猴子正在摘桃。这个人想吃桃子，但又爬不上树，怎么办？”
    楂楂兔说：“桃树一般都不高，你怎么可能爬不上。”
　　檬檬说：“那棵树很特别，好难爬。”
　　楂楂兔说：“檬檬你想吃桃子就跟我说，对啊，你想摘桃花对吧，我帮你摘。”檬檬说：“好啊，那边那朵，那朵。”她就指挥楂楂兔就咬了几枝桃花下来。
　　正交给檬檬，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个带红袖章的人。说：“请勿摘花。罚款，一朵花五块钱。”
　　檬檬看着手中扔也扔不掉的花，如同证据烙在手上。数了一下，一共三朵花。交了十五块钱。一边还有一家人出来玩，妈妈给五六岁大的儿子说：“小朋友不要偷花哦，要不然就像那个阿姨。”
　　檬檬气得半死。楂楂兔却安慰她说：”嘻嘻嘻嘻嘻，檬檬，其实我们赚翻了。多亏我机智，那个坏人过来时，就像地下党的小交通员吞有机密情报的文件一样，我就一口吞了五朵桃花。他只抓到我们三朵花。那个笨蛋。哦，我不会花粉过敏吧。“
　　青儿笑道：“楂楂不要怕，要不要再喝点酒，桃花酒是宫庭美容秘方呢。“
　　檬檬说：”我们刚才在答那道题，看样子你们俩也答不出来吧，左拉西扯。告诉你们吧答案是：这个人在地上捡块石头向猴子扔去，猴子性喜模仿，就会在树上摘挑子回击。这样，这样就可以吃到桃子啦。“
　　青儿想了想，说：”哼，不通不通。我要是猴子，就到地上捡石块来扔回来，偏不摘桃子中你奸计你又如何？“
　　檬檬说：”我呸，猴子什么时候变得与你智商相同了？“
　　楂楂兔说：”哼，不通不通。我要是这些猴子，也懒得到地上捡石块，我就把桃子啃了果肉，剩下果核来扔你檬檬，不中你奸计又如何？“
　　青儿说：”对啊对啊，我要是这些猴子，我倒不稀罕那些桃子，我就把桃子每一个啃一口再扔给你，你捡起来也不好吃我剩下的桃子。“
　　楂楂兔说：”对啊对啊，我要是这些猴子，我来不及啃了来扔，我每个桃子都吐了口水再扔你，哦，我不吃的东西也要恶心死你。“
　　青儿说：”对啊对啊，我要扔桃子的话我要是瞄准你使劲狠狠的砸，谁在飞矢一样的桃子里逃命还想吃这个飞矢？“
　　檬檬觉得碰到这对怪物活宝，真是气死人。
　　楂楂兔与青儿看檬檬被打败，不由笑晕。楂楂兔一边啃自己的花生米项链一边说：”青儿大哥你真是思如泉涌。“
　　青儿说：”楂楂二弟你才是应答如流。“

　　四、讨好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一进门，檬檬什么话也不说，洗了澡出来就只管看电视。楂楂兔知道自己白天张狂惹恼了檬檬，也不敢说话，只乖乖地坐在沙发上陪她看。看到节目里提到甘肃，楂楂兔马上讨好地叫道：“嘻嘻，檬檬，哇，甘肃，你的那个从幼儿园开始的崇拜者，就是到甘肃念的大学哦。”
　　檬檬脸一沉：“兔二哥，你别想借我的美好回忆与虚荣心的陶醉中逃避你自己的错误。”
　　楂楂兔跳下沙发，蹭在檬檬腿旁说：“嘻嘻，不必多礼，自己家里了，还这样客套。”
　　檬檬看它嘻皮笑脸，叫： “滚。”
　　楂楂兔马上准备闪到卫生间避避风头。
　　檬檬又说： “给我回来。”
　　楂楂兔说：”yes, Madam."
　　檬檬冷笑一声，把手中的遥控器扔开，对楂楂兔说：“给我当声控遥控器。”
　　楂楂兔乖乖趴在电视边听檬檬说：“中央八套，十套，广东台，山东台，湖南台，湖北台，声音大一点，声音小一点，要大画面江西台，画中画是陕西台。”楂楂兔就在那儿按按钮折腾得满身大汗。
　　楂楂兔唠了一句：“我最恨每个电视台，哦，有些电视台把声音调得比别的电视台声音大，害檬檬换个频道我就要重新校声音，打倒那些爱在音量上出风头的电视台。”
　　檬檬冷冷地说： “你现在作为遥控器，没有权利发出声音。你调台的时候注意隐蔽身形，不要挡着我看电视。”
　　楂楂兔说： “好檬檬求求你了，在现在这个几十个频道到处晃的时代，只有十恶不赦的罪行才能罚他死后变电视遥控器的极刑的。”
　　檬檬说：“求我有什么用，求你家青儿大哥吧。”
　　楂楂兔说： “你不高兴了。”
　　檬檬说： “我呸，你爱跟她这么聪明的女人玩你跟她去，我明天就跟她说，也许她真舍得养你。你就别在我眼前烦来烦去。早走早清净。胳膊肘老往外拐，还与别人合谋起来对我。”
　　楂楂兔说： “檬檬啊，你是俺的供养人，俺还是分得很清的。青儿是你的朋友么，陪她玩玩，也是逗大家开心。”
　　檬檬说：“你真是交际多面手，还帮我应酬朋友呢。”
　　楂楂兔说：“天地良心，檬檬啊。我对你的一片心，可昭日月。我对外面的人，不过是像冰箱里的灯。对啊，每次外人跟我在一起时，就像打开冰箱的门时，我对他的好，不过打开冰箱才亮的灯泡。人走了，冰箱门关了，那灯也就熄了。如果你每次打开冰箱都看到里面的灯是亮着的，就以为那灯是永远地亮着的？檬檬，我跟你的时间，就像冰箱里灯没亮的时候，对青儿好的时间，不过就是冰箱门偶尔开的时候。你说冰箱是开的时候还是关着的时候多？”
　　檬檬想想，道：“哼，你还真会讲话。”
　　楂楂兔说：“我是不是可以再做遥控器了？”
　　檬檬说：“遥控器可免，但与别人合谋取笑我总是罪责难逃。我还是生气。”
　　楂楂兔说：“兔兔实在不想做这堆花里胡哨电视台的遥控器。要给檬檬消气，我做几天别的东西抵苦役好么？”
　　檬檬说：“什么东西？”
    楂楂兔想了想，说：“录音电话行不行啊。”
    于是，楂楂兔与檬檬定下了做十天录音电话将功赎罪的条约。

    葡萄兔
    有外地朋友带了一箱葡萄来。那葡萄就是好吃，不仅檬檬爱吃，楂楂兔也爱得不得了。檬檬一面与楂楂兔使劲吃葡萄，一边想着给朋友打电话致谢：“你们的葡萄，我们觉得真是太好吃了。谢谢你啊。”
    楂楂兔吧嗒吧嗒吃得高兴，就索性钻到葡萄箱子里吃。后来，它又玩出新花样，把那些葡萄全吊在阳台上花盆的花花草草上面。初初一眼看过来，好像整个阳台也变作了葡萄园。楂楂兔每天像模像样地漫步在阳台上的葡萄中，时不时信手摘一粒下来——“恍然一梦到吐番”，楂楂兔说。
    檬檬每天回来都看到楂楂兔在吃葡萄，有时叫它吃饭它也说：“吃饱啦，没胃口。”檬檬说：“也好，抓紧时间吃。再不吃，这剩下的就坏了。”
    檬檬说：“我给你赐个新名儿，叫‘葡萄兔’罢。”
    这边楂楂兔在阳台上却没有声息。檬檬觉得有些奇怪，出来一看，楂楂兔正在花盆边，拿着一串摘完了葡萄粒的空架子，潸然泪下。见檬檬出来，楂楂兔还是一动不动，却对那枝头上剩下几串葡萄吟道：“欲吃葡萄葡萄完，不吃葡萄葡萄烂。吃与不吃间，楂楂千万难。”
    檬檬说：“亲爱的楂楂，你忘了拟标题。”
    楂楂兔说：“凭栏兔·吃葡萄。”说罢，跳下来抱住檬檬使劲呜呜哭起来。“呜呜呜，檬檬，葡萄只剩这么多了。这么好的甜葡萄，紫紫的，大大的，甜甜的。不吃吧，葡萄又开始坏了。吃吧，吃一颗就少一颗。呜呜呜。眼看马上就吃完了，真难过啊。就像人的青春，有那留不住的伤感与美丽。”
    见它把葡萄与青春并提，檬檬不由哑然失笑。但看楂楂兔哭得稀里哗啦，也不好落井下石，只好先把它抱回沙发。
    檬檬忽然心生一计，对楂楂兔说：“葡萄楂楂兔不要哭了，我知道怎么办了。”
    楂楂兔一边擦泪水一边说：“怎么办？”
    檬檬说：“让这些葡萄，全部变成葡萄干。”
    楂楂兔说：“怎么做？”
    檬檬说：“其实基本条件已经具备了。我看看天气预报，对，这过后几天雨停了，全是晴天。让太阳使劲晒你挂在枝头的葡萄，水分蒸发得挺快的，就会变成葡萄干了。”
    楂楂说：“我不要葡萄干。你觉得把喜欢一个人，把他干死做成木乃伊就是最爱他了？”
    “反正做不做由你。我不管了。我只是提醒你，为了保证做成葡萄干之前葡萄来不及烂，如果空气流通不够，你可每天去给它扇扇子。”檬檬想给楂楂兔找个事情忙乎它就会少些莫名其妙的闲愁。
    后来几天，当然，楂楂兔每天都在给那几串葡萄打扇，把整个花盆踩得七零八乱。
    檬檬看着新要回的那盆桔梗花也被楂楂兔在花盆中钻来钻去折腾得要死，开始心痛。但是楂楂兔正一心做它的山东葡萄干，天天只顾卖命扇那些葡萄，哪里听得进檬檬的话？
    楂楂兔忙累了，进客厅来休息一会儿，说：“我想好了，我要把葡萄干做好了，就串成项链戴起来。”
    檬檬说：“你喜欢葡萄，原来你喜欢悬它们的尸骨于你的脖子上。”
    楂楂兔说：“这叫美，叫艺术，叫传统。你看密宗里那些人，不都是带人头盖骨做成的项链吗？这叫文化。我呸。你才不懂呢！” 想了想，又跑回去给葡萄打扇去了。
    檬檬回过神来，打了一个电话：“葡萄真好吃。但请你，下次，千万别给咱们带葡萄来了。”

    永别我爱
    一、灭鼠
　　邻居敲开檬檬家的门，热心地给她一包药，说是居委会统一配发的灭鼠药。檬檬说家里没有老鼠。邻居说：“如果你家不放，所有的老鼠都会躲到你家来了。”
　　檬檬回来把老鼠药放好。同时警告楂楂兔，这个不是家里的零食，千万别吃。
　　楂楂兔说：“嘻嘻，真想尝尝味道，不知道是甜的还是咸的。”
　　檬檬说：“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我觉得，好奇心还可以杀死一只兔子。”
　　说起灭四害，檬檬正好收拾一下家里的碗柜。发现居然有蟑螂活动的迹象。她奇怪怎么会有蟑螂之余，吓了一跳，决定采取双管齐下，把蟑螂也灭掉。楂楂兔跟在她身后帮着抹碗柜，说：“我没见过蟑螂，好玩么？”
　　檬檬说：“我倒宁愿一辈子没见过蟑螂。”忽然，她发现碗柜角落藏了一只鸡蛋，躺在一个碗里用碎毛线做成的窝里。
　　楂楂兔说：“别动！”
　　檬檬说：“我猜就是你干的。”
　　楂楂兔说：“人家孵小鸡的。不许吓着了。”
　　檬檬说：“你想建立养鸡场？”
　　楂楂兔说：“我一个人在家，不好玩儿。老看电视，那些电视剧，我都看烦了。我一看推理片，就知道谁是凶手。一看言情片，就知道谁跟谁好。没劲。我想孵个小鸡陪我玩。”
　　檬檬说：“你疯了。蛋都臭了！”
　　楂楂兔不相信。
　　檬檬趁它还没反应过来，嗑开一看，真是臭蛋。
　　楂楂兔灰溜溜地，自己赶紧把鸡蛋收拾了扔掉。
    二、宠物
　　一天，檬檬下班回家，跟楂楂兔信口聊起，现在邻居们都说大家配合，整幢楼的鼠害消灭得很彻底。这次大家行动很统一。邻居大妈说注意检查一下自己家的角落，及时发现死老鼠尸体，免得发臭。很多家里都发现了死老鼠。
　　楂楂兔说：“真恶心。”
　　檬檬说：“我们家没老鼠。但愿不要有什么死老鼠我没发现。”说着，到处看看角落。楂楂兔在后面跟着转，说：“檬檬，我饿了，快弄饭吧。你再不弄。我就想吃那包鼠药了。看上去真香。”
　　檬檬伸手去翻CD架与书架的毛毛熊，楂楂兔就使劲地挠了她一下。檬檬正想骂现在楂楂兔疯起越来没轻重了，把自己掐得真痛。檬檬却忽然发现：毛毛熊下面，有一只小老鼠。小老鼠只有大拇指那么大，躺在楂楂兔那个还没派上用场的“鸡窝”里。小老鼠缩在窝里，看了檬檬，然后马上找到檬檬背后的楂楂兔。
　　楂楂兔马上跳出到小老鼠的被窝边，搂着小老鼠对檬檬说：“打狗看主人。打老鼠看兔子。此鼠是我养。”然后又拍拍小老鼠用老鼠语说：“摇摇不要怕。哼。你是我的心肝宝贝，看谁敢动你。”
　　檬檬说：“亲爱的楂楂。你吓晕我了。”
　　楂楂兔说：“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摇摇。我的宠物鼠。”转头对小老鼠说：“摇摇，这是檬檬，你早认识了。”
　　檬檬在沙发边坐下来，喝一杯水，对自己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养了一只兔子。我的兔子养了一只老鼠。很好。人家《红楼梦》里丫环还要小丫环伺候。我们家现在也有派场了。”
　　楂楂兔对老鼠说：“摇摇，你不要怕。我先跟檬檬讲清楚道理。”
　　楂楂兔坐在檬檬对面，说：“檬檬，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把我当成奴才。真伤心”
　　檬檬说：“你当然不是我的奴才。你知道，你是有使命的。是作为我这未婚女青年的婚姻保护神。行，我冷静一点。我问你，楂楂兔，你怎么会养这只老鼠？”
　　楂楂兔说：“那几天，放了老鼠药的那几天。摇摇溜到我们家来，那时它还好小，像个小黄豆，只长了一点点浅毛毛。他饿坏了。想吃那个老鼠药。我告诉他，不能吃，有毒。它就饿晕过去了。兔兔就给它喝了一点牛奶，才醒过来。它告诉我，它们家原来住在C 户，鼠妈妈找到食物都是自己先尝过才让宝宝吃。结果妈妈就被毒死了。大家知道C 户不能呆了，鼠宝宝们在鼠爸爸的带领下，到了对门。结果爸爸也在尝食物中毒死掉了。鼠宝宝们都在窝里饿死了。摇摇是这一窝宝宝中的老大。只有它身体最强健，挣扎逃出那个窝，胡乱找了一个门就钻进来我们家了。呜呜呜，我当时喂了摇摇牛奶，它醒过来，告诉我，它们全家，都死光了。呜，呜，呜，好可怜的老鼠哦。”
楂楂兔哭得稀里哗啦。还听到摇摇在旁边也抽泣的声音。
　　檬檬说：“它来了多久了？”
  　楂楂兔说：“五天。摇摇好可爱的。你看，我用我剪下来的彩色毛毛给它做了一件小坎肩，乖不乖？”
　　檬檬说：“我是觉得你这几天怎么少闹腾了。”
　　楂楂兔说：“摇摇又听话，我给它吃什么都不挑食。它还陪我看电视做游戏，你都不陪我！兔兔好喜欢摇摇，檬檬要是答应让摇摇留下来，兔兔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了，不要把摇摇杀死。求求你了。舒克与贝塔，是会开飞机与坦克的老鼠。我们可以教摇摇开飞机——”它一边蹭到檬檬怀里来，“对啊，米老鼠也是老鼠。我们不怕老鼠。我们喜欢老鼠……”
　　檬檬实在哭笑不得：“全幢楼灭鼠。我家养鼠。你可知道养鼠为患这个说法？”
　　楂楂兔一下子从檬檬身边跳开，跑到小老鼠身边，护着小老鼠：“檬檬，我看到你眼睛中有杀气。你要杀摇摇，先杀了我。”
　　檬檬看楂楂兔急得那样子，想了想，说：“别急。我没说要杀死它。饿了吧，我们先弄饭吃。”
　　准备吃晚饭了，楂楂兔看饭菜摆好了，就想把小老鼠抱过来。檬檬说：“我警告你，绝对不允许！不仅不能同桌吃饭。而且，你摸了老鼠，也别跟我一起吃饭。”
　　楂楂兔说：“你这是歧视。摇摇是咱家的客人。兔子不食嗟来之食。我们不吃了。”
　　檬檬说：“下次你来变成人，我变成兔子。”
　　楂楂兔对小老鼠说：“摇摇，我们不吃这个坏女人的饭。”
　　楂楂兔就抱着小老鼠靠着毛毛熊坐着。也不说话。檬檬吃完饭后，叫它们看电视，楂楂兔也不应。
　　檬檬说：“我明天还要上班。我不跟你这种不务正业的，对，不管温饱问题，只管爱好兴趣的不切实际的叫什么？小资！我没精力跟你耗。我给你们留了一碗饭菜在厨房里。那只碗吃完了别再放回碗柜。”
　　楂楂兔说：“臭女人！就你最干净。你的心最坏！就是对叫花子也不能这样歧视。咱们摇摇也不是叫花子。”
　　眼看檬檬关灯睡觉了。楂楂兔也觉得肚子真的好饿。摇摇说：“楂楂，我觉得头有点晕。”
　　楂楂兔看着摇摇那样子有气无力，吓坏了。赶紧跑进厨房端了那碗饭菜出来，喂给摇摇吃。它说：“因为摇摇还是小孩子，需要营养，才能快点学会保护自己和逃命的技巧。所以要吃饭。”
　　对，还有阳台上花盆边，还有那只蟑螂丢丢。楂楂兔觉得自己现在一定不要随便赌气。三条命都靠它养着呢。
　　楂楂兔捧了一捧饭菜到阳台上来看丢丢。看到那颗菊花下面，丢丢正在睡觉。楂楂兔说：“丢丢快起来吃饭饭。”看着外面月亮很好，楂楂兔回去把摇摇叫出来，它们在阳台上吃月光晚餐。
　　其实，檬檬一直躲在窗台后面偷看它们。一只兔子，一只老鼠，一只蟑螂的月光晚餐。檬檬看着实在觉得好笑多过好气。
　　楂楂兔还关心地跟摇摇与丢丢说了两句话，看样子是问它们吃饱没有。看它们俩点了点头。楂楂兔才放心。
　　楂楂兔又跑回房间，在它自己的收集的那堆东西里，找了一段红细丝绳。咚咚咚跑出来给摇摇在脖子上扎了一个结。
　　楂楂摇摇丢丢又说了一阵话，三个人一起来跳舞。檬檬一看，当时差点乐晕。楂楂兔领舞跳的还是《雨中曲》金。凯利的那一段，挺像模像样。
　　这群不用上班的家伙，檬檬也不知道它们要闹到多晚，就先上床睡觉了。
    三、离别
　　第二天下班回来，檬檬还是一个人弄饭吃。一边吃，一边说：“楂楂兔，你也别装睡了。你在阳台上，还收养了一只蟑螂是不是？”
　　楂楂兔正躺在毛毛熊边，一听这话，马上翻身说：“你，你怎么知道？”
　　檬檬说：“我是说收拾柜子时，怎么找不到蟑螂。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有创意。人家的宠物是什么，你的宠物是老鼠与蟑螂！在好莱坞电影里，你这样儿，整个一个魔窟魔王的形象！总有印第安纳。琼斯大英雄来收拾你。最后，不仅你的那些宠物统统给英雄消灭掉，而且你的名声让永远刻在印第安纳的手下败将恶棍的名单里。”
　　楂楂兔说：“老鼠不是坏蛋。老鼠也是动物。蟑螂也不是。它们都好乖，好好玩。”
　　檬檬走过来看楂楂兔与小老鼠。摇摇还是躺在窝里，怕怕地看着檬檬。檬檬一看摇摇尾巴上绑了一个红丝绳系成的蝴蝶结，不由笑道：“楂楂兔，你真够疯的。不过，你的摇摇可能留不住。我从没想过我会养老鼠与蟑螂。请你不要逼我。”
　　楂楂兔说：“檬檬，也请你不要逼我。”
　　檬檬说：“行，我告诉你。我不会逼你。但是。从今天起，我把家里所有的食物全部收起来。让你再也碰不到。我不养你们，总是我的自由吧。”
　　楂楂兔说：“你让我饿死？”
　　檬檬说：“不是我要饿死你。我只是不能给老鼠吃。老鼠的危害有多大，你想想你脑袋里的垃圾书本知识一定有讲过。蟑螂与老鼠都是繁殖能力极强，到时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楂楂兔眼睛一闭，耳朵一蒙，大声咿里哇啦叫起来，“不听！哇哇，不听。”
　　檬檬转身回去，把剩下的饭菜全部打包倒进外面的垃圾箱。冰箱与零食柜里里所有的食物，统统收进一个包，第二天带出门了。
　　楂楂兔看檬檬刚关上门，自己马上跳出来，把屋里屋外搜了个遍。真的没有一点可以吃的了。除了老鼠药与蟑螂药。
　　摇摇低头说：“楂楂，对不起。我们连累你了。”
　　楂楂兔说：“这个毒女人！不是你们的错。我们想想办法。我去搞点吃的来。”
　　丢丢说：“我已经找过一遍了。我都没找到吃的，说明一定没有了。”
　　从前天晚上的月光晚餐到今天早上，三个一直没吃饭。除了昨天白天吃了一点楂楂的小米锅巴。
　　楂楂兔说：“我们来玩捉迷吧，我们不吃饭了。平常我还懒得吃饭呢。”
　　摇摇说：“我没有力气了。楂楂，你们俩玩吧。”楂楂兔与丢丢两个玩了两下，觉得也没有意思。
　　“你们吃不吃菊花叶子？”楂楂兔问。
　　其它两个摇摇头。
　　“那君子兰呢？仙人球呢？”楂楂兔挨个把阳台上的花盆问过去。
　　摇摇说：“楂楂，你千万别动檬檬的那些花。要是回来看到花都被啃了。她更会生气的。”
　　楂楂兔说：“檬檬臭，臭檬檬。啃光她所有的花！我恨死她了。我恨她一辈子。”
　　摇摇说：“楂楂，别因为我们跟檬檬生气。她对你挺好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们生错了地方。”
　　楂楂兔嘴巴上发了一阵狠，觉得也没劲了。大家躺在地板上发呆。想了半天，楂楂兔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楂楂兔忽然发现摇摇丢丢都不见了。楂楂兔找到阳台的菊花盆里，看到丢丢正在哭。
　　“摇摇呢？”
　　丢丢说：“呜呜呜，走了。它说不要告诉你。因为你一定不会让它走的。但是我们留在这里，让你也跟着挨饿不说，还让你跟檬檬吵架。它说，与其让你与檬檬为难，不如它先走了。反正这幢楼也是伤心地，它也呆不下去了。想找一个远一点的地方。”
　　楂楂兔：“天啊，灰灰的身体一直没养好。现在出去，太危险了。我要出去找它。”
　　丢丢说：“你跳不出去。楂楂。它是只老鼠。你根本出不了这个阳台。”
　　楂楂兔想了想。真是。只好与丢丢一起枯坐了。
　　那天晚上，檬檬没有回家。
　　楂楂兔从没遇到檬檬没回家的情况。楂楂兔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什么叫饿了。没精打彩地躺在沙发上。
　　直到第二天下午，檬檬回家。楂楂兔看到檬檬回来，只想去骂她一顿，不过也饿得没力气了，只说了一句：“檬檬我恨你。摇摇被你逼走了。”
　　檬檬说：“这个摇摇，倒是识趣。天！”
　　楂楂兔不知道檬檬在厨房里发生什么事了。檬檬说：“你那只蟑螂，怎么在这里。”
　　楂楂兔一心惊，也爬起来到厨房一看，丢丢吃了那个蟑螂药。一定是它撑不住饿才吃的。
　　楂楂兔终于晕倒在地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它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心肝宝贝。
　　楂楂兔醒来后，发誓，再也不养宠物。
    四、休养
　　楂楂兔醒来后，已经是三天后了。檬檬说：“乖兔兔，你醒了？这三天只能喝牛奶，别的什么也不吃。都吓坏我了。”
　　楂楂兔说：“兔兔死了好。就可以与摇摇丢丢在天上一起玩了。”
　　檬檬说：“你怎么能胡乱说摇摇死了？也许它到了一个更大的它们的族类里了。”
　　楂楂兔说：“现在我一个有什么意思。”
　　檬檬冷笑说：“我原以为你是一只脱俗的兔子，耐得住寂寞的兔子。看来是我看走了眼了。”
　　楂楂兔说：“我愿意做一个普通动物，耐不住寂寞的动物。我累了。”
　　檬檬说：“你先睡一会儿吧。”
　　楂楂兔从昏迷中苏醒，然后又接着睡觉。它开始了休养。因为说它的身体还很弱。
　　楂楂兔就天天睡在床上的一个小床里。这个小床是檬檬特意为它用枕头改做的，可以靠着看电视，很舒服。睡下来，全身都包在软软的被窝里。
　　楂楂兔成天就坐在床上，看看电视，然后望着窗外发发呆。
　　檬檬下班回来，就陪它。
　　楂楂兔：“檬檬是人，楂楂是兔子。所以我争不过你。对不对。你们人想吃兔子，怎么做来吃都可以。”
　　檬檬看着楂楂兔有点发呆的样子，忙说：“可我没打算吃你。我发誓，我在，你绝对安全。”
　　楂楂兔说：“不是楂楂不相信檬檬。檬檬对楂楂这个不是人的动物这样好。但为什么不肯放过摇摇与丢丢。它们也是动物。楂楂是兔子，摇摇是老鼠，丢丢是蟑螂。我们都是妈妈生的。我们都会动会说话会饿会怕痛。为什么你不要它们活？”
　　不用檬檬回答，它又接着：“我知道，我全都知道。老鼠蟑螂没有用。但兔兔可以吃，猫猫狗狗可以陪人玩。老鼠蟑螂，你们不喜欢它们。而且，它会传染疾病。我知道。但是，人类不喜欢的动物就连活命都不可以吗？”
　　檬檬说：“兔兔，我不用说了，你自己用脑子想一想。有些东西，是一定要放弃的。袋鼠是人们很喜爱的动物。但是最近澳大利亚政府杀死了一批老袋鼠。因为它们吃草太多。残忍的事情太多。而且，虽然你在生病，但我还是要说实话。你阅读与思想得太多。变得太娇气了。作为一只供食用的兔子，你看过身边多少远比这更残忍的故事。但你认为那是天经地义的。只不过你自己能逃出来，叫幸运。”
　　楂楂兔说：“我知道。檬檬，你是对的。它们的确不受欢迎。但是它们也没法选择。每个老鼠，都是那样当的。每个蟑螂，也是那样做的。而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檬檬，你对我们已经很好了。”
　　檬檬说：“心痛人，心痛兔子，心痛老鼠，心痛蟑螂。因为它们有生命。会痛。你会难过。其实，如果我们极端一点，吃植物，植物也会因为失去生命。我们吃的萝卜，我们的纸用树木做成，都是生命。”
　　楂楂兔叹一口气：“这是一个充满尸体世界。——我宁愿什么动物也没有认识过。每个生命从生到死，都是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离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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