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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麦场 不知道粒麦的辛苦，孩子，你把麦散了一地呢。 祖父在忙着，祖母在忙着，父亲在忙着，母亲在忙着，孩子，你也在忙着。你便是忙于从麦里拣出“麦豆”①来，灰色的，花斑的，棕黑的。拿到母亲的面前，拿到我的面前，拿到祖父的面前，拿到祖母的面前。这样绊住了我们的手脚，而复把麦子散在地上。 不是在叱着么？“别把这围净的麦撒在地上。” 别不安，孩子。都是为了你，大家才把这累人的麦打下，簸扬，筛净，晒干。 【① 麦豆，是豆科植物，生在麦田中的，植物学上称作大巢菜。】 但是现在你必得离开这麦场。 来这园中的一角，你不欢喜么？这里有黄的小鸡，黑的小鸡，白的小鸡。摘几根“小鸡草”来，我教你如何将细小的草粒放在手窝里给它们啄食。 它们都闲散地玩着。孩子，你也要和小鸡一样地闲散地玩着。不，暂时我陪你玩着。 地上的草真多，这是荠菜，这是菁①，这是虾蟆衣②，孩子，别尽问，便是我，也认识不了这许多。 唏！你找了豌豆来么？让我替你把豆荚作舟，嫩绿的豆便成了乘客和舟子，小洼的浅水便是大海，而我的吹息便成了风暴，让他在无尽的海中飘浮，于是便有了风涛的故事。 让你剪取软嫩的麦梗而我替你作篮；提了这篮便可以入山采药。采了凤尾草和野莓子归来，我便将凤尾草替你作冠而莓子给你作食。 吹起麦叫③来么？唱呵，孩子，唱： 【① 菁，野菜的一种，又名绵菜。嫩时制饼可食。 ② 虾螟衣，即车前。 ⑧ 麦叫。拿麦梗划了一条缝，便可很容易做成一个叫子。小孩子们最喜玩的。】 大麦黄黄， 小麦黄黄……啊！ 不连续，不清楚，也不成腔，唱个熟悉的歌儿罢。 燕啊燕， 飞过天…… 采了麦乌①回来，弄脏了手和脸了。早晨你脸都没有洗呢。我岂不是也欢喜整洁的衣服和洁白的手脸，但是只好任你这样。因为妈妈没有功夫而我不屑。 一九三六年五月二十三日 【① 麦乌。即有麦锈病的麦头。有黑色粉状物，故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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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辑 陆蠡(共52条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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