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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暹罗双胞胎之谜》、《空谷幽魂》、《九尾怪猫》
2010-05-10
 
作者:teddybear@www.hugbear.net

    据说艾勒里·奎因还在酝酿中的小说曾与阿加莎·克里斯蒂已在连载中的小说《无人生还》撞车,因而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构思;但是奎因的《暹罗双胞胎之谜》和克里斯蒂的《空谷幽魂》却描述了几乎相同的爱情模式。
    在《暹罗双胞胎之谜》里,一位医学泰斗娶了一位寡妇,发现她患有偷窃癖,于是辞去如日中天的工作,举家避世,迁至荒山之巅。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即使在偏僻的居所内,依然保留了顶级的实验设备和忠诚的助手,继续进行医学研究;他也深爱自己的夫人,不惜放弃自己的事业企图拯救她的疾病和名誉。当孤立无依的社交名媛前来求助时,他的兴趣仅限于她带来的医学难题,而他的夫人却凭空妒忌,枪杀自己的丈夫。除了丈夫,还有谁会不顾一切保护她呢?小叔子为了遗产要陷害她于死地,奎因父子为了公理而必须将她绳之以法,同时,难以阻遏的林火切断了山顶居民的唯一生路。于是,在罪行败露之后,在神圣的甘霖降临之前,她冲进火海,烟消云散。也许雨是老天因为正义得到裁决而恩赐于无辜者,我宁愿相信雨是丈夫在天之灵尽最后一份力量来宽恕、挽救爱妻,只是这一次他力所不及。
    在《空谷幽魂》里,同样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医生娶了一位毫无主见、手忙脚乱的妻子,她怀疑自己的丈夫与昔日的情人——一位美女明星——重拾旧欢而枪杀了自己的丈夫,医生尽最后一口气拜托自己真正的情人——一位艺术家——替自己的妻子隐瞒罪行。于是艺术家和她的诸位朋友们用各种方式混淆侦查线索,让凶手逃脱法网。然而,亡夫的庇护也仅此为止了。当亲友对于丧夫者的同情渐渐淡漠之后,对医生遗孀那毫无魅力可言的性格又恢复了嘲讽,厌倦,甚至欺侮。当年是丈夫把她带离这一切,而今却没有人再来帮她摆脱,她同样选择了自杀,也许在另一个世界,可以重新得到丈夫的守护。他是爱她的,在光彩四射、雄心勃勃的明星和志趣相投、才智过人的艺术家之间,他选择的却是唯唯诺诺、几乎无法自立的妻子;他会责怪她、嘲笑她的软弱无能,也许是为了满足自己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和成就感,但是在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原谅她、保护她。
    她们都是爱他们的,不然就不会有嫉妒,嫉妒到谋杀的地步。她们曾经以为他们不再爱她们,当她们发现自己的过错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这种过错不是对死人犯下的,不是枉杀了无辜的人,而是对自己犯下的,因为她们无可挽回的失去了庇佑她们生命的最重要的东西,以至于她们的生命无法独立的继续,就像一个深陷沙漠中心的旅人因为不堪重负而丢弃水罐一样。

    在艾勒里的《九尾怪猫》中,这种错误变得双方对称,因而就更加可悲,两个人都需要庇护,而两个人都因为妒忌而发狂,没有人清醒、强壮到可以承担责任。这是第三位飞黄腾达的中年医生,取了一位年龄不足自己一半的名门少女。生理的差距让他暗自怀疑妻子的不忠,亦真亦幻中他相信自己谋杀了妻子先后两次分娩的婴儿,因为他怀疑孩子的父亲不是自己,而渴望孩子的妻子从此不能怀孕;妻子妒忌身为妇产科名医的丈夫那清一色的年轻女患者,怀疑她们生下的孩子的父亲是自己的丈夫;两个人的精神因此都崩溃了。直到妻子开始按照降生时间顺序谋杀丈夫亲手接生、已经长大成人的婴儿,而丈夫发现这一切后,严丝合缝的仿冒了第十次罪行,让自己当场被抓,并毫无保留的承认了罪行。他们都是爱对方的,不爱又何来嫉妒?他们既需要对方,也照顾对方,丈夫第一次崩溃后,妻子带他环游世界,缓解压力,他为了赎回自己对妻子犯下的罪行,放弃了妇产科,转为精神科,并一次次帮妻子化解紧张和焦虑。他们对对方是忠诚的,也是毫无怨恨的,虽然有着深深的嫉妒,他们相互厮守二十余年,并未因一次奸行或是彼此憎恨的争吵而疏远。即使是在神经错乱的荒谬逻辑中,妻子选择的是谋杀丈夫接生的婴儿,而不是伤害、惩罚自己的丈夫;丈夫并不残暴,他并没有真的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也没有真的想伤害第十个牺牲品,但是他原谅妻子的凶行,并愿意自己承担罪名,因为他相信妻子的悲惨生命是自己造成的。丈夫被捕后,妻子没有随兄长返回名门望族,而是在唾骂和驱逐中在丈夫身边过着简陋的生活,并在真相被揭露前带毒药与丈夫相会,携手自杀。

    他们曾经相爱,也许在天堂,或者在来世,他们对爱情,对自己爱的人,对爱自己的人,能够做得比今世好一些。

补充:
    本文中其实有一处情节与原著不符合,记差了。AC的书,最震撼我的,并不是侦破的过程,而是性格和感情,女作者的专长吧,比如《褐衣男子》和安妮、《空谷幽魂》和米奇、《H庄园的一次午餐》、《魔手》和梅根、《啤酒谋杀案》、《七钟面》和疾如风。EQ的抒情笔法稍微逊色一些,但是细品之下,也有几处残酷而戏剧化的闪光点,比如《红桃4》、《脸对脸》、《暹罗双胞胎之谜》、《九尾怪猫》。都是我喜欢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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