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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eddybear@www.hugbear.net 零五年秋天，在西祠看到上面这篇文章，有一种瞬间被击中、被刺痛、被打动的感觉。收藏了两年，今天拿出来，与我的神秘访客们一同分享。满怀敬意的感谢原作者“海底沙滩”。 最早在意植物，远在我还识不得几个字的童年，妈妈种了很多盆栽，印象最深刻的是文竹和翡翠珠。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我在自己的窗台上也栽种了文竹和翡翠珠，想念我幼小而妈妈年轻的那些时光。 最早把植物和女孩联系起来，是十几年前在新疆探亲，看到姥爷的《镜花缘》，九十九位金榜题名的才女，原本是天宫各司一花的仙子，她们的首领，就叫唐小山，后来为了故意气武则天，改名唐闺臣。我还是喜欢叫唐小山时候的百花仙子，无忧无虑的住在百香衢，读读书，练练剑，多希望她永远不要洞悉仙机，不要返本归元，唐小山的本元，就是凡尘俗世中一名纯朴少女。 最早为植物一样的女孩动心，是二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读《红楼梦》。本来，我以为自己不喜欢体弱多病，不喜欢淌眼抹泪，不喜欢怨天尤人，不喜欢逆来顺受，可是读完一遍，就义无反顾的爱上黛玉，也爱上紫鹃。也许因为黛玉本是一株植物，比一只蚂蚁还要脆弱，却比一万头大象还要固执的植物。据说，绛珠仙草就是小时候很喜欢玩却不喜欢吃的那种“谷鸟儿”，也写做“红姑娘”。 最早意识到我也要做一株植物，就是读到上面这篇文章。 从那往后，我越来越在意植物，在意人，在意那些植物一样的人，有女人，也有男人。 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她的名字叫晖，她让我想起含笑。 她曾经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常常有迎面走来的陌生人好像老朋友那样向她微笑、招手、问好，直到有一次，她忍不住抓住一个人问，那个人惊讶的反问：“是你先向我打招呼的啊！”于是她回家去照镜子，我也仔仔细细的观察她的脸，她的嘴唇，天生一对上扬的嘴角，她那近视的双眼，在课堂外不戴眼镜，多少有一点点微微眯着，所以即使她心平气和无所思的时候，她的脸庞上，也总挂着一副惹人想要亲近的微笑。 那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羡慕另一个人的天生容颜，我回家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表情，我平静的时候，嘴角向下耷拉着，好像在赌气、耍赖，我微微高兴的时候，嘴角平展，好像不为所动，我实在实在很快乐的时候，嘴角才勉强扬起，再往后，就是不便于在陌生人面前绽露的龇牙咧嘴、捧腹大笑了。 《爱丽丝漫游奇境记》里有一只柴郡猫，它会一点一点出现，一点一点消失，当它全身其它部分都不见了之后，只剩下一副大大的笑容，挂在高高的树上。我很想去柴郡看一看，看看那里的猫咪，是不是都有一副*^__________^@。 我在初中那几年，我们那座城市曾经发生了一件惨痛的事故：一位实习女教师带领全班同学去海边游玩，山顶滚落下来的大石头砸死了一个男生。当时，这出悲剧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争议的焦点就是那位年轻女实习生是否应该在没有学校统一安排组织的情况下带领几十名未成年人外出。我不知道后事如何，那个男生，那个女老师。 直到上高中之后，我才知道，他，就是她的同班同学，他单名“亮”，姓“袁”，是巧合吗？我也有一个单名“忆”的同学，单亲，随她母亲姓。 她说，在他们班为欢送那位实习老师举办的班会上，他清唱了一首郑智化的《我这样的男人》：“我的脚步想要去流浪，我的心却想靠航，我的影子想要去飞翔，我的人还在地上，我的笑容想要去伪装，我的泪却想投降，我的眼光想要去躲藏，我的嘴还在逞强……” 她说，他的成绩一直很好，能考上很好的高中，他的同学们约定，到了高中以后，大家都要努力学习，每次考试考好一点，把本应属于他的分数考出来。 高三那年，我和另外五个要好的女孩相约写一本日记，每个人写一天，一个星期七天，还差一个人，我就推荐了晖，她写周末那一天。她写过，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里，她和同学们一起去看他，把一串纸鹤挂在他胸前，告诉他，他们已经上高三了，就要考大学了…… 高三那年元旦，我把一盘用索尼空白磁带翻录的郑智化专辑送给她当作礼物，里面就有那首《我这样的男人》。关于这盘磁带的来历，却又是另一个甜蜜，惆怅，漫长，却有始无终的故事。 十几年了，此刻我才忽然想到，倘若那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却唱过我最爱的歌的男孩现在就站在我面前，他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其实在大学里，另一个“日记七人组”的女孩从杭州寄给我一张照片，她坐在校园的草坪上，穿着蓝色运动服，腿上抱着一摞书，身边扔着两罐可口可乐，她说她背后就是一株含笑。 半个月前，我才在南植温室中把“含笑”这个浪漫的名字同植物本身正确对上号，含笑花香很浓，竟然很像——香蕉水！就是从小听火车上广播的那种禁止携带的易燃易爆物品！其实我挺喜欢闻香蕉水的，总是可惜这么好闻的液体却不能喝。 高二那年，学校组织我们全年级学生到北京游玩。那段时间，我心里装着一件正和郑智化的那盘磁带相关的心事，天安门广场上，随处都是追跑打闹拍照片的蓝校服，不知怎么，只剩得我一个人落在那里发呆，晖忽然走过来，说：“天阴了。”我麻木的抬起头，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实在是一个上等的艳阳天。她拍拍我的脸，说：“是这里，阴了。”那一刻，我的阴天，差点掉下雨来。 在大学里，曾经接到晖的一封信，老大一张纸，匆匆忙忙写了几个字：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突然想起你，情不自禁的为你担心…… 现在，目前，眼下，此时此刻，我过得很好，很满足，很幸福，北京的天空时常阴云沉沉，可是我已经见过含笑花了。 我心中的晖，就是司含笑花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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