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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座 希腊羊的秘密 秋冬季节,能看见学名是Aries的白羊座。 星、 星和 星在羊头部位形成一个扁扁的“〉”字形状,其余星星则延伸到金牛座的昴星团附近,昏暗而又不太显眼。 据说,距今两千年前,黄道.和天赤道相交的春分点恰恰就在这个星座上。或许因为这个缘故,自古以来,黄道十二宫的第一宫—白羊座—始终受到人们的重视。现在,春分点移动到了西面的双鱼座,但将白羊座作为十二宫之首的习惯,从希腊时代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希腊神话中有一些关于白羊座由来的故事。特萨利亚的国王阿塔玛斯娶云神涅费拉为妻,育有两个孩子,分别是普里克索斯王子和赫勒公主。但是,涅费拉很快就离开了国王,一个叫伊诺的美貌女人成为了阿塔玛斯的第二任妻子。 太阳在天空中形成的表面轨迹。 伊诺疼爱自己的孩子,讨厌国王前妻留下的那对兄妹,便施展诡计,试图弄死两人。她唆使女人们用火烤熟麦种,以致撒入田间的麦种都不能发芽,造成了严重的饥荒。蒙在鼓里的国王前往奥林匹克神殿,祈求神谕。伊诺玩弄诡计,编造虚假的神谕,宣称若不把普里克索斯王子作为祭品献上,饥荒便会持续。她还煽动饥饿的民众,逼迫左右为难的阿塔玛斯国王作出决断。 最后,当王子被引上祭坛,就要开始祭祀仪式时—一只金光闪闪的羊突然出现,将普里克索斯王子和赫勒公主放到背上,升到高空,然后快速地朝东飞去。据说这对兄妹的生母涅费拉向众神之神的宙斯诉说了二人的困境,于是宙斯便通过传令神赫尔墨斯派遣了这只金羊。 金羊朝着黑海东端飞去,但在割断亚欧的达达尼尔海峡上空,妹妹赫勒因为速度太快,头昏眼花而坠落下去,淹死了。从那之后,那一带便被称做赫勒斯庞海峡(赫勒之海)。 九死一生、成功脱逃的哥哥到达了科尔喀斯王国(现在的高加索地区),受到埃厄忒斯国王的严密保护。普里克索斯娶了国王的女儿契俄柏,为了感谢宙斯,他杀死金羊,作为祭品。据说宙斯称赞金羊的勇敢,便将其召回天上,变成星座。 金光闪闪的羊皮被献给埃厄忒斯国王,成为科尔喀斯王国的国宝。国王把金色的羊毛挂在阿瑞斯神林的大树上,让凶猛而又不眠的火龙负责看守。 因为碎石子的声响,饭田才藏从浅睡中醒了过来。 即便撬开眼皮,房间里依然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打开手电筒,照照手表的表盘。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了。 他躺着,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夹杂着荒川的水流声,传来微弱的“沙沙”之响。虽然那声音离得较远,但似乎不是风声,好像是有人在踩踏、滚动重物…… 脑海里浮现出可怕的画面,他顿时睡意全无。 饭田关掉手电,让眼睛习惯黑暗,继而轻轻地抬起身子,将手电筒揣进防寒夹克的口袋,从用纸箱和塑料布搭建的“房子”里爬了出来,匍匐着移动到河岸的朴树下—那里,有“原住民”的“老窝”。 “阿廖沙!” 饭田战战兢兢地喊道。无人回应。他撩起塑料布,朝“老窝”内张望,阿廖沙果然不在里面。 在这一带扎窝居住的,只有饭田和阿廖沙两人。 饭田效仿他人开始露宿生活,迄今已有两周。阿廖沙似乎是个五十岁左右的流浪汉,对饭田而言,他不啻是个难得一遇的师傅。虽然他说话不算客气、态度不算和蔼,但只要饭田有不懂的地方,他就会坦诚相告;不会因饭田是新来的流浪汉而使坏心眼。由此,那些在河岸附近生活的同行们似乎都高看他一眼。 犹如拍打湿重被褥的声音,借着风势传入饭田耳中;同时传来的,还有低低的粗重喘息声。饭田穿着美军的固定订货商—斯皮沃克公司—生产的军用夹克,并没觉得寒冷,但纵然如此,后背亦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饭田听说过许多流浪汉被袭击的传闻。最近,媒体没有像有段时间那样大肆炒作,那是因为类似案件急剧增加,让他们无暇顾及。考虑到类似的事情没准儿会突然现诸眼前,饭田特意准备了带夜视装置的数码照相机,以备不时之需。 但那东西的体积毕竟太过庞大,所以他就没带到“老窝”来,而是一直放在车站的行李寄存箱里。 饭田无暇后悔。不,虽然只交往了半个月左右,但若关照过自己的恩人被别人装在布袋里痛打,而自己却躲在一边偷拍的话,恐怕没有比这种行为更没有人情味的事情了吧。饭田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脸,鼓鼓劲,握紧手电筒,打开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河岸下游—照了过去。 在五六十米远的黑暗中,浮现出人影。是两个戴着摩托车头盔的人。对方始料未及,一瞬间,站着没动,但很快便消失了。他们刚才似乎是趴在黑暗的草丛里面。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饭田跑了起来,大声喊叫着。那叫声与其说是威吓的怒骂,倒不如说是剧团表演中的狂叫。大敌当前,无暇再考虑太多。若对方人数众多,情况另当别论;但眼下这种情形,对方只有两人,通常会选择逃跑。而且,其中一个男人的个头挺矮小的…… 饭田没想错,那两个戴着头盔的家伙朝着堤坝而去。饭田发出胜利者的喊声,冲向河岸,中途脚被地面上的东西绊了一下,狠摔了一个跟头,但或许是身体中的肾上腺素发挥作用,他丝毫没感到疼痛,依旧毫不停歇地跑到了阿廖沙遭袭的地方。 阿廖沙横躺在地上,双手抱膝,蜷缩着身体,衣服被剥掉,近乎半裸。饭田用手电照着他的脸,发现阿廖沙的嘴巴被胶带纸之类的东西封住了。饭田上气不接下气,赶紧撕开胶带纸。 “阿廖沙,没事吧?” 当然不可能没事。阿廖沙虽能嚅动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回答。每呼吸一下,从那苍白的嘴唇中,就会发出管子被堵塞般的声音。满是泥土的脸上到处肿胀,犹如爆玉米花。不知是寒冷,还是受到殴打的缘故,他似乎开始痉挛。饭田看见他好几次奇怪地抖动身体,感觉自己也在打寒战。 “阿廖沙,挺住!我马上叫救护车。” 饭田掏出手机报警。为防万一,他平时总爱把这个手机藏在衬衫里面。饭田把情况告知急救中心的工作人员,同时脱下自己身上的军用夹克。由于拿着手机,他无法顺利地将手臂从袖子里抽出,结果整个衣服都反过来,但他也无法弄正。为了不让阿廖沙的体温下降,饭田将夹克盖在他的身体上,内里朝外。 就在那个时候,饭田发觉阿廖沙在流血。 “他身上好像被刺中了。总而言之,请快点来!” 说完最后这句话,饭田挂断手机,顿时觉得没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饭田没有勇气拿起盖在阿廖沙身上的夹克确认伤口。在救护车到达前,为了让阿廖沙不丧失意识,饭田用手电照着他的脸,在他的耳畔一直拼命地喊着“阿廖沙”、“阿廖沙”。 或许是饭田反复的努力起到了效果,阿廖沙的眼中恢复了生气,他似乎看清了饭田,摇动着手腕,仿佛在说“过来”、“过来”,不停地张合着嘴巴。 “不要硬撑着说话!这样会消耗体力的。” 饭田用双手握着阿廖沙的手。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阿廖沙咳嗽着,推开饭田的手,摇动着脑袋,似乎要诉说什么。饭田被他眼中透露出来的强烈意志所动摇,询问起来。 “你想说什么呢?你看清了袭击者?” 阿廖沙用眼神表示同意,他似乎要饭田把脸凑过来,拼命抽动着僵硬的嘴部肌肉。 “你要说什么?我不懂……你有犯人的线索?” 阿廖沙的喉咙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动。饭田将耳朵贴在垂死者的嘴唇上,全神贯注地凝听他那含混不清的话语。因为这个缘故,他放松了对周围的警惕,但这也无须自责。 当饭田察觉到身后有人之时,已然晚了。他尚未来得及回头看看,后脑就受到了重击,人一下子趴在阿廖沙身上,两人的身体叠了起来。 “这个人知道我了吗?” “没事,那家伙还没说,我就动手了。那老家伙不行了,不用管这个年轻的。在别人赶来前,我们还是跑吧。” “等一下,这个—”手电好像被拽走了。 在饭田微弱的意识中,最后能记住的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对了,那个叫饭田才藏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吗?” 听到法月警官的问话,纶太郎“哦”、“哦”几下,点了点头。 当时,纶太郎正和难得按时回家的父亲相对而坐,吃着现成的外卖晚餐。 纶太郎将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说道:“如果是做撰稿人的饭田,我认识。” “果然不错。怪不得,我一在案件报告中看到这名字时,就觉得似曾相识。” “饭田干什么坏事了啊?” “不,他是受害方。他好像是在荒川的河岸边遇到了专门袭击流浪者的那群家伙,脑袋被狠狠揍了一下,受了伤,需要一周才能恢复。不过,能这样就算运气不错了。” 猛一下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纶太郎拿筷子的手顿时停住。 “被袭击流浪者的家伙们……他什么时候开始过起那样的生活了啊?” “好像是从两个星期前吧,他开始了露宿生活。但是他带着自己的手机,所以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穷困潦倒。或许他只是因为什么纠纷而暂时隐居的吧。” 有时间限定的小流浪者?纶太郎明白了,觉得有点疲倦。假如是饭田才藏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足为怪。他是个落魄的写手,什么都想干,这个男人的长处就在于人脉宽广,善于获得来历不明的内幕消息。在翻译家川岛敦志的侄女被害案中,纶太郎也曾多次从他那里获得相关消息。倘若把他给惹急了,纵然是厉害角色,一两个也奈何不了他。 “你说他受伤了,需要一周恢复,这还算运气好的?但如果只是小伤,只要由管辖地的警署负责处理就可以了吧,没必要报告给警视厅的搜查一课呀。饭田那家伙,肯定是卷进了更大的案子,所以才被人封口的,对吧?”纶太郎刺探着问道。 法月警官冷淡地摇了摇头:“警方思索了两个小时,考虑了许多情况。这案子之所以报上来,是因为还有死者。你的朋友只是恰好在现场罢了。” “还有死者?也是流浪汉吗?” “对。一个同住在河边的年长的流浪汉丧命了。他不仅受到殴打和踢踹,肚子上还被刀捅了。好像饭田才藏试图救助同伴,才被卷入这个案子。这案子让人不舒服,但相比两人丧命,死一个总算不错的了。我说的运气好,就是这个意思。” “救助同伴,自己也负伤了,他还是有让我高看的地方嘛。但是,他就受了那么一点儿轻伤?” 法月警官用筷子戳着咸菜,用一种看破对方想法的语调,说了起来:“他幸运就幸运在用手机叫了救护车。听说今天凌晨,医院接到求助电话,在荒川的河岸边,一个男流浪汉遭遇暴力,身负重伤,气息奄奄。十五分钟后,急救队员到达现场,但没有看到打电话的人,只发现两名男子倒在河边的草丛里,其中一个已经丧命,另一个虽然晕过去了,但还活着。” “得救的就是饭田吗?” “当然。警方在他被送到的医院里等到他恢复意识,听取了事件经过。袭击他同伴的罪犯好像是一对男女。由于饭田中途闯入,那两个人一度离开现场,但好像又趁着夜色折回来查看情形。饭田说他刚给医院打完电话,就被人从后面击打,由此看来,对方对电话内容一清二楚。罪犯之所以没伤害饭田,是因为知道救护车很快就到,觉得不能在现场逗留太长时间。” “一对男女……” 听到父亲的话,纶太郎不觉皱起眉头。 “最近经常听说恋爱中的女子遭遇男朋友的强奸,但从没想到会有深夜两点两人结伴去袭击流浪汉的情况发生。难道最近这种事情很流行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流行,但现在这世道就是这样。听说有些变态的恋人通过袭击毫无抵抗能力的流浪汉来获得性兴奋……没必要一惊一乍的。” 听完法月警官甩出来的这句话,纶太郎不禁摇了摇头。 “如果因为那个而丧命的话,就算受害者是被社会所抛弃的人,也难以瞑目。关于被害流浪汉的身份,已经弄清楚了吗?” “从用纸箱搭建的房子里找到一些遗物,只弄清了名字—坂井晴良,好像流浪汉们都叫他‘阿廖沙’。” 第二天下午,纶太郎去东向岛医院看望饭田才藏。当时,他正在自己的病房里,用带进来的手提电脑快速打着文章。只有从戴在光头上的呢绒帽里露出的纱布才让人觉得他像个病人。他气色也挺不错的,根本看不出从昨天以前一直过着流浪生活。 “怎么回事,你比我想象的要有精神嘛。” 在纶太郎打招呼之前,饭田好像以为来者是护士一类人物。所以他停下了正敲着键盘的双手,那看不出年纪、犹如丘比.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美国女艺术家罗斯于1909年创造出来的娃娃形象,圆眼睛、尖脑袋,满脸天真。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法月你呀。你竟然知道我在这个地方。” “我从老爸那里听说的。真是飞来横祸。伤怎么样?” “还要等待MRI检查的结果,但医生说应该没关系。如果没发现什么异常,明天好像就能出院了。” “就算出院,也要有家可回才好。” 纶太郎半开玩笑地扬扬下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饭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这么说来,关于我的受害经过,你也知道了?” “关于荒川流浪汉被杀的情况,我全知道了。但是关于饭田才藏的沦落人生,我脑子里可全是问号。你是因为借了黑钱,瞬间就债台高筑呢,还是做了什么让危险分子生气的事情而隐藏起来的?” “什么都不是。这只是采访活动的一环罢了。”他嘟起嘴,显得有些败兴。 “一个叫《NG!实话ZOO》杂志的编辑部让我体验一个月的流浪汉生活,进行报道采访。你知道吗?在荒川河边,最近相继有人看到河童和金星人,这事情相当受关注呢。” “怪谈采访?亏我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事呢。” “是正经事呀。” 饭田煞有介事,含糊其辞,折叠好手提电脑。 《NG!实话ZOO》是一家散布小道消息的小杂志,有关犯罪组织、风俗行业和宗教团体的内幕消息占据了大部分版面。或许河童和金星人之类词语和非法买卖户籍及移植器官有关? “……难道说,被害的流浪汉和河童、金星人是一伙的?如果你总是涉入危险的事情,下次恐怕就不会只是脑震荡了。”纶太郎仔细叮嘱道。 饭田猛地摇了摇头:“他不是的!阿廖沙不是那种人,他是教会我露宿的师傅!在当今世界,他绝对是一个认真、清白而且正直的流浪汉。” 清白而且正直的流浪汉?这种表述真是很奇妙,但纶太郎并没有在意这些。 “这个人,什么来历?” “不知道。我和他交往时间不长,而且那一行的规矩就是不要追问过去。但是,他原来应该是个有正当职业的人才对。他给人的感觉是很安静,不喜欢扎堆。在不出去工作、挣钱的日子里,他总是读书。” “喜欢读书的人?他好像叫坂井晴良,对吧?” “据说是这个名字。我也是从今天早晨来和我面谈的刑警那里听说的。听说在他的遗物中,发现了一本小说,叫《卡拉马佐夫兄弟》.,在布制书皮的衬页上有用橡皮印章印19世纪俄国大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代表作小说之一,通过一桩真实的弑父案,描写老卡拉马佐夫同三个儿子即两代人间的尖锐冲突。老卡拉马佐夫贪婪好色,独占妻子留给儿子们的遗产,并与长子德米特里为一个风流女子争风吃醋。一天黑夜,德米特里疑心自己的情人去跟老头儿幽会,便闯入家园,一怒之下,差点儿把老头儿砸死。他仓皇逃离后,老卡拉马佐夫的私生子斯乜尔加科夫,悄然杀死老爷,造成了一桩震惊全俄的扑朔迷离的血案,从而引发了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件。作品展示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社会、家庭、道德和人性的悲剧主题,体现了作家一生的最高艺术成就。 上去的名字。有关本人的线索就是这个。那个书皮,我曾看见过好几次。那或许是他怀念往昔正经生活时的唯一物品。他很看重那本书,上面满是手印,黑糊糊的。” “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吗?或许别人是用卡拉马佐夫三儿子的名字,叫他‘阿廖沙’的吧。我觉得一定是晴良(haruyoshi)的谐音化。” “阿廖沙?”饭田显得无所不懂,附和一句,接着说了下去,“你的想法或许是对的。在崛切桥一带的河边,有个叫‘坂井’的老资格流浪汉,相当于那里的头领。好像阿廖沙以前就和他挺熟,为了区别于那个‘坂井’,才那样叫的吧。” 饭田在河边开始露宿生活后不久,突然被阿廖沙叫着去坂井的“老窝”打招呼。那时,饭田第一次听到别人喊“阿廖沙”。之后,阿廖沙就一直关照着他。 虽然阿廖沙态度冷淡,言语不多,其实却是个相当会照顾人的男人。饭田后悔没能救助阿廖沙。作为报恩,他打算出院后亲自去打探线索。 “你有没有查出罪犯的线索?” “现在想想,总觉得有些地方没搞明白。我和负责的刑警也说过,袭击阿廖沙的人和一般袭击流浪汉的家伙不同。罪犯是一对男女,你听说了吗?” 纶太郎点点头,饭田皱起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奇怪的组合,对吗?而且,阿廖沙被袭击的地方离我们所在的纸箱房子有五六十米远。假设熟睡时受到袭击,那离‘老窝’也太远了。” “因为你的房子近在咫尺,所以那两人才把他带到那里—这样假设,可以吗?” “即便那样,如果他们费尽力气将反抗的阿廖沙拖出去的话,我肯定会听到声音、会察觉的。就算他们用胶带纸封住阿廖沙的嘴巴,我也会知道。我已经连续过了半个月的露宿生活,就算睡觉,神经也是敏感的。当时,我不应该没注意到。” “你作为过来人,这么说,或许是对的。那么,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呢?” “肯定是阿廖沙主动离开房子,走到那里的。我觉得是有人悄悄把他喊出去的—或许是个女人。说不定,阿廖沙以前就认识那个女罪犯。” 纶太郎交叉着手臂,思索着。此事未必没有可能,但光凭这些,证据还是不足。 “要是还有别的能佐证你这种说法的事情就好了……” “有。”饭田吞吞吐吐地回答起来,“阿廖沙断气之前,曾试图向我传达什么。最后,我什么也没听清楚,但我觉得那和罪犯有关。之所以这么说,还因为我在被打得失去意识前,曾听到罪犯间的对话。当时,女人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这个人知道我了吗?’” 纶太郎目不转睛地看着饭田。 “她是这么说的?果真是这句话?” “我没听错,每个字眼都没听错。” “是吧。对照当时状况,这句话可相当有含义呀。” 那个女人说的“这个人”当然是指饭田。饭田是后来参与进来的第三方。她之所以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给饭田,或许是因为阿廖沙之前就已经得到有关罪犯身份的信息了。而且,她没有说“我们”,而是说“我”,所以同去的男人的信息并未包括在内。如果指的是男女的外在特征,比如袭击阿廖沙时,他们的面部被看见之类的,通常会说“我们”。 因此,女罪犯的话强烈地暗示着—正如饭田所主张的 那样—她很可能和阿廖沙在案件发生前就认识。饭田之所以被回到犯罪现场的罪犯袭击,恐怕也是这个缘故。那是为了防止垂死的受害人将女人的有关情况告诉给第三方。只要能避免这个危险,就没必要再对饭田施加暴行。该案罪犯的行为和以素不相识的流浪汉为目标的普通犯罪行为,明显是不同的…… “也就是说,阿廖沙之所以被杀,并非因为他是个无名的流浪汉,而因为他是一个叫做坂井晴良的特定人物。”对纶太郎的即兴解说,饭田才藏露出非常尊敬的神色: “真不愧是法月纶太郎呀。听你这么有条有理地一说明,我也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你给我戴高帽子也没用。或许不过是那个女人以自我为中心,只考虑到自己罢了。” “我不太喜欢这种分析。请赶紧沿着女人和阿廖沙认识这条思路,进一步调查吧。” 之前还说亲自打探线索,不知不觉地开始拜托别人。对饭田这种一贯的行为,纶太郎只能耸耸肩了:“就算想进一步调查,还是太缺乏线索。你是否知道更有价值的线索?” “有价值的线索?” 饭田像念着咒语一样,手按着后脑被击打处,皱着眉头,好一阵子,才宛如想起什么重要事情。 “说起来,我一直想着一件事。在河边生活的那段时间,我始终穿着斯皮沃克公司生产的军用夹克。” “斯皮沃克公司?” 纶太郎没听过这个名字,愣在那里,而饭田不慌不忙的说明也着实让人心急。 “那是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美国老字号厂家。从“一战”起,就为美军提供军服,所以不要说衣物的保温性和耐久性,就是装饰也都可圈可点。提到斯皮沃克公司的金羊毛N-3B系列,那真是飞行夹克中的上品,若有谁不知道的话,简直孤陋寡闻。” “金羊毛?就是希腊神话中的金羊的毛吗?” “我不知道具体来历,但那好像是斯皮沃克公司的商标。我穿的夹克上面也缝着双翅羊的图案。”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没错了。就是和白羊座由来有关的那只在天空中飞翔的金色之羊。” 那只金色之羊救助了特萨利亚的普里克索斯王子。即便在希腊神话中,那金光闪闪的羊皮都被当做至高无上的宝物。被叔叔帕里阿斯夺去王位的伊俄尔克斯的伊阿宋王子,率领赫拉克勒斯、特塞乌斯、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克斯兄弟、俄尔普斯等五十个声名显赫的勇士,乘船来到科尔喀斯,夺回那个宝物。这就是有名的阿耳戈船远征的故事。 科尔喀斯的公主美狄亚迷恋伊阿宋,在她魔法的帮助下,阿耳戈远征队将金色的羊毛带回故乡。但是成为伊阿宋妻子后,美狄亚做了许多惨无人道的事情,伊阿宋的晚年生活很不幸,在经历了悲惨的放浪生活后,那个往昔的英雄飞回伊俄尔克斯的海边,用头撞击锈蚀毁坏的阿耳戈船的船头,倒毙旷野。 “在电影中看过。就是那个和白骨人偶作战的金羊吧?” “你说的是‘阿耳戈探险队的大冒险’。哎呀,打断你说话了,对不起。那件金羊毛夹克后来怎样了呢?” “在我被击打,丧失意识之前,为了保持阿廖沙的体温,我把那件夹克盖在他身上。但是救护车来时,那夹克好像不见了—我让负责的刑警将夹克还给我,他说现场没有那件东西。事后,我想起来,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我好像听到那女人说:‘等一下,这个……’” “难道他们意识到什么而拿走了夹克?那的确是你的东西,不是问阿廖沙借的吧?” “当然。那是半年前,我通过网购获得的二手货,但不是假的,可是斯皮沃克公司生产的正品。” “难道碰巧罪犯就是那件夹克的前主人?” 听到纶太郎的想法后,饭田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我是从大阪的一个职员那里买的。两个罪犯都戴着摩托车头盔,如果是骑摩托的人,就算知道斯皮沃克公司的飞行夹克也不足为怪。” “但总不会因为那是斯皮沃克公司的飞行夹克,他们才要在杀人后特意拿走吧?肯定还是因为那件夹克曾经被盖在受害人的身上,上面沾染了血迹。话说回来,那件夹克的口袋里面,没放什么东西吧?” “有些零碎的东西,但他们好像没翻动夹克。我叫救护车时用的手机安然无恙……我打完电话后,插在牛仔裤的后口袋里,通常在那种情况下,对方会首先拿走手机的吧,你觉得呢?” “这么说来,女罪犯应该是被金羊毛夹克本身所吸引了。将那件夹克留在现场,会造成麻烦—难道有这方面的原因?” 听到纶太郎的发问,饭田也觉得非常纳闷。 “对于荒川的流浪汉被杀案,进行了调查,情况有点奇怪。凶手似乎不是无目的地杀害流浪汉。” 当天晚上,法月警官很晚才到家,看见出来迎接的儿子后,告之实情。那架势就像一只嘴里塞满食物,回到巢窝的母鸟。 “在傍晚的新闻中,我看见警方公布了坂井晴良的名字和模拟画像。通过观众的反馈信息,受害人的身份得到确认了吗?” “没,还没有。好了,你坐下,听我说。”法月警官连西装都没脱就坐了下来,又伸手将桌子上的烟灰缸拉到面前。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 “那么,先说坏消息吧。” “坂井晴良在荒川岸边开始生活之前,在什么地方、干过什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线索。依靠电视观众提供信息,也还只是查访阶段。即便依靠信息进行调查,也可能受害人的家人或单位并没有提交过失踪者调查申请。包括他在东京都内是否有户口,都很令人怀疑。虽然也查到几个同名同姓的人,但没有一个符合被害流浪汉条件的。不是年龄等其他条件不一致,就是生死情况非常清楚。” 法月警官摇摇头,伴随着叹息,吐出一口烟。纶太郎想起了白天和饭田才藏的对话—“如果因为人没失踪,就将其从名单中排除,那可不行。黑道上的家伙会从流浪汉那里买来户籍,再高价卖给多重债务者或者有犯罪前科的人。现在,这种行为屡见不鲜。或许是毫不相关的人非法获得坂井晴良的户籍之后,像正常人一样地生活呢。”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明白。” 法月警官的语调显得颇为冷淡。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对那些户籍上有疑点的人,从明天起,警方会直接和本人面谈,进行排查。另外还会比照多重债务者的黑名单,看上面是否有叫坂井晴良的人。如果这两方面的排查都没有结果,那就只能期待市民们给警方提供信息了。虽然在全国范围内公开了姓名和模拟画像,但回馈会非常迟缓。即便在搜查本部,有些性急的家伙也开始怀疑那是个假名。” “假名?特意准备一个假的橡皮印章?” 听到纶太郎的插话,法月警官显得非常吃惊:“我不记得曾和你说过橡皮印章的事情啊。你是从饭田才藏那里问来的吧?” “今天下午,我去医院看望他,顺便就问了一下。听说阿廖沙非常爱惜那刻有名字的书皮,如果那上面刻着假名,能那么珍爱吗?” “你真是一点空子都不放过呀。你平时懒洋洋的,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精神百倍。” 纶太郎微微一笑:“那您该说我是个孝顺儿子喽。我从饭田那里得到了有意思的线索。先不谈我这边的事情,能告诉我刚刚提到的好消息吗?” 警官掐灭抽了一半的香烟,用大拇指和食指揉揉鼻头下面。这颇有含义的动作意味着接下来就要涉及敏感问题了。 “在荒川岸边,有个被大家叫做‘坂井’的老资格流浪汉。在崛切桥附近露宿生活的人当中,他是领头的,最清楚人员出入及同伙的情况。” “我已经从饭田那里听说了这个男人。” “是吧。但接下来的话可要保密,千万不要外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男人实际上是警方的人。” 法月警官故意压低声音,纶太郎只听得睁大了双眼: “警方的人?难道……是卧底?” “近乎于卧底吧。‘坂井’也不是他的真姓。为了探查荒川的流浪汉,从几年前开始,他就一直过着露宿生活。听说他经常作为流浪汉代表,和墨田区的负责人进行谈判。当然,他是隐瞒真实身份的。” “为什么要把警方的人安插到那种地方去?” 法月警官暧昧地耸耸肩:“名义上是要监视—是否有逃亡的过激组织成员或者宗教团体干部潜伏在那里。我也不是完全了解,但在东京都,所有流浪汉聚集的主要场所都会潜伏着一两个和警方有关的人。他们似乎另有目的。” “让我想象一下……”纶太郎说道,“为了防止东京都各处的流浪汉被组织起来,形成危险的政治集团,才让那些人负责监视,对吗?我觉得‘坂井’之所以成为领头的,也是为了将危险消除在萌芽状态,平素就努力消解矛盾。” 看起来,纶太郎的想象没有太大偏差。法月警官苦着脸,说道:“你不要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一切不过是你的想象。那个暂且不论,还是回到本来的话题。搜查本部中,有人了解那方面情况,能秘密和‘坂井’联系。原则上,警方卧底不接触一般的刑事案,但这次‘坂井’比较通情达理。” “你刚才说这案子‘情况有点奇怪’,就是指这件事?是因为警方卧底对坂井晴良被害表现出关心?”纶太郎皱皱眉头。 法月警官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是。‘坂井’之所以愿意协助调查这个案子,是因为受害人不在警方监视对象的名单中,是个清白的男人。据说警方根据反对现行体制倾向的严重程度,在每个监视区域将流浪汉分为甲乙丙丁类。坂井晴良是丁类流浪汉,也就是没必要持续监视的那种—危险度为零。” “在当今世道,他是个认真、清白和正直的流浪汉吧。我从饭田才藏那里听说的。” “或许他是个老派的隐士。因为‘坂井’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他的评价应该没错。自从坂井晴良出现在荒川岸边后,他们已经交往了三年多。在那种地方,他们的交往算长的,不是吗?‘今生相遇,前世有缘’呀,对坂井晴良的死,‘坂井’个人似乎也有想法。因为‘坂井’是警方的人,所以不能说他们的关系是友情,但作为可以信任的同伴,他对坂井晴良还是高看一眼的。如果不是那样,他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们的。” 饭田也告诉过纶太郎,“坂井”和坂井晴良的名字相近,容易混淆。纶太郎决定用流浪汉之间的称呼来分开他们。 “那么,关于阿廖沙的身份,坂井提供信息了?” “没有。受害人好像比我们想象的嘴严。坂井好不容易才听出他带有北关东的口音,但他没有具体说出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如果作为监视对象接触,坂井应该会采用某种方式,接近他,套出相关情况。但正如我刚才说的,阿廖沙不属于那类对象。直到这起案子发生前,坂井甚至不记得曾听说过‘坂井晴良’这个名字。这个沉默的受害人只有一次谈及过去。” 纶太郎觉得有点兴趣,而法月警官也谈得渐入佳境。他让纶太郎等得不耐烦后,才开始说起重要情况。 “在三个月前的某个夜晚,阿廖沙来到坂井的‘老窝’,显得有点兴奋。那天,从早晨开始,他就去了什么地方,回来时,好像喝了点酒。因为他很难得话多,坂井觉得他应该遇到什么好事了,就陪他聊起来。没曾想,他告诉坂井,自己有个女儿。” “女儿?这么说,他以前结过婚?” “是的。阿廖沙在成为流浪汉前,被老婆嫌弃,最后在离婚书上签了字。据说有个二十岁左右的独生女,但他什么时候离婚,前妻是什么地方的、是谁、现在干什么—这些具体的事情都没说。不过,从对方略显兴奋的语调及似乎回想起什么的眼神,‘坂井’依靠天生直觉,是这样猜测的—那天,阿廖沙在外出的某个地方,意外遇见了离别的女儿。” 说到这里,法月警官停顿一下,重新点上一支烟。纶太郎脑海里的电路开始接通,但当他看见父亲得意扬扬,似乎还有下文的时候,便先克制住自己的想法。 “既然坂井是警方的人,就不会靠随心所欲的推测来下结论的。他应该还有其他推测的依据。不是吗?” “你的察觉力很好。据说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阿廖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从某个地方捡来的收据,看了好几次。坂井觉得奇怪,就不经意地偷看了一下。他当时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想法,只是警察的一种职业习惯。但是阿廖沙发觉后,赶紧收起收据,再也没从口袋里掏出来。或许就是那个缘故,他的酒也醒了。两人的谈话开始变得无聊,又待了一阵子后,阿廖沙便回自己的‘老窝’了。” 从事情的经过看,那张收据和阿廖沙的女儿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他或许担心别人能从收据的店名上察觉什么,所以赶紧收起来了。 “外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是什么收据呢?” 法月警官吐出一口烟:“旭同大学的学生小卖部。” 纶太郎总算明白了。 这何止是好消息,简直就是锁定了目标。 “说到旭同大学,就是校区位于草加市的私立大学。如果乘坐东武伊势崎线,离荒川附近的崛切站应该不会太远,最多也就十站左右吧?”纶太郎凭借模糊的记忆,询问道。 法月警官满意地微笑着,点点头:“从崛切站开始数,第九站就是离校区最近的车站,旭同大学的学生们从那里上下。如果阿廖沙的女儿二十岁左右,应该正好是上大学的年纪。即便是流浪汉,也会乘坐火车,偶然因为某种机缘,和离别的女儿同在一节车厢里……” “从地理位置上看,这也不足为怪。” “或许他还能认出女儿的长相,或许恰好有女儿的朋友喊她名字……总之,机缘巧合,阿廖沙注意到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女儿,却因自己沦落为流浪汉,觉得自卑,没能当场父女相认。” 纶太郎附和着爸爸的话,进一步推测下去:“即便不能父女相认,阿廖沙还是挂念女儿现在的生活,便在同一个车站下车,试图跟踪她。那张收据或许就是他女儿过检票口时,从月票夹里掉落出来的。阿廖沙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 “细微的地方,只能想象了,不过大致情况应该没错。从他女儿的年龄、大学小卖部的收据,还有地理位置等方面来考虑,阿廖沙—也就是坂井晴良—的独生女很可能就在旭同大学的学生中。不过,眼下我比较关心的其实是饭田才藏所看到的那一对男女。你说在医院里获得了有趣的线索,难不成就是有关那对男女的内容吗?” 在父亲的催促下,纶太郎如实汇报了和饭田的谈话。当他提到返回犯罪现场的女犯人说的那句让人觉得她和阿廖沙曾经认识的话语后,法月警官猛地点点头,似乎在说“果然如我所料”。 “果然如此。这和‘坂井’说的情况是吻合的。嗯,我还有后续的推测呢。” “后续?” “自从阿廖沙漏嘴说起女儿后,和以往相比,他白天出去的频率增多了。而且,他好像非常在意自己的着装,由此看来,他可能追踪到旭同大学所在的校区,知道女儿所在的地方,想再一次看看她。如果他只是躲在暗处,偷偷张望,应该也不会产生什么风波,但是他很快就糊涂起来,情不自禁地喊女儿了。” 这件事越说越让人觉得心情沉重,纶太郎不觉一叹: “突然间,潦倒的流浪汉自称是父亲,靠近过来,作为大学生的女儿不可能受得了。与父女之情相比,她首先会嫌弃那个有点脏兮兮的流浪汉。就算她认不出父亲,也不足为怪。” “昭和年月姑且不论,现在已经不是照顾人情面子的年月了。就算她女儿喜欢那种让人感动的故事,也不希望有人脏兮兮地闯进自己的生活里。” 法月警官的语调好像有点生气。 纶太郎做了个赞成的动作。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女儿,却被她无情地赶走。即便如此,阿廖沙还是心有不甘,死皮赖脸地缠着女儿。如此一来,他和骚扰者一样了。她女儿就和男朋友之类的人商量,反过来找到了阿廖沙的‘老窝’。她女儿的男朋友是个年轻气盛的家伙,是个不惜付诸武力的男人。他用阿廖沙女儿作为诱饵,引出阿廖沙,没有劝阿廖沙以后不要再接近自己的女朋友,而是直接对他采取暴力,又打又踢。” “如此说来,那只是警告,最初并没有杀人意图?” “应该是吧。她女儿的男朋友觉得对方是个流浪汉,肯定不当回事。是因为阿廖沙反抗了,所以他才会不自觉地使用了防身用的刀子吧。” “不管怎么说,是亲生女儿杀害了父亲,这点总没错吧。从饭田才藏听到的话来分析,眼看着父亲快要死了,她别说出手相救,似乎连一点罪恶感都没有……”法月警官本想开口说话,又咽了回去。 谈话中,他或许觉得心情郁闷了吧。法月警官抬起身,打开冰箱看看,稍微咂吧了一下嘴,便又将冰箱门给关上了。由此看来,里面的罐装啤酒已经喝完了。 “要不要给你倒点咖啡?” “不用,这个就行。” 法月警官用杯子接了一点自来水,一下子喝完。他似乎不再口渴了,用手擦擦嘴巴,重新坐下。 “按照刚才的思路,犯罪动机和犯罪行为大致可以理清。剩下只要查清坂井晴良的独生女儿。这可相当费劲。” “只要从旭同大学的女生中,查找出符合条件的,不就可以了吗?只要从头至尾地查看学生名册,不就行了吗?” “你说话倒不负责任。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法月警官摇摇头,似乎在责备儿子的外行想法。 “旭同大学是个规模很大的学府,光是各个系的女生,加起来就不下三千人。就算我们想进行地毯式调查,能投入这个连受害人身份都不确定的流浪汉被杀案的人手也是非常有限的。而且最近,大家都喊着要保护个人隐私,即便查看学生名册,也要一一取得调查许可。” “的确不能像网上搜索引擎那样,进行查找。” “重要的是,就算我们想调查,也缺少有关其女儿的具体材料。因为坂井晴良和妻子离婚后,他女儿可能跟妈妈姓了,如果她妈妈再婚,事情就更麻烦。姓名和原籍都无法成为案件调查的线索。” “嗯。从受害人的遗物中,没找到‘坂井’曾看到的那张收据吗?我觉得从收据上的日期以及商品中,能发现什么的。” “没找到。没看到类似的纸片。收据打印在热感纸上,放在身上,上面的字很快就会消失,没有保存的价值。” “即便你说了这么多困难,还是有提高效率的办法。可以询问警视厅的学生课,让他们把单亲家庭的女生列个表……” 法月警官觉得这是个好想法,但还是哼了一下鼻子。 “我首先就想到这个方法,事先询问了旭同大学学生课,但他们说无法一一掌握学生父母的离婚和再婚情况。如果把母亲作为监护人的学生,那倒可以弄清,但是正如我刚才说的,如果母亲和其他男人再婚,那些学生就会从调查名单中漏掉。只能老老实实地,一个一个地调查。” “进展不顺利,对吧?受害人的血型呢?” “O型。所以AB型的女生就可以从调查名单中排除。即便如此,那部分女生的数量也只占18%,所以于事无补。” “如果查找拥有东武伊势崎线月票的女生,如何呢?” “那也太冒风险了。坂井晴良在电车上看见女儿,这不过是偶然性非常高的假设之一。就算掉落收据的是他女儿,他们在何时,何种状况下遭遇,能考虑到的可能性也有很多。”法月警官说得没错。 纶太郎“嗯”了一声,交叉起胳膊。 事实上,纶太郎还在考虑一件事情,但那过于臆测,条件含混,他犹豫该不该对父亲说。但当他看见法月警官无奈的神色,觉得不管条件多么含混,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抱着吃闭门羹的思想准备,纶太郎开口说了起来:“饭田才藏说还有一件让他放心不下的事情。他穿的金羊毛夹克被人从犯罪现场拿走了。” 法月警官叼着烟,眯缝着眼睛。 “夹克的事情,我听说了。但金羊毛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家老字号军用夹克生产商的品牌。金羊毛夹克是飞行夹克中的上品,上面缝制着飞翔在天空的金羊图案。意思是希腊神话中的金色羊毛,和占星术中的白羊座的由来有关联。” “白羊座?那是怎么回事?” “女犯人看见饭田盖在阿廖沙身上的夹克,觉得将那个东西留在现场,会产生麻烦。她为什么会在意饭田的夹克呢?接下来都是我的想象,说不定金羊毛这个品牌中隐含着某种能确认其身份的信息。” 纶太郎说得有点微妙。不出所料,法月警官显得有点怀疑:“但饭田才藏也是碰巧穿那件夹克的。” “是的。但有些事可能就是‘无巧不成书’。罪犯特意拿走夹克,或许就是因为担心偶然的一致会演变成必然。” “偶然的一致演变成必然?你刚才提到有办法确认女孩的信息,具体谈谈这个吧。” “比如说,她名字里含有金、羊、毛这样的字眼。” “这调查起来简单,但你别抱太大期望……就这个?” “或者,她的生日是白羊座……” 法月警官明显失望起来,显得无可奈何。 “如果你一定要我用这种方法调查,我会按照生日是白羊座这个条件,进行筛选。但这就像碰运气,买彩票一样。” 一周后,纶太郎约了饭田才藏来到荒川岸边。 他们走到阿廖沙被杀的现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从案子发生算起,到明天就是十天了,但还没有确定罪犯。 “如果‘坂井’说得没错,那么阿廖沙的女儿肯定在旭同大学的女生中,对吧?或许要花费时间,但只要一个接一个地查下去,早晚会找到罪犯的。” 饭田说道,显得有点想不通。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看爸爸这几天的样子,他们的调查好像不顺利。” “不会是警察偷懒吧。因为受害人是个流浪汉。” “你说的不对。分在这个案子上的刑警的确不多,但他们并没有松懈。我老爹已经用了能想到的各种方法。” 搜查本部取得正式手续,从旭同大学学生课那里获得两千八百多名学生的名册。那是依据入学健康检查的结果,排除掉AB血型女生后,剩下的所有女生的名册。 法月警官选择了以下的调查方针,即从那个名册中,先排除因为休学或其他原因而长期不在校区的学生,然后根据几个条件,缩小成几个组群,先从疑点大的对象开始进行问讯,按顺序扩大范围。因为调查人员有限,所以只能寻找高效率的捷径。 首先接受调查的是监护人为妈妈的一组白羊座女生。这种调查正如人们所说的,“碰运气,买彩票”,法月警官在内心中悄悄希望“戏言变成事实”。但进展不顺利,他们很快就判明符合这个条件的十八个女生和案件无关。接下来就是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 锁定组群的条件每天都被更改,问讯对象的数量也一直在增加,但每次都是无果而终。被抹去的名字越来越多,但和被害流浪汉有关的人物完全没有浮现出来。 进行问讯工作的刑警们默默无闻地履行着职责,但那份两千八百多人的名册中,还有一多半人没有调查。普通市民也没有提供和受害人身份相关的信息。搜查已经呈现出持久战的苗头,法月警官的表情也越发显得焦躁…… “阿廖沙的身份还没有被确认,对此,我觉得无法理解。警方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公布姓名和模拟画像,但没有一个人来联系,真没想到。” 对于饭田的质疑,纶太郎再次点点头:“或许坂井晴良这个名字不对。即便在搜查本部,认为这是假名的人也占多数。那个书皮也有可能是别人的。” “他们认为那是阿廖沙从什么地方捡来的?” 饭田歪着嘴巴,显得很难同意。 “看上去不太像。因为阿廖沙对待那本书的态度,和对待其他东西不一样。” 阿廖沙的“老窝”已经破败不堪。 警方的现场取证结束后,解除了禁止进入的措施,住在同一岸边的流浪汉拿走了能用的东西。雨水从塑料布的裂缝流进去,里面成为泽国。而且那里还有野狗和夜行性小动物出入的痕迹。仅仅十天不到的时间,能证明曾有一个男人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的东西都被彻底抹去。 “人生无常啊。” 虽然只有半个月,但因为曾在相同的地方,共同生活过,就会更加切身体会到这种荒废感。饭田嘟哝一句,将目光从纸箱房子处挪开。 “你不和‘坂井’及其他流浪汉伙伴们打声招呼?”纶太郎试着问了一句,饭田显得不好意思。 “那就算了吧。因为这个案子,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冒牌的流浪汉。我也没有要见的人。” 饭田这么一说,纶太郎觉得也对。当然,他没有告诉饭田“坂井”是警方的人。如果饭田知道并非自己一个人是冒牌的流浪汉,他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对了,前段时间,听你说了那件夹克的事情后,我稍微查了查希腊神话……那个叫美狄亚的女人真是个让人受不了的魔女。她不仅背叛父王,还杀死了亲生弟弟,将弟弟的身体切割成一块一块的。” “你说的是阿耳戈远征队的故事吧?”伊阿宋娶作妻子的美狄亚是科尔喀斯国王埃厄忒斯的女儿,是普利克索斯的妻子契俄柏的妹妹。有一种说法,美狄亚之所以对伊阿宋一见钟情,是因为伊阿宋的守护神雅典娜动员阿芙洛狄忒.,让丘比特之箭射中了美狄亚。但美狄亚之后的行为明显不合常理。 在俄尔普斯用竖琴弹奏的催眠曲中,伊阿宋一行人让火龙睡着,拿出金色羊毛,然后在天亮之前,将阿耳戈船驶出港口。和伊阿宋约定私奔并且助他一臂之力的美狄亚也在船上。埃厄忒斯国王知道国宝被盗后,立即乘上快艇,紧追伊阿宋他们。 眼看着,追船离阿耳戈船越来越近。美狄亚觉得很快就要被追上后,便用剑刺穿她带上船的小弟弟阿布绪尔托斯的胸膛,然后将尸体割碎,抛进大海。埃厄忒斯国王站在船头,满眼泪水地目睹了那一场景。他停下快艇,捡拾阿布绪尔托斯王子的残骸。阿耳戈船由此拉开距离,成功逃跑。 伊阿宋一行后来也经历了许多苦难,终于回到故乡伊俄希腊神话中的爱神。 尔克斯,但魔女美狄亚的暴行并没结束。美狄亚渴望自己所爱的丈夫能登上王位,便唆使伊阿宋的叔叔帕里阿斯的家人,用大锅蒸煮帕里阿斯,谎称那是返老还童的魔法。 因为杀害国王的罪名,伊阿宋和美狄亚被赶出家乡,流落到科任托斯。科任托斯的克雷翁国王对伊阿宋的伟业表示敬佩,提议他和自己的独生女格劳克结婚,继承自己的王位。伊阿宋害怕美狄亚的异常性格以及三番五次的暴行,高兴地接受了国王的建议,宣告和妻子断绝关系。 美狄亚假装遵从伊阿宋的命令,把一件漂亮的婚纱送给格劳克。格劳克穿上婚纱,来到婚礼现场。但是,婚纱突然烧起来,新娘连同准备救女儿的克雷翁国王都在火焰中被烧死。那个疯狂嫉妒的魔女美狄亚在婚纱上施展了魔法。烧死伊阿宋的再婚对象后,美狄亚还不满足,接着杀死了自己和伊阿宋所生的两个孩子后,才在丈夫面前消失。 “无论是杀人手法,还是残忍程度,在当今时代,她都会被判定为‘无差别杀人犯’。她以对伊阿宋的爱为借口,实际上就是喜欢杀人。对吗?” 饭田的语调听上去有点激动,纶太郎一时不知所措。 “也许吧。” “那个杀害阿廖沙的女孩,若论惨无人道的程度,真是一点都不逊色于美狄亚呢。就算是恶贯满盈的魔女美狄亚,也没有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这才是他想说的话。纶太郎拍拍饭田的后背:“我们在这里重新演示一下阿廖沙受到袭击时的状况好了。重复一次当晚的行动,说不定你能想到有关那对男女罪犯的线索。” “是呀。既然要做,就彻底些。” 饭田说要彻底些,绝非假话。 饭田从自己躺在“老窝”里,注意到声响,睁眼醒来开始,按照顺序,重现案发当晚的行动。他亲口陈述着经过,防止漏掉细微之处,与此同时,还在脑海中唤起八天前的记忆,尽量精确地重现场景。 “我就这样撩起塑料布,确认里面没人后,听到从那边传来奇怪声响。那像梅雨季节,人们拍打被褥的声音。还有憋着的粗重喘息声…… “于是,我就这样(啪的一下)打了下自己的脸,鼓足勇气将手电筒朝那里照去。在五六十米的前方,有两个戴着摩托车头盔的身影。一瞬间,他们站着不动,但很快就消失了。于是,我跑起来,叫道:‘你们,在那里干什么?’”在堤坝上带着狗散步的老妇人停下了脚步,看着这边,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纶太郎神色如常,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而这期间,饭田已经独自冲到很远的前方,纶太郎从后面很难追上他。饭田叫喊着什么,中途被绊了一下,摔了一个大跟头,但那也是故意而为。他似乎已经完全投入进去,根本无视周围情况……饭田在草丛一角,突然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地面。 纶太郎追过来后,饭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起来:“就是这里。阿廖沙在这里缩成一团。” “那对犯人呢?” “我跑到一半的时候,他们跑向那边的堤坝了。” “他们的背影中,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吗?” “只有头盔的表面发光,其他就没什么了。” “是吧。我来担当阿廖沙的角色。” 纶太郎倒在草地上,根据饭田的回忆,摆好姿势,双手抱膝,蜷成一团。 饭田蹲下来,触摸着纶太郎身体各处,像念咒语一般,连声喊着:“阿廖沙,没事吗?阿廖沙,挺住!我马上就喊救护车来。”他急急忙忙地解开夹克,从怀里掏出手机。 “我解开他嘴上的胶带纸,然后就给医院打电话了。” 接下来,饭田重现和急救中心人员对话的场景,开始脱夹克。这和罪犯拿走的斯皮沃克公司的金羊毛夹克不是一个牌子,但也是类型相似的军用夹克。 因为拿着手机,饭田很难从袖口抽出手臂。两只手都被袖口挂住,夹克完全反过来。饭田重现当时的样子,把脱下来的夹克盖在纶太郎的身上。 “等等。你给阿廖沙盖的时候,夹克就是这个样子?” 听到纶太郎的发问,饭田才从表演中清醒过来。 “什么这样子?” “你脱衣服的时候,夹克也反过来了?” “哦,这个呀,是的。完全反过来了。正面朝下的。” 重现。 金羊毛。 白羊座。 “太棒了。名字颠倒过来,不是吗?” 纶太郎从地上跳起来,从饭田手里拽过手机。 “借我用一下。” “哎?你不能用自己的手机吗?” “我没带。” 纶太郎用余光看着发呆的饭田,按下警视厅的号码,呼叫搜查一课的法月警官。手机中,那慢悠悠的来电等待旋律让纶太郎心里发急。 “是爸爸吗?有关荒川的流浪汉被杀一案,请你立即调查一件事—” 两天后,因为有杀害荒川岸边一个姓名不详的流浪汉的嫌疑,旭同大学外语系三年级学生坂井晴良以及她的哥哥坂井谦太郎被逮捕。 当天,坂井兄妹就招供了,承认他们杀害了流浪汉。犯罪的大致过程和法月警官以及纶太郎的想象相差不大,但只有一点出乎意外,坂井晴良和被害的流浪汉之间,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 “她父母都没离过婚,而且本人的血型也是AB型。不管我们如何仔细调查学生名册,应该都不会找到。因为我们从旭同大学学生课拿到的那份名册,事先已经排除掉AB血型的女生了。”法月警官似乎对自己的疏忽感到不好意思,深深一叹,“只有你的想法是准确的,坂井晴良出生于四月十二日,是白羊座。就连晴良这个名字也是由那个星座的典故而来的。” “我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纶太郎很安静地摇摇头,“既然弄清阿廖沙和她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就说明阿廖沙把偶然遇见的一个陌生人当做他的独生女儿了。看来还是‘晴良’这个名字让人造成了误会,对吗?” “是的。一开始就错在那个带有名字的书皮上。那当然是坂井晴良的东西。在她以前待过的初中,有个习惯,就是把曾经用过的刻有学生名字的橡皮印章作为纪念,赠送给毕业生。坂井晴良也在自己喜爱的书皮上,用那个印章印上自己的名字,一直都很爱惜。但是,就在三个月前,她在乘坐东武伊势崎线的电车时,差点忘了下车,一不小心就把正在看的书,连同书皮一起忘在了座位上。” “而碰巧坐在同一节车厢的流浪汉阿廖沙捡到了那本书以及带有名字的书皮。看见那个用橡皮印章刻上去的名字,他肯定感到某种天意—因为‘晴良’是他独生女儿的名字。对‘坂井’这个姓氏,他没有印象,但阿廖沙自以为是,觉得那肯定是女儿的妈妈改嫁后,随了新丈夫的姓。” “或许吧。” 法月警官的语调听上去让人觉得他同情那个无法割断对女儿思念之情的受害人。 “他渴望偶然的一致会是命运的安排,我可以理解他的这种心情……顺便说一句,坂井晴良之所以看《卡拉马佐夫兄弟》,是因为这是大学里比较宗教学讨论会的课题。听说她读到了‘大法官’这一章,准备提交报告呢。而且不巧的是,她把在大学小卖部里购物时拿到的收据当做书签,夹在书里。受害人就靠那张收据,跑到旭同大学的校区,终于找到了她。” 根据坂井晴良的供词,上个月中旬,她从大学回家,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叫住。对方声称自己是她的亲生父亲,十七年前因为和她母亲离婚而与女儿天各一方。她当时就明白对方认错人了。因为她有亲生父母,他们从来没有离婚过。 坂井晴良试图纠正对方的错误,但不管怎么说,都没用。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相信,说—当时你还小,被现在这个后爸给骗了;念作“seira”的名字很少见,写成“晴良”的就更少了;不管是你的年纪,还是长相,都让我觉得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不管坂井晴良如何强调这是偶然一致,对方根本都听不进去。 当天,她好不容易赶走了男人,但从那以后,男人经常出现在她面前,甚至知道了她独自居住的公寓。晴良感到害怕,就告诉了同在东京都生活的哥哥谦太郎,希望他能阻止那个男人的骚扰行为。谦太郎满口应承,在妹妹居住的公寓前,跟踪了那个男人,弄清楚了他是一个生活在荒川岸边的流浪汉。 “那家伙是个流浪汉,没有后台,老得不像样子。我好好教训了他一次,让他知道好歹,下次就不会再做这样愚蠢的事情了。” “让他有段时间不能走路,我来帮你吧。”坂井兄妹这样交谈后,就开始计划深夜袭击的事情。 “在刑讯室里,两个人都很老实,怎么也看不出是做那种事的人。如果他们不发火,也就是当今社会的普通年轻人。” 法月警官点上香烟,嘟哝一句。纶太郎鼓起腮帮:“只因为是个没有任何关系的流浪汉,就能那么无所谓地弄死他吗?受害人的确也有错,但没道理因此让他遭受那般残酷的折磨呀……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没有弄清楚阿廖沙的身份吗?” 法月警官叼着烟,轻轻地点点头:“是的。但有了新线索。据坂井晴良讲,初次见到那个男人时,对方自称有吉什么的。按照这个姓氏,重新调查,或许能弄清楚他的身份。” “原来如此,因为姓有吉,所以才叫阿廖沙的。.因为我考虑不够深入,所以没想到会有谐音替换的可能。警方的‘坂井’说没听说过‘坂井晴良’这名字时,我就该注意到的。” “关于这一点,我的责任更大。对于饭田才藏的证词,我没有认真分析。他是最近才看见那个印有名字的书皮的,却认为受害人很早以前就珍藏着那本书。阿廖沙之所以那么喜欢,不过是觉得那是女儿的东西罢了。” “请您不要责怪那家伙。”纶太郎袒护起饭田才藏, “这个案子的侦破,一半是饭田的功劳,另一半是偶然。如果他没有在现场给受害人盖上金羊毛夹克,或许就不知道犯人的名字叫坂井晴良了。” “偶然的一致转变成必然了。对吗?” .日语姓氏“有吉”(ariyoshi)和“阿廖沙”(aryosya)发音接近。 纶太郎点了点头,嘴角处露出一丝笑意。 颠倒的羊。 坂井晴良要从犯罪现场拿走饭田的夹克,就是因为感觉到警方在复原犯罪场景时,那件金羊毛夹克会明显地暴露出自己的名字。毕竟,“晴良”这名字并不常见,所以就算她 知道那只是偶然一致,却依旧无法将其放任不管。白羊座出生的她,非常清楚描绘在那件夹克商标上的腾空金羊就是自己星座的象征。—而且,她也知道若把“晴良”(seira)这名字倒过来读的话,恰恰就是“白羊座”(Ari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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