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鼓

2025-08-28
我并不需要通过阅读书籍来告诉自己应该反对战争。我反对一切形式的物理暴力,无论是摧毁生命(人/非人)还是物品,物品凝结着时间,塑造是漫长的,摧毁却是瞬时的,将瞬时的力量等同于甚至凌驾于漫长的力量之上的威压感令人恐惧,令人憎恨,也令人厌恶。有不借助于任何物理暴力而实施的精神暴力吗?过去和现在,我对精神暴力的感受是不同的,也许未来还会改变,此刻我无法说清,但我更痛恨物理暴力。
无论作者有什么暗喻意图(那是我需要进一步了解的),这部书很好地介绍了(作者似乎是历史学家)征服君堡前夕奥斯曼帝国这一方的战争构成与程序,对我来说,这部分内容和阿尔巴尼亚其地的地理与历史是新学到的收获(或至少是个凝结核),所以我推荐这本书。
好多好多兵种,因为我之前了解了奥斯曼的民族构成与国家建立、扩张的过程,所以很好理解。比起以己身血肉拼杀的战士,更重要,或者说起着决定性因素的是非战斗人员。后勤,他从威尼斯订购了粮草,结果被阿尔巴尼亚的民族英雄给劫了;建筑师,除了给出城池详尽数据外,还负责根据整体地势地貌找到对方引水渠以便断水围城,这次他没找到,是一个骑兵将领根据经验利用口渴的马找到的,但不影响建筑师屡屡高升,步步走向君堡;铸炮师,现场设计、制造炮和弹,并每次预测炮弹轨迹(在牛顿发现抛物线公式之前)且可能失败,无论是拜师的弟子还是旁观的外行,似乎都是通过总结经验规律而掌握制炮与发射的技艺,尽管误射的炮弹杀死了大量己方步兵,但无可置疑,重型火炮是奥斯曼摧毁拜占庭第一重要的因素;医生,对于己方的受伤士兵,他可做的似乎并不多,他解剖了活俘虏,判断城内饮水状况,他向皇帝请求特批并向城内投放了感染鼠疫的小动物,结果反致己方士兵感染;大量分工细腻的宗教、魔法人士,毫无用处,或者说用处就是杀死他们以便向士兵们交代为什么那么多战士死伤惨重后战争依然没有胜利结束;史官,可以想见的不受重视,来到战场上的人们在乎的是眼目前的战利品以及稍微远一点点的高升或安稳的生活,没有人在乎历史怎么写,毕竟人无法读到叙述自己的历史;诗人,他的用处就是失去双眼变成盲诗人,然后诅咒这个世界和世界之内的这一场战争;女眷,无论如何都是被使用的,无论是怜惜地被使用还是践踏着被使用;将军,他正在失势,但还没掉到底儿,他不知道政敌在何方,因此无法有效反击,苏丹出于怜悯或依照惯例,给了他最后一个非升即走的机会;苏丹,尽管不是当前这个,和他的一个儿子被另一个儿子和近臣们背叛、杀死,真相也被掩盖了。
战争,就是年复一年地断粮断水围城。雨鼓,只有蒙古人和奥斯曼突厥使用,用来广告降雨,至少要把帐篷外的粮草器械盖上防水布(我猜别的文明默认对一切做防水处理,不知道阿拉伯人和波斯人怎样)。断水围城只能发生在两次雨鼓之间,一次宣告着开始,一次宣告着结束。事实上,在第二次雨鼓越来越迫近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厌战了,宁可输得更明显一些,纷纷规划起自己战后的行动。雨鼓响起,帕夏服毒自尽了。他一意孤行带来的女眷在战争中怀上了,但是很显然,一旦他死后,这些女孩子是绝对不可能平安无事回到都城,并生下他想往中与他同名的男孩子的。作者有所怜悯,最后这四个女人暂时离开战争,被送回都城,那注定将因颠簸而流产的胎儿会抹去这场无效的战争留下的痕迹。
工程技术人员把战争当成单纯的实验场地,己方和对方人员的死活他们是同样不在乎的,但是除了战争之外,也有其它途径去实施新发现、新发明、新创造的吧?或者说,那些只对战争有意义的新技术是不需要的。
所以,究竟是谁在渴望战争?贪得无厌的罪名应该归结在谁的头上?理查德·道金斯会说,这一切都是基因决定的。这样,人就可以避免谈论责任了吧?

16:20 2025-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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