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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超音波科学家》 作者:森博嗣 译者:陈惠如 ISBN: 9789571036397 页数:352頁 定价:NT$280元 出版社:臺灣尖端 装帧:平裝 出版年: 2007年09月05日 ——————————————— 扫描:东方云起 录入:redrum 棒槌学堂·荣誉出品【http://bcxt.uueasy.com】 ——————————————— 目录 导 读 序 章 第1章 在深山里有座研究所 第2章 在研究室里发现了尸体 第3章 总而言之,掌握现状 第4章 大家都睡着了 第5章 另一具不可思议的尸体 第6章 不能不谈一谈 第7章 有两位刑警也是一样 第8章 来吧!战栗的一夜已然天明 最终章 登场人物 [研究所的人] 土井忠雄 …………科学家 乔治·雷道尔 ………………科学家 宫下宏昌 …………科学家 史考特·法拉第 ……………科学家 园山由香 ……………………科学家 雷田贵 ……………科学家 田贺嘉信 ………………………管家 岩谷 …………………女佣 今枝 …………………女佣 [受到邀请的人] 奥村聊尔 ……日本超音波学会会长 竹本行伸 …………同学会事务股长 朝永良太 …………电视台的摄影师 野野垣绫 ……………电视台的记者 小鸟游练无 …………………大学生 濑在丸红子 …………自称是科学家 [不请自来的人] 祖父江七夏 ……………爱知县刑警 立松 …………爱知县刑警 林 ……………爱知县刑警 保吕草润平 …………侦探、便利屋 香具山紫子 …………………大学生 (地图) 如此一来,电磁波的存在将被隐藏于厄斯特法则(录注:即汉斯·克里斯钦·奥斯特)和法拉第法则之间。但,即使是再伟大的天才也无法由这二个法则找出“电场、磁场可以化为电波在空间中传送”这件事吧!那要具有马克士威般的头脑(录注:即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藉由展开数学式,方才开始知道这件事。数学这玩意,是在人的脑中运作着,然而那并非以个人的头脑能创造出来之物。是在非常多的数学家脑中创造,亦即是人类的头脑所创造之物。藉由如此超乎常人的数学之力,而开始可以从厄斯特和法拉第的二个法则中,预言电波的存在。 (科学的方法/中谷宇吉郎) 序章 一路上都是上坡,无穷无尽地往上延伸。让人开始怀疑该不会是正在往天堂走去,或是已置身于天堂了。不过,该说是往银河系走去,这样比较贴近现实吧! 金龟车的引擎没什么力,每次排低档的时候,就会发出咔答咔答的摩擦声,车体因为发夹弯而往左右倾斜着。随着那水平加速度,从后面的座位传来的声音也跟着上扬,反应有点越来越像升降梯。这辆车子的引擎也在后面,因此,声音全部都是从后方传来,感觉就像要离开声音而往前逃走的状态。就那样,前面的座位相较之下就很安静,被云雾笼罩的前方也完全没有声音存在的感觉。 “哇啊!” “哎呀——” “噫、啊!你……”是香具山紫子的声音。“刚刚那样,不行!饶不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小鸟游练无的声音,音高相当高亢。“因为突然转弯啊。不过,紫子,妳刚刚叫得好大声。” “故意的吧!刚刚……” “咦,是故意的吗?” “哼哼,我是说,你是故意的吧!”这边的紫子是努力地压低声音说话。“是吧!你是故意的对吧?老实招来!你摸到这里了!” “这里是哪里?” “可恶!少装傻!” “喂!我故意做什么啊?摸到哪里了?” “色狼!” “啊!啊啊……吼~~你以为我想摸吗?我会摸妳?喂喂……” “你那是什么口气啊?根本就是趁人之危……” “哎呀!痛痛痛啊!”这次换练无叫了出来。 “呀呀呀!” “喂~~” “啊,对不起……忍一下忍一下,哈哈!” “刚刚那招是什么啊!根本是完美的顶球(注1)嘛!” “不是不是!是相扑的头,刺(注2)。不是Ding结尾,是Z开头。” “还不是一样?” “不抓着东西不行啊!抱歉,我们彼此小心一点吧!”紫子一边笑着一边说。 (注1:顶球( heading ) 足球用语,用头顶球。注2:头刺( Zutuki) 相扑用语,低下头,将头用力撞向对手的胸部等等之部位。//录注:貌似就是头球和街霸里面本田的头突) “吼,紫子,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会报仇。” “那个啊,车子也一样的啊,不能一直都右转的。如果光只有右转的话,就会变成圆圆转圈的螺旋阶梯,这就是安培的右手定则(注3)啊!是弗莱明(注4)的左手定则,怎样?你不是理科的吗?这是你擅长的吧!哎呀,这个真的是你擅长的耶。” “紫子!” “那种东西我是完全举手投降啊,那个和热传道率的差异,到现在和我感觉还是很不搭。” “紫子……如果妳是男的早就被我揍了。” “喔喔,是喔。你才是,如果是女人的话,我也不会随便放过你。就是那样,你知道如果你是女人的话,现在会被欺负到什么地步吗?会每天晚上哭丧着一张脸,偷偷躲在棉被里哭呢!” “妳说的是谁啊?” “自己啊,自己。” “所谓的自己,是指我?” “你还没有很呆嘛?” “真是的,紫子,妳说话有经过大脑吗?现在在说话的是妳的脑袋吗?感觉好像是妳的嘴巴有自己的主张一样。” (注3:安培( Andre Marie Ampere.1776-1836),法国物理学家,对数学和化学也有贡献。电流强度单位是以他的名字命名,并发现安培右手定则。 注4:弗莱明( John Ambrose Fleming,1849-1945),英国的电气工学家,研究电磁学,并发现弗莱明左手定则。) “主张?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不过这是全自动操作的喔!而且,你的大脑又在哪里呢?常常穿那种飘来飘去又色色的衣服,真是的,是想被什么人侵犯吗?” “哪里色了啊!” “你本身的存在就是色!” “那是什么意思啊!” “你的愿望就是色。” “吵死了!”红子从前座回过头来。“真的想要吵架的话呢,就更加阴沉一点。像妳们这样大开大阖、光明正大的吵架,只会让人心情不好。要更加执着的、有计划的、彻底集中精神、再确实给对方肉体上和精神上的伤害。在当下要笑,让对方疏于防范,到了晚上才悄悄的行动。一击命中后,马上离开。知道吗?” “那个……请问……”紫子探出身去。“红子姐,妳在说什么啊?” “做了什么梦吗?”练无也问。 “刚刚睡醒了,因为后面很吵。”红子靠在座位上叹了一口气。“啊啊,实在是,明明睡得很舒服的……” “对不起。”练无小声地说。 “不好意思。”紫子也道歉。 “好像起雾了耶。”驾驶座的保吕草喃喃自语着。 “还要很久吗?”紫子问。 “不知道耶,我想已经爬升到相当上面了。” “这个,是在云里面吧!”紫子看着窗外说。 因为雾气,所以视野被局限住,现在只看得到前方二十公尺左右的地方。这种程度的雾气,在山路上也许并不是那么稀奇。现在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下午四点了,虽然天色还没暗,不过保吕草开着金龟车的大灯。 “总觉得啊……像这样的啊,很有气氛。”练无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看啊,一定有像黑杰克一样的博士在喔。” “我觉得御茶水博士比较可怕。”紫子马上反击。“再怎么说,那个鼻子都很可怕。” “嗯~~突然出现的话,的确应该是很可怕。” “乱可怕的。” “那样的话,妳看!要是那边的路旁要是站着噜噜米和阿金(注5)的话,可怕吧?噜噜米和阿金在那后面的森林中瞪着这边喔!” “咦,那样可怕吗?”紫子直率的回答。 “可怕喔……我说绝对很可怕。” “跟御茶水博士比起来,没什么嘛!” (注5:噜噜米和阿金 芬兰女作家朵贝·杨笙( Tove Jansson,1914- )的童话故事中登场的主角名字。//录注:国内一般翻译成托芙·扬松) “奇怪了……妳不怕吗?” “完全不怕。” “那,要是噜噜米在五公尺左右的地方呢?超级巨大的……哪,很可怕吧?追着车子过来了喔。在后面啊,咚咚咚地追过来。” “那种东西,就算不是噜噜米也很可怕吧!就像恐龙一样啊。要是小练在五公尺后面,乱晃着你那红色的裙子追过来的话,比死还要可怕,对吧?” “紫子妳呢,是终极武器吧!” “什么意思?” “不是那样的,噜噜米啊,你不觉得牠的脸很可怕吗?和史奴比差不多,我觉得很可怕。总觉得脸平平的,要是真的活着会呼吸的话,实在是乱可怕的。啊,不二家的PEKO娃娃也是很可怕。” “不会啊。不是只是河童和小狗吗?PEK0娃娃啊,那一颗头在那边是很怪,也许有点恶心吧!” “噜噜米不是河童喔。”前座的红子说。 “要是变大了绝对很可怕吧?”练无探出身,靠近前座。“所谓的怪兽,就是因为很大所以才让人觉得很恐怖的啊。要是身体小小的,不过只是蜥蜴而已吧?” “蜥蜴比较可怕。”紫子这么主张。“怪兽太大了,所以没有办法偷偷的躲起来。蜥蜴说不定会藏在什么地方,这反而才可怕。” “蜥蜴照牠原来的比例是没有办法变大的喔!”红子往后回过身来。“虽然体重增加三倍,不过脚的剖面积只能增加二倍,所以要是变大的话,会没有办法支撑身体本身的重量。” “不是在说这个啦!”练无噗嗤笑出声。 “嗯嗯,这就跟鲸鱼从水里来到陆地一样,要是鲸鱼上了陆地,光是支撑自己的重量就累得没办法活下去吧!”紫子点点头。“不过我觉得比起巨大的鲸鱼,还不如一堆小小的食人鱼可怕,绝对超可怕的。” “嗯,所以啊。”练无很快地说。“不是在说有没有这种东西啊,是在说如果有的话,会不会很可怕……想象一下,如果有巨大的噜噜米存在,而且是活的,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我不会觉得恐怖也不会觉得怎样啊。” “就因为是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结果却出现了,这不是更加可怕吗?妖怪啊什么的,不全都是这样?假如只是一个打扮得很普通的人,就不会很可怕吧?如果是打扮成一般上班族的妖怪,就算说它是妖怪,我们也会觉得对方在说谎而不会特别害怕吧?” “转弯!”驾驶座的保吕草突然大声喊道, “咦?”紫子歪着头表示疑惑之后,马上往左仰倒过去。 练无也往那边倒过去。 “啊——” “抱歉抱歉。”练无慌忙把身体从紫子那边拉回来。 “讨厌!我受够了!”紫于大叫。 “哇啊,怎么会有这种人格啊?这和平常的紫子不一样啊。” “不要欺负我……竟然整个人朝着可怜的少女压过来。” “可怜……妳的体型比我大,体重也比我重吧!” “哎呀!你还真敢说!” “鞋子也好大。” “什么!还真会乱说话。你刚刚把手伸进我裙子里面了吧?” “哪里可怜啦?喂~~你有在听吗?保吕草学长,我们刚刚说的你有在听吗?”练无把脸往前面的座位凑过去。“回程只有你和紫子两个人吧?我总觉得有点担心。” “在说什么,你和红子姐不也是两人独处?”紫子反击。“啊,不过,哈哈……我倒是不太担心你们,哈哈哈。虽然你是不可靠,不过……你也没办法怎样。” “喂喂,保吕草学长。要是紫子没坐在车上的话,爬坡一定可以爬得更顺吧?” “喂!” “是那样吗……为什么会邀请我们呢?现在还是有一点不太懂呢。”红子喃喃自语着。 “接不上,接不上话题啦!”紫子用力摇着头。 “原本想跟林刑警一起来的。”红子低语着。 突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金龟车的引擎声。 “左转喔!”保吕草一边这么说,一边转动着方向盘。 这次没有发出尖叫声。 金龟车越过狭窄的桥,穿过弯道,不久便进入了隧道中。 * 人类是会进行臆测的生物。不管是对于即将面对的未来,或者是遥远的将来,都会去思考。找个理由来进行臆测只能说是一个开始而已,有很多人光是因为相信神灵附体性的预言和占卜之类的东西,就一直在那边杞人忧天。 经历过的事会被人们学习起来,用来缓和再次来临的冲击,人们在精神世界中架构着这样的回路。但是,另一方面,好像也存在着一种情况,就是因为是第二次所以才能确实地感到吃惊的情况。也就是说,一开始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办法充分掌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连吃惊的心情都没有,事情第二次发生的时候,人们才真正可以去评断那是多么恐怖的情况。就像恐怖电影中会重复播放冲击性的画面一样,还有就是,会出现一些演出内容,告知观众那样的画面马上就要出现了,那些都可以说是利用那种心理而产生出来的东西吧! 车子若是向右转,车子里的人或物体会承受往左方移动的力。所谓的力,是加速度与质量的乘积,也就是说,不管是重力还是离心力,都可以用此加速度的大小来进行评估。坐在车子上的人,藉由经验而知道要让自己的身体因加速度而往前后左右推压(或者是拉扯)。坐习惯了,就会感觉不到较为轻度的力道。那是因为头脑会进行臆测,而身体无意识的对应加速度的关系。 那是藉由臆测从外部而来的扰乱,而得以防范冲击的心理,还有因为臆测而膨胀的恐惧感。其平衡无法一言以蔽之。人的反应是复杂的。唯一可以说出口的真理是,那些东西并不是实体,而是在思想中描绘出来的虚像。 那么,故事似乎是从行进于傍晚山路上的金龟车,以及坐在车上的四人组,还有那每次都一样的无聊讲解中拉开了序幕。 对于已经听腻了的各位读者实在是感到非常抱歉,不过这是之前就说好的,所以希望能多多包涵。省略手续,就像是吃白煮蛋不剥蛋壳就直接放进嘴里一样,虽然吃下去的感觉大致上有点奇妙,但绝对不会让人品尝到更多味道。 包含身为故事记述者的我——保吕草润平,所有的登场人物在本书中都以第三人称书写。故事内容是以我实际经历、亲眼所见的部分,以及其他资讯为基础,再加上若干想象而构成的。那些其他的资讯主要是从我的朋友们(亦即,濑在丸红子、小鸟游练无、香具山紫子等人)那边听来的。 以文章表现出来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背离现实的虚构部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至少这本书的内容是以我和朋友们所经历的事为基础的。 这次的舞台是一间研究所,那间研究所建筑在爱知县中部的山岳地带,接近某座山山顶。 那个节目究竟包含了什么样的意义,以及到底是由何种意念而被执行的呢?因为这些事情都和案件的核心有关连,所以无法在此轻怱地预告出来。只能先跟大家说,那个节目是可以用“宴会”这个像是奶油般圆润的词来认知。 受到那宴会招待的是濑在丸红子和小鸟游练无两个人。 濑在丸红子自称是科学家(虽然只有一次,我记得曾经听她这么说过)。的确,在她住的无言亭其中一间房间,也就是她的书房兼寝室兼研究室里,放着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实验机器,不过,在那里日夜进行着的科学,和魔术有多少差距呢?这应该连我也没有办法理解吧!她专攻电子工学,或者是资讯工学。再者,红子也很频繁出入附近的国立N大学(没有确实的情报,不过至少有人在学生合作社的餐厅看过她好几次)。不过,她并没有从任何人手中拿到薪水,也没有从哪里收到研究经费。换句话说,红子并没有在工作。她曾经是贵族,也就是资产家的干金,但是随着双亲相继死亡,濑在丸家也瞬间没落。她在还很年轻的时候就结了婚,然后,在数年之后离婚。现在和十二岁大的儿子相依为命,客观的观测下,他们很明显处于极度的贫困中。即使如此,红子好像完全不关心如何筹措生活费这件事,至少看不出来她有在努力的样子。这对不幸的母子,她们能够维持生计,是仰赖故友的援助,那些故友在濑在丸家还很繁华时曾经蒙受他们家的恩惠,其中,特别是濑在丸家的前管家(现在也几乎是接近于那个地位)根来机干瑛,他可以说是完全牺牲奉献地照顾他们。 这次的宴会会邀请红子,应该不是因为她同样身为科学家(因为红子应该并不是全国知名的科学家)。而单单只是因为数学家小田原长治这号人物,小田原买下了濑在丸家原本拥有的樱呜六画邸,而他和那位土井忠雄博士(这号人物是宴会的主人)有所往来。小田原投资了很多金钱在土井超音波研究所,他们有这种经济上的关联。现在,小田原已将六画邸捐赠出去(这个建筑物成为公有建物。红子所住的无言亭也包含在其腹地内),因此,他和红子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如此,她会受到邀请,暗示其中有受到特别的照顾。也就是说,不难想象濑在丸红子这号人物的特异性受到这个小田原博士的赏识,还有就是经由小田原,土井研究所里面,不知道有哪位人士听到了关于她的事。 以客观来看,濑在丸红子隶属于某些非常特别的集团吧!我如此确信着。 关于她的风貌并没有必要多说(这是压抑了想要诉说的心情,是在这种条件下提出的见 解)。总而言之,只要看过她一眼,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忘记她。只要凝视着她的眼眸,就很难再将视线移开了吧!像是高性能磁铁般的眼眸。但即使如此,我仍然只想要谨慎地说,和她复杂的人格比起来,她外部的躯壳其实非常明快而易懂,既优雅又引人注目。 小鸟游练无也是一个怪人,其怪异的程度和他那名字的稀少程度差不多,虽然从他的外表并无法辨别,从名字也没有办法辨别,不过重点是,他是男性。必定会有人觉得很疑惑,想说为什么要特意把这点写出束,不过,那理所当然的情况并不适用于他。他是男性,这个极端的表现对于实际上看到他的人来说,具有比平常更多的意义吧!在相对性,主观性上,他的外表都是重要的因素。 练无有女装癖。说是“癖”,也就是说有相当的程度,倒也相当符合事实。他穿女装完全不会让人感到不自然,实在太适合他了。因此可以断言,见到他那样装扮的人应该并不会感到不愉快。也因为这样,他的外表也不会特别稀奇了。毕竟不知道他真正性别的人,任谁都没有发现这点。 他的人格和他的风貌完全独立而不相同,这点,实在会让人觉得那是十分稀奇而特异的性状。就算这么说,但若是观察一下自然界,就可以看到无数的例子,这种拟态出现在蝶、鸟,或其他各种动植物上。因此,在这层意义上,他的个性非常倾向于大自然,我们可以给予他这样的评价。当然,为了怕引起误会,而在这里附加注明。我这样主张完全不是要为了什么东西做辩解,也不是要诉说什么,或着是要对社会提出什么问题。 小鸟游练无会被邀请参加这次的宴会,是因为他以前认识的资产家纐缬某氏(录注:读音jiao3 xie2)(好像已经亡故了)的帮忙。练无是怎么认识那个有钱的老人,他们实际上有怎样的关系,我并不清楚。好像是稍早之前的事,我当然有试着问过他,不过他并没有详谈。那好像不是什么愉快的过往,所以不会让人想去回忆。深入探究这样的事,并不是我的拿手技能。 我们住在名为阿漕庄的老旧木造公寓。我隔壁的房间是小鸟游练无,然后他的对面(也就是我房间的斜对面)是香具山紫子。个子高大而男性化的紫子是非常普通的女大学生。虽然有点失去了学习的意愿,不过这点也可以说是一般大学生普遍的倾向。她虽然有点怕生,不过对于亲近的人,她的语气和态度都让人感觉有点傲慢无礼,也许是因为关西口音的缘故吧(她的老家在神户,但是她母亲似乎是京都人,因此似乎有点混杂着京都腔)。当然这也是她亲腻的表现,紫子在人际关系上并不是很灵活,不过,她具有现在的年轻人少见的率直。 濑在丸红子居住的无言亭就在阿漕庄附近。红子、练无、紫子和我四个人,我们一起行动的机会相当的多。如果要说到底是怎样的团体呢?简单来说,就是麻将的牌友而已。只不过,我们也没有那么频繁地打麻将,如果说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将我们四个人结合起来的的话,我想毫无疑问的,就是香具山紫子,在那之中她扮演了非常重要角色。她喜欢照顾别人(也就是说,喜欢干涉其他人),她会发挥她与生俱来的特殊积极性,用力地推着别人走。和另外三个人自我任性的人比起来,紫子拥有丰富的人情,而且对人很体贴吧!(与其这样说,不如说她比较像一般人)。以结果来说,这种像是接着剂一样的角色,可以说是一个团体的形成与继续维持的基本要素。 为了送濑在丸红子和小鸟游练无两个人去深山里的宴会会场,我把车开了出来。四人当中只有我有车子,所以像这种情况,有好几次都变成这样。目的地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只能开车前去。我是从红子或练无那边听说了这件事的,紫子应该也是。紫子只是想要看一下那是怎样的地方,就以兴趣为本位的跟了过来。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当然,我是不相信那种不科学的东西。连稍微去想象一下,像是人类具有特殊的能力,或是会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不可思议现象等等都没有试过。 但是……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漂浮着一种无法轻易解决的味道。那种感觉很难用文字去表现,不过确实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细部的东西要写是写不完的,但是在我听闻所及的情报中,也零零碎碎地包含了许多难以理解的部分。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濑在丸红子和小鸟游练无受到了邀请的这个事实。这很奇怪……客观来看,很明显的非常不自然。 形迹可疑。 没错,浮夸的邀请函很不自然,会场所在的位置,还有寄出邀请函的人们也是,怎么说斧凿之痕都很深,就好像有什么内情一样,明显让人感觉到一种预感,就像是浓稠的黏性旋涡在不停地旋转着一般。 并不寻常。 关于这个预测,濑在丸红子是这么表达的。 “就像是残留下来的应力没有被释放,而就那样凝结所产生的物质。” “那是什么啊?”我问。 “东西一旦凝固下来,就不会有所变动,大致上会一直保持着那个形状。不过,那是在某个时候,在即状溶化之前,突然要往力量被释放的方向移动,而正要变形的物质。也就是说,那是就那样维持着打算行动的意志而被封印着的,沉睡着的物质。” “所以说啊……那是什么呢?” “不知道……是什么呢?”红子嫣然微笑着,没有回答。这种时候,她的笑容是和谈话的内容,明确地毫无关系。 看见她那微笑的人,会联想到被梅杜莎变成石头的那些傻瓜们的心情吧!也许可以了解被变成石头的幸福。她的微笑是足以激起一种迷惑,觉得那微笑说不定是一种美德的。 那么…… 话说回来…… 人的臆测是会命中的。那只能说是人类经常在无意识之中,对于未来进行许多方向的模拟。然后,当确认现实所发生的事在那解答的范围内时,不管怎样,都会想要边叹息边喃喃自语着这样的台词—— “啊,果然是这样,跟我想的一样。” 然后再轻轻地啧了一声, “真是的,我就有想过会变成这样的。” 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就是这种情感才能缓和不期然发生的冲击,那是吸收性机械构造的一环,用来保护人类的精神。 想再看一次她的笑容,想再一次触碰她的唇,不过,不知道有什么等在那之后,对于此,我可以做出绅士性的行动吗?做好集中在这一点上的狙击性预测,以及准备相同的模拟和吸收系统,这些都是我最近才学到的。 感伤的话题就到这里吧! 故事的最初从雾中开始,是为了唤醒读者对于茫茫轮廓的模糊感觉,和端正整齐(但是细微)的臆测路径,是为此而做的微细演出。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个做了很多坏事的老人。他是印度人,现在刚过了八十岁,不过最近通知我说,他生了第十二个儿子。这个故事就引用那时候他的信中写的名句来做开幕吧! 未来是映照过去的镜子。 老是杞人忧天的人,总有一天会后悔吧! 只有相信自己会重生的家伙, 才是怎么样也死不了。 第一章 在深山里有座研究所 以某种发光条件的源头,以镉元素发出的光波波长做为基准,而测定了公尺度量衡标准,那是现在的科学最精密的测定。为了该测定,世界各国的优秀物理学家们,进行了极为严密的实验,但是结果却始终不一致。 “啊,好棒喔!”小鸟游练无惊讶地张着嘴。“哇,像宫殿一样。” 在玄关门厅挑高的宽广空间里,他虽然不由自主地往上看,但还是看不出来拱顶形状的天花板有多高。没有办法对准焦点,远近感完全混乱,那是没有办法目测的距离。墙壁是白色的,柱子的边缘装饰着金色与银色的复杂纹路。那是强调轮廓而辉煌灿烂的设计,是欧洲中世纪的风格吧!练无对于这方面并不太了解,所以只是约略地做这样的联想而已。但是,他很喜欢这类装饰性的东西。 “这个是研究所吗?”练无喃喃自语着。 在进入建筑物之前,也就是说,建筑物的外观是由非常普通的钢筋水泥建造的,像那样朴素建筑物到处都有。下了车,走到玄关的时间很短,所以理所当然地没有看到建筑物的整体,虽然不是很详细的确认,不过,他可以确定那并不是会特别引人注意的特殊建筑物。而且,原本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藉由“研究所”这个名称,先在脑中对于会看到的风景描绘某些固定的印象,和那比起来,建筑物外观在误差范围内。但是,内部这样的空间,不管怎么说都出乎他的预料,无论是谁都会惊讶的吧!除了以让人惊讶为目的而造的之外,别无他想。 “对啊……”红子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嗯,不过,是不会造成妨碍啦。” 也就是说,这样庄严的装饰也不会妨碍研究吧!红子的意见,说是当然,也当然是这样。可以说,是很像她会做的的冷静分析。不过,比如说,穿着结婚礼服进行化学实验的人很稀奇一样,那样的研究人员在世界各地,不论是哪里都找不到吧! 实验室或研究室的设计很简单,应该有其理由的。若是穿着装饰性的服装,则有被物品勾到的危险。要说室内设计,和研究并没有直接关联的话也是没错,但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不会分心吗?练无这样想着。 不过,一定是只有门厅是这样吧!可以看到门厅的中间,左右两边都有楼梯,另外,可以看到尽头处有一扇门,从开着的门里面可以看到一条走道。 说起练无现在的服装……是鲜艳的红色。鲜红裙子的洋装,最底下往外膨起约直径一公尺左右,因为里面层迭了大约三件衬裙和外裙。头上也戴着蝴蝶结形状的发圈,上面有一堆细花。领子和袖口上是似乎很轻盈的波浪褶边。简单的总括一句就是,超人般的华丽装扮。没错,用超越人类来表示的话,说不定反而贴切。 另一方面,走在旁边的濑在丸红子穿着雪白的长礼服。没有发饰,装饰性的东西也是非常的简单。不过,礼服艳丽而滑顺的质地加上细致的刺绣,是令人屏息的优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连练无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因此,他们两个人不是至少很符合这地方的气氛吗?练无自己下了这样的评论。 而且,走在两人前方的老人也是有经过相当装扮过的。散发出些微古风的衣裳是以黑色为基调,而袖口和领口的边缘,装饰着光泽有些微差异的刺绣。好像是只有在博物馆才看得到的皇族军服。只是,练无只有看过已经风化退色的军服,所以那鲜明度令他耳目一新。身为管家而做这种打扮,事实上也是会让人感到非常惊讶。只要稍有差池,那服装就绝对有被当作戏服的危险,不过就差那么一点点,而拥有一种游走在边缘地带的高雅,和旅馆的少爷也有一线之隔。结果是非常时髦,看了也不会觉得腻。练无觉得很佩服,很想问他那衣服是去哪里买的呢。自己也想要穿一次看看,那服装之高雅,让他很坦率的这么想着。 在门厅的中央,左右两边各有一道楼梯,扶手描绘着优雅曲线而延伸到二楼的地板,这简直就像是在豪华客轮里面一样。练无想起他最近才搭乘过那艘真正的豪华客轮。比起船里面,这里的空间更加宽敞。地上的大理石十分巨大,上头几乎看不见接缝。 直直穿过门厅,进入最内侧的走道,走道的宽度有近五公尺吧!这里虽然没有挑高,不过如果以一般基准来看的话,天花板的高度也是近三公只高。地上铺着胭脂色的绒毛地毯,到处有摆着金色细柱的立灯。灯光隐藏在那上部的小小灯罩内。 在控制于薄薄亮度的走道上直线前进,来到了底部的二扇白色大门。门的中央也有金色华丽的金属把手。为什么非要把它弄成那样复杂的形状不可呢?连如此微不足道的金属用具都弄成这样,这样的设计,让人无法不觉得人类的执念之深。 走在前面的老人停下了步伐,推开其中的一扇门进入其中。他一只手支撑着门,面向这边站着,躬身低头。那动作似乎是示意他们们往里面请。 走进去的那个房间也是一样,满溢着古典的装饰品。房间是由门那边往右方深入,整面地板都覆盖着米色的厚地毯,似乎不论如何跳动也难以发出一点声响。墙边是橱柜和小桌子,还有排着几张椅子。全部都设计得相当古意盎然,不过,闪耀的光泽并没有衰退。 “哎哎呀,请问……这位该不会是濑在丸小姐吧?”有个男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从里面走过来。手上拿着细长的棒子。 房间里面还有另一位身高很高的绅士,房里只有这两个人。从天花板散落而下的明亮灯光下,摆放着一张鲜艳的蓝色大桌子。练无花了约二秒的时间才看出那是撞球桌。可以看到上面有二颗白球,不过只有一颗红球。 “我是濑在丸。”红子向那位朝她靠近的男人如此回答。那声音的发声法,很明显和平常在跟练无他们讲话时不同。她膝盖微弯,用独特的方式打招呼。 “我是宫下,欢迎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男人边微笑着看向练无那边。“这位,我想……是小鸟游小姐对吧?” “午安。”练无低下头,躬身致意。“我是小鸟游,初次见面。” “啊,果然是。哪里哪里,这样子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话诡到一半就停了,男人手摸着后脑杓,露齿而笑着。 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练无。和传说中一样?这样说的话不是和红子有关,而是和自己有关的样子,是怎样的传说呢?练无在意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摆出乖巧的样子。 自称是宫下的男人,怎么看也都是一副学者的样子。长长的灰色头发、宽大的额头、黑框眼镜、似乎有点神经质的细长眼睛、尖尖的鼻子和薄薄的唇。瘦瘦的,个子并不小。服装是黑色的毛衣加上灰色的运动外套。光看他的打扮,感觉是很平稳,但是手到处晃来晃去、摇头、眼睛溜溜转动的这些动作,都是很多余的。年纪是五十几岁吧……和年纪相反的,还残留着男性的锐利,对只想看这个部分的人来说,说不定他是很有魅力的。简单的总结一下,可以说他是一个质朴帅气的绅士吧! 站在房间里面、撞球台附近的男人有着一头白发,脸上果然也是戴着眼镜。他年龄和体格感觉都和宫下相似,不过,他是白人,很明显的不是日本人。他只是看着这边,给练无他们一个微笑,然后很快地就把桌上的球排好,架起球杆。 2 土井研究所的大门前面,有一座地面没有铺装水泥的停车场,大小大约可以盖三座网球场。周围是苍郁繁盛的森林,这个地方原本应该也是森林,地主将这块土地上树木砍伐清除之后,把地整平再铺上沙子。 保吕草的橘色金龟车停在停车场中较为接近大门的某个角落。在那周围,也停了好几台车子。 这附近从刚刚就一直断断绩续的发出异样的声响,彷佛恐龙肚子饿时发出的声音一样。“不行吗?”前座的香具山紫子问。 “不行……”驾驶座的保吕草啧了一声。 “真的吗?” “思,这真的是真的。不是故意的,伤脑筋啊……” “怎么办?” “嗯~~这个嘛……看是要借个电话叫JAF(日本汽车联盟)来呢?还是看是从谁的车子那边借个电瓶。”保吕草看着窗外,停得离他们最近的是4WD的大型车。“可是,没有电瓶的电线啊,我之前车子上都有放的,可是很不幸的刚借给朋友了。” “电线?” “对,升压电线。有那个的话,只要到其他一台车子附近,就能用那辆车的电池发动我这边的引擎。只要发动起来的话,接下来就不要紧了。” “这里是研究所啊,有电线这种东西吧?” “嗯,不知道耶……”保吕草叹了一口气。“总而言之,要去拜托研究所的人……” 他说完便走出到车外,把香烟的火点燃。紫子也从前座出来,绕到保吕草旁边。 “抱歉,我先抽根烟。这个抽完就去。” “总觉得天色变暗之后,有一种落寞的感觉。”紫子环视四周说着。“啊~~只有两个人是很浪漫啦。要是这个情况是保吕草学长故意制造的,我会很高兴的。” “啊,原来如此啊……”边吐着烟,保吕草一边面无表情地点头。 “哎呀,真讨厌。”紫子笑着。 远远的有车子行走的声音靠近。不久,停车场的入口出现了车子大灯的光,一辆箱型载货用车连同车轮压过沙粒的声音一起往这边过来。亮着大灯是因为起雾的关系吧!这附近的雾气没有那么的重。 来到保吕草和紫子前面,载货用车停住了。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头上载着白色的棒球帽。 “午安,你们好。”手在帽沿一挥,男人开朗的打招呼。 载货用车的侧面印着当地电视台的标志。对面侧的后车门打了开来,又有一个人下车。绕过车子前面往这边走过来的是一名削瘦的年轻女性,她戴着一副微带红色的造型眼镜,衣服上下都是鲜明的粉红色,短短的裙子配上靴子。腰上的白色腰带闪着光,不过带子却是往下垂落着,想是没有发挥作为腰带的作用。整体来说,用再怎么保守的说法,也没办法说她的装扮很朴素。紫子的视线在靴子上面停留了几秒钟,这点保吕草并没有漏看。 “真是的,什么跟什么啊……”那粉红色的女人高声说。“今天晚上回得去吗?要是来不及的话怎么办?是现场直播耶。” “就说不要紧了。”男人张着两只手耸耸肩。 “等那些家伙,结果已经浪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女人环视周围。“来了吗?结果还不是没来嘛?” “你们有看到A电视台的人到这边来吗?”男人看着保吕草那边问。 “啊,没有。”边吐着烟,保吕草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们要是那种值得称赞的家伙的话,应该早就联络好而且已经到了吧?像白痴一样。真是的,怎么办呢?你打算一个人拍?” “就说不要紧了,机器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朝着女人的方向再度摊手耸肩。就像是把她放进肉眼看不见的大气球里面一样。 “有我就很足够了,不要担心,很稳当啦!可以完全不用担心!” “请问……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吗……?”保吕草插话。“其实是这样的,我的车子,电瓶没电了……” “啊,你是这里的人?”胡子男看着这边,用很不拘泥的语调问。 “不是,是送朋友过来,正要回去。” “等等,喂、喂!不好意思,可以帮我一个忙吗?”男人这么说,特意弄出一个笑容,看了保吕草之后,接着凝视紫子。“我们有一些行李要搬进去,喂、喂,可以拜托你们吗?打工的家伙两个都翘班,啊,没有,这东西其实也不是重得吓人。啊,对了对了!我也会给你们一点回礼的……喂,我想你们会帮我……” 那要是他想说我们不会帮他的话,会是怎样呢?虽然想要这样顶回去,不过保吕草沉默着。不多话,事情通常反而会不可思议的不了了之。 “可以啊!我们也没有很急。” “哇啊!谢谢!得救了……喂~~那边的女生也0K吗?” “咦?我吗?”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的紫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我也要?” “妳那么年轻,好像很有力气啊,可以吧?”胡子男边笑着边说。 “呃,那个……”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过没有回嘴。年轻也好,很有力气也好,事实上都跟他说的一样,所以她也没得抱怨吧! “得救了!真是不好意思。”穿着粉红色迷你裙的女人用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语调说。“谢谢你们的帮忙!我啊,你看,看起来不像有力气可以搬吧?” “嗯……”保吕草顺势点点头。那是疑问句吗?想要这么问,不过这个也是忍了下来。 “呼……太好了!”女人叹了一口气,音调放低了下来,对胡子男低语着。“刚有一种该不会是要我搬行李吧的感觉,觉得很惊惧呢!” “京剧?” “惊惧啊:心惊胆惧。哈啊~”大大的眼睛咕溜溜的转着,她边像不二家的PEK0娃娃一样摇着头,边打着哈欠。 保吕草稍微想了一下。 是这样吗……? 随机应变,将自己交出去顺着当时的自然发展,这样做反而会有预料之外的好结果。这是称为机运,或是机遇的手法。要说是谁这样称呼的呢?当然是除了自己以外想不出还有其他人的保吕草。 3 祖父江七夏下了车,查看着问题所在的桥。 比想象中的还要小。把像“什么嘛?是这个吗?”这类的话吞进肚子里,再稍微靠近一点看,谷底比想象中还深,下面弥漫着雾气看不清楚。粗制滥造的桥,有够深的山谷,就是这样。 “炸这样的桥,到底想怎样呢?真是有够无聊啊!”立松关上驾驶座的门之后,走了过来。神情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因为他原本就是娃娃脸,所以完全感觉不到那气势。那是一张不适合当刑警的脸。 先一步抵达的科学组,停了数台接近黑色的车子在距离十几公尺远的地方。还有三辆警车刚刚才到,好像是来进行作业的。 有一个年轻的警官往七夏这边跑了过来。 “要怎么做呢?禁止车辆通行吗?” “请不要问我。”七夏回答。“那个,我想那边应该有一个是负责人吧!”她用手指着科学组的车子对面那边,那里有一组人正在商讨争论。“我们只是Observer (观察员)而已。” “欧巴桑?”警官歪着脖子,一脸疑惑。 “你是知道我是谁才这样说的吗?”七夏瞪着对方。 “哎呀!”旁边的立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警官悄悄退后,往她所指示的方向离去。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缺乏英文素养而已吧! “稍微来去巡查一下吧?”立松说。他是比七夏晚了一年的学弟。“说不定有家伙藏在这附近,很高兴的看着这场骚动。” “说得也是……” 七夏和立松往桥那边走过去,周围连一间像民房的屋子都没有,这是在深山之中。道路也只有这一条,附近当然是完全看不到半个人影。相反的,如果有人的话,毫无疑问的可以断定那个人是可疑人物。 警方整个占据了桥的前面,那边是比较接近山下的那一侧。 这个地点距离有人居住的地方大约十公里左右。要来这里一定要开车,走路的话要花非常多的时间。过了桥再走个五公里左右,走到山顶附近就没路了,那里是土井超音波研究所。也就是说,这条路只通往那问研究所。前方也没有岔路(至少在地图上并没有看到像是车子可以通行的分岔路)。 这是一座连名字都没有的桥。 明明是这样,却有人打电话进警察局预告说要炸这座桥。绝对是恶作剧吧!这是警署内大多数人的见解,不过大致上还是要像这样派出科学组的人员来看看。为了预防万一,最起码要做一下可以当作藉口的应对。即使是管辖之外,搜查第一课的巡查部长祖父江七夏和她的同伴立松也一起来到了这边,那是因为接到那通电话的是她。 “真是的,为什么我接了电话就非来不可啊?” 七夏环视那些从周围的桌子往她那边注视的目光,这么说。那时候,可以听到坐在窗边的上司林刑警小小声的这般喃喃自语。 “因为其他的家伙不接电话啊!” 打电话来的人是男性。以她所听到的来说,是很平稳的感觉,至少不是小孩子。 首先,以恶作剧来说的话,选择的对象也太差了。一般人应该不会知道这样的地方有座桥。因为这条路没办法通到别的地方,所以不是一般车子平常会走的道路。知道这里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光是这样就可以限定出相当的范围。道路和桥大致上是公有物品,不过通过这里的,只有为了什么目的而要去那前面的超音波研究所的人。这里也可以视为一条私有道路。 或者说,那人是要对研究所进行恐怖活动之类的吧!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炸研究所本身不就好了吗? “对方没有说什么要求,这是怎么回事呢?”七夏朝着上司的桌子丢出疑问。 林刑警一边抽着香烟,用一副好像觉得很麻烦的表情这样说。 “嗯,总之有去一趟的价值。可能有天真地希望警察过去看看的人在那边等着。虽然机会不大,不过无法否定有那种可能性。我想多少有点危险,你们要十分小心地去看看。” 警部沉着的意见,七夏也深有同感。如果是恐怖事件的话,一般都是在爆破成功之后才会联络警方。通常只有在有什么交换条件的情况下才会事先预告,不过这次并没有类似那样的提示。该不会是因为起内讧或是什么的,而将情报泄漏了出来吧?不,如果是那样的话,会再详细一点说明状况的。 现在应该马上就要日落了,气温在下降,已经几乎看不见天空了。雾气涌进了地势比较低的地方。 有车子爬着坡道上来,前面点着大灯。 警官们好像还没有决定方针,也就是说,如果要进行交通管制的话,要做好配置才行,但是他们还没有整备好要进行管制的态势。 可能是看见了警车吧!爬上来的深蓝色轿车开始减速,一边从窗户看着旁边,一边缓慢地行走。七夏和立松两个人站在桥的前面,所站立的地方最接近道路。轿车在她旁边停了下来,摇下了车窗。 “怎么了吗?”驾驶座的男人探出头来问着。 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穿西装打领带,眉毛颜色浓黑而粗大,没有戴眼镜。七夏瞬间分析着男人的样貌。 “嗯,有点事……”她微笑着没有说得很清楚。 “是警察吗?”男人理所当然的问。因为七夏没有穿着制服。 “嗯,是的。” “有什么交通事故吗?” “请问,你要去哪边?”七夏反问。 她同时低下头看进轿车的后座。一位体格不错的绅士瞪着这边。微秃的头,两边残留着白色的头发,戴着圆圆镜片的眼镜,两旁挂勾嵌入肉里。穿着的西装好像很名贵。 七夏再度审视着驾驶座上的男人,他手上戴着手套,说不定是司机,不过怎么样都不觉得是那样。他像是普通的上班族,应该是后座那个男人的下属吧!车子应该也是前座这个男人的。 “问我往哪,去土井研究所啊!”男人回答着,一脸好像想说“还能去哪里”的样子。“可以了吗?可以走了吗……?” “嗯”七夏看着桥之后想了一下。“应该。” “应该?应该是什么意思?” “没有,嗯……我想应该没关系吧!” “什么没关系呢?” “没有没有……”七夏苦笑着,无意识的举起右手敬礼。“请通过吧!” 男人神情有点不悦的拉上车窗。深蓝色的轿车马上起动。 可以让他通过吗?只有一剎那间的不安,不过车子瞬间过了桥。桥的长度只有三十公尺左右。路面很狭窄,单线道,也就是说在桥上没有办法会车。桥的钢骨感觉还算新,涂着白色的漆,应该是盖好不到十年吧!土井研究所好像也不过是五、六年前左右盖好的。 轿车马上就不见了踪影,回头一看,警官们仍然在警车旁边和相关人员商谈着。七夏开始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心要工作,要是天色暗了,作业确实会变得难以进行。但是,所幸交通量不多。因为可以慢慢进行作业,所以可以先做好准备。他们应该是这样想吧! 七夏看了一下时间,五点十五分。 “我去那边看看。”七夏跟立松说了一声,迈开步伐。“你可以帮忙看一下这边下面吗?” “不会危险吗?”立松皱着眉头。 “你是说桥?” “嗯,会崩落之类的。” “刚刚不是才有车子过去?” “突然被炸掉呢?” “嗯,要是好像要崩落了,就用跑的。” “又不是卡通……”立松好像很认真在担心。“不要太靠近比较……” “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远一点看着吧!” 七夏一个人往桥上走去,来到大致中央的地方往下看。溪谷非常的深,看不太清楚。两侧被苍郁的树木覆盖,垂直而黝黑的裸露岩石从稍微下面的地方探头看着这边。最底下好像有细细小小的河川流过,因为笼罩着雾气,所以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连哪边是上游都不是很清楚。当然,完全看不到人影。 侧眼望过去,立松仍然看着这边。在他对面,警官们果然也全都注视着七夏。 她有点觉得想笑,这不是一堆胆小的男人们吗?隧道工程等等的土木工程,自古以来就是禁止女性进入工程现场的。因为他们相信山神是女性,会嫉妬生气,因而引起山崩。但是,她有听过一种说法是,男性胆小,女性胆子大,所以有什么事的时候,胆子小的男性很快就逃走了,所以男性比较安全。七夏那时候觉得原来如此,而很奇妙的可以接受这种说法。现在她想起了这件事。 让他们太过担心也是不好意思,所以她就那样越过了桥到另一边去。她特意不回头看。再往上走一点,道路前面是弯道,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前方五十公尺左右的隧道入口。 路上铺着柏油,两旁有白色的护栏。除了注意落石的黄色道路标志以外,看不到其他的人造物。 到山顶上的研究所看一下比较好吧!七夏这么想着。 总之,看看有什么人在那边,先看一下对方的脸,这是她工作上的铁则。一般来说,可疑的人物大多只要看一眼就可以辨识出来了。 她来到了弯道前面,这里是从桥的另一边看不到的位置。她从附着肩带的皮包里拿出香烟,将打火机的火凑近嘴上叨着的香烟前端。 那时, 突然间,天摇地动。 七夏停止呼吸,香烟没点着火。 什么? 地震? 她的身体也在摇晃着。 但是,一秒钟之后她开始跑了起来。 爆炸声。 跑了十公尺左右,应该开始可以看到桥的。 但是,前方被白色的烟雾包围,什么也看不见。 地面仍然在摇晃着。 低沉的爆发声。 周围回响着非常巨大的声音。 嘎嘎的倾轧声和轰轰隆隆的声音,好几种互相冲突的声音重叠着,那不快的感觉,让人不得不皱起眉头。 风往睑上扑了过来。 有什么跑进了眼中,她用一只手掩盖着眼睛。想办法用一只眼睛观察着状况。 细细的沙子吹了过来。 是什么啊? 该不会…: 总算安静了下来了。 慢慢的往前进。 好像有什么人在喊叫着,是她听错了吗? 停下脚步。 “咦……真的吗?”七夏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 就那样看着前面,等了一阵子。 一直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数十秒后,好像稍微有点看得见前方了。烟雾随风流动着,状况一点一点的明朗化。眼睛也已经可以睁开,所以双眼凝神确认着。 她开始可以看到有几个人在对面。 桥不见了。 对面是基座。 而这边是剩一半的道路。 呼了一口气。 咋着舌。 再稍微往前一点,看向下方。 可以看见白色的大石块斜斜的横亘在溪谷上。就维持着那漂亮的形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不可思议。桥几乎是保留着原来的形状掉落下去的。 因为有叫声传来,所以她抬起头。 “祖父江小姐,”立松挥着手。“不要紧吗?” “不要紧。”她大声回答。“你那边呢?” “嗯。”立松点头。两手在头上会合,打了一个圆圆的信号。声音完全可以传达,所以没有必要做那种多余的信号。 “太好了,不是吗?因为我慢慢到处晃,所以得救了。”七夏说。但是,她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着。“马上联络本部。” 立松举起一只手响应,往车子那边走过去。 “从哪里可以过去你们那边呢?”七夏问着看向这边的其他警官们。 好几个人都只是疑惑地歪着头,没有回答。 “等一下等一下……不是开玩笑吧?”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小声的喃喃自语着。“真的吗?” 再一次看着溪谷,好像没有道路之类的东西。 一瞬间,脑中浮现了突击队员用绳子渡河的影像。 七夏穿着裙子加上高跟鞋。她没有户外休闲的兴趣,所以不管是执勤的时候,还是休假的时候,都是都会型的打扮。现在才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4 小鸟游练无在坐起来很舒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偶尔会把膝盖伸直,把脚往前伸,想看看自己的红色鞋子,不过被三层长长的裙子盖住,因而看不太到。把脚往上拾往下放,情况也不会改变。 除此之外,他还看着濑在丸红子身影,她正在追逐着形状很漂亮的球。一直想着要怎样才能模仿她的优雅,特别觉得很好看的,是她探出身去时,架着球杆的左手手指那柔软的反手姿态。红子的容颜像洋娃娃般没有表情,凝望不动的大眼睛看起来也像是玻璃做的一样。 从那静止的状态,咻的一声滑动球杆,接下来连续轻响了几声高雅的碰撞声。 “Bravo!(好极了)”乔治·雷道尔在台子的另一边拍着手,开朗地说。“这跟我们的程度有点不一样呢!”他说得一口流畅的日文。“已经学了很久了吧?” “是说撞球吗?”红子离开了台子,抬起头斜眼看着雷道尔。她是特意摆出这种姿态的吧!练无想。“不不!已经很久没有玩了。小学的时候学了一点点。” “一点点?”坐在练无旁边的宫下宏昌问。 “嗯……”红子把脸转向这边,回了他一个微笑。“因为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个撞球台当做礼物,所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不过那个在我的房间里摆过一阵子,我偶尔会一个人玩。” “不对,对小孩子来说太大了吧?” “啊,不会……因为是缩小到四分之三的。” “啊,原来如此。”宫下低吟着。 “我也是啊,我有收到过十分之一大的喔!”练无率直的说着。只是话说出口之后,突然觉得很丢脸而红了脸。 “对啊对啊,塑胶的东西。”往旁边看去,宫下嘻嘻笑着,非常靠近地看着练无。“球大概是这样左右,像口香糖一样。你那时候不会想要把它放进嘴巴里吗?” “那个啊,常常从台予上跳出去呢!” “不会想要用嘴巴吸吮它吗?”宫下神情不变的问。 “嗯,是不会特别想要。” “是喔?没有把它放进嘴里过吗?”瞪大了眼睛,宫下摆出一张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的脸。“是喔……竟然有那样的人存在,一时之间难以置信呢!那光光滑滑的圆润度,那好像很可口的光泽……我原本以为看到那个,任谁都会想要尝尝看的。”还没说完就开始一个人吃吃的笑了起来,然后就这样结束了。 怎么样波长都不合呢,练无想。 撞球桌旁的墙边,排着五张椅子,练无坐在最旁边的地方。一开始宫下是坐在隔了二张椅子的地方,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到练无的旁边来了。很明显的太过接近了,练无不喜欢这样的距离。因为不是自己想要的距离,所以非常的不安。 而且,眼前宫下的那张脸,表情再怎么说都很可怕。虽然说是在笑着,总觉得和普通不一样,神情感觉有点异样。好像在反抗着什么般,硬是维持着那张脸,练无稍微可以感觉到像这样压迫感。说话的内容也是,像是偏了半个音阶一样,甚至让人觉得恶心。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宫下仍然嘻嘻的笑着,不过似乎并没有打算把视线从练无身上移开的样子。 接下来是宴会,会摆出食物和饮料。然后回到房间,就可以洗澡了。现在那个是练无最关心的事了。他想,如果可以昀话,就只吃一下东西,然后就尽快逃走。一个人悠闲的泡澡,真是令人期待啊。 “怎么了吗?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吗?”宫下在旁边说。 “叔叔,你知道我的事吗?”练无判断,这种时候还是把话摊开来说比较好,所以这么回应。 “嗯,一点点。”宫下仍是一张笑脸。他喜欢说话吧!“有听过喔!对了对了,一开始啊,是直接从那个人那边听来的,纐缬氏。” “嗯嗯……”练无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失去了活力,因为那个不想回想起来的名字。“过世了。” “对……嗯,没办法啊。”宫下点点头。“老了谁都会死。我也是,命也不长了。” “叔叔几岁?” “五十岁。” “什么嘛,还很年轻啊!”练无奉送一个微笑。从外表看起来的感觉,原本以为宫下更老点。 “真糟,真糟。”红子一边这么喃喃自语着,一边走了过来,在宫下的另一边,隔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啊~~凡事不能尽如人意吶。所谓的撞球,结果是为了让人辨识理论与事实落差的工具啊。” “妳的技术很好呢!”宫下朝着另一边说。 练无趁着这个机会站起身来,走向房间里面。首先,注视着雷道尔架起的杆子前方。桌子上只有三颗球,四边角落和长边的中间没有球洞,好像是三颗星的竞赛,不过练无没有玩过。(录注:引自中文维基 三颗星是球桌没有袋口的开仑台球运动的一种竞赛方式,选手击球后母球必需碰到其他两颗球,而且在碰到第二颗球之前,母球必须最少碰台边(cushion,音译“颗星”)三次。) “嗯……”雷道尔卸下已经架好的姿势拉了一下背筋,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你在那边看着,我怎么样也没有办法专心。” “啊,对不起。”练无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是的。”雷道尔开怀笑着,在球杆的尖端涂着蓝色的止滑粉。“完全不是你的责任,是我自己的问题。也许你不知道,不过纐缬先生家的小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喔。” “啊,嗯……”练无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 “也就是说,就是这么一回事。”雷道尔又微笑着。然后鼓起脸颊鼓,深呼吸一口。很有弹力的脸颊呢!练无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她的事。虽然那时候她还很小。” 练无点点头之后,静静的离开撞球桌,看着装饰在墙壁上的无聊风景画,慢慢的往前走着。其实,他并没有专心鉴赏那种东西的心情。刚刚雷道尔说的话,像是搅拌奶油般,在他脑中起泡。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种类的感情。只是,有点心跳加速而已。 曾经认识一位名为纐缬的老人,去过他家玩了好几次。被邀请的理由是:练无和他的孙女长得很像(一开始那是秘密,并没有告诉练无)。她的名字叫做苑子,年纪比练无大很多。在这个世界上,苑子已经因为飞机事故而死亡了。纐缬老人好像和这个研究所的设立有关系,这个部分,送到练无手上的邀请函上有写。 所以,这里的相关人士知道纐缬苑子的事情,并不奇怪。 说起来是只有那样,事实上也是除此之外无他。不过,在练无的心中,还有无法治好的小伤口。说不定现在伤口内已经结出小小的珍珠了。那是他想要看看的东西,练无这么想着。 深呼吸一口气,转换心情。 来到离撞球桌几公尺的地方,也就是房间中央附近。那里放着橱柜,里头装饰着排列得很漂亮的玻璃酒杯。 而在那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现代艺术风格的画,上头画了很多人脸。画框是铝制的,相当的巨大,比二张画重迭还大吧!其他的装饰品全部是有点时代的,和那比起来,在这里房间里面,只有那张通俗的画让人觉得有点异样。中央是两个正三角形,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地重迭着。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几何图形。对了,是占星术吗?是呼唤恶魔的魔法阵吗……?在那六个顶点,各自画着一张脸。是像是版画般紧密的触感,并不是写实的画法。但是,一直看着的话,那其中的一个,看起来开始像是在里面玩着撞球的乔治·雷道尔。 “咦?”练无小声的喃喃自语,也注意看着其他五个人而重新再看一次。 位在最上面的是一张像椭圆面具一样的脸,看起来不像是人类,说不定是恶魔。左下方的脸,很明显的是女性,头发长长的,画得很有魅力。在那正对面的右上角是和雷道尔长得很像的男人。在那正下方的脸,他开始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宫下了,画上强调着削瘦的脸颊,眼镜似乎闪着光。刚好在那正下方的是头发白色,白人男人的脸,那莫非是金发也说不定,因为这幅画并没有正确地描绘颜色,所以颜色是想象。在那左边的是女性,再上面的地方,也就是左上方是有点年轻的圆脸男人,这个怎么看都是东方人。 练无想起了这个研究所里的六位博士的名字,那在邀请函上有写。一开始当然是土井忠雄,再来是乔治·雷道尔、宫下宏昌,其他应该还有一个人的名字是英文名,不是记得很清楚。但是,也不至于要从背包里拿出邀请函来确认吧!画上画的应该是那六个人不会错。 5 保吕草润平和香具山紫子跟在扛着摄影机的朝永良太和一身粉红的野野垣绫后面走着。保吕草的两肩挂着大大的铝箱,然后腋下夹着滚筒状的银色薄板。紫子是搬运三脚架和大大的伞状物(应该是照明用的工具吧),再加上一个纸袋,里面塞了电线类的东西。 他们走在通道上,通往像是会议室的房间。 “宴会会稍微晚一点开始。”黑色衣裳的老人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说着。“现在请稍微在这里等候一下吧!等准备完成,再为您引路。” “大约要多久?”朝永边把帽子拿下来手上问着。“我们也是要在现场做各种设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早点进去。” “嗯,我想会有很充裕的时间。” 老人很有礼貌的鞠躬,然后用和那相反的匆促脚步走回到通道。他很忙吧! 这间房间里排列着折叠式桌椅,感觉像是会议室。从铝窗看出去可以看到庭院里的树木,气温还是一样,不过天色还没暗。 保吕草把行李卸下来放在房间的角落,紫子也把拿着的东西放在那旁边。 “呵~”已经坐在椅子上的野野垣绫两手往前伸,打了个呵欠。“好会摆架子啊。最少也要倒个茶吧?” “不知道是怎样……”朝永边把香烟点上了火边说着。桌上子有玻璃制的烟灰缸,所以他把那个烟灰缸往自己那边拉。 保吕草走向窗边,确认着窗外的样子。朝向玄关那个方向,远远的可以看到大门,在那另一边是停车场。来这个房间的时候,经过了豪华绚烂到让人惊讶的玄关门厅。在那门厅中央的地方走上了左边的楼梯,往前走一点转了个弯之后,突然变成像医院一样杀风景的通道。真是落差很大的建筑物啊,他想。 在那之后,和老旧大学的研究所类似的无机质气氛一直持续着。但是做为一座研究所,这样的气氛反而适合,一开始的玄关门厅,其室内设计是很异样的。因为预算的关系,所以只有把资金集中在一部分吧!确实,不是每个地方都需要作成均质的感觉。与其取得没有意义的平衡,也许还不如合理一点的好。但是,保吕草并不认为那是真正的“美”。 香具山紫子走了过来,直直盯着保吕草的眼睛,好像想要说什么。应该是要想要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的信号吧! “请问,我们怎么办呢?”保吕草回过身问着朝永。 “怎么办?”把脚翘在旁边的椅子上,朝永顺势吐出一口烟。“啊,对了,电瓶的事。抱歉抱款,那个,你们打算怎么办?” “没有,也不是特别的急……如果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先帮你们吧!” “啊,可以吗?”朝永的神情突然化为笑脸。“嗯,那样的话,真的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一定会好好的谢谢你们的。” “反正今天晚上也很闲。”保吕草斜眼看着紫子,她扁着嘴。“紫子想要回去?” “已经放弃了。”紫子粗率的回答。“那样的话,就帮到底吧!” “请问,是香具山小姐对吧?”绫用高扬的声音说。“妳给人的感觉很自然,有想过要上电视吗?” “没……说起来,好像有一点……” “啊,对喔!很好啊,很好啊!”朝永笑着。“那样的话,趁现在开始来做规划吧!” “请问,你们原本是为了什么而来这里的呢?”保吕草趁机若无其事地问。他一直在窥伺着问这种问题的机会。“是来做电视采访的吧!是自己要来的?还是他们请你们过来的?” “那个……我说你啊”朝永皱着眉头又喷出一口烟。“要是他们没叫我们来的话,我们没理由到这种地方来吧!土井博士说有重大的事情要发表,不知道是在研究上的事,还是这个研究所的事。” “记者会吗?” “嗯,算吧!不过,虽然这么说,他们也只有叫我们公司而已。嗯,他们原本和我们公司上面的人关系就不错,因为有那层关系,所以才只通知我们吧!反正就是那样,所以想说拍个影像报告,之后再简单的采访土井博士。” “那个是多余的啦!就把博士和记者会面的地方拍下来不就好了?”绫很不客气的说。那好像并不是特别心情不好,而只是平常的说话方式。“就说没有人会对这个有兴趣的。土井博士?谁啊?就像这种感觉,吶~~妳认识吗?” “不认识。”紫子摇头。“没有见过,超音波?那个已经和我没有什么……” “什么!一般人是会发出这样的惊讶叫声吧?”绫朝着朝永那边。“小朝,你是理科的吧?” “嗯?”朝永倏地把身体往后挺,然后将香烟往烟灰缸上敲,好像是在拖延一下时间。“所谓的超音波啊,就是那个蝙蝠会发射出来的东西。还有……魔斯拉也会发射出来?” 保吕草凝视着窗外,看到有两个男人从大门往玄关的方向走,两个都穿着西装。走在前面的大约四十岁左右,后面胖胖的老人秃着头。是被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吧?当然是没有见过的人。 6 练无鉴赏着墙上的画,却因为听到开门声而回过头。 刚刚的老管家拉开着门,有两个男人走了进来。房间里面的宫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上前去。 “奥村老师,劳驾您到这种地方来,真是不好意思。”宫下低头致意。 “这里也是一样,非常有趣的房间!”被称为奥村的肥壮老人边看着周围边笑着。“不过呢,这也是土井的兴趣吧!” “嗯……”宫下笑苦着。“只有一小部分是这样。竹本先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 “是的,第一次来。虽然有听过传闻,不过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中年的男人回答,他好像叫做竹本。不论是服装也好,发型也好,都是随便在哪间办公室都可以看得到的典型上班族。 “和雷道尔先生一起的那位夫人呢?”奥材看着撞球台那边问着,然后把视线转向练无。 乔治·雷道尔微微举起手,向奥村回以笑脸。感觉是叫他不用特地跑过来自己这边。雷道尔好像是不善于交际的人。 “这位濑在丸小姐,是小田原老师推荐过来的。”宫下一边往红子他们那边回过身,一边绍介着。“然后,这位是……”他往练无那边伸出一只手。“小鸟游。是纐缬先生的朋友……” “啊,就是那位……”奥村点点头,双下巴变成了三下巴。 “午安。”练无礼貌性的打个招呼。 奥村和竹本不时地看着练无,就是那位,在那之后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呢?练无想着。他有二种感觉,一是对自己来说很方便,另一点是有点讨厌的感觉,所以合在一起就是零。他对着那两个人报以微笑,奥村愣了一下也对他微笑,竹本则是皱着眉头移开视线。 练无身后的门突然打开。 那门是在玄关门厅进来的门的另一侧墙壁上。也就是说,是现在奥村他们站的地方,对面的墙上还有一道很大的门。 有一位女性推着轮椅从那边进来。 坐在轮椅上的是…… 练无一开始以为那是人偶。 那人身体有点倾斜,无力的坐着。由于膝盖上覆盖着一条偏红色的毛毯,所以下半身被盖住了。看着从深咖啡色的长礼服袖口伸出来的其中一只手,不过那是白色的手套。头上有是像玻璃纤维般透明的白发,发长及肩。 但是,怪异的是那张脸。 大大的黑色太阳眼镜,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很显眼。但是,仔细一看的话,在那底下的脸是雪白的,有塑料般的光泽。他戴着面具。练无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推着轮椅的是一位高高的女性,穿西装打领带,加上长裤,年纪是三十开头的吧!想着好像在哪里看过,练无马上想起了墙壁上挂着的画。再一次凝视那张画,实物比上面画的脸稍微老了一点。从那张画画好到现在已经经过一些日子了,所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练无想。 “真是好久不见了,土井博士。”奥村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轮椅上戴着面具的男人回应着他,而举起了瘦弱的手,和他一握。给人的印象是:那极为单纯的动作,几乎是他体力的极限了。“身体如何呢?” 雷道尔和红子慢慢的从里面的撞球台那边走了过来,练无也走到红子那边,站在她旁边。 沉默。 轮椅上的博士不是很流畅的挥动着扶手上的白手,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动作,除此之外,大家都不知道要把目光放在哪里。而没有任何人说话。 “各位,欢迎来到这里。”站在轮椅后面的女性突然说。她的头发盘在后面,用夹子固定着,一边的耳朵上戴着白色的耳机。耳机上有一条细细的电线连接到轮椅背后。又沉默了十秒钟左右之后,她继续说。“那么,等会见。” 就只有那样,她将轮椅转向,在那途中面具博士好像有瞥了练无那边一眼。博士和女人从进来的地方出去之后,大家突然又开始说话了。 “啊哎!好像没有什么精神嘛?”竹本这么喃喃自语着,那是社交辞令吧!那位博士怎么看也不像有精神的样子,所以任谁都没有应合竹本的话。 红子和名为奥村的老人打完招呼之后,回到练无那边。 “怎么了吗?小鸟游,总觉得你是不是太安静了?”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抬头看着墙壁上的那张六人肖像画,像是低语般小声的喃喃自语着。“魔法阵啊……?” 练无没有说话,她转向练无那边,大大的眼睛好像要将人看穿般看着他。 “咦?果然,好像没有什么精神吶!肚子饿了吗?” “那也是有啦。”练无点点头。“不过,比起那个,不如说是有点闷。” 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情,不过他想,用闷这个字来表现多少有点不正确。是更加异样、异质、异形的感觉。 土井博士的事,当然来之前就有听红子说过了。他因为在实验中发生意外事故而脸被烧伤,所以大多是包着绷带,或是戴着面具。另外,因为肌肉生病,所以从几年前开始就坐着轮椅过生活。连说话都有障碍。只有一只手可以稍微的活动,所以都用那只手表达意思。轮椅扶手的地方应该有装了什么机关吧!在他身后的女性读取那信号而代他进行说明。这些都有听说了,所以他并没有太惊讶。不过,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果然还是很难不觉得沉重。至少,那并不是平常可以看到的状况。很自然的,也不能够像平常一样的对应,一定也是习不习惯的问题吧!练无这么想着。 再一次确认着魔法阵最上面画着的脸。那张脸变成比刚刚更加鲜明的情报,跃入练无的脑中。 7 祖父江七夏走在柏油的坡道上。 上坡,而且是连续转弯的。因为知道绝对不会有车子从后面过来,所以可以走在道路的正中间。 周围的天色已经完全变暗了。只有天空散发出一点点的光亮,让人知道现在是在哪里。几乎完全没有灯光,光亮只有在几乎要将它遗忘的时候,才突然出现一下下而已。除此之外,真的是一片黑暗。气温也在下降,早点出发是正确的。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了吧! 桥被炸断,偶然的只有她被留在另一边,溪谷很深,附近并没有可以下去的道路。要是往上游爬上去,走到哪个可以过河的地方的话,不只要花超过二小时的时间,而且路也不确定。虽然也可以请求山难救助队出动,请他们用绳子让她过河,不过,那当然也是需要时间。 用无线电呼叫本部,请他们打电话到山上的研究所去,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电话好像打不通。恐怕是因为电话线是埋在桥上,随着桥的崩落,电话线也切断了,科学组他们的见解是这样。 有一个方法是请直升机飞往研究所,但问题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着陆空间。想着要这样做还是那样做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了。 “到上面有多远?”七夏隔着溪谷问。 “五公里左右。”手上拿着地图的警官回答。“直线距离的话,不到二公里。” “那我走到那里去……你们可以想办法让电话恢复吗?直升机的话,不管怎样都要明天早上吧?” “是的。上面的研究所发现这件事了吧?” “有断电吗?” “电的话好像还有。”立松指着上面。 确实,高高的地方有电线通过。 “五公里的话,走快一点是一个小时左右吧?我想不管怎样都要去稍微调查看看。”七夏这么说,举起一只手。“请确实跟警部报告这件事。” “我知道了。”立松点点头。所谓的警部,是指搜查第一课的七夏和立松的上司林刑警。 因此,七夏一个人往上走着。这并不是山里面的小路,而是铺好柏油的道路。马上就到了吧!原本想的是很轻松,但总而言之,却是怎么走前面都还有路。穿过了好几道短短的隧道,也越过好几座桥,却都没有看到像是研究所的建筑物。看不见前方,也是会让人不安的。 她今天晚上没有办法回去,立松有好好的帮她把一些事情联络好了吧?那有两个意义,其中一个是关于七夏年幼的女儿。她和女儿两个人相依为命,已经差不多是要去托儿所接女儿的时候了。如果没有去接,托儿所会打电话到家里,家里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会联络七夏的妹妹。这样的情况有过好几次,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托儿所和妹妹也都完全习惯了吧!她也已经习惯听妹妹向她抱怨了。这是其一。 另一个是今天晚上和林刑警约好要见面的事情。接到立松的联络,林刑警会怎么想呢?会因为没办法和七夏见面而感到可惜吗……?他好像不太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可惜的男人。也不会担心在托儿所里的女儿,即使那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一样。 想象着直升机到研究所来接她,妄想着林刑警坐着那直升机过来。不过,她不记得他有做过那么温柔的事。这么一想,她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他的温柔就像是滚落在这路边的石头一样,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捡起来。他自己并不想要那种东西,为了生存下去,所需要的还有其他的东西……他想要的是更加危险的、更加不甘心的、更加更加苦痛的,是一旦掉了就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她这么想着。 七夏一边把那有点难以分辨的争战从脑中挤出去,一边爬着黑暗的坡道。 8 被带到宴会会场的大厅,保吕草和紫子帮电视台的朝永把摄影器材安置好。紫子最多也只是找插座插上电线丽已,再来几乎就只是看着两个男人进行作业。野野垣绫坐在附近的沙发上,一着看着镜子补妆。 房间并非长方形。入口所在的墙壁和那对面那面墙壁都呈圆弧形,缓缓的弯曲着。剩下两边的墙壁是平面,不过也并不平行。因为房间很宽广,所以难以确实掌握平面形状,不过应该是像年轮蛋糕一样,是少掉了中心部分的扇形吧! 建筑物本身是盖在内侧的别馆,中央部分好像是实验设施的样子。在大厅弧形的墙壁上,两边都是接连着的大型窗户。入口所在的那面长度较长的墙壁面对着庭院,他们是从那边进来的。没有很多时间可以观察建筑物的外观,不过,外壁应该也是弧形,也许全体是一个大大的圆形也说不定,紫子如此想象着。从那面窗户外面,可以看到中庭的树木上头被点上了灯,漂亮得像是假的一样。 另一方面,从另一边的窗户隔着通道可以看到宽广而杂乱的室内空间。那边现在开着灯,那气氛令人不是很愉快,就像是在夜晚的工厂中,作业刚刚结束一样。也就是说,那个方向是圆形的中心部分。感觉像是实验室,不过到底是在做着什么样的实验呢?紫子没有办法想象。 大厅的中央部分排列着细长的桌子,铺着白色桌巾。地板是光泽丰润的奶油色塑料地板。到处都放着大型观叶植物的盆栽,树叶繁茂到近乎一个人的高度。另外,高高的天花板上,黑色扇叶的风扇以缓慢的速度旋转着,像是在搅拌空气一样,有种难以言喻的热带风情。每一个方位都有摆设沙发和椅子,总共有三十个人左右的座位吧!宴会本身好像是立食的形式。一旁有一个小小的舞台,他们在那旁边的角落进行着电视摄影的准备。 没有窗户那一侧的墙壁前方有一扇屏风,屏风后面的藏着一道出入口。有二位穿着围裙的女性在那出入口和桌子之间来来往往的运送着料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在,只有电视台的两个人和保吕草、紫子。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呢?她这么想着,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差不多接近七点了。 “啊,那个,妳过来一下!”朝永叫着。紫子走过去那边之后,他单手拿着电线给她看。“这个可以帮我接上电源吗?” “好。”紫子把电线接过来,如他所说的将插头插入滚筒插座中。 “OK!”他点点头,正把立灯放到沙发周围,调整着位置。“那个啊,趁现在可以帮我把电线类的东西藏起来,让它们不要那么显眼吗?这里可以用胶带吧!嗯,用胶带贴……可以的话,穿过桌子的电线不要让它绊到人。” 紫子用眼睛追循着电线,确实,现在这样的话好像会绊倒人的样子。 “小心一点,不要把插头拔起来了。”保吕草说,他好像正在连接电视录像机的样子。 紫子看着电线的情况思考着,绕过墙边的话距离太远,藏进桌子底下是最简单的了吧!她如此判断。从纸袋里拿出宽宽的纸胶带,刷的一声将胶带拉开,开始进行把电线固定在地上的作业。接下来,把电线拉向正在放上食物的桌子那边。把白色的桌巾拉上来,钻进桌子底下,她继续作业着。 一进入里面,周围被桌子上垂下来的白色布巾包围,光线蒙眬,旁边并排着好几根细细的桌脚。怱然想起了小时候曾经躲在和这里类似的地方,看到好多大人们的脚。是吃喜酒的时候吧?不太记得了。 她边将电线固定在地板上,边匍匐前进。在那作业持续到一半的时候,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好像有几个人进到房间里来了。宴会也要开始了吧?不快一点不行了。 紫子从桌子的另一边探出头来。 在离她约五公尺的地方,找到了红子和练无的身影。非常显眼的白色和红色,紫子叹了一口气。所幸其他人在非常远的地方。 “小练!”她小声的喊着。 练无到处环视着,终于看向这边。他惊讶地瞪大双眼,那个样子,紫子觉得很好笑。练无通知红子,两人往紫子那边走过来。 “紫子,妳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嘿嘿!”紫子吐着舌。 “我说啊……”练无机敏地蹲下靠近紫子身边。“妳在玩侦探游戏吗?我会生气喔!” “不是啦!怎么说呢……嗯,就电瓶没电了啊,然后啊,看到电视台的人进来。嗯,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就……” “说什么听不懂的话……”练无压低着声音说。 “保吕草呢?”红子问。她也蹲了下来。“他该不会也在桌子底下吧?你们打算来乱的吗?” “不是,保吕草学长在……另一边的……”紫子终于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站起身,看着屋子的另一边。“在那边……哎呀?好奇怪,跑去哪里了?” 摄影机旁边只看到朝永和绫两个人。入口附近的角落可以看到四位绅士的身影。身上的装扮很有派头,是出席宴会的人吧! “那边那两个人是电视台的人,对吧?”红子边看着摄影机那边问。 “嗯嗯,对,我们在帮他们的忙……啊,对了对了!我才弄到一半呢!”紫子想起来,又钻进了地板。然后,继续做她用胶带固定电线的作业。 “为什么会答应这种事呢?”练无问。 “是保吕草学长答应的。” “妳刚有说电瓶没电了,对吧?”传来红子的喃喃自语。“以前是不是也有过一样的事啊?伤脑筋呢!这是保吕草的手段吗?” “不是,好像是真的喔!”紫子一边作业一边说。一边提醒自己不要为保吕草的事辩解。 “是这样吗……”红子的反应是这样。“真怪。” “怎么回事?”练无问。 “嗯,没……别在意别在意。” 9 保吕草打了个喷嚏。 那是在朝永请他到车上拿忘记拿的东西途中。朝永说应该还有一部录音相关的机器放在后面的行李厢里,而将钥匙给了他,请他去拿。 宴会入口连接穿过中庭的走道。两边贴着玻璃,两边果然都有可以从中途出去到庭院的门,他从那门走出去。他大概知道玄关的方位,所以比起从建筑物中通过,这边比较近吧!他这样想着,便走进了庭院。走了几步之后回过身来,看到明亮的玻璃通道中有几个人往宴会会场走了过去。穿着白色礼服和红色礼服的两个人跟在稍微后面的地方,是很容易辨识的两个人。他们看到会场的紫子会吓一跳吧!他想象着。 有水滴到脸上,好像开始下雨了。 他小跑步地穿过中庭,跑下水泥阶梯。除了点了灯的地方以外,周围非常暗。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保吕草的特性是:越黑暗的地方越不会迷路。可以说是厌光性吧! 来到玄关正面附近,从那里走下和缓的斜坡就到了大门。轻易地打开铁格子的门,来到停车场的时候他点了一根烟,然后一边像是在深呼吸一样将烟吐出来,一边往朝永的厢型车那边走过去。 将钥匙插入厢型车后门的钥匙同时,察觉到黑暗中有人走近。 保吕草回过身,背对着车子等着。最近的照明灯在保吕草的背后,所以比较起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身影。 “不好意思。”走到距离约五公尺的地方,对方鞠了个躬,是位穿着短裙的女性,和这个场所非常的不搭。“我是爱知县警方的人,您是这个研究所的人吗?” 是祖父江七夏。 保吕草发现这点而小小的咋舌。 但是大约过了一秒后就将杂念挥开,再一秒后已经在身上绑上适合这个情况的防护罩了。像是防灾训练一样地迅速。 “祖父江小姐,是我。”他边微笑边用绅士般的声音回答。 “咦?”七夏靠了过来。 “怎么了吗?车子呢?妳用走的上来的吗?真是户外休闲派耶。” “……保吕草?” 七夏一瞬间僵住了,动也不动。 “你在这里做什么……”接下来的那一瞬间,她迅速把一只手插进外套里面。“不要动!” “请不要开枪喔!”保吕草微微举起双手微笑着。 “把桥炸掉的是你吧!” “那个,拜托妳,冷静一点。” “手举起来……面向后面!双脚打开。” “我什么都没有做。”保吕草手举高往后放到头上,背对着她。 “双脚打开!” “妳刚是不是有说桥被炸了?” 七夏站在保吕草身后,像是拍打般开始搜身。 “你在这里做什么?” “送濑在丸小姐和小鸟游过来,我是司机。” “是喔……这个是你的车?” “不是,嗯~~说来话长。我可以面向妳那边说话吗?” “为什么?” “我受到的教导是:和女性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礼貌……那是我妈教的。她可以说是当时的女性运动家,也就是说,是在提倡女权运动……” “OK!”七夏这么说之后,像是往后跳一样从保吕草那边跳开。“好了,那么,面向这 边。” 保吕草回过身,七夏在离他三公尺左右的地方架着枪,想说她的头发是不是被雨淋湿了,不过并不是,好像是因为流汗的样子。 “怎么了吗?真的是走路过来的啊?” “这个等等再说……”七夏抬起下巴。瞪着人的脸相当的性感,保吕草这么想着。“你先说明一下你那边的。” “嗯?我妈的事吗?” “在这里的正当理由。” “那个,我的车子在那边。”保吕草指着他的金龟车,车子停在稍有一点距离的地方。 七夏斜眼看了那边一眼。 “我载着濑在丸小姐和小鸟游到这里,到这个土井研究所来。香具山小姐也一起。” “真是不好的预感啊!”七夏瞇起一只眼睛。 “那还真是敏锐的预感啊!” “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参加宴会,两个人都穿着礼服喔!” “嗯,然后呢?” “就只有这样。” “那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 “请问……”保吕草仍然是嘴上叨着烟,举着两手。“我可以把烟拿在手上吗?有点熏……” 七夏点点头。 保吕草把香烟摘了下来,顺势喷出一口烟。 “妳带着枪,也就是说在执行勤务?” “回答我的问题。” “妳这样,不会太过头了吗?” “不想被你这样说。” 当然。 她还是一样啊,保吕草想着,迅速的吐了一口气。 他简单地说明一下事情经过。说明红子和练无被邀请参加宴会的事,以及他和紫子两个人想要回去,但是车子的电瓶没电,正在伤脑筋的时候电视台的车子来了,就那这样子。刚好他们人手不足,所以他和紫子两个人到会场去帮他们做拍摄的事前准备。现在刚好是来拿录音用的附属机器。 “其他三个人在里面,对吗?”七夏问。 “嗯,宴会好像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喔……”那一瞬间她看着天空,叹了一口气。 “相信了吗?” “思,不太像是编出来的话。” “感想是?” “差劲。” “真是明察秋毫啊。” “真想哭。” “那样的话,我转过身去吧?” 七夏又叹了一口气,神情带着疲惫。红子在附近恐怕是她忧郁的原因吧!不管怎么说,七夏的爱人是和红子离过婚的男人。光是这样,也许就足以充分说明了。当然,那并不是那么单纯的关系。只是,至少可以说七夏和红子彼此是天敌。那个是谁都可以很明确地看得出来的。 “可以问妳桥被炸断的事吗?”保吕草问。 七夏再度远离保吕草,往后退了二公尺。然后,把枪的保险杆锁上,从皮包里拿出香烟。往这边看了好几次,好像还在警戒中。真的想要袭击她的话,现在正是机会,若是有个三秒钟的话就可以把她解决了,保吕草这么评估着,不过他并没有做那种事的动机。 他也把香烟放到口中,眼睛被烟熏得有点痛。是因为被雨淋湿了吧! 七夏边把香烟点上火,边抬起头说。 “等等再说明。总而言之,我要进去里面才行……” “为什么?” “有很多想要调查的。” “车子怎么了吗?故障了?” 雨下得比刚才更大了。七夏又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没有回答保吕草的问题。 “我可以拿行李出来吗?” “嗯。” 看着七夏点头之后,保吕草找着厢型车的行李箱,找出他要拿的机器。 不知怎地,七夏好像是一个人,邢警几乎很少一个人行动的。从她憔悴的神情来看,也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是有发生什么意外。 一个人,也没有车子。 桥被炸断是? 保吕草的脑中浮现各种可能性。 第2章 在研究室里发现了尸体 现在各种生命科学,全部都是以这个道理为基础,几乎全部都是这样了,所以也可以做成罐头之类的东西。就算一次把所有的科学全杀了,再怎么样也不会腐烂。会变质,但是并不会出现如同一般意义的腐烂。就算试着进行各种实验,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经过一次杀菌的东西,是不会再产生细菌的。从这点来说的话,就是无生物不能产生生物。 祖父江七夏按下大门的门钤等待着。 保吕草抱着行李,往中庭的小径走过去了。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对讲机有了回应,男人的声音指示着她:“请进来玄关大门。” 大门的铁格子门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在安全防范上,再怎么说也太天真了,她这么觉得。这里是深山里面,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闯进来。这样说的话也许是这样没错,不过…… 她直直的走上和缓的斜坡,来到玄关的门前站立。雨还没有那么大,不过确实是越来越激烈了。进入延伸出来的遮雨棚底下等着,某种声音传来,门打开了。 一位打扮得古意盎然的老人出现,就像电影里面的人物出场一样,他的装扮怎么看都是那种类型。 “晚安,这种时间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爱知县警方的人,我叫祖父江。”她展示出警察手册说着。“其实是前往这里的道路,途中有一个意外事故,因此我们正在进行搜查,所以来这里希望能请教你们一些事。” “所谓的意外事故,是怎样的事故?”老人用高雅的语调问着。 “不,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我没办法做详细的说明。首先,我可以见一下可以代表你们这边的人吗?” “我知道了,里面请。” “我想电话是不能通了……”七夏一边走着,一边说。 “啊,嗯……”老人瞬间停下了脚步,用惊讶的神情看着她。“那是因为那个……和意外事故有关系吗?” “嗯,没错。” “原来如此,刚刚正打算使用研究所里的电话,结果不能通,所以正觉得奇怪。马上可以修好吧?” “要恢复的话,我想应该是要到明天以后了。” “是这样啊,那可令人困扰了。” 跟着老人走进门厅里,这里装饰突兀得让人觉得像是电影里的场景一样,途中走上左边的阶梯,再走进通道里。转个弯之后,内部装潢突然变得像一般建筑物一样的朴素,那落差让七夏感到惊讶。 他带着她来到一间小房间,这里似乎是会议室,是哪栋办公大楼应该都有的小房间。他请她在那边等着,所以她很乖巧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老人从走道离去。 走得累了,所以很想把鞋子脱掉,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进来,所以还是忍耐着。因为运动的关系,身体仍然暖暖的。桌子上有烟灰缸,里面残留着几根烟蒂,好像刚刚才被使用过。窗户应该是面对着玄关那边的庭院,不过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 有脚步声靠近,门打了开来。有一位中年男人把头探进来之后,走了进来。他一个人来,身高很矮而有点胖,穿着咖啡色的鹿皮夹克,圆圆的脸上挂着四方形的眼镜。应该比四十岁还年轻一点,但是头发比一般人还少吧! “是警方的人……是吗?”关上门之后,他问。 “是的,突然来打扰,真是非常抱歉。”七夏站起身,示出手册。对方只是瞥了一眼。“我是爱知县警方的祖父江。请问……有点失礼,不过您是代表这边的人吗?” “嗯……算是坐在代表人最末席的一个。”男人像小孩子一样露齿微笑。“我是雷田,打雷的雷。对了,这是名片……”从口袋里拿出名片盒,递出一张名片。 土井超音波研究所:主任砑究员·工学博士·雷田贵。 “那么,妳有什么事呢?”他问。 “是的,其实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县警局那边接到一通电话……” 七夏开始进行说明。她简短说明有关要炸断桥面的预告电话,还有赶到现场,正要开始进行调查的时候,桥真的被炸断一事。 “只有我一个人刚好在桥的这一边。因此,用走的到这里来了。” “桥啊,桥吗……?”雷田思考着。“所谓的炸断,也就是说桥掉落下去了吗?” “嗯,是的。”我已经这么说了吧!这样的话涌到喉咙,但是七夏微笑着保持沉稳的语气。“因此,此时此刻,这里是孤立的状态。电话好像也不通。我也没办法回去警署。也许会有直升机过来救援,不过不确定。” “那么夸张……”雷田哼笑出声,但是,被七夏一瞪之后马上回到认真的神情。“不,失礼了……嗯,说到桥的话,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呢,有桥吗?桥之类的……” “下方五公里左右。” “五公里啊……咦?那妳是怎么从那里过来的?” “走过来的。”七夏一边想着要说几次他才会懂,一边回答。 “是喔……那可真厉害。”雷田的视线扫描着七夏全身。 “您心里有底吗?”她继续问着。 “没有,那种东西……完全不知道。”雷田抬起头,大幅度地左右摇着头。 “也就是说,这边并没有那样的预告、警告之类的,什么都没有吗?” “没有。至少我并不知道,但是为什么那东西会寄来这里?” “炸断那座桥,会觉得困扰的只有这座研究所而已.并不会损伤到其他地方,以结论来 看……” “嗯,可是这里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啊。那座桥并不是研究所的吧?因为是公有物,所以县政府会负责重建。” “暂时无法出去了。” “啊,妳是指这个啊?但是,那个才是叫直升机来就好了,穿过森林中,要去哪里都可以,这里并不是孤岛啊。” 嗯,那么说是没错,七夏也这么想。 “但是,并不是威胁,是真的被炸断了。也就是说那并不是恶作剧。”她边想边说。自己的意见也还没完全在脑中整理好。“如果是恶作剧的话……” “会在更加显眼的地方进行对吧?”雷田接着说下去,脑筋好像转得很快。“那样的话,对方目的是什么呢?” “就是这个问题。”七夏点点头。 沉默。 雷田的身高比她还矮,因为有点俯视的感觉,所以他一直往上凝视着她。凝视了好几秒,七夏察觉到两个人在对望而转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雷田表现出来的沉稳态度,总觉得好像被轻视了般,感觉很差。不过,说不定那是因为自己的状态过于疲劳。 “有客人来到这里了吧?”七夏再度提问。“那辆车过了桥之后,没多久桥就爆炸了。” “喔喔……我想一下,那妳说的是奥村老师的事吧!” “是两个人。” “嗯,另一个是学会总务那边的人。” “名字是?什么样的学会呢?”七夏从皮包里拿出记事本。 “咦~~总觉得,很正式嘛……对了,妳是真的警察,所以是理所当然的啊……失礼了。那个啊,是日本超音波学会的会长奥村老师,和那里的总务长竹本先生。” “是为了参加宴会而来的?” “嗯,当然。不过说是宴会,嗯,只是自己人稍微庆祝一下的程度而已。” “庆祝什么呢?” “庆祝土井老师的喜寿。” “喜寿?” “嗯,老师今天满七十七岁了。” 没听过喜寿这个单字,不过七夏知道是六十大寿还是八十大寿之类的。 “出席宴会的有几个人左右?”从停车场的车子数量来看,可以想见应该没有那么多的人在这座研究所里。 “这个嘛,十个人左右吧!”雷田回答。 “真是少啊。” “是啊,比十一个人少,比九个人多。”他笑着,好像是在说笑话。七夏迟疑了下,硬是露出一抹瞬间的微笑。平常的话,她绝对不会露出这种慈善性的笑容,不过今天是工作,所以没办法。 “这边的研究员有几位呢?”七夏问。 “包含土井老师共六位。”这次咬字很清楚的回答。“研究所里面大约有雇用了三名打工的实验辅助员,不过今天下午休假,所以全都不在。” “请教一下六位的姓名。” “嗯,这是必要的吗?” “是的,请告诉我。” “那么,照年龄来排是……土井老师、雷道尔博士、宫下博士、法拉第博士,还有园山小姐,再加上我。” 七夏振笔疾书。 “其他在这里的是?” “应该只有三位职员留了下来准备宴会,其中一个就是带你到这里来的,那个年长的……” “喔喔……”七夏想起了老人的事。“他的名字是?” “田贺先生,有点奇怪的名字吧?” “其他二位呢?” “不知道名字耶,是二位阿姨,在厨房。” “那样的话,全部是九个人。” “是的,是那样没错。有什么问题吗?”雷田问。 “没有,我在想这些话要问几个人……” “咦?全部的人吗?” “当然。”七夏点头。 “是喔……那可辛苦了。另外也还有客人在。” “有几位呢?” “我不是很清楚……五个人左右吧!这些东西应该是园山小姐负责的。刚刚他们已经都到对面的会场集合了。” “那个,学会会长的奥村先生,还有总务的竹本先生,其他呢?”七夏这么说之后,盯着对方的眼睛,对濑在丸红子的名字会被说出来这件事做出警戒。对于他怎么回答这个部分,她觉得有一点兴趣。 “我想一下……年轻的女性有二位,名字不知道。”雷田粗率的回答。“对了对了,还有电视台的人,我想一下,有三个人……不,是四个人吧……” “有请电视台的人吗?” “嗯,土井老师啊。那个……好像说有什么事情要发表。” “要发表?发表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呢……?”雷田戏谵的微笑着。那态度好像是说,那是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 2 宴会的会场在乔治·雷道尔博士非常简短的的演讲和干杯之后正式开始,在安静的气氛下,大家很自然地在桌子的周围逐渐形成三个团体。 一个是朝永和绫的电视台二人组在等待着的那一区,保吕草也站在那附近,好像在当朝永的助理,帮忙做什么事的样子。坐轮椅的面具博士在他那个团体的中心位置,他的后面站着园山由香博士。另外,宫下博士和粉红衣裳的绫一起并排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维持笑容满面的表情回答着绫的访问。 在中央的桌子旁专心的吃着食物的是小鸟游练无和香具山紫子。一起在这个团体中的有超音波学会的竹本行伸,还有雷田贵博士,不过刚刚管家田贺来叫走了雷田,所以现在只有三个人。 剩下的人在桌子另一边,在接近窗边位置的沙发和椅子上气氛悠闲地坐着。玻璃桌上摆放着盛了饮料的玻璃酒杯。超音波学会会长奥村聊尔博士坐在双人沙发的正中间,两手臂仰放在椅背上。濑在丸红子坐在那左边有扶手的椅子,再来是腰顶着后面窗户窗台站立的乔治·雷道尔博士。这边的团体看起来总觉得似乎酝酿着上流社会的空气,不过,那不知道是白人的雷道尔博士的姿态所形成的呢?还是红子高雅的笑容所形成的,不论如何都不是源自于奥村博士。 练无一边看着那边的情况,一边忙着吃。 “好吃耶!”练无两手分别拿着盘子和筷子,瞪大着眼睛。 “真的!”站在旁边的紫子点点头。 “紫子真是幸运啊!” “嗯,怎么说好呢……”紫子点头,因为把生鱼片寿司饭放进嘴里,所以话只说到一半。她的脸左右晃着,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香具山小姐是哪边?”竹本用很有礼貌的语调问着。头上的头发虽然有点少,不过近看的话好像很年轻。只是脸颊很瘦而眼睛凹进去,所以感觉并不是很健康。跟蒙克(注6)的画很像呢!紫子内心这么想着。 “哪边?我是右撇子。”她用手遮着嘴巴回答。 “不是,是问妳出身哪里?” “神户。” “是芦屋(阪神望族)的干金喔!”练无从旁插话。“难以置信吧?” “是喔……工作呢?” “是摔角选手,对吧!”练无说。 “不会吧……”竹本张口结舌,说不定信了二成。 “我现在是这种打扮,用这种没有礼貌的说话方式,不过这个是变装隐身在这个世界上的样子。”紫子对竹本说。只有她是穿着和宴会不相称的便服。 (注6:爱德华,蒙克(Edvard Munch.1863-1944),挪威表现主义画家和版画复制匠。《吶喊》(挪威语Skrik也译作《尖叫》,作于1893年),是蒙克最著名的代表作,被认为是存在主义中表现人类苦闷的偶像作品。) “还是学生?” “嗯,两个人都是。” “喔喔,是这样啊……”竹本小声笑着。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笑着回应,让紫子很容易发话。 “这小孩也是……这个,是变身的样子。”紫子指着练无。“大家知道吗?” “嗯,不知道……是什么?”竹本扬着单边的眉,故意弄出配合紫子说的话的神情,看着练无。“小鸟游小姐,妳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吗?” “呵呵。”练无嫣然微笑着。“没·有·啊!” “哇啊……”竹本又笑了。“总觉得依那个架势,该不会说他是男的之类的吧?哈哈哈……” 练无一瞬间神情闷了下来。 紫子好像要喷饭般压着嘴巴,总算把嘴巴里的东西吞了进去。 “是那个吧?”竹本又笑着。“和纐缬先生家的苑子很像这件事,嗯嗯,嗯嗯……传闻的话,我已经暗中有听说了……” “啊,对了对了……”紫子把盘子和筷子放回桌上,取而代之的手上拿起了纸夹和笔。“他们叫我做采访。” 野野垣绫指示她要从会场里的人口中问出有趣的事,而将便条纸交给了她。意思是会给她打工的钱,所以也请她做份内的工作。 “那个,可以吗?”紫子盯着竹本问。 “那要问什么呢?”练无从旁插话。 “我才说了一下话,你又来了!实在是吵死了。不要在旁边东说西说的啦!”紫子再度朝向竹本那边,露出一个即席的笑容。“也就是说,这个宴会办得怎样呢?” “办得怎样?什么办得怎样?”竹本也是一副忍着笑的表情。 “就说了,是宴会啊!”紫子再问一次。 “嗯,不是很不错吗?”竹本看着四周回答。他微微耸着肩。“到处都很开心啊!” “是的,非常谢谢您。”紫子边在便条纸上记录着边点头。便条纸上写着‘竹本,开心’”。 “我说啊,不能问点更有用的吗?”练无说。“不要生气喔!这只是身为朋友应有的亲切,我只是建议而已。” “比如说怎样的?”紫子歪着头迷惑着。 “像是,这里是做什么研究的?等等之类的。” “请问你们在这里是做什么研究呢?”紫子马上把麦克风转向竹本。当然,因为没有麦克风,所以只是把手上拿着的笔竖起来使用。 “我想应该是超音波。”竹本回答。“这种东西,问我也……我又不是这里的人,我原本是文科系的。” “对了!;疋是超音波嘛!”紫子回头瞪着练无。“超音波研究所不研究超音波的话,要做什么呢?” “用超音波来做什么?”练无问竹本。 “对对,超音波用在什么地方呢?”紫子也转一圈朝向竹本那边。 “不知道耶……有很多吧!例如,焦点集中在调查断层或人体内部之类的非破坏性检测技术。” “听说有很多耶!”紫子回答练无。 “紫子,妳知道超音波是什么东西吗?” “就是用手指甲刮玻璃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吧!还有就是在黑板上用粉笔写字的时候,滑了一下发出来的可怕声音对吧?” “没有说中,答案也没有很接近。”练无慢慢的说。 “真的吗?那我不是笨蛋吗?” “算了算了,紫子,冷静一点。”练无用手指指着桌上的玻璃酒杯。“喝点一香槟吧!” “也好。”紫子坦率的把手伸向玻璃酒杯,一口气把它喝完。“啊,好好喝……咕,幸福!” “喂~~这里有六个人吧?在刚刚的那间房间里有六个博士们的画。”练无问竹本。“不过,现在在这里的,我看一下,那是土井博士吧?那个女的是园山博士,坐着的是宫下博士,对吧!还有……”练无把视线转向红子那边,她正在说着话。“那个是雷道尔博士吧……” “对对。”竹本点头。“那个濑在丸小姐,真是一位美女呢,是你们的朋友吗?” “是啊。”练无点头。“我们都叫她红子公主喔!” “咦!真的吗?”竹本再度张着嘴巴,前后摇着头。 “骗人的啦!”练无马上说。 “啊,这个好好暍喔!”紫子又把另一个玻璃酒杯里的饮料喝光,喃喃自语着。 “哪~~现在是不是只有四个人在啊?” “嗯?喔喔……”竹本环视房内,目光好像停在田贺身上,他正把新的玻璃酒杯送进来房间,不过,竹本的目光马上又回到练无那边。 “嗯,还有啊,刚刚在这里的雷田博士,以及……” “嗯,还有一个人吧?” “我想一下……啊,对了对了。”竹本点头。“对,法拉第博士不在呢!史考特·法拉第。” “一开始就不在吧!” “是耶……嗯,不过,他是有点奇怪的人,可能一个人在做实验吧!等等一定就会过来了。” 伸手从走近过来的田贺那边拿起一杯新的玻璃酒杯,紫子笑嘻嘻的朝向练无那边。 “哎呀,感觉真好……酒真是乱好喝的。”紫子用一脸陶醉的表情说。 “妳还是注意一点,别喝太多比较好。”练无给她忠告。“香槟后劲很强的喔!” “好啦好啦好啦。”紫子点着头。“可是是他自己拿过来的,想说不好意思不拿啊,嗯,哈啊~”她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对了,怎么办呢?宴会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只有我还有保吕草学长两个人回去的话,还有非常重要的手续要做呢。现在喝太多酒可不行……哎呀;,小练是要住下来的,所以没关系。振作一点,加油啊!” “振作什么?” “算了算了箅了,干嘛用那么凶的眼光看我啊?不行啦!那样的话,呼……”紫子倾斜着玻璃酒杯叹了一口气。“啊,再怎么说也是好好喝喔,这个。小练,可以吗?那样的话你会嫁不出去喔。你要更坦率一点才行呢,嗯,更坦率,啊~~好冰喔,这个一口喝下去真是爽快。要更加对自己好一点,因为人生只有一次啊!你不觉得吗?” “哇啊,这不是醉了吗?紫子……”练无小声的喃喃自语着。“实在是危险啊。” 3 “我啊,无论如何都有点不信任那些数值解析的东西。”奥村喉咙一边发出声音,一边说着。简直就像是心情很好的黑暗大魔王一样,红子想。“是几百位,几千位的方程式喔!用尽全力去解,其误差累积,到最后不是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吗……?你不认为吗?” “不,你误解了。”雷道尔就那样微笑着慢慢摇头。“解答的精确度,也就是说误差范围,是可以明确掌握的。细分要素,连分解能量都算出来的话,就非常接近解答的真正数值了吧!只是,比起来……时间反而是花在极限条件的设定,或者要如何将材料特性模组化上。” “把钱花在麻烦的计算上是有价值的吗?”奥村手拿起玻璃酒杯,冰块发出响声。“做实验不是比较快吗?一定是实验比较有说服力吧!经过那样计算之后,结果是变成这样,把这个给别人看啊,任谁也没办法接受。” “就算进行实验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答案。实验一定会有一些固有的不特定因素介入。” 红子一只手放在脸颊上,微微的点着头。由于雷道尔是看着她那边,所以稍微瞪大了眼睛,微感疑惑歪着头。对红子来说,那是他打算表示说,这个话题很有趣吧!这样的意思。 “濑在丸小姐,让妳听这种无聊的对话,真是不好意思。”雷道尔伸了个懒腰。 “不会啊,正好相反。”红子微笑着。“真是非常有趣的话题。” “不不,真的呢……”喝了一口饮料之后,奥村也笑着。“嗯,若是让小姐觉得无聊,也许会被说是老了呢!” “而且,是这样的……”雷道尔一只手往红子那边挥动,指着她。 “这样的?”红子扬着嘴角。 “接下去说吗?” “我想听。不过心灵的进展不再等个十年的话,今天的谈话是看不到结论的,稍微奉上我个人的小小意见。这样的,是怎样的呢?” “美丽的……”雷道尔回答。“心灵的进展?只要十年?” “那种东西,书上到处都有写吧!”奥村说。 “是的。”红子微笑着点头。奥村好像觉得她是在哪里读了哪一本书。多少辩解一下吧!她想。“计算容量这种东西,在现在这个时点很明显地解析的极限受到限制。虽然这是当然的,但是,事实上并没有真正的技术性极限。会受到限制主要是因为生产技术的极限,或者只是经济上的收支平衡。因此,今后这些点一定会慢慢的被除去吧!没有比与利益结合的合理化更快的了。而且,接下来的东西……”红子伸起一只手,一只一只弯着手指数着。拜好久没有喝到的高级酒精之赐,她的心情非常好。说着话的时候,心情更加高扬。她心里想着:再多说一点吧!“第一,非线型解析。这个就如各位所知的,并不只是几何学性非线型,是包含材料·力学性非线型。第二,是方程式随着时间经过而再构成,亦即并非是固定或者是有大量变形的时序模拟。为了实现这个,要素的再分割是不可获缺的,现在假定为均质的连续体而进行计算的,大部分都是往已离散化的非连续体模块移动。这种情况,其障碍可以说只是在计算容量上而已。第三,是运动方程式,这个方程式应该可以处理到细微粒子位准。此时,即使是黏性和摩擦,恐怕也是以同一模组来表现吧!只是,这和我们所极力避开的,说不通的两难困境(注7)……” “等等!”雷道尔伸起一只手。他瞇着眼睛瞪着红子,刚刚的沉稳和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可以吗?再一句话而已。”红子微笑着。 “是研究人员的哲学吗?” “思。”红子点点头。“所谓的两难困境是指将想要知道的东西,和可以计算的东西放在天秤上秤的意思。” “请稍微等一下喔……”雷道尔站在红子的旁边。“刚刚的解析,是从谁那边听来的吗?” “是我。”红子回答。“是从我这边听来的。” “后半段有点难以理解……”奥村喃喃自语着。“有点暍太多了吗……?” “真的吗?”雷道尔又直直的凝视着红子。“妳……究竟……是在做什么的啊?’ “我不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耶。” (注7:两难困境(dilemma),大约是指当你要拿两件事要对方做选择时,要使对方不论选择哪一项都不对。) “失礼了,我是问妳的职业,不,专攻是?” “我现在没有工作。”红子耸耸肩。“当然没有工作的经验。我大学没有毕业的。因为很早就结婚了。” “但是……”雷道尔皱着眉头。 “结婚?”从奥村口中溢出话来。 “当然,是有学东西啦!我想知道的东西几乎都是看书学来的。书上没有写的东西,我也会做实验。最近,最有兴趣的是电子工程和资讯工程,不过很可惜的,现在的技术很发达,所以个人要进行硬件的研究,在设备面上很困难。所以,最近只有着手在已经模组化的,极为单纯的实验,还有就是理论性的东西。” “哇……真是令人惊讶啊……”雷道尔就那样张大着嘴,一只手摸着后脑勺。“真是不敢置信。莫非,刚刚那个接下来还有吗?第四是什么呢?” “虽然没有什么自信,不过应该是系统架构的课题,以数个运算电路进行整合了数个模组的解析,在那同时,一边维持网络一边计算……我只能够模糊的想象,不过只要实际现象的因果关系是数个相,那么模拟的进展之道,就只能从这个混合的方向进行了。” “好厉害!对……就是这样。我的朋友,那个,对方现在人在美国,不过那家伙也说过一样的话。那个构造理论的确就是那样。”雷道尔就那样瞪大了眼睛,很兴奋的说着。“但是,我听说要到多元处埋的话,还要花个二十年。” “如果有人发现这点的话,说不定会稍微快一点。” “哎呀,怎么说也……”雷道尔定定地看着红子。 “怎么说也怎样呢?”红子抬头问。 “吓了一跳。嗯,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女性吧?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是导源于你看东西的观点,单纯只是误认而已。” “啊,嗯……如妳所说的。”雷道尔呼了一口气,苦笑着。“我投降!请原谅我的失礼。” “我没有感觉到你的失礼。” “濑在丸小姐,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告诉我妳的名字吗?” “红子。写法是红色的孩子,拼音是V·E·N·I·C·O。” “Venico小姐,对吗?0K!” “不过,还是请你不要以名字来称呼。”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不过,妳真是不可思议的女人呢!”沙发上的奥村换了只脚翘着说。“确实有值得小田原博士赏识的地方。” “我被赏识了吗?” 红子噗笑出声。 “我和小田原先生啊,常在温室里遇到。他真是非常有趣的人,对于植物也了解得非常详细呢!我在生物方面是完全不行的,所以他教了我很多事。” “但是,他是数学家吧?” “数学的事情,”红子回答。“几乎都有写在书上了,而他也有发表博士论文。读过就可以理解了,只要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我们见面的贵重时间几乎都没有使用在数学这个话题上。” 雷道尔和奥村互看了一眼,有数秒间的沉默。 “他是这间研究所的其中一个投资人。今天的宴会有也邀请他,但是他说邀请濑在丸小姐代替他来就可以了……”雷道尔继续说着,但是对话只说到一半。当然,这件事的话红子知道。雷道尔是在向奥村说明情况。 在电视摄影机前面接受访问的土井博士好像要离开房间,园山推着轮椅。她看着红子这边微笑着,所以红子也微微点头响应。入口的另一边墙上有玻璃门,两个人便从那边出去了。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通道的另一边,那是十分宽广空间,应该是实验室。园山推着轮椅往那个通道的右手边离去。 “奥村老师,还有雷道尔老师。”坐在沙发上的宫下站起身来喊着。“请来这边,差不多该换手了。” 宫下一直在电视摄影机前面接受访问,所以他的意思似乎是应该要换手接受访问了。或者,他说不定是想说,接下来换自己和红子说话了。宫下在途中拿了一杯新装了酒的玻璃酒杯,好像很高兴的往红子那边走过去。雷道尔和奥村和他交换地站起身来,往保吕草所在的摄影设备的那个角落过去。 4 祖父江七夏一个人在会议室里抽着烟。 叫雷田的男人离开房间已经有十分钟左右了吧!他说因为宴会开始了,所以去看看情况,顺便去叫人来跟她说话,然后就这样走了,没有再回来。她特别想要问的人是研究所的所长土井博士。但是,雷田说由于土井博士的病,所以没有办法应对! 七夏往窗边移动,坐在会议桌前的一张椅子上,脱了鞋子。她想这样就算有谁突然进入房间,也会被桌子挡住而看不见。 时间来到了八点,窗户外面的雨下得更加激烈了。在桥那边的人,恐怕也因为这种天气而没有办法轻松作业吧!桥是不是大部分都拉上来了呢?直升机也没什么希望,她想。 叹息。 她按摩了一下脚部之后,穿回鞋子。嘴上叨着的香烟,烟雾熏着眼睛。 怎么样都跟不上。 觉得自己一直都跟不上。 也许,这是她平常的状态,也就是说跟不上是常态。证据是,她并没有特别感到痛苦。 比起桥被炸掉的案件,她更在意的事是:濑在丸红子在同一栋建筑物里。那就像是头上顶着防波块一样的沉重感觉。 虽然也可以到宴会会场那边去积极的问话,不过光是想到红子在那里她就变得很消极。就像是被绑着铅块一样,连站起来都懒。头也很沉重,头痛,喉咙也有点痛。应该是一直走在坡道上,流了一堆汗的关系吧!再加上走到一半就开始下着小雨,身体着凉,说不定是感冒了。 一只手放在额头上,试着闭上眼睛。总而言之,她知道自己很累。已经也不年轻了的感觉,隐稳约约的、钝钝的在全身扩散,像是要说服没什么精神的自己般。原本有精神这个概念,本身不就是幻想吗?用力哄骗着身体逐渐麻痹的感觉和想睡的念头,而让自己动着,哄骗着那像是快要结束作业时的工厂一般的自己…… 怎么会这么没用呢……? 这样子不行啦! 想起林刑警的脸,提起精神来。 从房间外面传来脚步声,七夏把精神集中在现实上。她把香烟揉熄在烟灰缸里等着,但是却没有人进来。仔细听的话,又从走廊上传来像是东西互相摩擦的小小声响。 她安静的站起身,走近门那边。把手放在门把上,将门推开窥伺着走道。 在离大概五公尺左右的地方,有红色的东西在动。那东西像是手球一样弹跳着,一瞬间那看起来像是大型的花妖一样,她马上就认出那是小鸟游练无的背影,他一面跳起来,一面把脚往上踢,手臂迅速的伸出去,一瞬间止住,又旋转着身体,简直就像是坏掉的玩具一样的动着,看起来也好像是在跳舞。总觉得好像是没事做而在练习拳法一样,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 “小鸟游!”七夏把门再打开一点,叫着他。 练无停止动作,立刻转过身来。一开始是弯着腰,一只手向前伸的姿势,不过马上变成惊讶的神情,接下来是开心得微笑着,把两只手放在脸颊上跳了起来。 “哇啊,这不是祖父江小姐吗?”尖锐的声音。练无跑到七夏的前面。“怎么了吗?为什么妳会在这里?” “你在做什么呢?” “唔,真丢脸吶……被妳看到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只是稍微运动一下。因为肚子好胀。” “你真是不可思议的人啊!” “没有,其实是稍微探险一下,要是可以找到厕所的话也不错,不过有点迷路了……因为,我不能去附近的厕所啊!要是有谁进来了,会很伤脑筋的,对吧?” “你不要问我啦!” “咦?妳一个人吗?该不会该不会有什么案件吧?”练无一边看进会议室里,一边问着。“对吧!祖父江小姐这种时间在这里,一定是那样。对吧?是什么,是什么呢?” “这里不是有宴会吗?”七夏把练无叫进房里,关上门。 “是啊!啊,妳会不会饿?那边还有剩很多食物喔!” “不用了,那没关系。”七夏伸着一只手。“我正在执行勤务。” “只要不喝酒不就好了吗?” “你今天晚上打算住在这里吗?” “不知道。一开始是预定要住这里啦!不过,因为保吕草学长也在……也就是说,宴会结束的话,就会回去了吧!” “宴会是怎样的感觉?”七夏一边在房间里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边问着。 “怎样的感觉?”练无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 “土井博士呢?” “嗯,戴着面具,有点可怕的感觉。” “他的心情很平和?” “嗯,可能吧!不是很清楚。” “你是什么呢?舞伴?” “哇,好厉害。”练无左右摇晃着身体。 “抱歉抱歉。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为什么呢?” “啊,要在电视上发表什么呢?” “我想一下,是什么呢?”他一脸沉思。“我没什么注意那些事……应该是研究上的事情吧?” “为了那个,特地叫电视台的人来吗?而且,是在这种时间。” “妳问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也对……” “喂~~祖父江小姐妳到这里来做什么呢?”练无咬着唇,睁大着眼睛。“什么样的案件?可以告诉我吗?” “没有,并不是……并不是那么大的……” “很可疑喔!” “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七夏在说话的时候,远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尖叫般的声音。非常的小声。 “刚刚的……你有听到吗?”七夏问。 “是尖叫声,对吧?”练无好像也有察觉。 七夏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抓住门把。 “可以帮我带路吗?” “咦?要去哪?”说完之后,练无一只手按着桌子,轻松的跳了过来。就像上了发条般的瞬发动作,裙子发出声响而飘扬开来,不久之后飘落。跳过桌子是不会很难,但是穿着那样的衣裳而做得到的人不多吧!至少自己是不行,七夏觉得很佩服。 “不是宴会的房间吗?”七夏打开房门。 “我想不是。” “为什么?” “就是这样觉得……” 两个人走出去到通道上。 “是哪边呢?” “应该是这边。”练无拉着裙子开始跑,头上的蝴蝶结也摇晃着,他自己本身也像是大型的蝴蝶结一样。七夏跟在那鲜红的他之后跑着。 5 宴会会场。 摄影机的拍摄很顺利地进行,帮忙的保吕草也多少可以休息一下了。他想要去红子那边一起说话,不过刚刚一直在接受访问的宫下正在和她说着话,不知道是在聊什么样的话题。似乎宫下用认真的神情,单方面在说着话的样子,红子浮现平常的微笑。保吕草顾虑着应不应该过去而迷惑着。 她只有看了保吕草一眼,就像是要施魔法的魔女般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马上把视线移开。保吕草把它解释成“别做坏事喔!至少不要在我面前做”这样的信号。当然,他完全没有那样的打算。 讲明白一点,虽然他没有办法说,在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并没有做过坏事……但是,以他所想得到的事情来说,不过也就是像少年时代的诸多恶作剧般的坏事,是连他自己也会微笑的。也就是说,变成大人之后,对于是不是在做坏事的传感器已经坏了吧!要做那样的判断实在是太难了,因此也可以说,像是小孩子般单纯的感测器已经没有用了。 把一杯冰的啤酒喝光。 在桌子附近的地方,香具山紫子和一个中年男人两个人在说着话。是被介绍为学会总务长的那位,名为竹本的男人。偶尔会发出笑声,好像很开心。看起来也像是很意气相投,这个很明显的是因为紫子有相当程度的醉了吧!简言之,就是像平常常有的事一样。是不是接近极限了呢?保吕草开始有点担心而往紫子那边走过去。 “妳还好吧?” “哇啊,什么还好?什么还好?问得再直接一点啊!说一些:紫子,不可以喝太多喔!也帮我留一点吧!之类的,哼!这个色狼!” 紫子拍着保吕草的背。 “真是有趣的人呢-”竹本小声的对保吕草说。 “有趣吗?”保吕草用认真的表情回答。 “哎呀!保吕草学长你实在是喔,真害羞耶!我非常喜欢害羞~~要叫妈妈也觉得害羞,叫~的话……” 大致上听了一下紫子的歌之后,他和紫子交谈了两、三句话,暗示她不要喝太多酒。然后,他把桌上的三明治放进嘴巴里。 “我去那边抽根烟喔。” “不可以花心喔!”紫子笑着。 “咦?”保吕草瞥了紫子一眼。 “哎呀,对不起;”紫子一鞠躬。“我在开玩笑,别生气。” “不,不会……” “别摆着一张可怕的脸;,” 没有办法,保吕草只好笑给她看。他有摆着一张可怕的脸吗? 往房间的角落走过去,移往比红子他们所在的地方更后面的位置,那个位置可以越过走道看见对面的房间,像实验室般的房间。因为在那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大型玻璃制的烟灰缸。他想要一个人慢慢的抽根烟。 这个研究施设的规模到什么程度呢?保吕草完全没有预备知识,他对那方面的东西比较没什么兴趣。从中途经过的,趣味不佳的玄关门厅或这个会场的墙壁上的装饰着来看的话,他大概知道主人的兴趣。非常简单的选择。可以断言,那恐怕是自己没有办法决定价值,所以什么都不想的只以价格来选的情况。可惜的是,这栋建筑物并没有他想要看的品格。 把香烟点着了火,抽着阔别以久的烟。自己的脸反射地映在玻璃上,然后,在那背后看得见濑在丸红子的侧脸。她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今天晚上的礼服非常的高雅,和她很相称,将烟吐出的一瞬间他想着。 尖叫声传来。 保吕草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透过玻璃,目光的焦点集中在走道和那另一边的实验室。 不过,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回过身,不过红子正在和宫下说着话,好像谁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听到了吗?”保吕草用稍微有点大声的声音,看着有点距离的红子问。 “听到什么?”她朝着这边反问。 保吕草看着房间另一边,电视摄影的那一个角落。 除了朝永和绫之外,还有雷道尔博士在。还有一位老绅士,另外那一位应该是被称为学会会长的男人,现在已经没见到他的身影了。 “有什么事?”宫下坐在红子前面的沙发上,回过头来问保吕草。 “好像有像什么声音传来,听起来像是尖叫声。”保吕草边把香烟在烟灰缸里弄熄边回答。 红子站起身,走了过来。保吕草打开玻璃门窥探着外面的情况。门外,左右连接着弯曲的通道,另外,另一侧的墙壁上也贴着玻璃,可以看见在那里面有几个用隔板隔开的空间。那里是实验室。通道和实验室之间是曲线,但是一张张的玻璃是平面,一点一点变换着角度而连续着。正确来说是多角形。 有点冷的空气停滞着,通道上的灯光很亮。实验室里面反而有点微暗。 红子站在保吕草旁边,宫下往这边走来。 那个时候,又传来尖叫声。 这次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尖叫声,是女性的声音。很明显是在求助。 “是那边吧?”保吕草看着宫下的脸,但是已经朝向那边迈开步伐了。 保吕草不是受邀而来的客人,那边也不是准许别人进去的区域。随便走过去好吗?保吕草这样顾虑着而特意放慢了脚步,让宫下先走过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来到T字路口。弯曲的通道就那样往前方继续,但是右手边有分岔的通道。比保吕草他们稍微早一点,从那右手边走出两个人。黑色的外套加上短短的裙子,是身高很高的祖父江七夏,还有飘扬着鲜红色裙子的小鸟游练无。 “啊,保吕草学长,你有听到尖叫声了吗?”练无说。 祖父江七夏瞥了濑在丸红子一眼,保吕草回过头看着红子的脸。她的表情没有变,但是像是洋娃娃般的瞳孔静止着。对于七夏突然的出现,她确实被吓了一跳吧! “有没有人啊!”是女性的声音,比刚刚还要近。 宫下继续往通道前进,其他的人跟在后面。他们正绕着大型圆形空间的周围吧!因此,只能看到前后十公尺左右的前方。虽然没有办法知道,以圆的中心角度来算他们前进了多远,不过以感觉来说,应该有走了接近三十公尺。但是还没有到达圆的另一边吧!保吕草想象着。 通道的前方可以看到园山由香的身影,她穿着白色的外套,但是那下方和在宴会会场看到的衣服是一样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最前面的宫下问。 “那,那个……不得了了!”园山好像很痛苦的点头,指着房间里面。铝门就那样打开着,可以看到房内比是走道还要亮的白色灯光。 6 从园山由香脸色发青的神情,很容易可以想见那房间里面有异状。 她退后,宫下在门口停住了一下之后,默默的走进房间里面。 保吕草和祖父江七夏跟在他后面。 那是一间小房间,宽度约八公尺左右,往里面走深度约五公尺。除了有门的那面墙以外,其他三面都是书架,一直到接近天花板的地方都塞满了书。好像几乎都是杂志,不过从书背来看,放眼所见全部都是英文。 右手边是沙发和小小的茶几的组合,左手边是大桌子,大桌子的另一边有椅子。大桌子的旁边,有一名穿着白衣服的男人,他面朝向右边仰躺在桌子和书架之间。头在里面,脚往这边放着。 一眼看起来是老人。不过,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样貌奇特的关系,或者也许是因为桌子的阴影。那怎么看也不像是健康的人类,这从扭曲的表情,和脸的颜色也可以判断。保吕草并没有见过那个男人的脸。 宫下靠过去,蹲下来打算触摸那身体。 “请等一下。”七夏高声说。 “马上叫救护车!”宫下回过头。“这个是……” “我是爱知县警方的人。”七夏向前走了出去。她从桌子的左手边绕向另一边,往倒在地上的男人的头那一边靠近。她看了几秒钟之后,朝向这边。“保吕草也离开房间。” “已经来不及了。”保吕草站在房间大致中央的地方。两手微举,扬着嘴角。 “请什么都不要碰。”七夏指示着。 “请问……”宫下好像要说什么似的,抬头看着她。“妳是谁?” “就说我是警察了吧!”七夏瞪着他。 红子和练无从门口往里面看着。红子瞇着眼睛,练无反而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紫子不在这里真是太好了,保吕草想。园山由香仍然站在他们身后,也就是通道中间的相同位置。她一只手掩着口鼻,有点低着头,好像想要吐。 “警察……”宫下边站起来边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会有警察在这里?妳的警察手册呢?” “等等给你看,我是搜查第一课的巡查部长,我叫祖父江七夏。”七夏边弯着身回答着,没有看着宫下。她的手轻轻触碰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脖子,然后仍是没有抬起头地喊着。“濑在丸小姐!” “是的。”红子回答。“有什么事吗?” “可以请妳帮忙一下吗?请过来这边。”七夏就那样看着下面说。 红子进入房间里面,她也从左边绕过桌子,往七夏那边走过去。 “摸摸看。”七夏说。 保吕草听起来觉得那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语,简直就像是七夏在考验着红子一样。但是,当然并不是如此,她应该没有那个心情。 红子把手伸向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脖子。 “有点温度吧?”七夏说。 “是的。”红子点点头。“妳打算让我当证人?” “麻烦妳。我想妳是最可靠的了。”七夏抬起头瞥了保吕草一眼,然后看着宫下。“这个是哪一位?” “咦?”宫下发出有点沙哑的声音。“请问……该不会,他……” “已经死了。”红子回答。她触摸着男人眼睛的周围。“不行耶,这个已经没救了。” “已经过世的这位是谁呢?”七夏站起身来。“是研究所的人吗?” “是史考特·法拉第博士。”通道上的园山在站在门口回答。 这样说起来,他并不是日本人。保吕草想着。但是他的脸色奇怪到让人没有发现那点。 他的身材细瘦而体型不大。头发很少,也许是金发,但是可以说几乎是白发。他眼镜变成是斜斜的挂着,一边从耳朵上掉了下来,但是玻璃镜片没有破。也没有流血的样子,两手戴着透明的手套,是实验用的吧!只是这个房间里面并没有实验设备。刚从实验室回来的时候吧!从白衣服的领子上可以看到黄色和深蓝色花纹领带延伸下来,裤子是灰色的,他并没有穿着鞋子,而是穿着便宜的凉鞋,应该是在房间穿的。从保吕草站着的位置,没有看到像是这男人的鞋子的东西。七夏搜寻着法拉第博士的白衣和裤子的口袋。最后查看着桌子底下,确认那里是不是有鞋子。 “是心脏病发作吗?”宫下像呻吟般问着。 “伤脑筋啊……怎么办?电话现在不通。”七夏像是抱话吐出来般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红子问。她仍是跪在尸体的旁边,维持着面朝下的姿态。 “那个等等再说。”七夏回答。“那个,请大家离开房间。” 保吕草和宫下往后退,从门口出来到通道。七夏走过来,站在门口。结果只剩下红子一个人在房间里,另一个人已经死了。 “可以把手套脱下来吗?”红子问。 “为什么?”七夏回过身反问。 “有点想要看看这个人的手。”红子说。“他指甲的形状细长,很漂亮!” “这不是在玩喔!”七夏有点提高音量,发音速度有点放慢,强调着她所说的话。“不行,快点,请出去吧!谢谢妳的合作。” 红子站起身,来到门口的保吕草那边,眼睛故意圆滚滚的溜溜转着。那实在很好笑,而且很可爱。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七夏回过身。“怎么了吗?” “没有,不好意思。”保吕草摇头。 他很仔细地观察着房间里面,桌子上有烟灰缸,但是没有烟蒂,像是刚刚很干净的扫过一样,上面没有放笔、书籍和文件,什都没放。另外,右手边的待客处的茶几上也是什么东西部没有。法拉第博士有洁癖吧! “请问妳是发现尸体的人吗?”七夏凝视着通(录注:疑似缺道字)边上的园山由香说。 “啊,嗯……是的。”园山往前踏出一步,一只手掩着嘴。“因为他没有出席宴会,所以我想说……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土井博士呢?”保吕草问。园山刚刚一直在帮土井推着轮椅。保吕草看见他们两个一起从宴会会场出去。 “啊,是的……老师好像有点累,所以我就送他回房间了。然后,回程的时候经过这里,我想要回宴会那边,所以就来到这里,忽然间想起来,就……嗯,敲了法拉第博士房间的门。然后,门有一些些打开着。” “打开着?多少左右?”七夏问。 “不,不是那个意思。意思是门虽然是关着的,但是并不是完全关着。所以,一开始是关着的,但是一敲门门就很自然的打开了一点点,十公分左右。我就偷偷地看着里面,结果吓了一跳,嗯嗯,跑向博士那边……那个,当然,马上就知道博士已经死掉了。” “灯呢?是妳打开的吗?” “不是,灯本来就开着的。” “他就是那样的吗?维持着仰躺的姿势?” “我没有动他。”园山用很清晰的语调回答。好像有点情绪动摇,但是她完全控制着感情,而很有条理的回答。 “所以妳出去通道发出尖叫。”七夏说。 “不是,我没有发出尖叫。我只有喊着看看有没有人可以过来。” “桌子上有电话,但是,为什么没有使那个呢?”红子从房间里面用缓慢的语调问。 “对……那也是我正想要问的。”七夏回头瞪着红子。“濑在丸小姐,可以请交给我来吗?” “那个,因为我觉得不要碰到比较好。”园山回答。 “很棒的回答呢!”红子微笑着。 “那也就是说……”七夏这次瞪着园山。“妳知道法拉第博士为什么死掉啰?” “嗯。”园山点点头。 “什么跟什么?”宫下在旁边问。 “他脖子的地方被……”园山回答。“不是吗?” “呼……”七夏发出声音,短短的叹息着。那声音彷佛是让全部的人安静的信号一样。“总而言之,嗯……首先……”她啧了一声。“但是,没有办去跟外面联络,真是伤脑筋啊……怎么办呢?只能等了。” “妳为什么会在这里?”红子小声的问。 “总之,这个房间请先封起来。”七夏无视红子而说着。“锁可以锁吧?” “不行。”园山摇摇头。“我想钥匙在法拉第博士手上。” 七夏回过身去,看着房内的尸体。但是她已经确认过了,口袋里并没有钥匙。“算了,只能就这样放着了!可以请各位回到另一边的房间吗?我会在那里进行说明。” “要说明什么呢?”红子又低语着,她是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 七夏把门关上。 “请问,救护车之类的呢?”宫下问。 “总之,请你们先回那边。” 七夏速迅的从通道上往回走,其他人安静的跟在她后面。 红子走近保吕草身边,他走在最后面。 “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在这里?”红子在保吕草的耳边低语着。 “好像有什么意外事故的样子。”保吕草也小声回答。“虽然她说是桥被炸断了,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并没有好好的跟我说!因为我没有办法让人信任。” 红子无言的点点头。 “是被勒死的吗?”这次换保吕草问。 “嗯。”红子点头。“不会错的。怎样呢?我想应该不到三十分钟。” 保吕草啧了一声。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吗?”红子斜眼看着他。 “没……”保吕草只有摇了一下头。“又来了吗……”他扬着嘴角,耸了一下肩膀。“妳不觉得吗?” “这真是美好的人生啊!”红子微笑着。 走在前面的小鸟游练无稍微停了一下脚步,和他们两个并行着。 “杀人案件对吧?”练无两手遮着嘴巴说。“怎么办?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回不去了?” “想回去吗?”红子问。 “不会。”他摇摇头。“如果是跟你们一起的话,没关系。嗯~~不过啊,紫子有点可怜耶!” “哎呀呀!”红子面无表情的说。 “反正,好像也回不去了。”保吕草说。“桥掉下去了,也就是说,就是那样。” “往这里路上的桥?” “嗯,好像是。” “好多东西感觉都很刻意。”红子喃喃自语着。 “嗯?”保吕草看着她。 红子面朝前方,眼睛好像凝视着很远的地方,完全没有看向保吕草那边。 第3章 总而言之,掌握现状 在这里,重要的是知道原子的出生率或者是死亡率,但是有一点是,完全不知道有多少原子死亡了。说起关于镭A的话,镭A从地面一个接一个地供应原子,所以,在现在所在的原子中,有很久之前就已经产生的,也有一瞬间之前产生的。老幼不同的原子混杂着,但将那总括起来,我们只知道在一分钟之内,其比例是一万个里面有二三一O个死亡。 回到宴会会场的大厅,七夏确认着在那里面的人。有乔治·雷道尔博士和学会总务长竹本行伸,还有香具山紫子他们三个人。其他还有一名名为田贺的管家。从田贺那边听到的是,厨房里面有二位年长的女性。 看到尸体后回来的是园山由香和宫下宏昌两个人。还有保吕草、红子、练无三个人。 紫子走到练无那边,神情有点不明确。 “那个不是祖父江小姐吗?” “嗯,没错。” “咦~~果然是祖父江小姐啊……呵啊~”紫子打了个呵欠。“好想睡……差不多要回去了吧!” “不在这里的是?”七夏环视所有人问着。 “土井博士和那个……雷田先生。”园山回答。 “请所有的人都到这里集合。”七夏说。“内线电话可以通吧?” “啊,嗯。”园山点点头。“不过,土井老师他……” “我去请他过来。”田贺一边低头致意一边说着。 “不……”七夏举起一只手来制止他。“请不要一个人行动。没有办法使用那边的电话请他过来吗?”通往厨房的出入口附近有一具壁挂式的电话。 “咦,电视台的人呢?”练无说。“吶,紫子。” “啊……嗯,那个……”紫子好像很想睡的拾起头。“他们说要把行李搬到车上……” “我去叫他们吗?”保吕草看着七夏说。 “不用你,那个,小鸟游。”七夏用眼神指示着练无。 “什么?外面下雨,我的衣服会湿掉啦!”练无嘟着嘴。“随便乱指使人。” “玄关右边的架子上有伞。”田贺说。 练无打开正面的门来到走道上,两边的玻璃被雨淋湿了。中庭并没有很暗,到处亮着的路灯蒙眬地泛着白光。中途穿过事务大楼,往前走了不久就有说话的声音传来。眼前可以看到前面玄关大厅的灯光,有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在那边说着话。是电视台的朝永和野野垣绫他们两个人。 “真是的,我要回去了喔!”绫提高音量。 “就说我知道了嘛,所以稍微等一下啊!不先整理一下可不行。” “请快点整理。” “因为下雨啊……机器会湿掉吧!啊,而且还要借电瓶给保吕草他们发动车子才行。” “我好像快没知觉了,要是来不及的话,怎么办?” “说那种话有什么用,电话不通,没有办法啊!没有办法联络。” “要是开天窗的话,都是你的错啦!”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妳的……” “说什么!?” 练无往两个人那边走近,等着对方发现自己。 “啊……你。”朝永先看到了他。 “啊,那个,小鸟游是吧?”绫弄出人工化的表情和声音。 “有人说要请你们回去那边的会场。”练无说。 “谁说的?”粉红色衣裳的绫问。 “那个啊,警方的人。”练无更加走近过去,站在明亮的玄关门厅。只有这里像宫殿一样的豪华。“请不要吓一跳喔!有一位叫做法拉第博士的人死在研究室里面了。因此,爱知县警方的刑警叫大家过去集合。所以,我想暂时应该没有办法回去了。” “死掉了?”绫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嗯……好像是被杀的。” “在哪里?”这次换朝永问。“刚刚那边有叫做法拉第的人吗?” “没有,他好像一直在研究室那边,没有参加宴会。” “被杀了?”绫张口结舌地皱起眉头说着。 “被谁?”朝永问。“请问,那个……法拉第博士是被谁杀了的呢?” “不知道,不过总而言之啊,是杀人案件吧?快点回去那边采访不是比较好吗?说不定是很棒的题材喔!” 朝永和绫对看了一眼,不过,不久便沉默地看着练无点头。 2 红子和保吕草两个人走在走道上。 园山说雷田博士的内线电话不通,听到这个之后,祖父江七夏拜托红子去找他。 “我也一起去。”保吕草有意见。“说不定会有危险。” 他这么说着,看着七夏。 “嗯……那就拜托你们两个了。”七夏点点头。“我不能离开这里。” 研究所的人好像在怀疑七夏(录注:这里翻译反了吧?应该是 七夏好像在怀疑研究所的人),所以才会请不相关的练无和红子前去。但是不在现场的雷田,随便想也是最可疑的人物。让红子一个人去是个问题,保吕草会有意见也是当然的。 “为什么祖父江小姐没有叫你去呢?”红子边走边问。 “因为她不信任我啊!” “我觉得那很明显的是个人想法。”红子大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说。“就算你是一个老练的小偷,现在也不是说那种事的情况,她连这个都没有办法判断吗?怎么想都觉得她没有办法客观的判断。” “妳对她真严苛啊!”保吕草苦笑着。 他们请教园山,问过雷田所住的地方了。到雷田的房间和刚刚几乎是相同的走法,两个人在往左弯的通道里前进。再过不久就会经过史考特·法拉第死亡的房间前面。现在右手边的高处,也就是圆的外侧有一排小小的窗户。在那前面,几乎相等间隔的左右墙壁上有着铝制的门。 “她说桥被炸断的事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也是凶手做的。”红子边走边说。“应该视为,是凶手不让警察来这里,也不想让人跟外面取得联络。” “为什么?” “那是最危险的猜测。”红子斜眼看着保吕草。“你可以做比这个更坏的猜测吗?” “不,应该……就是那样吧!”保吕草点点头。“那样的话,也就是说,凶手一定有什么企图,一定还有什么剩下来还没做的,所以不想要被妨碍。” “对!”红子瞇着眼睛,咬着唇。 刚好经过了法拉第博士研究室的前面,红子停下了脚步,所以保吕草也停了下来。 “再查看一下里面吧!”红子说。 “还真是不死心啊!”保吕草摇着头。“只是一点点的怀疑,为了自己还是不要做坏事比较好喔!” “如果警察今天晚上会到这里来的话,那我就觉得你说的对。” “说不定会来。” “如果有那种可能性的话,会在那边虚张声势吗?”红子说,好像是在说七夏的事。“感觉她很努力吧!努力到让人看了觉得可怜的地步。” “我知道了。” 保吕草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慎重地转动着把手。 灯没有关,里面就维持着刚才的样子,杀人现场再度出现在两个人的前面。 红子走了几步进入里面,站在房间中央。保吕草往尸体那边走去,蹲下来把脸凑到尸体的脸那边。刚刚被祖父江七夏所阻止而没有看得很清楚。他脖子上的确有特征性的斑纹,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使用绳状的东西弄的。是被人从正面用两手掐死的,应该不会错吧! “真是干净啊!”红子喃喃自语着。 “什么?”保吕草抬起头来。 “房间很干净。”像是要把浏海拨上去一样,她一只手放在额头上,轻轻的叹息着。“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掉出一本书,也没有争执的痕迹。被掐住脖子,没有挣扎吗?是突然的吗?不过,没有办法想象他是在这个地方睡觉。戴着手套,穿着白衣。进入房里的人,当然是他认识的人。博士是在桌子那边吗?不过,你觉得他那时候在做什么呢?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是凶手整理的吧!”保吕草说。他看着尸体的手套,好像是实验的时候用的塑胶手套。两只手臂都直直的伸着,手就在腰的旁边,姿势几乎没有乱。真的像是在睡觉的姿势。不看脸的话,看起来会像是在这里睡午觉吧! 保吕草站起来的时候,红子在看着书架。保吕草用手帕拉开抽屉察看里面,并没有特别奇怪的东西。书桌上,电话旁边有记事本,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好厉害……”红子喃喃自语着。 “什么呢?” “是根据书名的英文字母顺序排列的。用这种排列方法的话,要经常移动书本才行。” “也有喜欢整理的人。” “这个人几岁呢?” “不知道……”保吕草再看了尸体一眼。“超过五十吧!” “这个年纪,可以做这样的整理吗?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什么意思?” “简直就像是快死的人做的事。”红子在房间的中央,闭着眼睛,好像在想着什么的样子。 “差不多要走了,待太久不好吧!” “嗯,也是。” 红子先出去到走廊,保吕草再一次确认过房内后,用手帕把门关上。 继续在通道上前进,仍然是用相同的弯度向左弯曲。他们会不会是在面对宴会大厅,接近圆周另一边的位置呢?保吕草目测着。红子站在右手边的门前看着保吕草,门旁的牌子上写着Dr.Raida (雷田)。 她敲了门,没有回应。 再敲一次门。 “雷田博士?”红子喊着。 房间里面传来轻微的声音。 “有人在。”保吕草小声说,走到红子的前面,用手去转动门把。 他静静的把门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房间的左手边,那里有一张桌子,从这里可以看到白衣男人的背影,他的身高不高。另一边是一整排铁制的书柜,里面毫无缝隙的塞满了附着仪表和手把的机械,而且还有非常多的电线垂落在桌子上。 “雷田先生。”红子喊着。 男人没有回头,他戴着耳机,好像听不到的样子。 红子进入房间里面,保吕草看向右手边。墙边有茶几,在那前面有椅子。在周围的书架上,几乎所有的书都是平平的堆放着。茶几上也是以乱七八糟的状态,上头堆放著书类或书籍、档案类的东西。 红子轻拍雷田的肩。 “哇!”他像是吓一跳,整个人跳起来,叫出声,雷田回过身。“啊,吓我一跳!咦……怎么了吗?那个,濑在丸小姐和……那个……” “保吕草。” “电视台的人对吧?” “不,不是的。”保吕草摇摇头。 “我们有打电话过来,不过没有人接。”红子说明着。“你一直在这里吗?” “不好意思。嗯,我戴着耳机,所以没听到。”雷田把手伸向机器的面板,迅速操作着两、三个开关。“那,有什么事吗?” “我们希望你可以回去另一边的大厅。”红子说。 “我会回去啊,等我这个弄完。” “不,如果可以的话,那个,希望可以快一点……”红子微笑着。“这并不是我说的,而是警方下的指示。” “啊,那个女刑警?” “你们见过面了吗?” “嗯,对对……”雷田苦笑着。“对了,完全忘记了。就让她那样一直在会议室等了。本来想请其他看有谁可以过去,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现在正在确认那个。” “进行的顺利吗?” “没有。”雷田摇摇头。“对了,对了,那个刑警小姐生气了吧?” “没有,我想请不用担心这个。只是,法拉第博士突然过世了。关于这件事刑警说请大家到那里集合,她会进行说明。” “那是真的吗?”雷田皱着眉头凝视着红子。“法拉第老师被杀?” “是的。” “死了?”雷田瞥了保吕草那边一眼。 “嗯。”红子点点头。 “刚刚才被发现的。” “救护车呢……?还有,对了……”雷田张大着口。“桥掉下去了吗……?” “啊,嗯,对!那个人就是因为这样才一个人走路到这里来的。因为那座桥不通了……” “为什么其他人没有来呢?” “她说刚好只有她在桥的这一边。”雷田叹了一口气。“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嗯?为什么?” “因为,没有办法叫救护车,所以死掉了吧?”雷田看着红子。 “不是的,并不是那样……”她摇摇头。“为什么你这么觉得呢?” 保吕草一直站在门口听着两人的对话,雷田再度瞥了他那边一眼。“法拉第老师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啊。应该是心脏病吧……?” “嗯,所以你才那样说……”红子点点头。 “咦,是怎么回事啊……?”雷田皱着眉头。 “正在调查。” “总而言之,先走吧!”雷田脱掉白衣,换穿上挂在椅子上的咖啡色夹克,他走近保吕草那边说。“对了,你是?” “我吗?” “不是电视台的人?” “啊,嗯,只是碰巧帮他们的忙而已。我是濑在丸小姐的朋友,叫做保吕草。” “喔喔,原来是这样……”雷田看着红子的脸。“情人?” “怎么可能?”红子稍微扬着眉回答,连看都没有看保吕草的脸。“雷田先生,你是研究关于振动端子的,对吧?” “嗯?”关上门,正打算上锁的雷田回过身来。“妳怎么知道?” “因为我参观了你的房间。”红子微笑着。 “妳知道的真不少嘛!”他锁上锁。“咦~~那妳对这方面的东西相当有研究嘛!嗯,房间全都是传感器,我一直在研究那个。与其说是研究,不如说已经进入工作的范畴了。” “振动端子是?”保吕草边走边问着。 “传感器。” “超音波的?”保吕草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在脑中形成影像。也就是说,是和麦克风具有相同功能的零件吧! “啊,对了对了……”红子停下脚步。“也把土井博士叫来比较好吗?” “那不行吧!”保吕草看着雷田说。 “他不是在宴会会场吗?”雷田问。 “没有,他已经回房间了。”红子回答。 “嗯,那样的话……”雷田眯起眼睛。“我想他应该已经在休息了。” “总之,先把事情跟他说不是比较好吗……?”红子看了看通道的底部之后,问着雷田。“是那边?” “就在前面。”他毫不隐藏地露出困扰的神情。 3 在雷田的带领之下,他们往通道的底部走去。在走了十公尺左右的地方往右转,再从那里一直走。那是从环绕着圆形的部分,垂直往外延伸的通道,通道尽头有宽度很宽的空间。那里有边长四公尺左右的正方形广场,正面的门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雷田按下门旁右边的按钮,好像是对讲机。但没有听到声音。 等了一下子之后,按钮上面的小小信号灯闪了二次蓝光。 “我是雷田,真是不好意思。法拉第老师好像过世了,我是过来告诉您这件事的。” 蓝色的灯闪烁二次。 “警察请大家到大厅集合,老师您打算如何呢?” 此时,灯号再度闪烁。长光,然后短光,就那样重复好几次。红子发现那是摩斯密码。长短短、长短,最后是长。英文字母是D、N、T。 “老师说不去。”雷田回过身来对红子说。 “没办法。”红子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全部的人都在大厅集合的话,博士也是安全的。” “安全?”雷田一脸疑惑,不过又对着对讲机说话。“我知道了。那么,明天早上再过来跟您报告,失礼了。” 三个人回到通道。 “安全,是什么意思?”雷田边走边问。 “你觉得我为什么跟着濑在丸小姐来呢?”保吕草反问。 “那个……是为什么呢?”雷田看着保吕草的脸。 “法拉第博士是被杀的。”保吕草说明。“也就是说,这个研究所里至少有一个危险人物。所以,才将全部的人都集中在一个地方,来想说谁是凶手。” “被杀?”雷田的眉间浮起皱纹。“怎么杀的?” “这种事,我没有办法说。”保吕草很圆滑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知道那种事,是凶手的条件之一。” “但是,你们……”雷田将目光转向红子那边。“不,有几个人看到他死掉的情况……吧?” “嗯。”红子点点头。“保吕草是侦探,所以只会说那种原则上的事。与其那么说,不如说将大家集中在一个地方的话,至少可以用所有人的眼睛监视凶手。让他没有办法逃走,也难以采取可疑的行动。也就是说,其他的人的生命不会曝露在危险之中。” “喔喔,是这样啊……原来如此……那么土井老师呢?”雷田好像很担心的转头往后面看。 “除了土井博士以外,全部的人都集合了,所以不会有问题。”红子神情很认真。“土井博士和其他的人大致上是安全的。只是,那要可以保证在大厅的是全部的人才行。” “保证在大厅的是全部的人……”雷田重复她说的话。 这么大的研究所,那应该是没有办法吧!红子想。她不认为可以正确的掌握所有人的进出。以帮忙电视台的人的身分,保吕草和紫子就简单的混进宴会了。这个研究所的安全防护系统几乎可以说是近乎于无。 “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保吕草看着红子小声地说。“那并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杀人。” “嗯。”红子点点头。“不过,你怎么知道?” “法拉第博士裤子的口袋里面有个像是钱包的东西。虽然没有确认里面是什么,至少凶手并没有打算把那个拿走。桌子最上面的抽屉里有钥匙,应该是下方抽屉的。那也没有被打开。” “你好像物色过了。”红子笑着说。 “我吗?”保吕草扬着嘴角。 “但是,实在是伤脑筋啊。”雷田喃喃自语着。“在电视台发表之后,就发生杀人案件……” “啊,对了……”红子听了雷田说的话才想起来,她问着保吕草。“在电视上发表什么呢?你有听到吧?” “啊,那个啊……?”保吕草点点头。“有很多,不过只简单说主要部分的话,内容是土井博士要从所长的职位引退,接下来全权交给其他五个人。” “对……”雷田点点头。“土井老师已经有些年纪了,而且,很遗憾的,病情也在加重中。” “会有什么变化吗?和到目前为止的情况不是一样吗?”红子问。 “嗯,是差不多是那个样子。不过,研究所怎么说都是土井老师个人的所有物,经营这里的预算也是除了一部分外部资金以外,几乎都是从土井老师的资产中支出的。” “真是有钱人啊!”红子点点头。“啊,也就是说,像是在生前分财产的感觉?” “是的。事实上我认为是遗言。也就是说,如果老师没有发表这个,万一过世的话,土井老师的财产应该会是由老师的亲人继承。因此,藉由这次的发表,至少大部分的财产会由这间研究所继承。当然,老师的亲人们应该也已经可以接受这件事。盖了这么大的一间研究所,也不能说就因为老师过世而研究就结束了吧!” “五个人里面,谁是接下来的领导人?”红子脖子微弯,神情疑惑。 “我们并没有进行那样的谈话。”雷田摇头苦笑着。“年纪上雷道尔老师是最年长的,接下来是宫下老师吧!” “法拉第博士呢?”保吕草问。 “应该还没到五十岁。”雷田这么说着,微微左右摇着头。“还那么早……” “不,他是被杀的喔!”红子马上说。“你说的简直像他是因为生病而死亡一样。” “喔喔,是这样啊……”雷田想要苦笑,而神情僵硬。“是这样啊,是被杀的啊?嗯,总觉得……有点受到打击。因为,法拉第老师前阵子病倒了,所以那件事和这个部分重叠……” “雷田先生是最年轻的吗?” “嗯,是的。园山女士比我大二岁。”雷田点点头。“我今年三十七岁。还有,园山女士的年纪无论如何请保密。”他说到这里时微笑了一下。 身边的人才刚刚被杀,他却可以像这样冷静地说话。说好笑的事情让别人笑,这是一般人自然的行动。人的精神就像是船的复原力一样,始终保持着平衡,也可以把那视为是自我防卫行为的一环。红子观察着雷田的样子,边想着那样的事。 自己客观地思考着这件事,其实和悄悄把手伸进去自己感情核心的行为是一样的。她知道这点,非常可以理解这点。 从小孩子时候开始,她就体验过好几次自己感情的激烈程度。冲出来的话,就没有办法控制。因为这样,所以她希望可以离开那样的自己,尽可能的远离自己的感情。然后,开始染上了从远远离开的位置观察自己的不良嗜好。 现在,自己在微笑着。 现在,自己在思考着。 她从观景台眺望着这个自己。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弯曲的通道上回响着。鞋子和地板的摩擦系数有多少呢?另一个红子在空想着。眼睛偶尔凝视着排列在天花扳上的照明器具。 是什么呢? 另一个红子在耳边低语着。 “要是记得就好了。” 这么说着。 记得什么呢? 脚步声喀喀持续着。 三个人沉默着往会场回去。 4 小鸟游练无将电视台的两个人带回来之后,就在桌子的周围像白熊一样慢慢的走着,吃了一些剩下的食物。摆放在其他桌子的饮料好像被收走了,那有点可惜了。至少要是有一点清凉饮料的话就好了,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喉咙应该会渴的,他想。只是,他自己本身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紧迫。 几乎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房间的角落,因为那附近有比较多的沙发和椅子。一起回来的朝永和绫两个人,果然也是为了吃东西而站在练无的附近。 “肚子饿扁了呢!”绫的说话声传来。 “这是当然的吧!这个比公司的便当好吃多了!”朝永边苦笑着,边自我嘲讽着。他们两个人好像也没有受到沉重气氛的影响。 祖父江七夏脸有难色的抽着烟,集中在角落的人们里,只有她没有坐着。她走走又停停,时而看着窗外,时而双手交叉,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下来的样子。偶尔瞥了练无那边一眼,不过那是好像在说“你可真好啊!那么轻松”一样,是非常冷冽的视线。 奥村和竹本坐在沙发上,刚刚没有看到奥村的身影,不过他好像回来了。 另外,雷道尔、宫下,还有园山三位博士并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身体往前探出去,好像小声的在说着什么话的样子。田贺姿势很漂亮的坐在离他们三个人三张椅子的地方,一个人沉默着。他所在的地方是从正面看着入口的右手边,也就是宴会的时候放着电视台摄影机和灯光组合的地方,不过摄影器材已经被收起来了。 练无边把炸虾放进口中,边越过桌子看着所有人的情况。大家的表情都很暗淡,他想这是当然的吧! 回过身,香具山紫子一个人坐在后面的沙发上。脚直直的伸出去,用仰躺的姿势,头靠着椅背,面向天花板张着嘴巴。并不是用嘴巴要接从屋沿上滴下来的雨滴,而是睡着了。练无刚好在吃草莓甜点,所以很想将其中一个丢进紫子的嘴巴里,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就算是亲密的朋友也要维持一点礼仪的,是不是这样呢……? “喂~~喂~~小鸟游……”朝永靠近过来,他一直戴着帽子,说不定帽子已经连在头上拿不下来了。“你想不想上电视?” “我有上过电视喔!”练无边吃着草莓边回答。 “啊,是喔!也是吼!喂~~你有没有什么拿手的技能啊?唱歌、跳舞之类的,还是说你喜欢说话?” “喂!喂!”野野垣绫从朝永的后面抓住他的手臂拉扯着。粉红衣裳的光泽相当亮眼呢!练无想。她朝着练无微笑。“跟你说啊,这个人口若悬河,你想知道他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吗?” “好了好了,妳真是没有紧张感的家伙啊!这里是杀人现场耶!”朝永压低着声音说。 “在说什么啊?你才是吧!”绫自己察觉到自己提高了声量,而一边斜眼看着七夏他们那边,一边用手掩着嘴巴。“讨厌!死气沉沉的。” “没办法吧!有人死了啊!”朝永把声音压得更低的说着。他再度对着练无微笑。“喂~~在那边睡着的那个女生,是你的朋友吗?” “嗯,同一间公寓的。”练无回答。“把酒倒进去,她马上就变成那样了。一口气喝下去的话!不过,那是她的幸福,所以不用管她。” “你真有趣呢!” “很重耶!我总是负责当搬运工,会烦的。” “好好喔!好好喔!有人搬……” “保吕草先生啊,有女朋友吗?”绫抬起下巴问。“那个人,好像很受女孩子欢迎。” “保吕草学长也是同一间公寓的,住我隔壁。” “好好笑喔!为什么你用男生的讲法?”绫笑着。“有发现吗?” “没有……” “对了对了,那个啊,那个穿白衣服的美女,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是说红子姐?嗯~~我们四个人常常打麻将……只有红子姐住在其他地方,那个……” “为什么会被邀请来参加宴会呢?”朝永问。 “因为红子姐是科学家……我的话,那个,靠了点关系吧!” “怎样的关系?”绫扬着一边的眉毛。 “思~~并不是特别有关系的关系!” “不是特别有关系的关系?有一点接触的关系?”绫的眉毛已经往上扬了〇·五公分。 “有点不太懂妳的意思……” “喂,和谁有关系呢?”朝永看着博士问道。“相当有萝莉塔(注8)的感觉呢!” “咦?相当有什么?”练无反问。 “那个衣服之类的,是谁买给你的?” 练无在回答那个问题之前,把一颗大大的草莓放进了嘴巴里。草莓越大颗越不甜这个法则他已经从亲身体验中学习到了,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不知不觉拿了大颗的。习惯这种东西, 是很难只用道理就让人改变的。 (注8:萝莉塔(Lolita),拉迪米·纳博可夫(Vladimir Nabokov)所写的小说,描述中年男人错乱地爱上童女,因而萝莉一词被引用为美貌的童女,亦隐含中年男人的恋童廨。) 这时,雷田、保吕草和红子三个人从通道侧的入口走了进来。他们走进来的声音,吵醒了在椅子上睡着的香具山紫子。她皱着眉头,晃了晃头之后看着练无。 保吕草他们三个人绕过桌子,往七夏和研究所成员等待着的地方走过去,加入那个集团。 练无就那样继续吃着草莓,大大的银色盘子上还有剩一半以上。也有吃不完的哈密瓜,全都是顶极的水果。全部吃下去的话,会肚子痛吧!但是,这种情况要吃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这跟F1的进场加油时间一样的难以判断。 紫子神情呆滞的站起身,跑了过来。 “早。”练无对她说。“草莓乱好吃的喔!妳要不要吃吃看?” “啊,不行。惨了啦……”一只手摸着额头,紫子叹了一口气。“呼……等一下。啊……那个,做了什么呢?呼,啊!对了对了,记忆慢慢的……记忆慢慢恢复了。” “有杀人案件喔!” “又来了!”紫子哼笑着。“谢谢你,我已经醒了。谢谢你的服务精神。” “说真的啦!妳看!看那边。”练无单把眼睛往桌子另一边的角落瞥了一眼。“祖父江小姐在那里,大家都集合在那边对吧?红子姐也一脸认真,妳看啊!连保吕草学长都很沉静,好帅!” “咦!祖父江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妳不是有看到吗?” “嗯~~是那样吗?”紫子定定的观察着红子他们那边之后,再次把脸凑到练无那边。“真的有案件?” “当啰。”练无点点头。 “当啰?” “就是当然是啊!” “那样说谁懂啊!说得出口吗?都大学生年纪的男人了,说什么当啰……啊,不行不行,背上好像起鸡皮疙瘩了。” 紫子正用手抓着背后,而往后回过头去。朝永和绫两个人站在离他们几公尺远的地方说着话。她再度转回来这边,用一只手遮着嘴巴靠近练无的耳朵。 “杀人案件?”紫子皱着眉头问。“是在这里吗?” “嗯,研究所里的啊,另一边的房间。”练无指着通道的右手边。“我去看过了。” “骗人!你亲眼看到了?” “是啊。” “该不会是看到了尸体?” “是没错啊。”练无咚一声点头,又把一颗草莓塞进口中。 “是谁的尸体?” “尸体不是任何人的东西喔!” “笨蛋!不要讲一些无聊话,谁死掉了?” “不知道……一个不认识的人。听说是这里的其中一个博士。” “六个人中的一个?怎么样的人?男的?几岁左右?为什么死掉了?” “那个啊,是法拉第博士吧!法拉第不是静电电容的单位吗?” “呣呣……” “什么姆姆?”(录注:紫子上一句话里面那俩中文字应该读mou2) “没啦,是响应的声音。算了,别在意。”紫子叹了一口气。 “是男人,嗯……怎么说呢,也不能说已经是老爷爷了吧!” “外国人?” “有叫做法拉第的日本人吗?” “是被刀子杀死的吗?”紫子皱着眉头。 “不是,没有外伤。红子姐说是被勒死的。” “是喔……那可不得了。有一种刚好错过看好戏的感觉。” “紫子,妳没有看到才好呢!” “为什么?” “因为,很惨啊。” “什么东西,怎么个惨法?” “已经啊,这样,脸啊乱七八糟的啊,脖子转了三转吧!内脏到处飞,头也炸开来呢!脑汁像是麻婆豆腐一样的分散开来。” “啊……你啊!还真能说这种事,不要边吃草莓边说啦!” “眼珠子也掉了出来,在地上滚喔!” “真的吗?” “骗妳的。” “哦……”紫子双手交叉。“你要乱盖到什么地步才高兴啊?讲真的啦!” “平静地被勒死的尸体。” “嗯。”紫子点点头。“凶手呢?” “不知道,接下来祖父江小姐会查吧!” “啊……”紫子看着在角落抱着臂的七夏。“她喔?摆着比平常还要搞不定的一张脸。其他的警察呢?” “好像没有来。”练无终于把手伸向哈密瓜。“好像是说,往这边来的路上的桥坏掉,而路不通了。” “咦,那样的话,什么?祖父江小姐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走路。” “是喔……” 紫子又看了七夏一眼。 “啥?”她把脸靠近练无。“附近有桥吗?” “在很下面的地方。” “她从那边走到这里?” “好像是。” “真意志坚定啊!”紫子瞇起一只眼睛。“不知道怎么说的女人。” “不是很伟大吗?” “我可学不来。” “对爬坡没辙?” “为什么我就对爬坡没辙啊?” “在明天之前,警察应该不会过来。”练无边吃着哈密瓜边说着。“啊,这个也超好吃的。妳也吃啊!算了,不过啊,好像也不是特别难的案件,所以马上就可以解决了吧!有很多东西都被限制住了。” “小练,说得像一个侦探一样。”紫子微笑着。“很轻松嘛!”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个房间里啊,有可能行凶的人有限。接下来会这边里面去找吧!” “会肚子痛的,该停一停了吧!” “嗯?” “吃一堆那么冰的东西……” “喔喔,嗯……”练无把哈密瓜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微笑着。“已经没有遗憾了。” 5 雨声。那节奏固定的杂音完全支配着没有光的空间。但是车头灯接近,独特的引擎声在附近回响着,到刚刚为止的平衡好像崩毁了般,到处都轻微的震动着。 立松拿着伞跑近雪铁龙停车的地方,帮从驾驶座下来的上司撑伞。上司从后座拿出自己的伞,迅速的将它撑开。 “谢谢,雨下得真大啊!”林刑警低沉的声音说。 “越下越大了呢!实在是,这样的话什么都没办法做了。在这种地方还要担心会有山崩之类的。” “祖父江呢?” “是的,我想应该已经走到研究所了。” “怎么,还没有办法联络到吗?” “嗯……关于电话线,今天好像没有预定能恢复。”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她没有跟研究所借车回到这里来呢?” “喔喔,是这样啊……不是,因为桥没有办法过。” “不,可以对话吧?对面的声音传得过来吧?” “嗯,实际上是有对话过。” “开车下来到这里报告情况,这不是一般会有的行动吗?” “嗯,是耶。这样说的话,是没错。”立松点头。 “她在上面做什么呢?” “嗯~~对啊,做什么呢?说不定意外的在慢慢的享用大餐之类的……不!祖父江小姐的话,不会那样做。” “是不会啊。” “又不是我。” “有熟悉这附近道路的人吗?”林刑警问其他的问题。 “嗯,刚刚才有一人过来。要绕路的话,听说要到相当上游的地方去才行。要到研究所,走路最少要三个小时以上吧!现在是晚上,雨又下得大……” “等到早上比较好吧!”林刑警这么说着,迈开步伐。“爆炸过后,还有谁走这条路上来吗?” “那个,有二台车来过,二台上面坐的都是年轻的情侣。好像只是来兜风,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到哪里的就上来了。大致上有管控着,确认过车号和驾照。第三台是警车。” “另一边也没有出现车子吗?” “嗯,至少没有看到灯光之类的。我想应该是祖父江小姐有跟上面研究所的人说吧,所以没有人过来。什么都不知道而跑下来的话,相当危险。虽然说大致上我们这边有用灯照着。” 厢型车群附近聚集着几个人,撑着伞的、穿着雨衣坐在树下的、把车子后面的门打开而坐在下面等雨停的。立松小跑步走在前面,滑开厢型车旁边的门。林刑警把伞就那样开着放在地上,迅速地坐进车里。 “来做什么呢?”在里面抽着烟的男人边笑着说。“要是有洗发精的话,就可以洗头了。” “有查到什么了吗?”在空的座位上坐下来,林刑警问着。 “查得到吗?现在掉到这下面谷底的石块,好像原本是刚好架在这里的桥……只知道这个。” “是用炸药炸的吗?” “应该是。” “你觉得是怎么弄的呢?是用定时装置吗?” “不是,是拉电线,从附近的不知道哪里按下开关吧!这个机率比较高,这样简单很多,而且很确实。” “在那之前好像有车子通过。不是以那辆车子为目标的吧?” “这种事我可不知道。对了,你那边的,那个人……她也过了桥了。不去接她好吗?” “没办法用直升机,至少晚上不行。” “嗯,是没错。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可以着陆的地方?” “好像是有地方,不过没有照明设备吧!首先,没有办法联络是很大的痛处。电话线的修复呢?” “那个也要等到雨停,或是到明天……现在什么都没有办法做。连哪里被切断了都不知道。” “你觉得手法如何呢?” “咦?什么如何?” “爆炸的手法。” “不知道,怎么说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的。有点草率,被看到爆炸瞬间的机会不多呢。不过,看起来是很漂亮的掉下去了,说不定是不多费时间的手法。但是,那个说不定是偶然,没有办法可以藉此断定。” “为什么在警察来了之后才炸……在警察来之前不弄的理由是什么呢?” “如果要在警察来之前弄的话,就不会特意通知警察了吧?” “嗯,是没错。”林刑警点头。“老师,烟灰掉下来啰!” “哎呀……”男人把香烟弄熄在座位旁边的烟灰缸里,盖上盖子。“我想也不是因为起内哄而被里面的人告发的,要是那样的话,会提供更多的情报吧!” “也就是说,想让桥掉下去,却又想让人通过。而且在桥掉下去之后,通过这里很危险,所以希望有警察来看着。如果有不知道的车子上来,而发生掉落谷底之类的车祸的话就伤脑筋了,歹徒有考虑到这个吧!” 男人从鼻子里哼笑出声。“连这种事情都想好了吗……那可接近妄想。嗯,一课的刑警果然不同。不过啊……” “不,不是恐怖事件也不是恶作剧,光是这一点就很少见了。” “嗯,是啦!” “雨再小一点的话,我想派人绕路上去。” “担心上面吗?” “有点。”林刑警叹了一口气之后点点头。“再怎么说,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人把桥弄坏的理由,也就说,理由在那前面,也只能这么想了。” “是,是没错……说不定是如你所说的。” 6 在宴会会场的角落集合的,总共有十四个人。 乔治·雷道尔博士、宫下宏昌博士、园山由香博士、雷田贵博士,还有管家田贺嘉信,这五个是研究所的人。另外,超音波学会会长奥村聊尔博士和总务长竹本行伸是学术上的来宾。再来是,电视台戴着帽子的朝永良太和粉红衣裳的野野垣两个人,还有爱知县警方的祖父江七夏,接下来是保吕草润平、濑在丸红子、小鸟游练无和香具山紫子的四人组。 根据博士们说的,不在这里的只有土井忠雄博士和在厨房收拾善后的两名女帮佣。也就是说,研究所里面合计总共有十七个人。当然,已经死亡的史考特·法拉第博士并没有算在内。而且,将他杀害的人也有可能是不认识的人,所以没有确实的数字。 首先,祖父江七夏简单说明发生什么事情。重点有两个。 第一个是,在八点十分左右,发现法拉第博士被勒死的尸体。地点是在法拉第博士研究室,发现的人是园山由香,恐怕行凶时间就在被发现之前吧!不提个人意见的话,应该是在七点半到八点左右的范围内吧!七夏说明着。好像要强调,那个时间谁在什么地方是很重要的。 另外还有一个是,架设在连接研究所与山下的唯一道路上的桥被炸断了。这个是五点二十分左右发生的事,电话线路也同时被切断了。因为研究所并没有无线电等设备,所以现在没有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络。也一直持续着车子没有办法往来的状态。 在那之后,以所有人随意回答七夏提问的形式进行简单的讯问,非常模糊的重现宴会时候的情况。 至少,法拉第博士一次都没有出现在这个会场(最后看到法拉第的是园山由香,白天的时候,园山由香在通道上和他擦身而过,互相问候了一下。她说并没有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另外,参加宴会的人,大多都为了去厕所等等而从大厅出去过。不管是从前面通道出去、里面的通道出去、还是穿过厨房里面,都可以到法拉第博士的研究室。也有说自己在宴会期间(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在行凶时间的七点半到八点之间的意思比较强烈)一次也没有从这个大厅出去。例如,乔治·雷道尔自己这么说,竹本边点头边凝视着七夏的脸,所以应该是想说自己也是吧!但是,那并没有办法确实证明。要是有人总是注意着别人在哪里的话,那反而不自然,而更加怪异吧! 八点左右,园山由香推着土井博士的轮椅来到大厅。她说她是在送土井博士回到房间的回程,发现倒在地上的法拉第博士。 即使关于死因没有办法明确的断定,七夏还是说:“并不是病死或自杀。原因是绝对是可疑的人为动作。”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宫下问。语调是很柔和,但是眼睛攻击性的瞪着七夏。“把大家集合在这里,该不会就这样一整个晚上都在这里讨论吧?我不想一直呆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那么做。”七夏简单的回答。“我的意见是,只要凶手还在这栋建筑物中,我都希望把各位的危险性降到最低。您可以谅解吗?” “妳可以保证凶手一定在建筑物中吗?”宫下反问。 “不能。”七夏摇摇头。“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可能性很大而已。” “是喔……”宫下微微的点头。“结论就是,不管在那里,危险性都没有很大的差异。把自己的房间上锁而关在里面的话,大致上也是可以保护自己远离危险不是吗?也有人身上有今天晚上非得要做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破坏我的行程表。对法拉第先生是很不好意思,但是死掉的人是死掉了,活着的人还活着,所以有必须要做的事。明天还是后天应该会为了准备葬礼而花很多的时间吧!所以如果不趁现在整理一些东西的话……” “算了算了,说这种话,刑警小姐也会觉得困扰吧!被说成那样是很可怜的。”雷道尔边微笑着发言。“她怀疑的事啊,是我们之(录注:疑缺字 中)有谁是凶手的可能性,对吧?”雷道尔斜眼看着七夏,她微微的点头。“这种情况,就算是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要是有认识的人过去拜访说:稍微说个话吧!再来去喝个酒吧!像这样接近你,对方也许就可以趁隙执行第二个杀人凶行。也就是说,有那种可能性。所以呢,为了防止这种事,果然是在有其他人监视的地方比较安全,这就是理由。其实,我是觉得这是合理的想法。刑警小姐,是这样吧?” “不是,是没到那种地步……”七夏瞇起眼睛摇头。 “我想这是自己的责任范畴……”宫下苦笑着。 “为什么会杀第二个人……?”园山由香用像是喃喃自语般的语气说。“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嗯,虽然我认为现在在这里想这种事,没有什么意义……”雷道尔回答。“比如说,这么说吧—为了独占这个研究所的财产,我们之中的不知道是谁,将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杀了……”他说到这里,噗嗤一声小小声的笑了出来。“算了,要说什么好呢……?就是那样自私的故事吧!哎呀,身边有这样的事啊……不不!失礼了,真是草率的发言啊。” “真是无聊,做了那样的事的话,最后留下来的家伙一定会被怀疑是凶手的不是吗?”宫下嗤之以鼻。“说起来,你觉得在这之中有想要财产这种东西的人吗?怎样呢?有那么俗气的人在的话,光这点就让人相当惊讶了。嗯,不是吗?这里都是一堆只可以进行研究,就会连吃饭都忘了的家伙不是吗?” “请问……虽然一直重复这个问题,不过关于案件,你们心里有什么底吗?”七夏用缓慢的语调说着。“法拉第博士被谁?或因为什么而被某人怨恨吗?或是有这个可能吗?就算再怎么细微的事,或着只是想象也可以。有什么在意的事,或是有想到什么事的话,请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博士们面面相觑,宫下和园山苦笑着摇头。 “总而言之,妳就算这样做也不会有进展的,很明显的是浪费时间。希望妳可以让我们回房间。”宫下用认真的表情说着。“就连刑警小姐妳也不是因为正式的任务,也就是并不是因为案件的搜查而来这里的。所以,应该没有法律上的权力。当然,对于妳的正义感和职业道德意识我是表示敬意,也尊重妳的劝告,会尽量遵从吧!我们非常可以理解妳是因为担心我们才那么说的,这一点我们也很感谢。但是,这里是我们的研究所,是我们的私有土地。基本上,在自己的责任上,我们自由行动的权利应该是受到保障的。我这样的想法有错吗?我想确认一下。” “没有错。只是……为了以后的案件搜查,我有责任保存现场。”七夏说。“我身为警官而发现了那具尸体。首先,大家都有对外部联络的责任,但是由于没有办法联络……虽然是极为不寻常的情况,但是应该认同身为警官的我,有在某种程度上的权力。至少关于保存现场,我是有法律上的权力的。” “不是,我并没有打算抱怨那个。”宫下单手挥了挥。“我是想要全面协助,只是,我……” “首先,可以将法拉第博士的房间上锁吗?”七夏说。“钥匙交由我保管。” “田贺先生,把钥匙给刑警小姐。”宫下马上说。 虽然也有人稍微在议论说,要将法拉第的尸体就那样放置着吗?不过,结果是被七夏打断,以暂时不移动而就那样放着来收尾。虽然说是很亲近的人,不过这里的人全部都是科学家,所以在这一方面比较冷静。 “明天警察就会来了吧!”雷道尔说。 “那么,田贺先生,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田贺微微的低头看着她。“现在马上去吗?” “不用,等等一起去吧!”七夏回答。“你们可以谅解,真是太好了……接下来,是的,我希望你们不要离开这栋建筑物。当然,桥掉落了,所以什么地方也没有办法去,但要是万一有因为什么事而需要出去,也请告知我一下。” “下这种雨啊,连散步都没有办法去呢!”雷道尔边微笑边说着。 “好了……那样的话,我回房间去了。”宫下站起身。“这种时间要淋一下澡,睡个一觉。要不然的话,半夜醒来的时候可没有办法清醒的做事。那一天就浪费掉了。”他向七夏举起一只手。“真的,无论如何请不要觉得心情不好。因为有妳在的关系,我感到非常可靠,也让我很安心。” 雷道尔、园山,还有雷田也跟着站起身来。四位博士们从通道那边的出口走了出去,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他们在出去到通道的地方暂时停下脚步交谈两、三句话的光景,不过园山和宫下往左手边,雷道尔和雷田往右手边,各自离开了。 “我去看看厨房的情况,马上回来。”田贺说。“可以吗?” “是的,请。”七夏点点头。“等等我也想要和那二位女士说话,可以帮我传达一下吗?” “我知道了。” 田贺也离开了房间,结果剩下来的都不是研究所的人。 “奥村先生今天晚上原本是预定如何呢?”七夏问着。 “原本打算宴会一结束就要回去了的。” “打算回去东京吗?” “没有,我有预约市内的饭店。”奥村回答。“竹本也和我一起。不过……电话不通,所以也没有办法取消。” “就像是在机场,飞机延误了一样呢!”竹本说。 “请问……”边摸着帽沿,朝永边发言。“根据博士们所说的,这里的研究好像都是各种相当活跃而将来很有希望的研究,不过,真的是那样吗?也许是失礼了,但是以外行人的眼光来看,这问研究所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收支的样子。这里有在进行什么划时代的发明或是开发之类的来赚钱吗?这方面如何呢?刚刚的访问中没有办法问那样的事……” “嗯,所谓的研究,不就是那样的东西吗?”奥村粗率的回答。 “这问研究所在全世界也算是顶尖的了。”竹本说明。“总而言之,可以说在该研究领域中占有领导的地位吧!是前年吧,也有在这里举行研讨会,集合了全世界的超音波工程的研究人员喔!那个时候,真是美好的时光啊。我想那是我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最值得记念的节目了。”竹本瞇着眼睛,神情陶醉。 “那个的确是……是那样没错啊。”奥村微笑着。 “不是的,那个,不是那种研究上的事……”朝永苦笑着。“我的意思是,在营运上、资金上没有问题吗?有什么地方在做这里的后援吗?” “研究所有和许多企业公司进行共同研究,所以在资金上完全没有问题。”奥村回答。“而且,有土井老师在专利关系上的资产。完全不需要以眼前的开发研究来赚那些小钱。” “是喔,原来是这样啊……”朝永耸耸肩。 “这里的人们大家都是纯粹的研究人员,没有会想要中饱私囊的家伙。这个我可以保证。” “是这样啊,因为是那样的环境,所以说好像对钱没有兴趣啊。”朝永点点头。“我所知道的大学的教授,很多都是为了研究费而相当伤神的,所以……” “研究人员也是,只要成为一流的人物的话,自然就会汇集资金了。”奥村说。 “我有话说。”练无和他那高亢的声音一起举起手。 “是的,小鸟游,什么事呢?”像小学的老师一样,祖父江七夏用很自然的姿态面对他。 “车子可以走到什么地方呢?另一边有人在吧?我想跟他们联络一下比较好。” “是啊,是没错。”七夏点头。“不过啊,问题是谁要去。你觉得谁比较好呢?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啊,我去吧!如果可以的话……”保吕草低声说。“虽然我的车子电瓶没电了,要跟朝永或是其他人的车子借一下。” “不,要是那样的话,我去也可以啊!”朝永说。 “请等一等。”七夏张开一只手,她叹了一口气。“我想一下。” 沉默了约三秒钟。 “是不肯相信我吧。”保吕草说。“希望妳可以直接告诉我,到底我可以做什么呢?” “湮灭证据。”七夏立刻回答。“或者是,逃走。” “啊,原来如此……”保吕草点点头。“那样说的话,也不是说做不到。嗯,我之前都没有发现。不过,那个,要是有察觉到的话,现在早就已经弄好了吧?尤其是在见到刑警小姐之前。” “凶手应该没有预料到我会来这里。”七夏回答。但是,皱着眉头,神情有点困扰。 “就算是刑警小姐来了之后,我想要逃,什么时候都可以逃吧!”保吕草就那样面无表情的说。“比起来,还不如像小鸟游所说的,先把有杀人案件的事通知他们才重要的吧!那个才是可以让凶手无法预料的一步。” “我知道了!”七夏提高音量。“安静一下。” “我有话说。”这次是红子举起了手。 “濑在丸小姐,有什么事吗?”她用随便的语气问着。 “是不是应该在研究所内巡逻呢?”红子用高雅的语调说着。“啊,不是……我这样说并不是想造成妳的困扰。如果是已经有注意到了的话,请当做没有听到。” “巡逻?”七夏把脸朝向红子那边。“啊,是喔……” “嗯,总而言之,状况是完全未知。”红子瞇着眼睛,倾斜着头。“猜不出来有谁会做什么事。我是觉得,说不定凶手会在哪里进行不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如果是那样的话,不是应该由我方开始行动,来搜查情报吗?比如说,保吕草、紫子,还有祖父江小姐在这里,这应该是犯下凶行的人所预料之外的事。也就是说,我们这边比对方所预料的人数还要多。在这个条件下,我想先发制人才是良策。” “那要这些人是同伴才行吧!”七夏说。她斜眼瞪着奥村和竹本。手插着腰,姿势很漂亮的叹了一口气。 “至少,调查一下建筑物的门户不是比较好吗?”红子加上一句。 “啊~~实在是……怎么办才好呢?”七夏啧了一声,一个人喃喃自语着。“总之,没有办法跟任何地方联络这件事是……”晈着唇,她说到一半就静了下来。 “是啊,那么,我来提议,保吕草和紫子开车到桥那边去,我和小鸟游在所内巡逻。” “那是什么基准啊?”保吕草一边笑着一边问. “赞成。”紫子举起一只手,小声地说。“一个人行动的话,会被怀疑吧?” “让小鸟游开车的话有点危险,所以保吕草开车。”红子说。“再来是我和小鸟游,以战斗能力来判断的话,适合巡逻。” “所以啊,那是什么基准啊?”保吕草苦笑着。 “请祖父江小姐在这里看着其他人。”红子下达指示。 “知道了。”七夏点点头。“就采用濑在丸小姐的提议。” “好,那么我们走吧!”红子站起身来。 “等等田贺先生会带着女帮佣回来吧?” 保吕草往朝永那边走去,伸出一只手。朝永扬起一边的嘴角,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交给他。 “警察在桥的另一边对吧?”保吕草问七夏。 “嗯,应该在。” “要说什么好呢?” “总之,先说明这里的情况。”七夏回答。“还有就是……问救援什么时候会来,电话什么时候会通……” “叫他们丢个无线电过来的话呢?”练无说。 “要是接得不好,不就掉下去了。”紫子从旁边插嘴。 “穿过隧道之后,转个弯就到了,所以请小心。”七夏竖着手指,指示保吕草。 保吕草和紫子从房间里离去。 “无线电和电话之类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红子小声喃喃自语着。“不觉得吗?” “咦?那是什么意思?”练无问。 “走吧走吧!”红子迅速的迈开步伐。 “啊,等等!” 练无确认了一下鞋子的钮扣之后,追了上去。 “总觉得……怎么想都……”朝永喃喃自语着。“都觉得那两人组不适合巡逻啊。” 旁边的野野垣绫什么也没说地点点头。 第4章 大家都睡着了 举例来说,天灾之类的,或是各种意外事故(accident)之类的问题,也是光用科学是没有下一个结论的问题。虽然记录上还没有出现被损石击打致死的人,但是陨石确实时常会掉落地面。因此,今后就算说有人可能被陨石打死,也一点都不足为奇。陨石就是流星,不管今后对于流星的研究有什么样的进展,被陨石打死这件事,都是完全没有办法阻止的。 白色的礼服和红色的礼服在安静的通道上前进着。从上空观察的话,看起来会像是在水流上流动的两朵花吧!从宴会会场出来,红子和练无往左手边走,是和法拉第博士的房间相反的方向。以圆圆的绕着大型圆形空间周围的巡回的形式绕着通道走,这很容易想象。因此,就算从左手边开始绕行,最后应该也会回到一样的地方。 现在,通道和缓的向右手边方向弯曲,透过右边的透明隔间,可以看到实验室里宽敞的空间。左边并排着窗户,那边是屋外,知道附近树木被风吹得激烈的摇动,但是,窗户并没有发出声音,好像是没有办法打开的密闭式窗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装的密闭度非常的高,所以尽管雨势非常猛烈的打在窗户上,通道还是非常的寂静,玻璃说不定有二层。安静是实验的必要条件吧?练无想象着。 红子并不是用凝视某一东西的眼光,也不是用像是要将附近彻底调查的样子在看。只是走得比平常还要慢一点,而茫茫凝视着前方而已。应该是在想什么东西不会错。 前方,从以中心角前进九十度左右的那附近开始,左边的窗户没了,右边也变成了墙壁,在那前方两旁都排列着门屝。通道一直是以相同的弯曲度往右边弯曲,所以地板和天花板保持着连续性。 红子的脚步声比较鲜明,那并不是走路方式的差异,是因为练无的鞋子有和运动鞋差不多的软垫。 红子突然停下脚步,凝视着右手边的实验室,里面因为没有点着灯,所以整体微暗。但因为是以透明的隔间来划分间隔,所以通道的光透进内部,和中央部分比起来,周边接近通道的部分,亮度足以让人辨别东西。面对宴会会场大厅的出口那边也有门,不过现在在红子所站立的地方,前面也有可以进入实验室的门。那道门也是透明的,门框好像是铝制的。透明的部分并不是玻璃,可能是压克力板也说不定。 红子把手伸向门把旋转着,但是好像上锁了,所以没有办法旋转。 “博士们全部打算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呢!”练无小声说道。觉得附近的门,其内侧说不定有什么人,如果用平常的声音话说好像会被听到。 “我也是那样,做实验的话还是夜晚比较适合。很安静,振动也少。这样的深山里面是没什么差吧!不过我那边,白天常常有因为交通往来的振动而使得实验失败。” “是喔……”练无嘟着嘴。 红子住的无言亭是在樱呜六画邸的腹地内,盖在离道路有相当距离的土地上。和那比起来,练无他们的公寓阿漕庄的振动,可以说是非常不合格吧!尤其是二楼,光是有人在走廊上走动地板和墙壁都会摇了。 “就算是理论研究,我想这个时间也是最适合的了。”红子低语着。“我可以理解他们不想因为死掉一个人,就用掉自己宝贵时间的心情。” “这个好厉害喔……”练无把脸凑近压克力板,观察着实验室里面。当然,里面没有人影。“超音波啊,是以音波在物体中的传送速度,来测定那个物体的密度之类的东西吧?” “嗯,是啊。”红子点点头。“啊,对了!有一个很有趣的事喔!” “咦,怎样的事?” “我想一下,从遥远的宇宙的某个星球上,用一根很长很长的棒子连接到地球。是长度有好几光年的超长棒子喔!因为棒子非常的坚固,所以不会坏也不会断。如果在地球上推或者拉那根棒子的话,棒子的前端应该也会在另一边的星球上移动,对吧!也就是说,如果用那个来通讯的,信息的传达不是会比光还要快吗?不管是用电波或是光波都要花好几年才会到的遥远地方,使用长长的棒子的话,却马上就可以做到了不是吗?像这样的,你觉得如何?” “嗯?”练无沉吟着。 练无想,确实正如她所说的一样。虽然那根棒子的存在本身就是非现实的……不过,如果存在的话,就会变得很奇怪。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光还要快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方法,应该也没有办法传得比光还要快。那样的话,藉由那根棒子的存在,时间和空间都会扭曲了吧!这种问题,结果都会踏入那样的相性理论的范畴内。练无是理科系的,所以有这种程度的理解,因此才会松懈。 “不知道。那,答案呢?”练无说。“不行啦,我对这种东西最不拿手了。” “那样撒娇对我来说也是没有用的喔。”红子微笑着。“简单来说,那是弹性波。超音波和弹性波,你可以想成是大致上相同的物理现象。物体会因为力量而伸缩,将那一个一个的传过去的话,那是弹性波。我们耳朵听到的声音,是藉由空气的体积弹性而传过来的。” “地震也是,对吧!” “对,那是在地盘中传送的弹性波,不论是什么样的物质都会因为力量而变形,将力量抽出的话,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个现象变成了波来传达。” “啊,原来是这样……”练无理解了。“那么,那个棒子也是,拉的话就会伸,压的话就会缩,所以并不是瞬间传达到对面。只能藉由弹性波的速度,来传达动作?” “对,这是正确解答。弹性波的传播速度,最多也不过一秒几公里而已。只能以那种程度传过去。光波是一秒钟前进三十万公里,所以那只能达到光速的数十万分之一的速度而已。而且,弹性波的能量损失是非常大的,马上就衰减了。在传到那么远之前就消失了吧!” “像这样有趣的事,物理教科书上没有写呢!” “这个是小平跟我说的。”红子瞇起眼睛。小平是她的儿子。“那个孩子啊…i” “红子姐,在这种地方……”练无张开双手,止住了她的话。 “也是也是。”红子点点头。“这个话题,等等再说……” 两个人再度迈开步伐。 悄悄回复寂静的通路上,响着红子的靴子声。 2 保吕草在驾驶座身体往前倾。 跟朝永借来的休旅车在激烈的雨中,慢慢开下黑暗的山路。紫子坐在前座,她轮流看着保吕草和前方,其他也没东西可以看。虽然有很多想说的话,不过因为想说不能够妨碍他而沉默着。 “就算说是隧道,也不知道说的是哪个……”保吕草静静地喃喃自语,语调沉稳。“我记得好像有好几个。” “我完全没有注意。”紫子回答。 “啊,有了。是隧道。”保吕草朝着前面说。 穿过短短的隧道之后,车子减速,慢到和走路差不多的速度,感觉像是战战兢兢的前进。两个人的脸很自然的靠近雨刷迅速来回的挡风玻璃,盯着前面的道路。白色的护栏连续着,路面本身是黑色的,所以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真的有地面。 “不是这里呢。”保吕草喃喃自语着。 没有看到像是桥的东西,桥原本就已经掉进谷底了,所以一定是没有的。 “因为有警察在,所以应该会看得出来。” “慢慢的……”紫子不加思索的说。 她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左手紧握着挡风玻璃旁边的把手。再怎么用力抓紧那个,要是车子整个掉下去的话,也没有办法。大致上是有系安全带,不过,她想该不会因为那样而匆促之间逃不出去吧? “再前面一点点吧!”保吕草说,稍微加快了车子的速度。 车前大灯,照出前方非常有限的范围。雨还是下得很大,拍打着车身的雨声吵杂。延伸到路上的树枝被风吹动着,简直就像是在大蛇的肠子里前进一样,完全看不见远处。 3 他们在通道上慢慢前进,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外,什么也没听到。墙上也没有对外的窗户了,所以也几乎让人忘了外面在下雨。不只如此,连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知道。 门的旁边有名牌,一开始的右边是宫下的房间,接下来,左边的名牌上写着园山的名字,道路从这间房间的旁边分叉,直直的延伸到尽头。已经绕了圆周半圈了。 “这里面是土井博士的房间。”红子小声的说。 练无静静的点头,土井博士的那面具从脑中穿过。脑中浮现出走道尽头的门打开,博士坐着轮椅出来的画面。这不是有点令人惊悚的画面吗……? 那T字路口的附近,右边是雷道尔的房间,刚好位在园山房间的斜对面,再相反边的前面是雷田的房间。 “刚刚我们有进去这里。”红子小声说,说的是和保吕草来的时候吧! 不管是哪间房间都没有传出声音,隔音效果好像很好。另外,里面有没有开着灯,也没有办法从通道这边辨别。 祖父江七夏和管家田贺从通道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在右手边的门前面停下了脚步。是来上锁的吧!已经走过了圆周的四分之三。 “巡逻,辛苦了。”七夏面无表情而涩涩的说。 她打开法拉第房间的门,室内的照明灯光就那样打开着。练无和红子站在七夏的后面,看着倒在桌子旁边的尸体。也偷看了一下房间的右手边,那是和刚刚完全相同的光景。 练无最后再一次观察法拉第仰躺着的脸,他嘴巴张开着,所以可以看得见前面的牙齿。练无虽然是医学系的学生,但即使如此,也不想要一直看着尸体。尤其是,现在自己穿着的礼服是和那气氛正好相反而不相容的东西,有如此绝对的异样感,这样一想,更再不想看下去,背上也好像也传来阵阵寒意的样子,他感到很不舒服。 应该可以很轻易接受的,却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被什么难以理解的、看不见的小东西卡住了,就是那样的不愉快感。 七夏瞥了练无和红子一眼以示意之后,关上了门。 “麻烦锁门。” 田贺静静的走出来,把门上了锁。他把钥匙拔出来,确认门把不会回转之后,把钥匙交给了七夏。 “门把上的指纹没关系吧?”红子说。 “只是会变得不鲜明。”七夏回答。“原本从一开始就不期待可以从上面找出什么指纹来了。”她看着田贺。“钥匙只有一把吗?” “我所持有的只有一柄。”田贺用很高雅的措辞回答。 七夏点点头,把钥匙放进外套的口袋里。然后使用手帕握住门把,确认已经上锁了。 “请问,已经可以回去了吗?”田贺凝视着七夏问。“住宿的客人增加了,这是预料之外的事,为此必须进行准备才行。二位女帮佣人也会一起帮忙。” “嗯,我知道了。”七夏点点头。“结束之后,请一起到大厅集合。” “事实上,有一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那个……我们没有办法帮所有的人准备房间。奥村先生和竹本先生变成要住宿……” “那个没有关系。”七夏简单的说。“只要有一条毛毯的话,什么地方都可以睡。” “但是,那个,女士的话……”田贺将视线转向红子和练无。“原先准备好的房间,为了奥村先生必须要有调动……我是在人家手下做事的……” “哎呀,原来是在说这个。”红子微笑着。“无论如何,请别介意。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真是非常的抱歉。”田贺深深一鞠躬。“那么,我先失礼了。” 田贺回到通道。 “哎……我原本想说可以泡个澡,在大大的床上睡而期待着呢!”练无边笑着边喃喃自语着。“原本要留宿在这里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吧!” “那个……”七夏弯着手指数着。“加上我的话,变成九个人了啊?嗯,算了,就算是在大厅睡,那里有那么多沙发,所以不要紧吧!那么,我回去了。” “咦?”练无回过身。“什么声音?” 三个人沉默着。 不知道哪里了发出小小的声音,像是电子仪器声一样,是音高很高而断断续绩的声音。说不定是什么机器发出的闹钤。 “这边?”红子把手放在耳朵上,另一只手指示着方向。 是从红子和练无走过来的通道,也就是土井博士的房间那边的T字路口的方向传来的。 “是什么声音呢?”红子边走边说。 “感觉像是微波炉的闹钤。”七夏说。 “不是闹钟吧?”练无走在最后面。 4 “该不会是弄错了,桥没有掉下去?”紫子在前座喃喃自语着,突然想到了这样的事。 “要是那样的话,会变成怎样?”保吕草握着方向盘,就那样看着前方。 “是祖父江小姐在说谎,或者是被(录注:疑多被字)祖父江小姐也被骗了……?” “可是,她那时候在桥的附近,所以应该不可能没看到吧?而且,只有她渡过了桥。不,奥村先生和竹本先生在她之前坐车经过了,所以桥应该是真的存在的。” “嗯~~是这样啊。”紫子沉吟着。“我有点想太多了吧!” “做为一个诡计的话是很有趣。” “嗯,就是这个,我想是有趣的发展。不过,祖父江小姐也是,怎么看都是本人。要是那个祖父江小姐是伪装的,怎样呢?” “由谁变装之类的吗?” “啪一声就把脸剥下来了喔!” “嗯,那个很常出现喔!在电影里。” “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呢?” “我想是本人。紫子,妳还在醉吗?” “嗯?”紫子看着保吕草。“没,已经不要紧了。因为接下来是我的时间了啊!” “啊,是喔……?”保吕草就那样朝着前面微笑。“因为我车子的关系,让妳陪我留下来……不,不对,好像是把妳卷进来了,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在说什么啊?”紫子稍微提高音量。“我现在乱开心的呢!” “呼,是喔……”保吕草的嘴唇有一点点嘟了起来。 车子慢慢的滑下坡道,两边好像是全然黑暗的森林。来到悬崖边之后,出现了白色的护栏,所以知道是悬崖。雨一点也没有转弱的迹象,有时在路边有部分积水,车子一开过去就水花飞溅。 “喂~~保吕草学长……” “什么?” “嗯~~那个……” “什么?” “不行。”紫子把视线从保吕草身上移开,靠着座位看着前面。 “什么不行?” “不行啊~~不是想这种东西的场合啊。” “所以说,什么不行?” “不过,说看看好了。” 紫子再度看着保吕草,把脸靠过去他那边。 “保吕草学长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 “啊,隧道。”保吕草说。 紫子也看着前面。车子大灯照亮隧道入口附近。和全黑的周围比起来,水泥的边缘浮现上来像是雪般鲜明,黄色的道路标志反射着光而有点刺眼。车子减速,进入了隧道中。在头上响着的雨声突然停住,往后方远离。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都听不到的引擎声和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来来回回的高音摩擦声。 车子慢慢的前进。 “那里是出口对吧?”保吕草喃喃自语着。是打算让紫子也确认那个吧! “很短的隧道。”紫子回答。“啊,对面好像有什么,亮亮的。” “嗯。” 出口的前方,隐隐约约的有光亮。是出隧道的地方有灯吧? 再往前进。 保吕草把车停在快要到隧道出口的地方。 道路消失在雨中。出口附近没有灯光,让人感觉到很亮东西好像在更前面。亮度扩散,完全看不到光源本身。 稍微前面的地方有白色的护栏,好像是往左边弯曲。 慢慢的把车往前开,是近乎步行的速度。 渐渐接近护栏。 “啊,这里!”紫子喊着。 保吕草把车速放得更慢。 前方可以看到刺眼的光芒。 太亮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左手边是垂直的崖壁,右手边是护栏。 车子停住了。 “那是警察?”不加思索的瞇起眼睛,紫手用一只手遮着光。 “应该吧!”保吕草往后回过身,拿了一把伞。“妳要待在车子里?” “我也去。” 保吕草先下车,绕过前面来到前座的门外面。紫子打开门,下车站在保吕草的伞中。 周围是雨。 湿湿冷冷的空气。 保吕草左手拿着伞,右手轻轻触摸紫子的肩。她因为这样而适度的紧张着。 “喂,”这样的声音传来。 紫子他们一面看着脚边一面往前进。 前方的灯光在移动,稍微朝向下方。原本直直照着紫子他们的灯光,现在照着他们的脚边,而照出了前方中途不见的地面。 “是真的……”紫子不由自主的说。 从车子往前走了约十几公尺的地方,道路中途消失了。灯光看起来好像浮在那前方的空中,在隔着山谷的另一边,距离好像还有数十公尺的样子。雨在那光中往谷底直直落下去。 “喂~~听得到吗?”又有声音传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身影。 “听得到喔!”保吕草一只手竖放在嘴边喊着。“太刺眼了,请将那边的灯关掉。” 在说话声和有人走路的声音之后,灯关掉了几盏,剩下的光并没有朝向这边。终于好像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了,对面最里面的地方好像停了好几台汽车,里面的那边也有警车的红色旋转灯在动着。 “啊,是立松先生。”紫子发现穿着西装的他。“立松先~生!”她伸着手挥动着。 站在最近的地方的立松刑警一只手撑着伞,凝视着这边。 “是谁?”立松高亢的声音传来。 “我是香具山,” “咦?啊!那,那边是保吕草?” “晚安。”保吕草大声的打着招呼。“雨下得真大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立松喊着。“祖父江小姐呢?你遇到她了吗?请问,研究所是……” “祖父江小姐在研究所里。” 穿着大衣的男人从立松的后面往这边走过来,叨着香烟。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很低,但是很清楚传了过来。 “啊,林刑警。”紫子跳了起来。“晚安!那个,红子姐也在上面喔~” 林刑警一脸惊讶。 “哇啊,那可是危险地带。”立松喃喃自言的声音传来。 “电话还没修复吗?”保吕草问。 “不行,我想要到明天才可以了。”林刑警回答。“请跟祖父江说,叫她慢慢来。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很大!”保吕草说。“祖父江小姐没有过来的理由是,没有办法离开现场。在研究所有杀人案件。” “咦?”立松提高音量。“杀人,是谁被杀了?” “一位叫做史考特·法拉第的研究所博士,好像是被勒死的。” “没办法救吗?”林刑警问。 “嗯,完全不行。所以,不用紧急叫救护车之类的过来……总而言之,祖父江小姐断定是他杀,我和濑在丸小姐也同意她说的。” 保吕草简单的说明状况。 说明被勒死的尸体状态、推测死亡时间,还有在研究所所有人的事。说完之后,有几秒钟的沉默,林刑警应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再度只剩下雨声。 “怎么办?”保吕草问。 “总之,我会快点叫人过去那边。”林刑警说。“嗯,我想一下,说不定要花三小时到四小时。首先,会有几个人过去……请这样跟她说。” “我知道了。” “不是混乱恐慌的状况吧?” “那个不要紧,现在还算平稳。” “濑在丸小姐呢?”林刑警问。声音的紧绷有一点点消退,是有点闷闷的声音。红子和林刑警在几年前还是夫妇,所以称她为“濑在丸小姐”多少是有点紧张吧! 由于不知道他这样问的意义在哪,所以保吕草沉默着,而林刑警继续说。 “她有说什么吗?” “嗯~~没有,并没有特别说什么……” “请帮我跟她说,请她协助警察。”林刑警直直的瞪着保吕草。“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保吕草点点头。 5 练无、红子和七夏三个人在T字路口停下脚步,确认声音的方位。由于是高亢而断断续绩的电子仪器声,所以不知道是在哪里响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红子把手放在耳朵上,脖子像雷达一样慢慢转动着。 “这边。”她所指示的方向是从T字路口往右手边延伸的垂直通道,那是通往土井博士房间的路。 通道前面有宽度很宽广的空间,他们在那里停下了脚步。电子声有点变大,好像就在这附近。但是除了尽头的门以外,没有地方可以去。 “是在土井博士的房间里面耶。”练无说。“是忘了关闹钟吗?怎么办?像这样的,算是有点鸡婆的事吧?” “稍微等一下……”红子走向前去。“祖父江小姐,妳看这个。” 七夏走过去,练无从旁边窥视着。 门往里面偏开了一点点,也就是说,不是完全关着。在那状态下,不把门再往前拉一公分左右的话,门就不会锁上。红小和七夏两人对看一眼。 七夏轻轻的敲了门。 “按对讲机?”红子低语着。 七夏没有回应她,而是握着门把,悄悄的往里面推。门往内侧打开,灯光投射进全黑的房内。 “打扰了,土井博士?”七夏从缝隙间喊着。 再把门打开一点,那是很单调的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小的房间,首先可以看到左边有大型金属制的门。把门全部打开之后,发现右边也有门,那地方像是控制室一样。墙边有铁制的柜子,上面的玻璃反射着通道上的光。七夏站在门口,她的影子从地上往墙壁延伸。 电子声相当靠近。 右边的门好像是一般起居室的门,相对侧左边的门就那样开了一半左右,门非常的厚,铝制的剖面约有三十公分。再者,内侧好像安装着什么,有像是白色垫子般的突起物。 高亢的电子仪器声持续响着,好像是从左边的房间里面传过来的。 “土井博士,您在吗?”红子小声的问,边从七夏的旁边走进房间里面。因为没有点灯,所以有点暗。但是光从左手那扇很厚的门的缝隙间,照了进来。那个房间里面很亮。 “是这边吧-实验室?”练无也进入房间,往左边的门那边过去,他窥视着里面。“在这里面响着喔!” “什么的声音?”七夏问。 “是静音室呢。”红子喃喃自语着。“有谁在里面吗?” 练无拉开门,虽然厚度比冷冻库的门还要厚,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重。 室内是全白的。 地上是空隙很大的铁丝网,在那下面一公尺左右排列着白色的突起物,和门内侧的垫子是一样的东西。房间的大小约五公尺见方,大致上是正方形。墙壁上也是一整面安装着突起物,往上看的话,天花板也是一样。 “这是什么?”练无问。 “所以说,是静音室。”红子再一次说了一样的话。 “静音室?” “是进行声音实验的房间。” 电子声一直响着,让人想要塞住耳朵。与其说是因为声音的大小,不如说是那频率让人觉得不舒服吧!总而言之是碍耳的声音。 练无往静音室里面进去,地板是铁丝网,所以总觉得没有办法安心。 “哇啊!”练无在房间的正中央回过身。“这是什么啊?好恶心喔!” “你说的是声音?”红子也进来。 “啊,真的耶!”七夏最后进来。“啊、啊、啊!”她也发出声音,环视四周。“奇怪的感觉,像在梦中一样。” “周围的墙壁几乎把所有的声音都吸收了。”红子说。“没有回音,所以说是静音室。连自己的声音,也是主要都是从身体中传过来的。当然,并不是完全是这样。” 布制的方形物体被放置在房间的地板上,也就是铁丝网上,大小约三十公分立方。像骰子形状的抱枕一样,上面没有花纹,和房间的周围一样用白色的布盖着。 “好像是这个。”练无蹲在那附近,把耳朵凑过去。“不是闹钟耶。” “是什么呢?”七夏也靠过去。 练无轻轻地拿起来,立方体比想象中还轻,好像真的是抱枕。背面有拉链,所以他把拉链打开,拉开来看着里面。里面有小小的闹钟,练无把那拿出来。 “什么嘛,果然是……” 一瞬间,空气流动,接下来感觉到轻微的压力。 门发出没有听过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关上了。 “啊……”练无站起来。 红子和七夏也回过身。 刚刚走进来的那扇门关上了。 “喂……”七夏往那边走过去。 走到一半灯熄了。 “咦,停电?”练无喃喃自语着。 “是谁?请不要做奇怪的恶作剧!”七夏喊着。 门那边发出声音。 练无把手朝那边探出去,结果碰到了七夏的背后。 “这个要怎么开?”她说。 “等等,让我来。” “喂!”七夏大声喊着。“里面有人喔!” 练无把手探向门,门上布制的垫子突出来,他试着摸索把手附近,不过那里只有锁杆。锁杆动也不动,他试着用力往下压,但却文风不动的。 “可恶!”七夏喊着。但连那声音都没有实质感。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红子姐?”练无朝着房间里面喊。 没有回应。 “被关起来了。”七夏啧了一声。“我想这是犯人的目的。” “因为是警察吗?” “思,应该是……伤脑筋啊,到底是谁……?” “红子姐?怎么了?” “喂!”七夏又大声喊着。 房间里面完全没有回音,所以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可以用被丢到了空宙空间的虚无感来形容吧!完全没有身处窄狭空间的感觉。 练无慢慢走回房间中央。 “红子姐,妳在哪里?” 往前方探出去的手什么也没有摸到,灯光熄掉的时候红子所站立的位置附近,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练无再往前进,脚碰到刚刚的四方形抱枕。在非常接近内侧墙壁的地方,裙子碰到了什么东西。练无往更低的位置摸去。 手摸到了红子。 是她的头发。 “红子姐,不要紧吗?”练无在那边蹲了下来。 她好像坐进了墙壁边,练无摸着红子的肩膀,然后探寻着她的手,握住。 练无吓了一跳,因为红子的手在颤抖。 “怎么了?” “不要紧……”终于有了回应,红子细微的声音传来。“谢谢。” “跌倒了吗?有没有受伤?” “不是。”她的手回握着练无的手。“只是有一点吓一跳,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怎么了?”感觉七夏靠近过来。“妳在做什么?” “没事。”红子的声音终于回到平常的样子,她放开练无的手。 “啊,真是的……”七夏咋舌着。“到底是怎么了,一件接一件的……” “不管妳再怎么叫,声音也绝对传不到外面去的。”红子的语气突然恢复冷静。“在保吕草他们回来之前,我想只能等了。他们若是没有看到我们,应该会过来找吧!” “到时候我一定会开枪。”七夏说。 “就算妳那样做,我想应该也是没有用。” “这里感觉真不舒服呢!”练无说。“好像有点晕。” “但是,是谁呢?”七夏说。“妳觉得是谁做的?” “谁都做得到。”红子马上回答。“一开始就是为了把我们引诱到这边,而让闹钟响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练无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用土井博士的房间?” “不知道。”红子好像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惨了……应该更小心一点的。” “保吕草学长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快点回来呢。”练无说。“不过啊,要怎么通知他,我们在这个位置呢?” 红子和七夏都沉默了。 看不到自己的手,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像是在梦中一样,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耳呜。 说不定是自己脑中的声音。 音高固定的频率。 这个也是超音波吧!那声音渐渐变得很吵。 塞住耳朵也听得见。 6 因为不用担心对向过来的车子,所以往上爬的时候可以开得比较快了。和去的时候比起来,紫子和保吕草花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研究所的停车场。 “好像下得比较小了。”走到玄关的途中,保吕草说。 感觉是那样,不过雨仍然是一直下着。 打开玄关的门进入里面,在豪华门厅的途中,爬上往左手边的楼梯。 “那边是什么地方啊?”保吕草像是喃喃自语般说着。他往后面回过头去,好像在看着另一边的楼梯。 这间研究所的腹地相当宽广,几栋独立的建筑物都凭借走廊连接着。最大的好像是宴会会场的大厅和实验室、研究室等等所在的研究大楼。但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详细的情况紫子完全不知道。玄关的墙壁上有简单的配置图,不过并不是稍微看一下就进入脑中的简单配置。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马上就会迷路了吧! 穿过称为事务大楼的建筑物的通道,穿越横切过中庭的通道回到大厅。一打开门,室内的空气有点暖。但是放眼望过去没有半个人在。 “咦,大家到哪里去了呢?”保吕草说。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用金属制的大型打火机点上了火。 紫子走到房间的角落。朝永和绫两个人分别在沙发上睡着,不过,他们的身形被沙发的椅背遮住了。朝永只有脚放在地上,上半身几乎都仰躺在沙发上。绫是就那样坐着,趴在一边的扶手上。 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为了和警察联络,两个人离开研究所,其间大约经过了一个小时又十分钟左右。比想象中花了更多时间。 大厅好像没有其他人。 紫子去看隔壁的厨房,保吕草用力的把烟喷到烟灰缸附近。 厨房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了,另一边有门,紫子打开那道门把头探出去,通道往左右两边延伸,两边的前方都可以看到T字路口,她没有走过这个通道。往右边过去是玄关门厅的方向,左边当然是可以通到研究大楼的实验室和研究室吧! 结果,一个人也没有。紫子放弃的回到大厅,走到保吕草那边。 “有谁在吗?”保吕草问。 “没有。”紫子摇摇头。“他们去干嘛了吧!” “嗯。”边吐着烟,保吕草微微的点头。“似乎是不知道往什么其他的地方移动了。” “那是当然的,不是吗?”紫子笑着。“虽然如此,可是那样的话,朝永先生和绫小姐在那边睡着,我觉得很奇怪。” “那么,是把奥村先生他们带到房间去了吧!” “田贺先生带他们吗?” “嗯,应该是。” “对吼!因为他们是VIP啊。”紫子往桌子那边走过去。食物已经完全被收走了,不过托盘上有放着玻璃酒杯,里面有几杯盛着像是红酒或姜汁汽水的液体。“保吕草学长,你要哪个?” “嗯,啊,对了!是自助式的啊,我要啤酒。” “好像只有红酒和姜汁汽水。” “那算了。”他吐着烟。 “我也已经不想喝酒精了。”紫子伸手拿起姜汁汽水的杯子。好像是刚倒的,相当的冰。她把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啊,感觉真好。还真是冰啊,这个好好喝喔!” “咦?”保吕草看着这边。“是冰的吗?” “嗯?”紫子又喝了好几口。“什么?” “气没有跑掉?” “嗯,可能有一点跑掉吧!就算是那样,这个……”服务真好,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那瞬间晕眩了。“哎呀呀?” 保吕草迅速的将香烟捻熄在烟灰缸里。 紫子突然感到眼前一阵迷蒙,而摇晃着。 保吕草靠了过来,好像有点慌张的样子。 “怎么……了吗?保吕草……学长。”紫子问。 保吕草张开双手,紫子往那胸口…… 怎么说呢,感觉真好…… 怎么说呢,希望…… 真幸福。她一瞬间这么想,不过, 马上就失去了意识。 紫子倒了下来,保吕草抱着她的身体。 7 为了用平常的语气说话,红子必须运用全副精神才行,因为祖父江七夏就在附近。只有她,红子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 灯光突然消失,以前也有过一次相同的情况。那个时候,就在红子的附近,在感觉得到体温和呼吸的距离内,有人死了。距离接近到,会让人觉得是不是自己杀的。 还有一点…… 已经遗忘的幼时影像,突然向她袭来。 现在想起来,那是因为这个静音室而偶然形成的。像梦一样的、背离现实的、像是和遥远异国的无线电通讯一样的、不可思议的距离感,在大草原的中央只剩一个人,而且完全听不到声音,在耳边摇晃的、杂草互相摩擦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不见,只有自己体内的振动传了过来,但是从体内而来的抽象之物,其寒冷度让人恐惧,而且具有魅惑性,简直就像已在耳朵里放了冰块一样。 啊,好像、想起了、什么…… 感觉到真空的那一瞬间。 是什么呢? 不是草原。 对……夜晚的……庭院。 啊,对了。 身体颤抖着。 狗,死掉的,夜晚。 对…… 红子把那狗的尸体放进自己的床里面,藏了起来。那好像在她睡着的时候被发现。 她醒来的时候,狗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芳香剂的味道。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非常讨厌那人工的香味。 怎么一回事? “要去哪里呢?”她问着前面的大人。 母亲的睑。 然后,是父亲的脸。 他们好像说了什么话,但是听不到声音。 凝视着红子,神情恐惧。两个人都只有动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像是失去了传达音声的空气般,像在宇宙中一样。 “我知道牠死掉了。”红子回答。“可是,求求你们,让我再跟他在一起一下下。” 母亲和父亲摇着头。 意思是,不行。 为什么? 为何? 是听不到声音吗? 为什么不肯聆听自己的愿望呢? 哪里错了呢? 我并没有妨碍任何人。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我做了不对的事吗? 大人们摇着头。 伤心。 非常的难以接受。 只是…… 那时候的红子并没有哭。 那时候明明没有哭…… 就是因为那样, 所以现在, 突然间流出了泪水。 狗的名字是? 不记得了。 甚至连狗死掉的这件事,她始终都不记得。 她想,都是因为那时候没有哭。 只有悲伤的情绪一直被冻结了起来。 黑暗之中,红子摸着自己的泪水确认着。 身体颤抖着:心跳加速。 蹲下来,后退。 把自己的头挤进墙上突起的垫子之间,用力的抓住地上的铁丝网。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要先固定身体才行。 因为是宇宙,因为是真空? 总觉得如果不支撑着自己的话…… 但是,开始可以呼吸之后,就慢慢的冷静下来了。 她想,让这泪水流到没有为止比较好。 但是,是流不尽的吧! 原来如此,因为这样,人类的的脑中有了皱纹,她想。 努力不要让练无和七夏发现,而慎重的不停深呼吸。 慢慢的,让空气进入肺中。 太好了,不是真空。 “已经过多久了?”是七夏的声音。 “十分钟左右?”练无回答。 “这样的房间,为了防止人被关在里面,一定有准备紧急按钮或锁杆。”红子好像终于可以冷静的说话了,她站起身。“稍微查看一下,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应该是对手用了什么对策了吧!” “祖父江小姐,妳有带打火机吗?”练无问。 “不行,我皮包放在大厅了。”七夏回答。“现在有带在身上的只有枪。喂,开枪的话,外面不就会听到了吗?” “没办法。”红子直接了当地说。 用手探查着门的内侧,正如她想象的,金属锁杆的下方有圆圆的突起。门的结构应该是按下那大型的按钮,锁就会打开。红子试着将那按下,挑战了好几次,但是却连动也不动。果然,为了让弹簧不动,而不知道用什么东西从外侧夹住了吧! “小鸟游,你过来这里一下。”红子叫着练无。 “来了。”他在很近的地方说。 “摸看看门把的下面。” 练无的手碰到红子的手,她带领着他的手,告诉他那圆圆按钮的位置。 “这个按下去之后,锁应该会打开,可是好像被什么卡住了。” “这个?嗯~~动不了耶。可以踢吗?” “弄坏了也没关系。”七夏在里面说。“用力的踢。” “红子姐,妳走开一点。”练无的手微微的推开红子。 传来几声声响。 “好痛!”练无的声音。好像有人倒在铁丝网的地上。 “不要紧吗?”红子问。 “嗯,不要紧。”练无回答,他好像倒在地上。“只是因为反作用力而飞出去了,脚麻了喔!完全不行。” 红子伸手找到有问题的按钮。 “啊,折断了。”她说。圆圆的按钮有部分倾斜。好像从根部的地方扭曲了。但是锁还是没有打开。“果然,不行吗……?” “开枪打它也不行吗?”七夏问。 “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红子回答。“我想枪还是准备用在门打开了的时候比较好。” “啊……可恶!”七夏叹了一口气。“真是的,到底是怎么了……真是失策啊!” “咦?你们不觉得有奇怪的臭味吗?”练无说。 红子也发现了。 “什么臭味?”七夏说。 练无咳着。 红子拿出手帕捂着鼻子。虽然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不过说不定多少有点用。 是催眠瓦斯吧! 应该是从通风口灌进来的,通风口那在哪里? 该不会…: 虽然她想应该不会被杀…, 在倒下之前,还是蹲着比较安全。 倒在地上的练无最先察觉到的事情是,瓦斯的比重比空气还要重。 红子仍然屏住气息,她退到内侧的墙边,用手抓着墙上的垫子,试着把脚踩上去。 练无和七夏都很安静,没有在动的感觉,已经失去意识了吧! 红子爬上墙壁,垫子很软,所以因为她的的体重而变形相当多,体重太重的人爬不上去吧! 一步接一步的踩上去,两手拼命的抓着,边将身体往上攀升。 头碰到了垫子,到达天花板了。 呼吸着。 手帕掉了下去。 然而,臭味并没有很重。 因为天花板附近残留着正常空气的关系。 慢慢的深呼吸。 红子想着。 在这之后,门一定会打开吧! 那个时候,怎么办才好呢? 可以使用七夏的枪,不过现在没有办法马上下去拿。 也可以从上面袭击,但是不知道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有几个人。 感觉到一点点的臭味。 抬起身体,把头放进天花板的垫子之间,脸紧贴着布。垫子应该会取代成为滤过器。 右手抓着天花板的垫子,将手臂往上顶,身体贴上去。左手握住身后墙壁的垫子边缘,支撑着体重。她不认为她可以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情况相当地严苛。 所幸从外面应该看不见里面。 她想应该没有类似摄影机的东西。 灯打开,或者是打开门锁的声音。 红子在等待着那个瞬间。 8 “紫子?”保吕草让紫子躺在沙发上,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她就那样张着嘴巴睡着了,和她醉倒了的时候几乎是相同的状态。 他放弃地站起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朝永和绫在另外的沙发上,恐怕也是喝了一样的红酒或姜汁汽水的结果。 环视大厅,应该有什么人在监视着吧。 轻轻地啧了一声。 想要再抽一根香烟,不过突然担心起红子和练无的事来。虽然他们有说要去巡逻,不过进行到哪里了呢?而且,七夏也……她很明显的离开了应该在的地方。 他在脑中开着紧急会议,立刻筹措着应对方案。总之,去看一下杀人现场吧!实际上点了一下头,这么决定了。再往下看了紫子一眼,她不要紧吧! 保吕草穿过大厅,从实验室那边的门走出去到通道,然后往右手边跑过去。 没有遇到任何人就来到了法拉第博士的房间前面,他毫不犹豫的把门打开。 转动门把,打开了门。 室内很明亮。 倒在桌子和墙边书架之间法拉第博士的尸体,还有扭曲的脸并没有特别的变化。保吕草瞬间用目光将桌子的另一边,还有房间右边的待客处都确认过了,也没有异状。 他把门关上。 然后,决定再往里面前进。 左边是和缓弯曲的通道,两侧并排着门屝。 想说是不是要叫红子的名字,不过那会被研究室里的博士们听到,也会被别有企图的家伙发现他的行动吧!不管哪一个都很不利。 保吕草安静地跑着。 9 已经到极限了。 意识朦胧,而陆陆续续地中断。 两手握住的力量渐渐被抽走。 身体麻痹,感觉也远去。 金属的声音传来。 已经没有办法辨别那是不是门锁打开的声音了,但是,也已经没有时间确认。 红子用尽全力地吸了一口气,寻求着残留在天花板上,仅剩的干净空气。 然后,她跳了下来。 离地面约有一公尺左右的高度吧! 铁丝网坚固得毫无慈悲,冲击很激烈。地面弯曲,发出很大的声音而振动着。但是应该不用担心声音会传出去。 她就那样背部着地的倒了下来,屏住呼吸。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识可以持续到什么地步。集中最后的力量转动身体,让身体蹲着。脸向下说不定比较好,她这样觉得。 感觉到光。 在那同时,感觉到些微的空气压力。 很大的声音。 门打开来了。 她就那样闭着眼睛没有动,不,说不定是没有办法动。事实上意识早就丧失了,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铁丝网的振动传来。 有人进来了。 也感觉到光从外面穿了进来。 那个影子走到她的前面。 不熟悉的马达旋转声低吟着。 对了……是在抽风。 想着这样的事, 果然不是梦。 开始想睡了。 已经爬不起来了。 冷冷的空气。 新鲜的空气。 床上的狗尸体。 对了,她想起来了。 狗的名字是,克罗。 醒来的时候,一定不记得了吧! 第5章 另一具不可思议的尸体 以本质性来说的话,生命现象的本质没有办法以量来论述其大小。史密斯氏身体里的细胞死掉几成时,史密斯氏就死亡,这样的说法很奇怪。结果,史密斯氏死亡这件事,是作为史密斯氏这一个人的个人体型——以形体(morphe)这个词来称呼,是这个形体的死亡,和细胞的死亡是不同的。 保吕草润平在环状绕着研究大楼的通道上跑着,他觉得一圈有一百几十公尺。中途没有遇到任何人,每一道门都是关着的,也没有传来异常的声音。绕了一圈再度回到大厅,他赶到房间角落的沙发。香具山紫子还在睡着,其他沙发的朝永和绫也是一样。 “紫子!”保吕草轻轻的抱起她,摇晃着她的身体。 紫子的脸扭曲着,好像有感觉的样子。 因为有声音传来而回过身去,结果看到管家田贺从通往厨房的门那边出现。保吕草让紫子躺在沙发上后,站起身来。 “大家去哪里了?”保吕草故意用轻松的语调问着。但是,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很紧张。 田贺往保吕草这边走过来,在距离五公尺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着在沙发上睡着的三个人。 “那个,没有……我是……”田贺也环望四周。“我带奥村先生和竹本先生到客房去了,所以……” “厨房都也没有人耶?” “啊,嗯。”田贺回过身。“女帮佣的话,我想她们是回去自己的房间了。我有指示他们换完衣服之后再回到这边来,那是警方那边的要求。我知道她们再过不久就会过来了。” “其他的人呢?” “濑在丸小姐和小鸟游小姐,二位女士说她们要去研究所里面巡……” “这个我知道。”保吕草点点头。“没有回来吗?” “方才有在通道上看见她们,不过……” “刑警小姐呢?” “是的,她和我一起前往法拉第博士的房间,将那个房间上了锁。那个时候遇见了濑在丸小姐和小鸟游小姐。” “上锁了吗?”保吕草反问。“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嗯,十五分钟左右之前吧!” “我刚刚才过去看过,门是打开着的喔!” 田贺皱着眉头,有点疑惑着。 “不,应该不可能……”他说。 “钥匙呢?” “钥匙在祖父江小姐手上。那么,一定是有什么需要,所以她把门打开了吧?” “她们在哪里呢?”保吕草叹了一口气。 因为身后传来呻吟的声音,所以回过头去一看,沙发上的紫子正要坐起来。保吕草回头往那边走过去。 “不要紧吗?” “咦……真奇怪啊!我又睡着了。”紫子抱着头。“总觉得头好重,我喝了什么吗?” “田贺先生。”保吕草再度朝向管家那边,田贺就那样一个人站在房间的中央。“那个桌子上的红酒和姜汁汽水是谁准备的?” “是我。” “倒进玻璃酒杯里?” “不是,全部都是拿着新的玻璃酒杯和瓶子过来的。” “瓶子在哪里?” “不不,在这里,和玻璃酒杯一起……” 桌子上没有瓶子。 田贺凝视着桌子,不久扬了扬眉。他的视线回到保吕草身上,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把这个倒进玻璃酒杯里的不是我。” 2 小鸟游练无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头很痛,非常的痛。 身体没有感觉,完全的黑暗。 一开始他以为还在静音室里面。 但是,有声音传来。 是人的脚步声,而那声音回响着。 不一样地方? 渐渐的,身体醒了。 一开始感觉到的是,很冷。 左边的脸颊贴着地板,那是平坦而寒冷的地板。也就是说,不是铁丝网,这里不是静音室。 不能动。 他想,是因为身体麻痹的关系。 但是,并不是如此。 连想要呼吸,身体都在抵抗。 手腕偶尔会痛,脚踝也是。 身体稍微可以动了。 好像有了力量。 不过,不要动比较安全,这是他本能的判断,所以他尽可能定住不动。先决条件是要更加正确地知道自己的情况吧! 另外,脚步声就在附近。 说不定是因为耳朵贴在地上。 有什么东西触碰着他的脸,是布吧! 嘴巴不能动,被绑起来了。 手和脚也是一样吧! 房间并不是暗的,而是眼睛被蒙住了,眼睛打不开。嘴巴上的是胶带吧! 悄悄的试着在手臂中注入力道,对手可能在附近,所以不要引人注目才是上策。也试着在脚上注入力道,不是绳子,而是宽度更宽的东西,果然是胶带吧!是被用打包行李用的胶带捆起来了吗?总而言之,身体几乎都不能动。 那样的话…… 他是在静音室昏了过去,在那之后被绑了起来,搬到其他的地方。以红子和七夏也是相同的情况来考虑比较好。 她们也在附近吧? 虽然这是危险的状况不会错,但也还不是最惨的。如果是以杀人为目的的话,应该已经被杀了。 不过,他特意穿的礼服浪费了,他想。 想着这种事情的自己,只有一点点可靠。 也自觉体温在恢复。 等待机会比较好。 马达的声音和尖锐的摩擦声响着。 是什么呢? 也有点像是老旧脚踏车的声音。 是电动的轮椅? 练无想起了土井博士的面具。 突然, 有人来到他的旁边。 空气在振动着,他知道自己的头发在摇晃。 唧唧唧,这样轻微的声音传来。 那渐渐地变大声。 感觉到恐怖。 人的手将练无的头从旁边压住。 他的脸朝上。 有什么东西抵在头的旁边。 是左边。 是枪吧! 会被杀了吧! 唧唧唧…: 那声音变得非常的大声。 从左边的耳朵传来。 这次右边的头也被压住。 不知道被什么从两边夹住。 像是要把头固定一样。 他突然抵抗了。 扭转着身体,两脚并着往上踢。 传来呻吟声。 压着头两边的东西远去。 但是,脖子受到压迫。 变得不能呼吸。 很痛苦…… 绞尽力气,再一次把脚往上踢。 身体弯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东西覆盖住他的身体。 有重量压在胸口上,越来越痛苦。 不能呼吸…… 不行。 意识薄弱。 好像被放在什么的实验台上。 还有, 那声音,从左边,靠近过来。 唧哪唧…: 3 保吕草再度往通道跑过去。 指示紫子把朝永和绫两个叫醒,命令田贺不要离开大厅。 “警察马上就来了,不要紧的。”只留了这句话给紫子。 那当然很足够了。对田贺来说也是一种牵制。警察要过来还要花一段时间吧!保吕草怎么样也没有办法信任田贺这个男人,不过当然没有任何的根据,只是非常不确定的印象。 出了大厅,往右边的通道跑过去,前面是往左边弯曲的道路。首先,他在法拉第博士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握住门把。门把毫无抵抗的旋转。 预防万一,打开门看着里面,在明亮的房间里,桌子、书架,还有仰躺的尸体。没有变化。 门没有上锁是事实。 田贺说他和七夏两个人把门锁上了,钥匙在她手上。那么,七夏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保吕草把门关上,继续前进。 来到离大厅最远处的T字路口,他刚刚才经过这里一次,从这里往右边过去的话,是土井博士的房间。保吕草朝向那边直直的走进通道中,来到走道的尽头。 这个空间简直就像是电梯走廊一样,但是只有正面有门。 保吕草按下门旁对讲机的按钮。 等了约十秒钟,再按一次。 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因为已经是深夜,所以他犹豫着要不要大声喊。 他敲了门,果然还是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去别的地方找找看比较好吗?还是去找雷田或园山,找其中一个博士请他们一起调查呢? 但是,要相信谁比较好呢? 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打算回去通道的时候,从后面传来小小的声音。 像是敲门一样,只响了一声。 保吕草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再一次传来相同的声音,这次有点大。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好像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在敲着门的内侧。 保吕草回到门那边,敲了门。 似乎是在响应他的敲门,从内侧响了一次相同大小的声音。 试着转动门把,但是门把锁上了,没有办法转动。 保吕草把手仲进外套的口袋,同时转身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人,确认有没有监视录像机。 他拿出类似精密螺丝起子的细密道具,将其中一根插进钥匙孔里。进行如此作业的时候,他数着几个数字。 一、二、三、四…… 多少花了一些时间,但二十秒左右锁就开了。 再次窥探附近,然后竖起耳朵,把手放上门把。他慢的把门打开。 打开了十公分左右,窥伺着房内。 没有人在。 但是,马上就看到了红子倒在门附近的地上。 保吕草把门更加往里面推开,身体滑进房内。 迅速地确认了一下周围,门是左右二边各一个。左边的门打开着,好像有点臭,像是杀虫剂般的臭味。祖父江七夏也横倒在房间的中央,七夏像是愣愣的瞪着保吕草一样往上看。好像是红子用鞋子踢门的样子,是刚好踢得到的距离。 两个人的嘴上都贴着胶带,手臂绕到背后横放着,手腕和脚踝整个都被绑起来了,七夏也有打算要坐起身来的样子。 保吕草慢慢地、慎重地将红子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 “啊……”红子深呼吸一口。“太好了,保吕草。” “到目前为止欠的帐都消了吧?”保吕草绕到红子背后,也把她手腕上的胶带撕下来。“也许会有点痛,和要撕沙龙巴斯(录注:Salonpas一种含药贴布)之类的东西时完全一样呢。” “因为是男人在剥,所以更会痛吧!”红子喃喃自语着。“到目前为止欠的帐是什么啊?” “有很多。”保吕草边回答,边站起身来。 红子开始自己把脚踝上的胶带撕下来,保吕草走到七夏那边,把她嘴巴上的胶带撕下来。 “好痛好痛!”七夏叫着。“喂!和帮濑在丸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嘛?” “那个是人际关系的交情不是吗?”保吕草也把她背后的胶带取了下来。 “我会记住的。”七夏瞪着保吕草。“真是谢谢你了。” “不会,哪里哪里。接下来的自己可以弄吧!” “我想小鸟游在对面的房间。”红子看着厚厚的门那边。 那边的门是开了一半左右的状态,从缝隙间可以看到房内很暗,是冷冻库吧!保吕草想。 “这个房间是什么啊?”保吕草一边往那边走,一边问着红子。 “静音室,我们刚刚就是被关在里面的。”红子站起身,走了过来。她按下墙壁上的开关。 静音室的灯打开,保吕草拉开门,看进房内。接近白色的垫子覆盖着墙壁和天花板。地面是铁丝网,那底下也有垫子。 没有人在。 “咦?小鸟游不在吗?”七夏在后面说,她从外套的内侧拿出了枪,并不是要使用,好像只是在确认的样子。 “你们原本是在一起的吗?”保吕草问。 红子为他简单的说明。说明他们三个人被关进了这里,吸了催眠瓦斯,之后完全不记得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胶带绑起来,倒在这间控制室里了。 红子有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 保吕草敲了对面墙壁上的门,也试着转动门把,但是转不动。 “这里是土井博士的房间,对吧?”他回头说。 “我想是没错。”七夏回答。“门锁着吗?” “嗯。啊,对了,祖父江小姐,妳不是把另一边杀人现场的门锁上了吗?” “锁上了。” “真奇怪啊,打开着喔!” “门吗?”红子问。 “不是,是锁。”保吕草回答。 “咦,怎么会?”七夏皱着眉头。 “钥匙呢?”保吕草看着七夏。 “这个?”七夏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钥匙。 “那样的话,就是还有其他的钥匙了。” “应该是本人手上的那一把。”红子说。“不会是只有一把吧!” “总而言之,把这里打开。” 七夏指着门。“咦?可是,没有钥匙……”保吕草说。 “你刚刚把那边的门打开了吧?”七夏故意嘟起嘴巴。“好像发出了咔锵一声。” “那不是妳在做梦吗?” “不想欠你的人情,所以不追究的。” 七夏有一点点微笑着。 “总而言之,顺便把这里打开。” “嗯~~伤脑筋啊。这样,不就是擅闯民宅吗?” “请开门。”七夏瞪着他。“你不担心小鸟游吗?” 保吕草点点头。 那是相同型式的锁,所以很简单。从口袋里拿出道具,看了七夏和红子的脸一眼后,保吕草开始工作。 4 花了十五秒钟,最后发出轻微的响声。 “开了。” “把门打开。”七夏一只手插入外套内侧,枪在那里吧! “我好像盾一样,不是吗?”保吕草边这么说边把门打开。 里面的空间大约是控制室三倍大。房间内侧整面覆盖着帘幕,看不见那后面。 迅速环视房内。 左手边是大桌子,没有椅子,有书架。右手边是排着三张好像很坚固的木制桌子,上面放着杂乱的机器、书籍,除此之外也有各种东西,包含生活用品。里面用散乱来形容比较适当。 但是,这是为了方便轮椅移动吧!地上没什么东西都没有,中间开着一条比一般还要宽广的走道。 不知道是仓库,还是实验用的设备,右手边的里面可以看到一扇像是电梯出入口般的金属门。如果要说看起来可以藏人的地方的话,只有两个地方,就是帘幕的另一边和那扇门里面。除此之外,就他所看到的,是没有人在。 “土井博士?”保吕草出声往前进。 他想,帘幕的另一边是生活空间吧!应该有床,身体不方便的天才应该睡在那里面。 没有回应。 原本对讲机也是没有人响应。 那时, 突然间开始响起很大的声音。 保吕草一瞬间架起身形。 那是轻快而快节奏的敲击声,他找着声音的源头。 在木制桌子上的电动打字机在动着,纸已经夹好了,上面好像在印着字。 红子往那边靠过去,看着从打字机里出来的纸。 “是信吧!”她说。“好像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是英文……” 七夏也靠了过来。 保吕草往房间的内侧走去,将帘幕从开口往上卷。 和他想的一样,有床。 但是,没有人在。 床单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轮椅也不在。 保吕草踏进帘幕的内侧。为了保险起见而摸了一下床上,不过是冰冷的。 这里也有一张小桌子,随身物品放在周围低矮的小柜子上,没错,这里是土井博士的生活空间。桌子上有烟灰缸,不过没有香烟的烟蒂,并没有特别显眼的东西。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小孩子用的小木琴被放在桌子的边缘。旁边有附着将棒子插进木球里的木琴用锤子,不过那有三根。把眼睛凑过去看,结果上面都是灰尘,没有最近使用过的痕迹。锤子一般只有二根吧!因为这样想,所以保吕草目光一瞬间停在那上面。 “写着什么呢?”七夏问。因为打字机的声音停了。 “我看一下……二十年左右之前,我失手杀了某个人的女儿。社会的报导是说那个女孩子是自杀的,但是责任完全在我身上。所以,我会被那个人杀了吧!但是,但是我打算容许他这么做,对我的人生来说,或者是常识性的价值观上都是,要怎么做已经不是我的问题了。为什么呢?因为我已经对于活着这件事感到疲倦了,因为我是已经失去了生存价值的一个系统。和时间或氧化一样,会自然崩解。那和能不能为人所接受没有关系。” “这是什么?该不会是遗书?”保吕草也回到他们那边。 红子往桌子那边探出身,调查着电动打字机的后面。是在确认配线吧! “嗯~~在哪里呢?”红子抬头看着墙壁。“连接在那边,好像是用来电传的。” “怎么了吗?”从门外传来这样的大喊声。是男人的声音。“有人在吗?” “在这里。”保吕草回答。 雷田出现在门口。 “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土井博士不在,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七夏反问。 “不知道,问一下园山小姐如何?” “雷田先生,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呢?”红子问。“这个是你打的吗?” “不是,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雷田摇着头。“不知道大家在做什么,我有点在意,想说去大厅看看,所以离开了房间,结果就听到这里有说话声传出来,也有叭答叭答的打字机声,所以就往这边看了一下,结果看到门就那样开着……所以觉得有点奇怪。” “土井博士有过一个人出去吗?”七夏问。 “很少,不过也不是没有。”雷田回答。“去实验室之类的啊……去别人的房间也是,偶尔会……” 七夏去看了一下帘幕的内恻,马上又回来,把打字机的纸抽出来。 “证据可以就那样用手摸吗?”红子说。 “因为刚刚这里没有人。”七夏轻轻的回答。 “那边的门是?”保吕草问雷田。 他说的是在帘幂前方右边墙上的金属门,有二扇门屝,类似电车的乘车口,还是电梯的型 “不……那里,有点……”雷田皱着眉头,说话突然有点含糊。 “什么?”七夏问。 “真是伤脑筋啊,那里是秘密。”雷田苦笑着。 “秘密?也就是说另有故事啰!”保吕草微笑着。“你这样说,我没有办法回你呢!” “现在马上打开。”七夏冷冷的说。 5 田贺带过来的二位女帮佣,安静的坐在大厅墙边的椅子上。两个都大约五、六十岁的年纪,其中一位有一点点胖。她们两个人只有偶尔会小小声的说着话,但是除此之外,都一直盯着紫子他们那边。 田贺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用很漂亮的姿势坐着。没有把领带放松,连叹息之类的都没有。 从醒来的朝永和绫两个人身上,紫子稍微问出了一点事。他们对于自己睡着的经过,完全没有记忆,好像是认为只是跟平常一样的醉倒而睡着了。 头也没那么痛了,紫子觉得身体的情况好了一点,感觉身体很轻松,因为自己原本就是夜行性的。觉得很闲,所以她站起来稍微走了几步,伸伸手臂,把脖子往两边弯一弯。 绫往她那边走过去。 “喂喂,香具山小姐,有事想拜托妳。我有点想要去厕所,妳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啊,嗯……”紫子点点头。 两个人从实验室那边的通道出去,往右手边走。 “那双靴子是买的吗?”边走紫子边问。 “不是用买的,怎么把它弄到手的呢?”绫子皱着眉。“这种东西可没有办法自己做。” “不是,我是说上电视用的衣服,公司没有支付吗?” “不是不是,衣服全部都是自费的,这个世界是很严苛的。总之,是很花钱的喔!要慢慢的投资,嗯,要是可以拿回本钱的话,就是成功了。” “嗯……小练啊,之前被电视台发掘了喔!” “喔喔,那个女生吧!嗯!她的话说不定可以。” “又会打少林寺拳法。” “啊,是那样啊。不过,跟那个一点都没有关系。有没有什么才艺啊,其实都可以的。” T字路口往右边弯的地方有男女用的厕所并排着。刚好是面向厨房那边,所以其实从大厅穿过厨房里面走是最近的吧! “等我一下喔!”绫说。 那个时候,从后面传来男人的叫声。 “咦?”紫子回过头去。 “谁?”绫也说。 紫子往那边跑过去。 “啊,稍等一下!”绫也从后面追了上去。“上完厕所再去不行吗?” 在T字路口往右手边弯过去,朝向弯曲通道的底部。 “保吕草学~长!”紫子大声喊着。 经过法拉第博士被杀的房间前面,也穿过两边并排着门的那一区。 “这里!”这样的声音传来,是保吕草的声音。 紫子在T字路口往右手边转,往前走进去一点之后,来到一个像是小小厅堂般的空间。尽头的门就那样开着。 “哪里?”她喊着。 “喂喂~~不要紧吗?”绫追了过来。 里面好像有人,从打开着的门窥伺里面,结果很杀风景的房间里面没有人,地上掉着几张小纸屑,仔细看的话,是胶带卷起来的东西。左右两边都有门,两边的门都开着。 “这里不是土井博士的房间吗?”绫喃喃自语着,是看到了名牌上的名字了吧! 紫子走进房内。 左边是像冰箱一样的金属门,那里的气氛让人有点难以进入。右边是普通的门,她马上就知道里面有人。 发现了保吕草的身影,紫子安心了下来,七夏也在,还有雷田博士也在。保吕草坐在房间的中央,像是跌坐在地上的姿势。 “怎么了?”紫子进入房间里面。 后面的绫把一只手放在紫子的肩膀上,是不安吧! 雷田嘟嘟哝哝的喃喃自语着,不过听不清楚是在说什么。 七夏没有朝向这边,帘幕的前面有出入口,说不定是有门,不过现在看不见。七夏脸色很难看的凝视着那里面。 那是像电梯一样的空间,宽度不到二公尺。从紫子的位置看不到里面的深度。 保吕草察觉到紫子靠了过来,他轻轻举起一只手,将手伸展开来。 “发生了什么事?”紫子问。 “紫子不要看比较……” “不要看什么?”紫子更加往那边靠了过去。 渐渐可以看得到凹进去的部分。 首先,蹲着的白色礼服,是红子。 从她身体的另一边,有二只脚伸了过来。穿着红色的鞋子,看起来很熟悉。 “小练?”紫子很快的看了保吕草一眼。“怎么了?” “紫子,不可以过来。”是红子的声音。非常迅速而语气严谨。红子像是覆盖在倒在地上的练无上面一样的蹲着,没有看这边。 “为什么?可是,小练……” “我们在作人工呼吸。”保吕草说。 “咦?为什么?” 红子深呼吸一口,又低下了头。 头开始痛了起来。 紫子再往前走一步。 保吕草走了出来,伸出一只手臂制止了她。 那时,尖叫声传来。 是在紫子身后的绫的声音。 “吵死了!”保吕草怒骂着。“安静一点。” 他走向发出尖叫声的绫那边,紫子茫然地看着他走过去,绫摊坐在地上,爬着往后退。 “那个,祖父江小姐。”保吕草喊着。 七夏往绫那边移动,她仍然是一脸严峻的表情。 绫哭了起来,七夏正打算把她带到房间外面去。雷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到门外了。 怎么了呢? “红子姐,换我来吗?”保吕草回到那边说着。 紫子看着红子的背后。 “不要紧,再一下子。”红子小声的回答。 紫子只移动了一步,看到了红子影子下的东西。 红色的礼服被压扁了。 练无的头朝向另一边,脸被红子的身体挡住而看不见。从裙子的白色衬裙里伸出来的脚踝,其中一边残留着胶带,上面有撕下来的痕迹。从这边可以看得到的左手手腕也有胶带。 紫子想要看练无的脸。 已经从被保吕草制止的位置往前接近了一步,她又再往前走了一步。 小练…… 声音出不来。 不可以让红子岔气。 她用手捣着嘴巴。 但是, 这时, 紫子终于抬高视线,看到了那个。 比练无倒地的地方,更里面。 那小小的空间的里面只有三公尺左右。没有点灯,所以暗暗的。 墙边有轮椅。 朝向这边。 男人坐在上面。 和在宴会上看到的时候相同服装的…… 对,面具的…… 只是,不一样的是, 面具,放在他的膝盖上。 白色的面具,并不在脖子的上方。 脖子的附近染着血。 然后, 在那上方,什么也没有。 脸,和头,都没有。 掉在膝盖上的面具,看起来像是被砍下来的头。 没有头的尸体。 对,是尸体。 很清楚的已经死了。 捣住自己嘴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加重了力道。 紫子的膝盖落在地上,坐了下来。 已经,不想再看那个了。 好不容易把身体转向,往后回头一看,七夏站在那边。 “不要紧吗?” 她俯身看着紫子,伸出手来。 紫子点点头,命令自己,点头,觉得如指示般动着的自己的脖子,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 不知道是谁在咳嗽着。 是谁呢? “啊……”红子发出叹息。“太好了。” “要是可以叫救护车的话就好了。”保吕草说。“把他的身体侧放比较好。” “也是。”红子又叹了一口气。“拜托你了。” 保吕草身手敏捷的靠近,将练无的身体转向旁边。 终于看到了脸,练无闭着眼睛,好像很痛苦的咳着。 “小练?”紫子出声。 红子这才往这边回过身,她凝视着紫子二秒后微笑着。 “不要紧吗?” “嗯……”红子闭上眼睛,慢慢的点头。 紫子的眼中突然流下了泪水。 “不要紧吗?真的不要紧吗?” “把他搬到那边去吧!”保吕草说。“紫子,来帮一下忙。” “好。” “让他不要看到里面。” 红子和保吕草抓着上半身,紫子抓着脚,将练无搬到房间的中央,让他躺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咳了。 祖父江七夏和他交换,进入了问题所在的地方,打算查看坐在轮椅上的无头尸体。紫子觉得非常难以置信,脖子的地方是怎么了呢?光是想象就觉得毛骨悚然。为什么会去想这种自己讨厌的东西呢? 6 刺眼的光芒光芒在眼前闪耀着。 明明应该是闭着眼睛的,却觉得刺眼。 虽然想要用手去遮着,但是手却拾不上来。 对了,是被绑住了。 身体没有办法动,是因为那个关系。 有点呼吸困难。 像是被丢到了宇宙中一样,不过,现在好一点了。 氧气进入了体内。 觉得身体的不知道哪个地方,突然好像在发热。 “小练!” 点点头。 打算点头。 听得到,所以没关系。 呼吸。 下巴的附近在痉挛。 试着张开眼睛。 是什么呢?白色的圈圈在发光。 有几个蒙眬的影子在动着。 我,刚刚被生下来了吗? 想睡,他想。 闭上眼睛。 是梦。这个,一定是梦。 “小练,振作一点!” 再一次,张开眼睛。 “什么?”他出声。 “啊!喂,不要紧吗?想喝水吗?” “不要。”他摇摇头。 “太好了!” 逆光的脸是全黑的,是谁呢? “谁?” “咦,是我啊!在说什么啊?” “啊,是妳啊!” “说说看名字。” “谁的?” “我的名字。” 思考着,那个…… 谁都好啦!他想。 “怎么了?在想吗?” “嗯。” “会想吐吗?”另一个人问。 他朝向那边。 “不会。”摇着头。只能稍稍动一下。“不要紧。” 还有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在看着。 只有自己躺着。 对了,不起来不行…… 想要坐起身来。 手臂麻痹着。 不知道有谁过来把他扶起来。 看到自己的脚,裙子是红色的。 终于知道周围的情况了。 最靠近的一张脸是头发短短的女孩子。 “咦,紫子,妳醒啦?”他说。 “啊……”紫子一只手抵着脸。“笨蛋!我一直在这里喔!你在说什么啊?实在是……”她哭了出来。 “怎么了?” “头不会痛吗?”红子问。 “嗯~”练无一脸疑惑。“咦,这里是哪里?” 看到祖父江七夏的身影,她看着这边。练无朝她微笑,她也回他一个微笑。 “记得什么吗?” “我想一下……记得什么?” “静音室的事呢?” “静音室?” 弯起脚,手臂的麻痹感也渐渐消退了。 “啊,对了……我们被关起来了,变得一片黑暗。” “对对!” “啊……”练无闭上眼睛。 “不要紧吗?”紫子问。 “不要紧,稍微等一下……” 为了不让一瞬间浮现在脑中的印象逝去,他简直就像是用细细的线将很重的东西吊起来的时候一样,慎重地回想着。记忆好像只要松一口气就会立即扩散般危险。 “对了,我有……醒来一次。眼睛好像被蒙住了……我想一下……” “对,你眼睛被蒙住了。”红子温柔的说。“被布蒙上了喔。” “对对,手腕被绑在背后,嗯,脚也是吧……”练无想起来。“地上感觉好冰。” “这里?”红子问。 “不是。”练无摇摇头。和现在坐着的木制地板,感觉不一样。 “那么,是那里?”红子回过身。 七夏站在那边,是电梯吧!门就那样开着。那里面的地板反射着像是金属般的光芒芒。 “是那样狭窄的地方吗……?”练无疑惑着。“在那里啊,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唧唧唧的声音,压在我头的这边。”他抬起双手,用手指着头的两旁。那时,他才感觉到了手臂的重量。身体对于动作还有抵抗。 “很痛吗?”红子问。 “不会。不过,很害怕。”说出来之后,他自己也觉得很丢脸而苦笑着。“是什么呢?那个……虽然觉得像做梦一样……” 紫子睁大着眼睛点点头,少见的奇特神情。 “除此之外还有吗?”红子问。她瞇着眼睛,定定的凝视着练无,神情认真到让人觉得可怕。 “有脚步声传来啊,然后,应该是轮椅的声音,那也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有几个人在?” “不知道。” “被掐住脖子了对吧?” “嗯,是吧……!一练无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我挣扎着,一定是发现到我恢复意识了,所以才……” “才掐住你的脖子?” “嗯。” “是男的吗?” “嗯~~不知道。” “有没有什么臭味?” 练无摇头,试着从鼻子吸了一口气。觉得静音室里的瓦斯臭味,彷佛现在也还留在鼻子里。 “轮椅在附近移动的声音……”练无说。“马达的声音和轮子转动的时候的声音,像是脚踏车一样呢。” “是转轴的声音对吧?” “应该是,我可以确定有那种声音。” 7 雷田贵把问题所在的门打开,看到那里面的东西的时候,连七夏都停止了呼吸。保吕草和红子也一瞬间停止了动作。雷田发出近乎惨叫的声音,跌坐在地上,在那之后也以持续的大叫结尾。 根据雷田所说的,那里是电梯,可以通往地下仓库,里面保存了研究所的机密文件,土井博士的房间底下还有另一个小房间。除了这个电梯以外没有别的出入口。也就是说,电梯是通往秘密仓库的唯一管道。 墙壁上有几个按钮,分别标示着数字。雷田在那上面按了几下之后,门滑了开来。 在电梯里面的东西是,在地板上扩散的红色礼服和轮椅上的无头尸体。要理解那个状况需要花一些时间。把眼睛所看到的影像信息传送到脑中,头脑将那影像推挤出来,这样重复了好几次。 几秒之后,红子从雷田的旁边穿过,跑到倒在地上的小鸟游练无身边。他的脸上盖着(录注:疑多 盖着 两字)被布盖着,手臂被绑在背后。保吕草拿开他脸上盖着的布,红子把耳朵靠近他的胸口和嘴边诊断着。 “呼吸已经停止了。”红子迅速的这么说着。“把手臂放在两旁。” “还温温的。”保吕草边将练无手腕上的胶带解开边说。“心跳呢?” 红子没有回答,而马上展开作业。 七夏站在两个人的后面,想着自己能帮上练无什么忙。他的脚就在前面,所以她只能帮他把那绑住脚踝的胶带撕开了。 抬起头来看着保吕草,他看着七夏微微的点头。是她很少见过的认真、强悍的表情。点头是意味着什么意思呢?说不定是交给红子来比较好的意思。 当然,虽然不像红子和保吕草那样,不过七夏也和小鸟游练无很熟识。所以,对于这个情况,确实有点感到动摇。不过,这种时候才是需要冷静的时候,就算是慌张也没有什么用,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而撑到了现在。她有自信,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亲,或者是自己的小孩死掉了,她也可以很冷静。不,她做不到吧!她想,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很紧张。 等等要正确的报告才行,七夏不知道为什么脑中突然浮现了林刑警的脸。在电梯里面,除了练无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个是很明显已经没有救了的人。 轮椅应该是土井博士的东西。然后,坐在那上面的人当然也是土井博士吧!这样想是很自然的。保吕草说,事实上他服装和几个小时前,在宴会会场出现的时候是一样的。放在膝盖上的面具也好像是相同东西。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断定是同一个人。原本土井博士就是戴着面具的,所以并没有让今天晚上的客人们看到他的脸。 就算寻问当时在场的雷田也是没有办法。那是因为那具尸体,脖子以上的部分不见了。颈部完全被切断了。那肉片以及附着在其上已经凝固的血液还活生生的。即使如此,如果把视线从那里移开的话,其他并没有特别异样的东西。单单把他视为一件物体就好了。也不能说看起来不像是人体模型穿着衣服坐在那里。亦即,皮肤露出来的部分并没有很多。脚上穿着鞋子,而且,手…… 对,接下来引起她注意的是手。 两只手都不在,没有任何东西从袖口伸出来。看起来也(录注:疑缺字 不)像是被拉进衣服里面,等等要确认一下才行…… 练无恢复呼吸,被搬到电梯外面。对于这个,七夏也是高兴得想要跳起来,不过,也因为香具山紫子和野野垣绫跑了过来,所以让七夏再度确认自己有早期观察和保存杀人现场的使命。有必要把自己重新逼进精神紧绷的紧张之中。 七夏找到了放在土井博士桌上,细细的笔型手电筒。她确认过那可以点亮之后,决定暂时借用。可以的话,也想要放大镜,不过很可惜的是她没有找到。 “接下来请不要再让人进入房间里面。”七夏朝着门口说。然后往电梯走过去。 有五个人在土井博士的房间里面。躺在地上的练无周围聚集了红子、保吕草和紫子三个人。雷田和绫从控制室那边看着里面。 七夏在电梯前面屈膝,低着头调查电梯里面的地板。接下来,进入里面,在轮椅的前面蹲下来,看着尸体的袖口,但是太暗而看不太清楚。她试着微微把布的部分拉上来,但是没有办法轻易的拉动。是因为死后僵硬吧!尸体相当重。用笔型手电筒照着袖子里面,再一次观看里面。可惜的是,那里的情况和她想的一样。毫无疑问的,尸体的手臂被人从手腕附近切断了。 “没有头和手。”身后传来保吕草的声音。因为七夏没有察觉到他在附近,所以有点吓了一跳。“手也被切断了吗?” “嗯……”七夏没有回过身去,只是点点头。虽然她心里是不太想跟保吕草说话,不过现在的情况和平常不同。在这里的警察只有自己一个人,多把一些可靠的人变成自己伙伴,这才是良策吧!保吕草在其他意义上并不是可以信赖的人,不过难以想象他有参与这次的杀人事件,七夏如此判断着。 “出血量很少。”保吕草又像是喃喃自语般的说着。 “尤其是手,对吧!”七夏回答。 “也就是说?” 七夏站起来回过身看着保吕草,他凝视着七夏,有一点点扁着嘴。 “也就是说,在穿上这件衣服之前,脖子和手就已经被切断了。”七夏用淡淡的语气说,意在向他夸示自己有多么的冷静。“虽然不脱掉上衣,没有办法很清楚的知道。” “而且,连这个房间也是……到处都没有血迹,非常干净。” “是没错。” “是在死后被切断的?” “不知道……” “看切口不知道吗?” “可惜的是,我不是专家。”七夏叹了一口气。“虽然看多很多的尸体,不过没有头的还是第一次。莫非,保吕草你知道?” “知道什么?” “怎么看切口。” “啊,不会……”保吕草微微摇着头,些微微笑着。“我们在宴会之后,有来过这里一次。发现法拉第博士死亡之后马上过来。为了通知土井博士,那个,我和红子,还有雷田博士三个人,来到了那边的通道。那个时候,土井博士有用对讲机回应……” “怎么回应?”七夏问,她有听说土井博士没有办法说话。 “让灯闪烁,藉此传送讯息。” “怎么做?” “例如,用摩斯密码。” “啊……博士自己传?” “床上应该有操作那个的东西吧!” “你是想说,那个时候土井博士还活着?” “不是那样。”保吕草摇摇头。“不是,意思是:虽然说不定是那样,不过没有办法保证。因为并不是见到了本人,可以确定的是那个时候有人在房间里面,只有这样。” 七夏看着时间想着,现在已经快十二点十五分了。 “也不是在这里把脖子切断的。而且,应该是死亡之后,经过一点时间才会比较好弄。现在坐在那里的人是……”保吕草看着电梯里面,视线往轮椅上的尸体看过去。“被杀死,切断脖子之后搬到这里来。因为是轮椅,所以在搬运上比较轻松吧!” 红子靠近了过来,她瞇着眼睛,一直凝视着尸体。 “雷田先生,不好意思……”七夏朝着门口喊着。“可以帮我叫一下大厅的田贺先生吗?麻烦你请他把这间房间的钥匙拿过来。” 雷田点头离去。控制室里还有另一个人,是野野垣绫的身影,不过她并没有跟着雷田过去。她的同伴朝永应该在大厅,所以跟过去不会稍微安心一点吗?七夏猜想着。不过,恐怕是不想要和雷田单独两个人一起过去吧!就算是有尸体在附近,但至少是在包含警官的,大家所在的地方比较安全,她是这么判断的。 “妳觉得是为什么?”红子突然问,她看着七戛。 “什么为什么?”七夏反问。 红子把手掌水平放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意思好像是说:切断脖子,是为了什么样的理由? 七夏沉默地微微摇头。 8 练无可以站起身来了,紫子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通道。因为田贺把钥匙拿来了,所以就将现场维持那样的状态保存、封印下来。但是,走出房间的时,练无说他无论如何都想要看一下无头尸体。 “不要啦!小练,你只会觉得恶心而已,那种东……” “嗯,不要看比较好啦!”七夏说。 “我差点被杀了耶!”练无回瞪着紫子和七夏。“我应该有那个权利,可以看一下在同一个地方被发现的尸体吧?” “不如说,我想要看看地下室。”站在门口的红子说。 “那可不行。”雷田马上回答。“如果无论如何一定要看的话,请拿正式的搜索令……” “里面藏着什么呢?”七夏问。 “是研究上的机密。” “我想那个地方,对警方的搜查很重要,所以很容易就可以拿到搜索令了。” “那样的话,接下来请大家想一想要怎么下去吧!”这么说完之后,雷田想要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结果变成抽筋的表情。 “咦,什么意思?”七夏皱着眉。 “也就是说,那个……”雷田打算持续微笑。看起来也像是在哭。“没有下去的方法,也可以说是没有了……” “没有下去的方法?”七夏重复他说的话。“没有了?” “嗯……”雷田嗯嗯的点头。“那是土井老师专用的电梯。所以基本上,我们是没有办法让它动的。” “意思是被禁止吗?” “嗯~~是,也是被禁止,在物理上也有无法那么做的机关。” “怎样的?”七夏回过身,再看了一次电梯。那的确不能说是一般的电梯。在这个地方有电梯,本身就已经很不寻常了,所以就算上面附有特别的机关,也不会觉得不可思议。 “只有土井老师一个人坐的时候,才会动。” “机械要怎么判断这一点?”七夏理所当然的问。 “不知道……”雷田微微耸肩。“那是,那个……怎么说比较好呢?也就是说,那是以我一个人的判断,没有办法跟你们说的事。嗯,我想是这样。” “也就是说你不肯配合啰?”七夏很夸张的睁大着眼睛,凝视着雷田。 “那个……嗯,那个,伤脑筋啊,不让我想一下的话……” “可以啊!”七夏为了让他看起来还有商谈空间而特意微笑着。“但是,有那样的机关,你们大家之前都没有疑问吗?不是很奇怪吗?虽然有点失礼了,不过土井博士年纪已经很大了,你们有想好万一发生什么时候的对策吧?” “不不,当然有想过了啊!”雷田嘟起了嘴,像是被学校的老师骂了的小孩子一样僵硬着肩膀。“不过,也就是说,为了预防土井老师过世会产生的问题,我们有计划出一个方法,就是让其他五个人一起来运作。” “原来是这样啊……”七夏微微叹了一口气。“那的话,不是没有问题吗?现在正是那个时候。简单吧?雷田先生的话,可以让这个运作,对吧?” “不是,要五个人全到。”雷田回答。“如果少一个人的话,就不会动。” “全到?”七夏瞬间陷入思考中。五个人是指宫下、雷道尔、园山、雷田,还有……对了,法拉第。“可是,法拉第博士他……” “就是这样。”雷田点点头。 “咦?也就是说,是怎样?” “已经没有人可以让它运作了,就是这样。”雷田更加强调着他那痉挛般的笑容。“永远,没有办法把这里的财产拿出去了。” “财产?” 雷田的背后是保吕草、红子、练无、紫子的脸。四个人都很专心的在听七夏和雷田对话。 “就算是电梯没有办法动,把机械弄坏就可以进去了吧?”七夏继续问。“比如说,在地上开个洞,这也是可行的。” “嗯,详细是怎样,等等再说……”雷田突然微笑着。变成立场对调的情况,七夏有点焦躁。 持续几秒钟的沉默。 “总而言之,再让我看一下吧!”红子往电梯那边过去,保吕草和练无跟了上去。 为了制止紫子,练无伸开一只手,只有她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进入房间。 “可以移动轮椅吗?”红子问。 “为什么?”边走近电梯,七夏边反问。 “刚刚看到的时候,墙壁上好像有写着什么字。”红子回答。“刚好在尸体的后面,所在的位置暗暗的看不太清楚。” “门明明可以开关,却没有办法运作吗?”保吕草朝着雷田问,他看着电梯内侧的操作面板。雷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哇啊~~好厉害啊!”练无提高音量。“紫子,幸好妳没有看……哎呀!没有看过这种的。” “不要转播!”紫子在门口叫着。 “你看!”保吕草指着天花板。 “咦,什么?”七夏也进入电梯里面,抬头看天花板。 塑料的圆形荧光灯在天花板中央发着光,在那两边有两个小小的金属物品垂了下来,形状是圆筒形,直径和高度都只有五公分左右,借着螺旋状的黄色电线从天花板垂下来。保吕草拿出手帕,伸出手抓住那金属物品。一拉扯,螺旋状的电线就轻轻延伸,轻易的拉到了红子的眼前。 “这是什么?”保吕草问红子。 “振动端子吧!”红子倾斜着头,有点疑惑的样子。 “振动端子是什么?”练无问。 “之后再详细调查一下就知道了。”红子已经没有看着上方。“保吕草,请把这个移开。” “好的好的。”保吕草回答,慎重的把轮椅移动到前面。 七夏也往尸体的背后看,好像没有特别异常的东西,不过红子目光注视着电梯的墙壁。 从地板往上一公尺的地方,里面金属全都裸露了出来呈现出铝的颜色。是不锈钢吧!那上面覆盖着毛质很细的布。仔细看的话,上面有几道伤痕,到处散见着近黑色的污垢。 “祖父江小姐,妳有笔型手电筒吧?”红子就那样看着墙壁说。 “嗯,是土井博士的。”七夏从口袋里把那拿出来。 “谢谢。”红子接过手电筒。“我知道不是妳的东西,因为那时候你在黑暗中并没有使用。不过,这是土井博士的东西吗?博士有那种病,却使用这种小小又难拿的东西,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意思是说,这不知道是谁拿进来的?” “不过,妳跟我都已经摸过了。”红子抬头对七夏微笑着。“请看这边……看这里的细小文字。” 七夏把脸凑近红子用灯照亮的墙壁,保吕草还有练无也都靠了过来。因为轮椅上的尸体还是挡在那,所以那地方还是窄得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人充分靠近。 与其说是写下来的字,不如说是像印出来的字一样的清楚。一个字的大小约可以放近一公分的四方框里,是整齐而排列得很漂亮的横写文章。 从六个人中选出三个人的时候, 全部是相等的吗? 全部是不相等吗? 不论如何,请将他们分选出来吧! 如此一来,长的和短的, 都非常的调和。 死,和我们同在, 死,不和我们同在。 “那个,是用什么印上去的吗?”练无靠了过来。“喂~~可以摸吗?” “不行。”七夏说。 “像是惮宗的问答一样耶!”练无抬眼看着七夏。“祖父江小姐,拿手吗?” “怎么可能啊!”七夏叹了一口气。“总觉得之前好像也有看过类似的东西。” “喂~~红子姐……咦?跑哪去了?”练无回过身。 红子走到电梯外面,往房间内侧走了进去,看着帘幕里面。 “知道什么了吗?”保吕草也走出电梯,问着她。 “木琴的锤子有三根。”红子回答。 “那个又怎么了吗?” “是耶……”红子瞥了保吕草一眼之后,瞇起双眼,像低语边说着。“至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最惨情况。” 七夏拿出笔记本,把那难以理解的文章抄了下来,只能认为那是暗号了。光是想象要跟林刑警报告就变得忧郁。 “总而言之,暂时先离开这里吧!”七夏对三个人说。保吕草、红子、练无像是被七夏赶了出去一般,离开了房间。 在旁边的控制室里等待着的紫子、雷田、田贺、绫也一起出来到了通道。七夏再度确认了一下静音室里面之后,离开了控制室。她跟田贺借了钥匙,自己把门锁上。 “这里的钥匙先放在我这边。”七夏看着所有站在通道上的人的脸说。 “喂~~妳不口渴吗?”练无说。“是因为我死了一次吗?” “总觉得啊,看着这个小孩子就觉得担心,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笨蛋了。”紫子喃喃自语着。 所有的人陆陆续续的往大厅的方向走回去。 大家在T字路口不知道往哪边弯而面面相觎着,但是红子迅速的左转走了过去,所以所有的人都跟了上去。 一时之间,大家沉默地走着。 “要来去确认一下法拉第博士房间的锁才行。”红子说。 “啊,没错没错。”保吕草点头看着七夏。 来到了法拉第博士的房间,确认过门锁,门果然没有锁。 “确实是上了锁啊。” 七夏看着房间里面。 “怎么一回事?”她回过头看着雷田和田贺的脸。 雷田和田贺都沉默着,两个人对看了一眼。 “其他的钥匙呢?”红子问。 “钥匙,除了交给祖父江小姐的那柄之外,法拉第博士本人应该也持有一柄。”田贺回答。 但是,尸体的口袋里面没有钥匙。那个已经调查过了,现在也没有再确认的必要。七夏绕到桌子里侧,观察着附近。和刚刚没有什么不同。 真头痛。 总之,想稍微休息一下。 想要喝点冰的东西,想抽根烟。她这么想着。 “是趁我们昏倒的时候,使用祖父江手上的那一把钥匙吗?”从门口往房间里面看,练无问着。 “不,应该不是那样。”七夏边走回门那里边回答。“钥匙还有一把,那个在凶手手上,应该是这样。先不说那个,到底为了什么要回到这个房间呢?为什么,要在这个房间?”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哟!”红子说。“因为,凶手是为了那个才特地把我们关起来的。” 说不定是那样。 七夏看着红子,默默地点点头。 再一次把法拉第的房间上锁之后,所有人往大厅走去。 七夏看着手表,已经十二点了。 第6章 不能不谈一谈 实际上量出来的数值,总是和用理论计算出来的数值不同。就算是同一个人,用相同的装置,试着做二次相同的实验,也必定会出现不同的数值。如果没有出现不同的数值,实验的精确度就不高。以严格的意义来说,那是因为没有办法重复二次相同的条件。当然,那差异非常的小,但是几乎都会出现不同的数值。实际上在自然界产生的现象就是那样的。 人们再度集合在大厅。 祖父江七夏指示田贺请他招集所有的人,田贺使用内线电话进行了联络。从那之前,保吕草、红子、练无、紫子这四人组,电视台的朝永和绫两个人,还有雷田、田贺,而两个女帮佣已经在大厅等待了。 女帮佣的名字分别是岩谷和今枝,岩谷好像年纪较长。两个人个子都是很小,不过今枝的脸和身体都圆圆的。七夏问了几个问题,但是她们只是一味地摇头,什么也不知道,接近只压一注的状态。她们是在这个研究所兼职,开车的好像是年轻的今枝。她们说原本是预定将宴会收拾善后之后,十点左右要载岩谷回街上的。 响应电话的召唤,第一个出现在大厅的是园山由香博士,她在羊毛衫上面穿者白衣,和宴会时的服装不一样。雷田走了过去,好像跟她说了什么,园山停下脚步,一只手捣着嘴瞪大了眼睛。说的恐怕是有关他们在土井博士的房间里发现的惨状吧!田贺并没有用电话通知他们什么,只有传达出有紧急事态,请他们尽速集合。 七夏在房间的中央环着双手站着。她仔细观察着走进大厅的人,还有迎接他们进来的人们的应对、听到事件发生的表情变化和反应,偶尔把察觉到的事情记在笔记本上。写上研究所成员的名字,也包含她的主观意识,她把发现的事、问出来的事全写了下来。总而言之,嫌犯的人数是压倒性的少,到底是只怀疑在这里的人就好呢?还是,凶手完全是外面的人,是从哪里潜进来的呢?或者是,凶手已经逃亡到远方了呢? 奥村和竹本两个人一起进入房间,两个人都穿着和宴会时相同的服装,不过没有打领带。也许是因为没有准备换洗的衣物。 “怎么了吗?”奥村看着七夏问。 “往里面请。”她用一只手指着所有人聚集的角落。 “发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奥村像是喃喃自语般的开口。 两个人在空着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人在附近的雷田果然和奥村说着悄悄话。奥村展现出像是要跳起来的姿势,竹本则是彷佛僵住了般没有动。两个人都慢慢的环视着周围,最后沉默地凝视着七夏。 保吕草一个人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在放着观叶植物的墙边。他在那里抽着烟,肩膀抵着墙壁,斜斜靠着,视线朝下,看起来似乎只是在凝视着地板。真的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可思议的男人。七夏这么想。 濑在丸红子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脚。左手抵着脸颊,右手抱着左手肘,宛如睡着了般动也不动,但是眼睛是张开着的。七夏的位置没有办法连她在看哪里都知道。 练无和紫子两个人并坐在和红子相对的对座沙发上,但没有在说话的样子。练无靠着沙发,倾斜着身体睡着。紫子偶尔会有点担心的盯着他的脸。 野野垣绫在那旁边的沙发,脱掉了粉红色靴子,把两脚抬在沙发上。她靠着旁边的朝永,不过并没有在睡。朝永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了一本杂志,正卷起来看着,他还是戴着帽子。 雷田和园山坐在房间角落的沙发和有扶手的椅子上,奥村和竹本加入了其中,他们小声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七夏那边听不到。 不在这里的只有乔治·雷道尔博士和宫下宏昌博士两个人。七夏看着时钟,迷惑着该不该等他们过来再开始说话。 宫下从通道那边的入口出现,穿着白衣。他也不是穿着宴会时的服装。 “不知道耶,这次不知道是什么?我想是桥修复了,而警方人员涌进来了之类的,不过好像不是的样子。”环视房间里的戍员之后,宫下对七夏说。“有什么进展吗?” “说是进展的话,也是很不幸的事。”七夏回答。那时的表现以她自己来说是很少见的,稍后她自己分析着。 宫下就那样走向雷田他们那边,然后,他也在那里听到了新的情报。 “什么?”宫下这么说。“真的吗?” 很不巧的,七夏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好像相当惊讶的样子。他好像全身没力地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一只手抚着额头。 “也联络到雷道尔博士了吧?”七夏走到田贺的附近,确认着。 “是的。”田贺站起来回答着。“但是,他说等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才会过来,所以也许不会立刻过来。” “我知道了。”七夏点点头。“那么,各位,我想做个极为简短的说明。”七夏移动了几步,边确认着所有人的脸,尽可能的站在听众所坐的中心位置。“我想已经有人看到了,而且,也有人听说了,不过我们刚刚发现了似乎是土井博士的人的尸体。死因不明,但是身体的一部分有被切断的痕迹,所以很明显有其他人参与。有没有人心里有个底呢?” 沉默。 说起来,打在玻璃上的雨声,现在也完全停止了。是寂静的深夜。 “没有的话,也就是说……”七夏有点提高尾音地说出声。“极有可能就是切断他身体的人,杀了土井博士,可以这样判断吧!如果有异议的话请发言。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又沉默了数秒钟。 保吕草拿出新的香烟点上了火。红子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练无刚刚起床,姿态很优美的跟紫子并坐在一起。 “有坏消息和好消息。首先,从坏消息开始……”七夏开始说话。“这个研究所里面,最少有一个人是怀有恶意在行动,并杀害了两个人。不止如此,关于那个人的行动,因为有作为证据的价值,所以没有办法太过详细的说明,不过他让在这个大厅里面的人睡着,或者将我和濑在丸小姐、小鸟游关进房间里面,我想那恐怕是为了杀人而必须进行的活动,不过已经涉及了许多的不法行为了。小鸟游平安无事的被救起来真是太好了,再晚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会变成第三名牺牲者。就连在座各位,说不定也会有危险。我想对方必定是非常冷酷的人。” 所有的人都看着七夏,宫下现在也很安份。 “以上是坏消息,接下来,我们有两个好消息。”七夏竖起二根手指,稍稍微笑着。“一个是,警察已经马上就要赶过来这里了。保吕草他们开车下去到下面的桥那边,在那里,将现在研究所是什么样的情况通知警察。凶手说不定预计电话不通,所以警察不会过来,不过警察应该已经上来到附近了。不久,第一群警察就会抵达了吧!这对我们来说,可以说是一大利多。” 那其实是刚刚从保吕草那边听来的情报,事实上,完全不知道确定什么时候,有多少人会来。说不定,也有可能来不了。但是,抱持希望比较好,而且,万一这里面有凶手的话,让他觉得警察马上就会抵达了比较好吧!七夏这么判断着。 “还有一点……”七夏又扫视了所有人的脸一次之后,继续说。“就是,凶手至少是秘密、隐藏的在进行犯罪这点。” “咦?什么意思?那个不是很平常吗?”练无边举起手说。 “虽然这是乐观的观测,不过以她来说是那算是真知灼见吧!”红子小声喃喃自语着。她没有看着七夏,而是就那样一直用手拄着脸颊,垂着目光,视线朝向前方的地板。 “意思也就是说,并不是已经自暴自弃而没有分别的大量杀人。”七夏向练无说明。“他打算隐瞒自己是凶手,想要逃过法律的制裁。这个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评论为非常有差别的行动。” “不过,为此而让紫子睡着,又把我们关起来,让我遇到那种……”练无高声说。 “对。”七夏点点头。“想要不被发现,而想要隐瞒,所以才会很不自然地做着不必要的努力。不过,那对防范者这边来说,是非常有帮助的。比如说,所有的人像这样集中在一个地方,互相监视的话,凶手应该就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有一个人不在喔!”练无又说,是在说雷道尔。 “就算一个人不在,也可以将其特定出来。”七夏轻松的回答。“杀人要成立的话,至少需要两个人吧?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对吧!” “请不要忘记,妳那是以‘除了妳所掌握的人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人在这里’为基础来假设的推论。”红子很快地说,她还是没有移动视线。好像只是拼命在想着什么,而在那空闲的时候稍微参与讨论的样子。 “请稍微等一下。”朝永边摸着戴在头上的帽子边说。“除了所有在这里的人,不,那个,加上那个外国人博士的所有人以外,研究所已经没有别人是吗?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 “嗯,就会变成,在这之中不知道有谁是凶手。”七夏回答。“我想,这个可能性很高。” “为什么呢?”雷田突然提高音量。“妳有什么证据?” “至少,凶手很清楚研究所里面的房间配置和设备。将尸体切开之后移动,却没有打算藏在屋外。” “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呢?”奥村问。他应该是因为有入浴吧!头发好像是湿的。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子的钮扣也是打开着的。看起来好像也有点醉了,不过应该没有喝很多。 “我不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个研究所里有存在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我的情报还不够。”七夏凝视着雷田和园山那边说。“土井博士的房间底下好像有藏着什么东西,土井博士的尸体是在下去那里用的电梯里被发现的。” “并不是这样,那里没有特别要藏什么东西。”到刚刚为止都没有看着这边的宫下回过头来说。“单纯只是资料而已,在研究上有极高的价值。但是那并不是可以马上转换成现金的东西,应该没有一般性的价值。” “如果是以那个为目标的话,那也就是说,凶手是可以找出那东西的价值,并且有效利用的人,可以这样想吧?”七夏问。 宫下看着雷田和园山,三个人都没有回答。 2 两名女帮佣准备了咖啡,田贺将咖啡分给大家。时间是深夜的十二点四十分。没有任何人离开大厅,只有雷道尔博士还没来到这里来。 咖啡杯碰到汤匙的小小声音回响着,保吕草轻轻地背靠在红子坐着的沙发后边扶手上。要坐在红子旁边,在空间上也是非常足够的,但他好像特意取出距离。紫子和练无在对面的沙发。 “喂~~你们不会想睡觉吗?”练无边拿起咖啡杯边说。 “我想你很累了吧!”红子温柔地说。“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对你的身体应该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你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靠在我的膝盖上睡?”紫子从旁边说。 “我眼睛已经睁开了。”练无马上回她。“不要紧,脑袋也完全清醒了。” 他把杯子放到嘴边之后,另一只手摸着喉咙,脖子左右倾斜着。 “嗯嗯,也可以喝东西了,很好很好。” “虽然是那样,可是为什么要把死掉的人头切下来呢?” 紫子小声说完之后,马上坐正姿势。 “啊!惨了,这个不能说吧!啊,大家……”她转着头,环视着周围。“被听到了吗?啊,没有听到吧……呼,安全上垒。” “听到了喔!”雷田说。“不过,我知道为什么。” “头被切断了?”园山边把杯子放回桌上边低语着。“嗯,怎么一回事……?” 奥村和竹本也采出身来。 “真是拿妳没办法啊,实在是……”七夏瞪着紫子。“嗯,所谓的身体的一部分,就是脖子以上,也就是说,是头部。脖子被切断了。” “头在旁边吗?”宫下问。“为什么又发生这种事……” “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七夏摇头。 “喂喂,可以说一下为什么脖子会被切断吗?” “比起那个,我对怎么切的比较有兴趣。”红子说。“但是,这个说不定是有点不好在这里讲的话题……好吧!那就来讨论小鸟游的题目吧!” “喂!不要随便……”七夏说到一半,但却沉默了下来。确实,她也想要听听这个讨论吧! “一般的话啊,要是说起无头尸体,通常都会老套的认为那不是本人……虽然是那样,那个诡计已经被用得有点老套了。”紫子说到这里,把一只手臂放在沙发的椅背上,一只脚夸张地抬起来叠在另一只脚上。“嗯,现在的话,就算少掉了一两颗头啊,只要这里那里精密调查一下的话,立刻就可以知道是不是本人了,马上解决!大概不会去做这种卖弄小聪明的事吧!只要把尸体全部藏起来就好了。吶,对吧?凶手是把头切下来,搬到那里的喔!那样的话,要是不搬进去不就好了。嗯,这个是重点吧!不过等等,因为不想要被调查指纹而连手腕都切了下来,我看这个已经是有什么特别的怨念,有像是鬼怪般的复杂内情。” “妳看到了吗?”练无眨着一只眼睛。 “看到了。”紫子用很认真的神情点头。 “请问,手腕也被切断了吗?”园山小声的问。 “啊,惨了!”紫子站起来。“对不起!我不会再说话了。”她朝着七夏低下头。“又犯下了一个大错的,紫子危机。” “那个……”七夏神情不变地看着宫下他们的座位说。“如刚刚香具山小姐所说的一样,对于有什么特别的怨念这样的东西,你们有什么概念吗?” “不太清楚妳的意思呢!”宫下轻轻地说。“她是想说什么呢?” “对不起,再怎么说也是”紫子又站起来,向宫下低头鞠躬。“对不起!请原谅我。” “紫子,就说已经可以了。”练无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来。“身体里还残留着酒精吗?” “反正我是轻率的女生。讲话不经大脑,真是伤脑筋。我已经把嘴巴拉上拉链了,好,这样就安心了,不会再说话了。” “那样妳还不是继续在说!” “嗯?嗯嗯。” “请问……不是有必要搜寻一下头部吗?”红子突然抬起头。因为声音太过明朗,所以原本在小声说着话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啊,那不是也是不能说的吗?”练无低语着。 “我觉得快点去找比较好,所以才说出来的。”红子一脸神清气爽地说着。 “嗯,对……”七夏点点头。现在站着的只有她一个人。“那确实是,真的是那样没错。虽然我知道,不过,大家要在这里才行。我觉得谁出去都很危险。” “那样的话,我和保吕草去找吧?”红子说。 “啊,我也要。”紫子举起手。 “紫子,拉链呢?” “稍等一下。”七夏竖起一只手。“就算找到了头部,那也没有办法指出犯人是谁,也不会有人因此就安全了。警方的人很快就会到了,所以等他们到再去也不迟吧?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的话,也不用担心只有一颗头会跑到哪里去。” “所以说,这也是以没有其他的人在这里为基础的假设,不是吗……?”保吕草说到一半。 “嗯,也是。”红子点点头。“就如祖父江小姐所说的去做吧!” “非常谢谢。”七夏斜眼瞥了红子一眼,公式化地回答。 “继续刚刚的话题……”练无发言。“有没有可能是土井博士的头,里面有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呢?也就是说,犯人有将头部拿走的理由,将他杀害的理由也是那个。” “再怎么优秀的头脑,要是死掉了,就不能用了吧!也没有价值了不是吗?”紫子做出拉开拉链的手势很快说着,然后又把拉链拉上。 “不是那样,比如说啊……”练无很夸张将脖子倾斜了大约四十五度左右。“里面有放纯金的牙齿之类的。” “金牙齿?”紫子提高音量。 “看啊,把手切掉,说不定是因为戒指的关系。”练无说。 “常听说呢。”红子微笑着。 “常听说?”紫子用惊讶地脸看着红子。 “对,以谈话来说……不,不过,如果是牙齿的话,拔起来就好了。”红子嫣然微笑。“比起特意把头切下来简单多了。就算是有挂着钻石耳环,把耳朵切下来拿走就好了。戒指的情况也是,把手切断的话轻松多了.” “哇啊,怎么觉得被红子姐这么一说,突然冷了起来。”紫子抱着两肩苦笑着。 “关于现在这个有点突兀的说法,各位有什么意见吗?”七夏朝着博士们的座位那边发问。 “有够乱七八糟的。”宫下哼了一声。 “我想土井博士没有假牙,也没有金牙齿。”园山冷淡地回答。“就我所知,也没有戴戒指。” “我不觉得有那种正常的理由。”奥村用像是呻吟般的声音说。“头部不见很奇怪。这个是更加奇特的,怎么说好呢……” “那就错了。”红子就那样微笑的摇着头。“我们所观察到的东西,不论哪一个都是非常整齐,并不是匆促完成的工作。那是以正常的精神,极为正确的做出来的结果。” “我也这么想。” “我还想提议一点。”红子看着七夏。“凶手应该是在这个研究所的某个房间进行尸体的切割作业。那里现在也还是满地鲜血的可性很低,不过,即使如此,应该有将血冲刷掉的设备,那里说不定还是湿的。我想应该快点将那个地方找出来。彻底的调查所有地方很花时间,而且人手不足吧!对,总之,先调查有水管或冲洗设备的地方如何呢?就算只有那种地方也好,现在马上来去调查,如何呢?” “这个嘛……”七夏一只手摸着下巴。“嗯,的确,说不定是有效的方法。” “我和田贺先生去绕一圈。”红子站起来,环视周围。“进入各位的私人场所也可以吗?各位可以在这里允许我吗?” “我也去。”保吕草也站起身来。 3 约好十五分钟就回来之后,红子、保吕草,还有管家田贺三个人来到通道。 他们决定往右边顺着环绕实验室圆周的通道走。一开始来到了法拉第博士的房间前面,确认门锁。这次有好好的锁着,刚刚大家才确认过七夏有把锁锁上。 “博士们的寝室虽然全都附有浴室,但是并不是那么大的空间。”田贺边走边说明。“那个到底是不是可以作为切断尸体之类的空间……” 博士们已经答应红子,不论那间寝室都可以进去,对于她的提议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一开始,法拉第博士的寝室在右手边,也就是在发现尸体的研究室的正对面,田贺使用手上的钥匙把门打开。因为是在圆周的外侧,所以有窗户,不过屋外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简单的厨房、床,然后右手边里面有浴室。每个地方都有整理过,可以说是非常干净的寝室吧! “要到研究室去的话,要穿过通道吧?”保吕草问。“也就是说,寝室全部都是在通道的外侧吗?” “是的。”田贺点点头。 为了有窗户,寝室都在外周部。因此,像法拉第的研究室一样,研究室位于圆周通道内侧的时候,寝室就会隔着通道在对面侧。 看了一下浴室,但是并没有特别的异状,所以他们离开了房间重新把门锁上。 接下来田贺带他们去的是,在那左边的隔壁房间。 “这里是?”保吕草问。 “是雷田博士的房间。”田贺边打开锁边说。 通道的门旁没有挂着名牌,研究所的方针好像是寝室不挂牌子。 这间房间和法拉第的寝室格局相同,不过左右相反。相较之下很散乱,厨房有吃剩下来的速食食品,使用过的碗盘就那样放着,床的旁边散乱着杂志等等的。看了一下浴室,没有异状。 三个人再度出到通道,再往左边一点是雷田博士的研究室。但是这种情况也是房间内部没有相连,所以从寝室到研究所移动的时候,还是必须先出去到通道才行。需要有二把钥匙。 通道的左边也有并排着一扇门。 “那里是?”红子指着那边问。 “不,那边没有浴室。”田贺回答。红子好像想说什么,不过微微的点着头。 在通道上前进,果然来到右边的门前面。是雷田博士研究所的左边隔壁,另外,刚好是在面对雷道尔博士的研究所的位置。 “是雷道尔博士的房间,不过如何呢?”田贺问。雷道尔刚刚不在大厅,所以并没有取得他的同意来调查他的寝室。 “从本人那边取得许可。”红子回答。 田贺默然点头,穿过通道,敲了对面侧的门。 “妳不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吗?”保吕草在红子的耳边低语着。 “不觉得。”红子利落地摇头。“没有那回事。” “嗯?为什么?” 对于保吕草的质问,红子瞬间斜眼用目光抓住他,看起来仅仅有一点微笑着。如红子所说的,从房内传来开锁的声音,不久,门打开了一点点,就那样挂着锁链。 “有什么事?”雷道尔博士的脸从门的缝隙间往外张望。他左右摇晃着脸,确认着通道有谁。“大家一起来巡逻吗?” “是的。”红子回答。“正是如此。” “那还真是勇敢啊。” “其实是想要看看对面的那间房间,也就是博士的房间。尤其是浴室。” “为什么?” “因为土井博士被杀害,而脖子遭人切断。”红子简单回答道。 她的语气太过平常,所以雷道尔一时之间沉默地凝视着红子,几秒钟后,眨了二下。 “什么?”他问。 “我们在找有切断尸体可能性的地方,您愿意配合我们吗?” 雷道尔突然把锁链打开,出来到通道。穿着白衣,他穿着的服装也和宴会时不相同。 “那个,可以再稍微……简单的说明一下状况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道尔站在红子的面前说,神情严肃。 红子花了一分钟左右,简单扼要的说明。说明关于在土井博士房间发现的尸体,其状况,还有搜索具有淋浴设备之场所的理由等等。省略了红子自己被关起来的事,还有练无被救出来的事。 “我知道了。”雷道尔皱着眉,点点头。“嗯,请……啊,门没有锁。浴室的话,我刚刚才进去过的。” 雷道尔穿过三个人之间,打开通道对面的门。 房间的配置大致和雷田的寝室相同,墙壁上挂着几幅挂轴,不论哪一个都是书写着日本的汉字。床套上面有直接脱下来的衣服,好像是宴会时雷道尔穿着的东西。虽然没有像雷田的房间那么乱,不过可以说是有生活感的均衡性寝室,浴室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异状。只是如雷道尔所说的一样,地上和墙上都还是湿的,由此可知是刚刚才使用过。 “你们是想说在其他的什么地方切割的吧?”雷道尔从后面问。“那是确定的吗?” “嗯……”红子回过身点点头。“土井博士的电梯里并没有流血的痕迹。” “喔喔,是在那个电梯里找到的吗?”雷道尔边微微的点头,边把视线移向天花板。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红子问。 “没有,没什么……” 雷道尔慌忙将视线和焦点拉回来。 “你觉得是在哪里被切断的呢?”红子问。“研究所里面,有适合进行那种作业的地方吗?” “这个嘛……”雷道尔露出思考的神情。“嗯,也不能说是没有……” 4 在红子他们离开大厅之后,讨论暂时划下休止符,各团体继续静静地进行各自的谈话。占据了角落的是奥村、竹本、宫下、雷田、园山组成的学术团体。岩谷和今枝二位女帮佣老实地坐在稍微远一点的墙边。另外,练无和紫子跟隔壁沙发的朝永和绫在说着话,中途七夏加入了其中。她坐在原本红子所坐的位置,从皮包里拿出香烟,点上了火。 “啊……”和烟同时叹出了一口气,七夏看着练无。“真是吃惊于自己的命运啊。” “不幸的命运?”练无说。 “不过,和你比起来的话,稍微好一点吶。” “什么意思?” “妳有想过要辞掉警察的工作吗?”紫子问。 “现在正在想。”七夏简短地回答,又吐出一口烟。“嗯~~不是……”她啧了一声。“没有那回事吧,现在已经辞不掉了。可没有办法就这样退场。” “我也是。”练无在沙发上耸着肩,他伸直了膝盖,把脚往前面伸出去。 “吶,为什么只有你遇到那种事啊?”紫子问。“对于这件事,你怎么想的?有什么理由吧!该不会该不会……你没有被人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妳说什么?”练无斜眼瞪着她。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紫子笑着。“俗话说抽屉里面也有规矩对吧!” “没这种说法。”练无摇头。 “祖父江小姐和红子姐和小练,你觉得这三个人里面啊,只有你才有的特征是什么呢?”紫子这么说之后,停了三秒左右,噗嗤一笑,拍着自己的膝盖。“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啊!” “我那时候身上有枪喔!”七夏小声的说,神情认真。“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实在是一直在担心这个……在受到保吕草的帮助,而可以行动了之后,我马上就确认了枪和子弹。” “是耶。凶手没有拿走枪。”练无点头。“把我带到那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你的身体没有记忆吗?”紫子看着练无问,她已经没有在笑了。 “没有。”练无摇头。 “为什么被会掐住脖子呢……”七夏喃喃自语。 “我想是因为我醒来了。如果我始终都是在昏迷状态,就会一直被放在旁边吧?” “对。”七夏点头。“要杀你的话,一开始就杀了吧!那个时候,应该可以更确实的杀了你的。最少会确认心跳吧!所以凶手只是单纯打算让你昏过去而已。” “啊,那样的话。”练无想到一件事。“该不会是,故意要让我听到什么。” “为什么?”紫子问。 “嗯,那样的话,就可以给我们错误的情报……”练无一脸疑惑地歪着头。 “那样的话,反而不会掐你的脖子吧?死掉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比起来,例如用氯仿之类的……”七夏还想边说着。“嗯~~而且啊,如果没有给你更简单易懂的情报的话,不就没有意义了吗?你有听到什么确实的情报吗?” “轮椅的声音吗……”练无更加疑惑着。“不过不过,这个啊,都是我自己想的,没有什么自信,嗯~~完全不确实吶。我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呢!” “真是不可思议啊。”七夏皱着眉头。“啊,对了对了,这个,我有给你们看了吗?” 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折叠着的纸,一打开,上面是用打字机打着英文。 “什么什么……呃,啊,这个不是日文拼音,是英文啊。”紫子啧了一声。“我跳过。” 练无读着英文,在脑中翻译着。 二十年左右之前,我失手杀了某个人的女儿。世间的报导是说那个女孩子是自杀的,但是责任完全在我身上。所以,我会被那个人杀了吧!但是我打算容许他这么做,因为我已经对于活着这件事感到厌倦了。 是这样的内容。第一人称当然是“I”,所以分别不出男女。 “在土井博士的房间里找到的。”七夏说明。“保吕草把锁打开,我们进入房间的时候,这个刚好被打字机打印出来。” “保吕草学长有钥匙吗?” “没有,他就稍微弄了一下,锁就打开了。” “哇啊,那不是像小偷一样吗?”练无说。 “保吕草学长对那种东西很拿手呢!”紫子点了点头。“那是身为侦探的伎俩啊,你不知道吗?” “不是他的喜好吗?喂~~打字机是电动的吗?” “对对。”七夏点头。“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我想是在那边输出的,也就是说,像是电传机一样的东西。” “什么是电传机?” “嗯~~那种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都好。”七夏微笑着。“总而言之啊,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电话没有办法接通到外面,所以我想弄这个东西的,一定是研究所内部的人不会错。第一眼看起来也像是土井博士自己的遗书,不过,土井博士已经死亡了。我想弄这个东西的人也没有算到我们会那么快地进入房间。如果我们是只有从外面听到声音的话,说不定听起来会像是有谁在里面打字。” “虽然是那样没错,不过,有遗书的话,表示是自杀吧?自杀的人没有头,这也……” “没错没错。”七夏点点头。“简直是没有办法理解。” “总之,是想要让那个看起来是土井博士还活着的时候打的,对吧!”练无指出。 “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七夏点着头。 5 关于土井博士的房间,因为已经调查过浴室了,所以在T字路口直接往前进,下一个目的地是右侧第二个房间的门。雷道尔博士也一起跟了过来。 “这里是园山博士的房间。”田贺这么说,所以保吕草有所顾虑地没有进入房间。只有红子一个人进去里面,很快的就出来了。 “完全没有问题。”她报告着。 那个房间右边隔壁是园山的研究室,左边隔壁是宫下的寝室。再者,宫下的研究室是在他寝室的对面。 宫下的寝室也是,田贺把锁打开,然后红子和保吕草进入里面。这里也是感觉很平稳的房间,有整顿。浴室的地板有一点点湿,有使用过的痕迹,但是除此之外看起来别无异状。 接下来,在雷道尔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室验室(录注:应为实验室)。对于红子的质问,他的回答是:因为有大型的浴室。 从通道上继续往前进,右边的墙壁上有窗,左边是透明的隔间的地方,可以看到左手边有透明的门。 “刚刚没有打开这里。”红子在门前说。 雷道尔比还在选着钥匙的田贺早一步,单手拿着附着带子的钥匙走近门那边。那是一拉就会延长型的钥匙圈。 打开那扇门,四个人进入了实验室。雷道尔按下入门左边墙壁上的开关,附近的灯亮了起来。实验室相当的宽广,抬头往天花板看的话,可以知道那是巨大圆型的一部分。但是实际上有很多遮蔽物,所以要看到整体几乎可以说是非常的困难。 “谁有这里的钥匙?”保吕草问。 “大家都有。”雷道尔回答。“也包含田贺先生。”他看着田贺那边,田贺朝保吕草点头。“因为这里是公共空间。” 桌子和不锈钢制的架子不规则地排列着。不论那一个架子,上头都堆满了计量器类的东西,或是金属制、塑料制的箱子,到处都被塞满了。桌子上随意放置着不可思议的装置、数量繁多的电线类物品,还有工具,给人正工作到一半的印象。地上有更加大型的装置、装有轮胎的台车、瓦楞纸箱、塑料盒。有小小的起重机吊勾、空气导管、伸缩导管等等的从天花板垂下来。墙壁的高处,平行配置着好几根细管子,管子上到处都有仪表和活栓。那些管子似乎穿过入口那道门的墙壁上方,延伸到通道的样子。 悄然冷冽的空气动也不动。 这里也不是说毫无人气的寂然尘封,最多只能说是无机质而枯燥的环境。 在右手边是半圆形的宽广空间里,没有半根柱子。天花板的中央部分是高高的圆盖形状,类似伞骨的支架组合着。骨架构造以外的部分好像是使用帆布覆盖着一样,是白色的。如果不是相当轻质的构造,不靠柱子是没有办法支撑如此宽广的空间吧!保吕草想。 雷道尔走近实验室的中央部分,从隔间的开口往左手边走进去。看起来刚好是博士们的研究室所在位置的内侧地方,那里并排了几个像是铁路货柜般的东西,各自有门。雷道尔站在那其中一个的前面,看着红子说。 “这里。” 货柜的入口上面有白色昀牌子,上面写着“耐水,耐温测验装置”。货柜的大小,宽度约四公尺,高度约二·五公尺左右,从雷道尔打开的门往里面看,深度约有三公尺左右。 点上灯一看,里面全是不锈钢制的,地板和墙壁都像镜子般反射着光芒,扭曲的映出自己从门外往里看的脸。上面有几根管子延伸着,好像有开着小小的洞。四处都有设置跟莲蓬头的喷水口形状相同的东西。另外,在墙壁附近的水管前端也附着和真正的莲蓬头相同形状的零件,并且排列着几个活栓。门外有数字的温度计和仪表类的东西。 好像已经使用过很多次了,上面散见着铁锈和一些一污垢。但是,并没有血的痕迹或其他的异状。稍微有一点点像是酒精的臭味,但那也许是实验室整体的味道。 “这里是可以进行的吗?”红子问。并没有说是什么的主词,但是意思当然可以通。 “只要设定好的话,可以当做普通的浴室来使用喔!”雷道尔说明。“平常是用来确认机械类的防水性等等的。不过,可以流出倾盆大雨五倍左右的水量,那样的话,连呼吸都会变得很困难。” “在这里,就算是切断尸体,声音也不会传出去耶。”红子说。“结束之后,瞬时就可以将血冲走。简单呢!也不用打扫。” “检查看看就知道了。”保吕草说。“而且,就算再怎么冲水,大的东西也是冲不走的……头应该是不知道被拿去哪里了吧!” “我想,人头之类的东西,藏在哪里都可以吧!”红子微笑着,表情虽然是和说话内容不平衡,但是在她来说却是非常平常。“说不定被切得更细了。如果有工具的话,也不是不能把它绞碎冲走……” “实在不想去想象啊!”保吕草扁着嘴。不只如此,偷看一下雷道尔的表情,跟想象的一样,他也皱着眉头。 “如果是要藏人类尸体的话……”雷道尔在这里叹了一口气,凝视着红子,欲言又止的。 “用压碎机压成粉,当成肥料?”红子仍然是神情不变的问。“还是说……”她环视着那附近。“哪里有什么高温熔炉吗?” “有,陶瓷用的。”雷道尔又叹了一口气,小小的点了好几下头。“真的是被妳吓到了。” “谢谢。”红子嫣然微笑。“在哪里?” “什么哪里?” “高热温熔炉。” “喔喔……那里。”雷道尔退后了几步,用手指指着。在更内侧的墙壁附近,有一个跟电话亭差不多大小的不锈钢制方形装置,有粗大的管子从上面往天花板延伸。只有那附近的地板铺着耐热砖。装置的大小因为要和耐热用容器的厚度相当,所以里面的大小应该没有那么大。但是要放一个人进去的话,大小好像很足够。 “嗯,很大。”红子往那边走过去。“真好呢!我想要这样的设备。” “只要妳过来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让妳使用喔!”雷道尔说。 “也可以施加压力对吧?” “嗯,到二十大气压。” “好棒!”红子陶醉的瞇起眼睛。“嗯,用这个,一、两个人,瞬间就溶化了吧?” 6 因为紫子说想去厕所,所以练无一起站了起来。穿过整理得很干净的厨房,来到通道。厕所在厨房的另一边。 “你一定要等我喔!”紫子好像很害怕的瞪着练无。 这是有求于人时的态度吗?练无虽然这么想着,还是默默点了点头。渐渐发现自己似乎比平常还要温柔一点。 左右眺望着通道,当然,没有人在。往左边去是法拉第博士被杀害的现场,往右边去是玄关门厅的方向。 他转动着脖子,慢慢动着手臂开始作体操。感觉好得让人完全无法相信他刚刚差点死掉。只是觉得肚子开始有点饿了而已。 红子他们为了检查浴室就那样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练无看着左边的方向,他们应该在看着博士们的研究室、房间,还是实验室。有保吕草一起去的话不要紧吧! 那个时候,自己跟了去却没有帮到红子,真是非常不甘心。要说起来,那比自己被掐住脖子还要让他觉得不甘心。对方并没有持有武器,而是用头脑设下了陷阱。他们则是掉进了陷阱,这不是光用想的就让人生气吗? 看着相反侧的右手边,往那边去的话,在走到玄关门厅之前应该会经过会议室。 这样说起来,他一开始是被带到有撞球台的那间房间,那里是游戏室吧?总觉得有点怀念那附近华丽辉煌的摆设。紫子应该不知道那里吧? “久等了~”紫子从厕所里出来。 “我到那边去一下!”练无迈开步伐。 “哪边?”紫子慌忙跟了上去。“等一等,那边不是玄关吗?” “有撞球台喔!”练无边走边说。 “玩的地方吗?”紫子反问。“不行啦,大家会担心。” “就一下下。”练无加快脚步。“对了对了,也有博士们的画喔!那个房间啊,我很想让妳看一看呢!” “不用啦,实在是……不小心一点的话……” 但是,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经过会议室前面了,周围突然变成豪华的装潢。不久,来到了往玄关门厅下去的楼梯。 “那边。”边跑下楼梯,练无指着里面。 “小练,回去啦!”紫子拿他没办法地走下了楼梯。“要是发现了一颗人头的话怎么办?” “通知大家不就好了。不要紧啦,它又不会咬妳。” “那样说是没错啦,真是的……” “啊,那边的楼梯不知道通往哪边呢?”练无说。因为门厅的相反侧也有楼梯。 “那种东西你不用太在意啦,那个一定不知道是通到哪的啊。” 走下了楼梯,练无往门厅里面走去。 “总而言之是很奇怪的画,总觉得有点在意。”练无喃喃自语着。 他打开门厅尽头的门,再往里面前进,再一次把门打开。一开始是全黑的,不过他找到了在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而一个接一个的把灯打开。 “啊,真的是好高贵豪华。”紫子开口。“不过,我没有什么兴趣,这个太强烈了。” 右手边里面有撞球台。房间里的空气有点冷,没有人在。对面的墙壁也有门,门的右手边挂着问题所在的那幅画。 “就是这个,妳看妳看!”练无走近到画的前面。 “那是什么?”紫子也边看着画,边靠了过去。 “啊,真的耶!这画的不是博士他们的脸吗……?嗯~~六个人啊?这个,是叫做魔法阵吗?” “妳看妳看,对吧?”练无用力的点着头。“妳看,刚刚说的,那个……从六个里面选三个的那个,写在那个电梯里的奇怪文章。” “啊,嗯嗯。” “从这六个人里面,选三个人的话,正三角形有两个,妳看,这样子的……”练无把食指伸在空中,在画的前面描着三角形。“还有,上下相反的,这两个。这不是恶魔的标志吗?” “我是不太知道啦,不过这样的东西的确是在占星术之类的东西上看得到。对原来是这样,是六个里面选三个作成三角形,对吧?” “没错没错。”练无轻轻地点了好几下头。 “可是,然后呢?”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是啊。” “说什么只有这样,你啊……”紫子一脸惊讶的抬起下巴。“那有么意义呢?你是为了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呢?” “就说,我只是想让妳看看这幅画……” “啊,等等。”紫子的身体颤抖着,看着墙壁上的画。“原来是这样!啊,我被点醒了。” “咦,什么?”练无张大着眼睛。 “被杀的是土井博士和法拉第博士,所以你看,刚刚好是在相反的地方。也就是说,一百八十度的意思。” “所以呢?” “嗯,所以在法拉第博士之后,土井博士被杀了,思!”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那个没差啦!”紫子把手放在练无的头上。“大小姐不可以想太难的事喔!哪,回去吧回去吧!” “嗯,啊,不过,这边的门呢?”练无指着画旁边的门。“那样说起来,土井博士是从这里出来的喔!这里一定可以通到研究大楼另一边的通道,不是吗?” “不要啦~~喂~”紫子突然提高音量。“为什么你一个接着一个的说出新的提议?” “好奇心。” “不行啦,这样随便跑进去的话……” “嗯?为什么?”练无转动门把。“妳看,这里又没有上锁。”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但是,练无把门打开了。 那里是通道,是和缓倾斜的上坡道。应该是为了轮椅而设的吧!正前方的尽头处有门,另外,通道的中间有往左边的分叉路。右边的墙壁上并列着窗户,越过窗户的玻璃,只能看到研究大楼弧状外壁的一部分。那边有点着灯,是那个弯曲通道上的灯吧! 练无在斜坡上前进,紫子跟在他后面。来到了中间分叉的地方,看着左手边,里面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门,通道的前方没有路了。 “这种地方也有房间啊!”练无说。 这时,斜坡通道的尽头传来了声音。练无他们惊讶的朝右边看过去,那边的门打开,濑在丸红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啊~~吓了一跳!”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练无的后面,抓着他的肩膀。 “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红子走下斜坡。 接着,保吕草和田贺探出头,往这边过来。 “嗯~~有点事……”练无回答红子。“因为我想要看看那边房间里的画。” “原来如此。”红子简单的点头。 红子他们三个人来到练无他们的面前,进入左手边那条没路走的通道。田贺把钥匙插进那两边门上的钥匙孔,把门打开。 “那里是做什么的房间?”练无问。 “是客房,今天晚上奥村先生和竹本先生所使用的房间。”田贺回答。 “也就是说,这里原本应该是我和小鸟游要住的房间,对吧?”红子边这么说,边进入了右边的房间。 “真是非常抱歉。”田贺深深行了一鞠躬。 “不不,我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请不要在意。”红子的声音传来。 保吕草进入左侧对面的房间,练无也走到门口看着房间里面。那是比一般的饭店还要大一点的房间。 “不管是哪边,都不是高贵豪华的浴室喔。”紫子在后面低语着,她还是就那样贴着练无的背后。 “那个,田贺先生。”练无问。“那边的玄关前面还有另一个楼梯,从那里上去的话有什么呢?” “玄关门厅的楼梯吗?” “嗯,对。” “那边是别馆,是图书室和数据室。” “嗯。”练无点点头。“我已经大致上可以掌握所有房间的位置了。啊,田贺先生的房间在哪里?” “在资料室的内侧。”田贺用高雅的语调回答。 红子和保吕草走回来,好像没有异状。 “接下来呢?”她问田贺。 “是的。是我所使用的房间。” 打门锁上(录注:把门锁上吧……),再度回到倾斜的通道,往游戏室那边过去。保吕草把门打开。 “你看,那幅画。”练无抓着保吕草的手臂,指着门左边那幅魔法阵的画。 “嘿……”保吕草看着墙壁上的画点头。“六角形啊……” 最上方的是土井,最下方的是法拉第,这个两个人已经死亡了。右边是雷道尔和宫下,左边是雷田和园山两个人。还活着的是四个人。 “所谓的正六角形,从以前就被当作是神秘的形状而使用于各种方面。”红子说。 “为什么是神秘的呢?”紫子问。 “因为可以用相同的形状填满一个平面。” 红子的语气很温柔,简直就像是在跟她最爱的儿子小平讲话一样。 “这个,正三角形和正方形也是一样。不过,不可思议的是,在自然界几乎看不到正方形的分割。格子花纹或是十字格子,这种人类所创作的东西,是当然有的花纹,但是六角形在蜂巢或龟甲的花纹上也看得到。对,雪的结晶也是吧?也就是说,上面附着什么超越人类所知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这样想可以接受吧?将三百六十度的圆周分割为六等分,这个六,也是具有强烈力量的数字。不管是一、二,还是三,都可以除得尽,将这些约数全部加起来的话,果然也是六,也就是说,六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当做是一个完美的数字,人们视其为神圣的数。六接下来的完美数字是二十八,那是包含了七。”(录注:即完全数,该数字所有的真因子(即除了自身以外的约数)的和,恰好等于它本身) “那个……那个……”紫子把手放在头的两侧。“什么嘛,不觉得突然变成很难的话题吗?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的神秘了……” 保吕草走向撞球台那边,一面看着房间的墙壁一面走回来。 “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红子倾斜着脖子问。 “没有。”保吕草耸耸肩。“全都没什么兴趣…i” 打开另一扇门走过通道,来到玄关门厅。然后,爬上那大致位于中央的左边楼梯。另一边的楼梯是刚刚练无和紫子走下来那边,通往事务大楼和大厅。 爬上楼梯之后有通道进一步往里面延伸。手边有一扇门,前面有二扇门。第一个房间是图书室,接下来是数据室,上面分别挂着牌子。还有一扇门没有任何的标示,在那前方,通道往右边弯过去。 “这里是我的房间。” 田贺边把那扇门的锁打开边说。 7 立松非常的疲惫。 为什么自己非要做这样的事不可呢?一直想着这个,对于那个不明的对手,不停累积着些微的怨恨,简直就像是在存钱一样,一点一滴的,抱着这种心情一步一步的迈开步伐,爬上一片黑暗而且浸着水的山路。 身体和身上穿的衣服都已经完全湿透了。下半身满是泥巴,脖子上也满是汗水。已经不知道是冷还是热了,总而言之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他已经往桥掉下去的山谷上游爬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程。在走了一小时左右的时时候,他看见岩壁上有吊桥,而渡过了那吊桥。那个也是非常可怕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种那么令人震憾的东西?立松的心凉了一半。 但是,在那之后他也就那样继续走在看不到脚边,而绝对称不上是平面的道路上。在岩石上、沙上,还有草上走过。帮他带路的是一个稍微有点老,而话不多的男人。那男人几乎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到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会说日文。总而言之,他跟在这个男人的后面,依靠着手电筒的光前进。 花了一个半钟头之后,终于来到了马路。 是可以让车子通过的,有铺设柏油的道路。 立松第一次发现,地面平坦,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不过……在这里,带路的男人说他要回去了。 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 “我要怎么办呢?我一个人可以从这里过去吗?” 男人沉默地点头。 “接下来还有多久?” 男人竖起一根手指头。 “咦!只有一公里?” “一小时。” 立松啧了一声,告别了男人。 这条道路是桥掉下去的那条道路,也就是通往土井研究所的唯一道路。也就是说,是祖父江七夏一个人爬上去的那条道路。因为她做得到,所以自己没有理由做不到。虽然在山路上爬行超过两个小时,他已经相当疲劳了,不过自己是男人,而雨也小很多了。而且,虽然他有想过是不是有更正向一点的因子,但是头脑的功能已经很低落了,不想思考。 啪嗒啪嗒,吸满水份的鞋子配合着步调回响着。总而言之,一个人在道路上往上爬,没有带伞。因为爬山路不方便,所以取而代之的,是穿着雨衣。但是身上穿着的东西已经完全黏贴在皮肤上,所以,已经很难判断哪个部分是皮肤,哪个部分是衣服了吧! 深夜一点左右,立松抵达了研究所的正门。 可以看到灯光的时候,感觉简直像是活着回到地球的宇宙飞行员一样。 脑中浮现祖父江七夏的脸,稍微涌上了一点活力。只有他自己独自奋力走到了这里,她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七夏是早立松一年的前辈,她在很久之前就离婚了,现在应该是和女儿两个人相依为命。是怎样的女儿呢?他一次也没有见过。如果结了婚,有了小孩子的话,绝对是女儿比较好,立松常常这样想着。所以,如果是已经生了女儿,而且,那是七夏的女儿的话,完全没有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立松这么想着。他挥去这一瞬间想到的,毫无关系的想法,按下了大门的对讲机等待着。 现在已经是小雨了,脱掉雨衣比较好吧?的确,不太想用这样的装扮进入屋内。在有点亮的地方一看,裤子和鞋子的下场都是非常的凄惨。他甚至想着,是不是要说个笑话,说他是从诺曼第登陆上来的。 再度按了对讲机等着,但是没有回应。因为是这种时间,所以也没有办法,但是,里面有杀人案件,所以应该不是睡了。是对讲机钤响的房间刚好没人在吧! 立松决定走进大门里面,爬上庭院斜坡往玄关的方向走。地面和缓地倾斜,没有任何阶差。中途有左右分叉的小径,不过可以看到正前方有一道像是玄关的入口,所以他便往那边前进。 站在大大玄关前面,用力地敲着门。 8 调查完田贺房间的一行人,经过数据室、图书室前面,走下楼悌回到门厅。一站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会想要抬头看高高的天花板。鱼板形的天花板上雕镂着金色的细致花纹,反射着吊灯的光芒。像是要骄傲的宣示那是为了给人观赏而布置的一样,事实上是强迫接受。 祖父江出现在另一边的楼梯,似乎是从通道赶过来。 “怎么了?”保吕草问。“还真清楚我们在这里呢!” “我是听雷道尔博士说的,他说你们一定在这里。”七夏迅速地回答。“不,我找田贺先生有事。大厅的电话响了,虽然有去接,不过接起来已经挂断了……总觉得响的方式也有点不一样。” “喔喔……”田贺开口,接下来慢慢看着玄关的门。“不知道是哪位在按着对讲机吧!” “咦,这种时间?”紫子的声音震颤着。 “该不会是警察吧!”保吕草边看着时钟边说。“虽然觉得有点快。” 田贺往门那边走过去。 “等等。”七夏叫住他。“我去开,小心一点。可不能一直都掉在相同的陷阱里。” 这时,七夏对面着的那扇门,确实发出了声音,有人在外面敲着门。以敲门来说,是很大的声音。 “谁!”七夏大声说。她把一只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面,拔出枪。 保吕草赶到附近,其他的人站在离大门约五公尺左右的位置,但是那也已经退到了楼梯后面。是田贺、红子、练无、紫子四个人。紫子想躲在练无的后面,不过她的体型比练无大,所以头有点弯了下来,像猫一样弓起了背。 七夏把枪口朝着天花板拿着,脸靠近门那边,好像有可以观察外面的镜片。 “是一个人。”七夏低语着。 “那,不是警察。”保吕草小声说着。“有拿着武器吗?” “不太清楚。”七夏回答。“你开门,我架枪,不要挡在我前面。” “了解。” 保吕草把锁打开,很漂亮的打开门,同时往后退。 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警察,不要动!”七夏喊着。 “那、那个……”对方出声。 “把手举起来!” “啊,各位,不好意思……”男人将两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在肩膀两旁张开。“七夏小姐,是我。” “咦,立松?” “我把雨帽拿下来喔!”立松这么说之后,用一只手把盖在头上的东西拿下来。头发湿湿的贴在额头上,他叹了一口气之后说:“晚安。” “什么?”七夏仍然拿着枪。“你一个人?” “嗯。”他点点头。“实在是太辛苦了,啊,太好了,平安抵达了。” “为什么是一个人?” “没有,因为走到一半,另一个人回去了。”立松走进玄关里面。“哇啊,好厉害啊~~像宫殿一样。” 保吕草踏出去外面一步,环视四周之后把门关上。 “可以说是疲劳困顿啊,不过,已经可以安心了。因为我来了……” “你来了又怎样?”七夏冷冷地说。“啊,刚刚你是叫我的名字吧?” “咦,是吗?真奇怪啊……”立松苦笑着。“可能是一直在路上想象着吧!哎呀,这下惨了吶,哈哈。” “立松先生很HIGH呢!”保吕草说。 “哪里,晚安。”立松打着招呼。 “喂!你想象什么?”七夏瞪着他。“下次你再叫我名字的话,我会揍你喔!” “啊,濑在丸小姐、小鸟游,还有香具山小姐,晚安。”立松犹如银行员一般,笑容满面地鞠躬。“已经不用担心了。” “林刑警呢,为什么没有来?”红子问。 “咦?啊,警部吗……?”立松变成像是仰着身的姿势。“不知道……为什么呢?因为很忙吧!” “警部没有必要特别跑来,最重要的是,还有其他人在吧?”七夏一边往里面转过身一边说。“为什么是一个人啊?而且,为什么是这家伙啊?可恶!有两个人被杀了耶。” “就算是只有我,也比没有人来好吧?”立松用奇特的表情说。 “是这样没错。”保吕草不加思索地应和着。 就像是要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忘了丢的垃圾突然散落了出来一样,这种小小的、片断的、让人失笑的事,说不定是人生的纲要,或者是要点,保吕草偶尔会这么想。 Todo 第7章 有两位刑警也是一样 科学所使用的基本方法,也在于接受问题解答的观看角度。在称为科学的法则上,通常包含统计性的意义。就算是原子的性质,指的也几乎都是:针对同种类的大多数原子,而平均其性质者。用雾室(注9)或原子干板的方法,可以各别调查其原本的性质,但是那只限定于从粒子轨迹所取得的知识。 若忘记了这个观看角度的问题,就会小看,或是过度信赖科学的力量。 (注9:雾室(Cloud Chamber),又称云雾室,1912年苏格兰的威尔森(Charles Thomson Rees Wilson 1869-1959)所发明,是能看见带电粒子路径的仪器。) 来到会议室前面的时候,一行人分为两批。七夏指示保吕草他们所有人都回到大厅,自己带着立松到两个杀人现场,打算两个人进行确认。 他们走进厨房和厕所之间的通道,来到研究大楼的圆形通道。从那边往右边走,不过,在左手边的门前面停下脚步。这是作为第一杀人现场的,法拉第博士的研究室。七夏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立松拿出手帕,迅速捣住了嘴巴。 打开门从门口看着里面,因为点着灯,所以里面很亮。 “哇啊……”立松看着七夏的睑。 “不要看着我,请看那边。” “我已经看了。” 七夏简单的说明发现当时的情况后,关上了门,她再度把门锁上。 接下来往通道里面前进,在T字路口右转。七夏把另一把钥匙插进通道尽头的门上的钥匙孔里面。 “这里是土井博士的房间。”她说。 打开门,两人首先进入了控制室。 “真是的……”立松喃喃自语着。“我没有听说有出现第二个被害人啊!” “那里是静音室,我们被关进里面,我和濑在丸小姐、小鸟游,我们三个人都被用催眠瓦斯弄昏了。” “好过分……” “被看不起了呢!” “总觉得这里是间非常奇妙的房间。”立松看着静音室说。“这个,保吕草没有说。” “因为那是他到桥那边跟你们报告的时候发生的事。” “要是听到这件事的话,警部说不定会跑过来这里。”立松说。 “那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立松微笑着蒙混过去。 立松应该是在暗示关于红子和林刑警的关系吧!七夏想着。怎么可能是在暗示自己和林刑警的关系。和林刑警的事要是被立松知道的话,问题可大了。七夏凝视着立松数秒钟。 “怎么了吗?” “呃,这边是……有问题的地方。”七夏慌忙把视线移开,穿过控制室,打开另一道门。“这里原本是锁着的。” “钥匙在谁手上?”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这在房间里找到。” “不过,有备份的吧?” “嗯,田贺先生这位老爷爷手上有全部房间的钥匙。” “啊,刚刚那个人,是管理员吗?” “感觉是,听说是管家……” “管家?现在还有管家?”立松好像很愉快的说。 七夏想起了濑在丸红子家的根来机千瑛。但是,那的确是现在很少见的职业。 “土井博士的研究室兼寝室。”她打开门,边走进房间里边说明。“帘幕的另一边有床。发现尸体的地方是那边的电梯。你按按看那边墙壁上的按钮,依序是六·二·四·七·四。那样就会开了,小心指纹喔!” “啊,我不用看了。” “不可以,你要好好的看。”七夏卷起帘幕,大致上也确认了一下里面的状况。 “真严格,真是的……”立松走向电梯那边。“这不是虐待吗……?” “是无头尸体喔!你要有心理准备。” “咦?”立松停下脚步。“呃,呃,没有头?” “按下按钮。密码是六·二·四·七·四。” “没有头是怎样?该不会……”立松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手帕,准备马上要把鼻子和嘴巴捣住。“不是头被切碎吧?” “不要在那边碎碎念,按下按钮啦!” “可是……” “六,二·四·七,四。” “不要啦。” “什么?” “我不行。明天再来看。” “你在说什么啊?” “祖父江小~姐~” “那我帮你按。”七夏从他旁边走出去,从胸前抽出一根笔,毫不犹豫的依序按下门旁边的按钮。 金属制的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滑了开来。 轮椅上的尸体,在里面动也不动的。 有异臭传来,不过七夏马上就屏住了呼吸。 “OK?J她问。“确实看清楚了?” 立松看着七夏点了好几次头。 “后面的墙壁上有写字,那个也去看一下。然后……啊,对了对了,那边的打字机里,印出了这个。”七夏从口袋里拿出纸张。 立松打算把那个接过来,不过却突然把手缩了回去。 “怎么了?” “我、去一下厕所……” 他跑了出去。 “实在是……”七夏叹了一口气。“一点用都没有。” 2 保吕草他们四个人和田贺回到大厅,看到朝永、绫、奥村和竹本四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说着话。女帮佣两个人坐在离他们稍微远一点的椅子上,两个人说不定刚刚都在打盹,好像刚刚才醒来一样,一脸好像很想睡的样子。 “咦,博士们呢?”保吕草问。 “大家都回房间去了。”朝永回答。 “我们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奥村说。“想说还是跟刑警小姐说一下,她呢?” “我想她马上就过来了。”保吕草回答。 “我帮你们送茶水过来吧!”田贺这么说着,让岩谷和今枝站起来,三个人进入了厨房里。 “哈~啊~”绫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她裸着脚,靴子被扔在不远处。“我已经不行了。好想睡,也不能洗澡,真差劲……睡眠不足最讨厌了!明天早上一定很可怕。” “我肚子饿了。”练无边在沙发上坐下来边爽朗的说。 “你真是厉害啊!太尊敬了。”绫朝着练无说。“不过,这种时间不是不能吃东西吗?你现在还很年轻,也许还有没关系,不过,我觉得以后你一定会哭的。” “浴室的搜索如何呢?结果没有收获吗?”朝永朝着红子问着。 “嗯,总觉得有点奇怪。”红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拄着脸颊。 “啊,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紫子对朝永微笑。“不行喔!红子姐现在可能已经在别的世界旅行了。” 对于紫子的声音,红子也没有反应。瞇着眼睛,单单只是呆滞的凝视着前方的地板。 “算了,接下来就交给警察就好了吧!”保吕草把香烟点着了火。“到了早上,会来一堆警察吧!应该会多刭让人讨厌的地步。不太想要看到他们吶!” “刑警小姐真慢耶!”竹本说,神情疲惫。“我们回房间去吧?奥村先生。” “也是。”奥村点点头。“反正,天一亮,又要接受警察的问话。要长时间绑在这里了。正是有很多事要忙的时候,却跑来了这样灾难啊!怎么说好呢?也许是不小心吧!” 奥村慢慢的站起身,竹本看到之后也马上离开座位。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往事务大楼方向离开的出口。走那边要绕一大圈,不过他们对于研究所内的配置所知有限吧!保吕草想。 “总觉得啊,人数变少不会觉得不安吗?”绫小声的说。“其他的人请留在这里喔!到早上,哪,到警察来为止,大家一起在这里吧!” “要把博士们全部拉在一起,总觉得很难呢!”保吕草边吐着烟边说着。“他们是在谈那个题目……在讨论怎么对应吧?” “对……不谈一下不行呢!”红子点点头。 “你们不觉得科学家啊,脑袋都有一点奇怪吗?”绫边扭曲着脸边说,那是绝对不会在摄影机前面露出来的表情吧!“他们一定有做什么人体实验之类的,就算现在已经没有这种事了,不过,以前不是有很多吗?看啊,报纸上不是有写,战争的时候常有这种事,我之前看到的。啊,所以啊,说不定是被报复,才会遇到那种事。” “那种事是指头?” “对啊对啊!” “报复人体实验啊……”紫子用认真的表情喃喃自语着。“但是,把头带走的话,有点不一样吧,我想还有其他的方向可以思考。” “是耶,要是那是所谓的报复,会想要侮辱对方吧?”练无说。“那种时候,要说起来的话,不是会只留下头吗?像是示众的头一样,人的特征果然还是在头上。” “喔喔,小练是知识阶层的耶。” “你们觉得手被切断的理由是什么呢?”保吕草和烟一起吐出了疑问。“大家好像都只在意头的部分,不过手也是同时被切断的,所以我想,把这个摆在一起想比较合理。” “嗯,果然是为了让尸体难以辨识是不是本人吧!”练无回答。“要说在手上的最大的记号,就是指纹了吧?” “那样的话是怎样呢?那个人不是土井博士?”紫子歪着脖子,神情疑惑。“不过,他本来就戴着面具啊!说起来,也没有人看到他的脸……” “那个,我们是没看过没错!”练无点点头。“可是,研究所的博士们,从以前就认识土井博士,所以是不会把脸认错的,不是吗?” “啊,等等,等等。”朝永竖起一只手。“如果无头的尸体不是土井博士的话,那么,那底到是谁呢?” “不知道是谁的另一个人。”练无马上回答。 “也就是说,有另一个人被杀了?” “是啊。” 田贺一个人从厨房里出来,两手拿着托盘送来了茶组。 “其他两个人怎么了?”保吕草看着厨房那边问,是在说岩谷和今枝的事。 “宫下博士打电话过来,我请她们送茶过去。那个……我想两个人的话,比较安心吧!” “茶是几个人份的?”保吕草问。 “四人份。” “啊,那样的话,他们那边也在开会呢。” 七夏和立松两个人出现在实验室那边的通道。越过玻璃可以看到七夏拍着立松的背,率先走进了大厅样子。两个人穿过了大厅,来到了大家的附近。 “刑警先生就是他?”绫小声的问练无。 “其他的人呢?”七夏说。“人数差相当多不是吗?” “大家都回房间去了。”保吕草回答。“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天亮。”七夏叹了一口气。 “不用等天就会亮了。”保吕草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香烟的盒子,把手臂伸向七夏那边,晃了晃盒子。 “不用……谢谢,我抽自己的。”她回绝了保吕草,打开皮包把手伸进去。“但是,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没有紧张感呢?明明有两个人被杀了,而且,其中一个没有头,可是他们却还是关在自己的房间,像平常一样做研究?还是在睡了?” “听说女帮佣她们把四个人份的茶送到宫下博士那边去了。应该是有什么要商量的吧!” “要商量的话,在这里商量不就好了?”七夏丢下这么一句。 “怎么了?你看起来情况好像不是很好耶。”保吕草对立松说。 “没有,有点……”立松已经坐在椅子上了。“那个,因为爬上山来,所以有点累了。” “是电梯的规则。”红子突然开口。 “咦,什么是电梯里的规则?”练无回过头去问。 “从六个当中选三个那个?”保吕草嘴上叨着一根新点的烟问。他走向红子那边,把手上的香烟盒递出去。 “思,谢啰。”红子抽出一根从盒子里跳出来的香烟,她一把那个放到嘴边,保吕草就挥了一下打火机,点上了火。“谢谢。不,那个只是猜谜,并不是本质。不是那个,是让那个电梯运作的条件。雷田先生有说了吧?只有土井博士可以让它运作,如果不是那样的话,那要剩下的五位博士全都到齐电梯才会动。One or All theory。” “那怎么样吗?”七夏问,她也喷出细细的烟。“坐那个电梯到地下室去,到底会有什么东西呢?” “他们是说只是单纯的数据而已。”保吕草说。“不是,那是一般所说的财产?说不定意思是一样的。” “这里包含了两个重点。”红子瞇起双眼,表情好像很冷淡地把烟拿到嘴边。“第一个问题是,土井博士和法拉第博士已经死亡了,所以土井博士不行,剩下来的五个人也凑不齐,哪一边都行不通。然后,另一个问题是……”红子说到一半,抽了一口烟。 “我!”练无举起手。“我可以说吗?” 红子徽笑着对他点点头。 “机器怎么辨别是不是有达到条件呢?”练无回答。 “怎么……辨别?”紫子皱着眉头,重复着他说的话。“对喔……又不是有谁在审判,虽然是随便想一想,不过,嗯~~机器啊,来辨别啊……?那要怎么做?” “所有的人都拿着什么钥匙。”红子说。“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有五把钥匙。当然,意思也是说,是具有钥匙功能的东西,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具有一般钥匙的形态。比如说,说不定不是物质。” “不是物质?”紫子说。“不是物质,不是物质,那是什么?反物质?” “情报或是暗号之类的东西吧?”练无说。“像是密码一样的东西,对吧?” “啊,对喔对喔!像是银行的保险箱一样呢。” “我想应该就是那种系统。”保吕草发言。“结论就是,机器以物质或暗号的钥匙来辨识个人。那个电梯安装着那样的东西对吧?” “一般来说,那种钥匙系统最大的缺点是……”红子淡淡地继续说着。“钥匙和个人是独立的,也就是说,就算那个人不在,只要有钥匙,其他的人也可以把锁打开。就算是密码,只要将那个问出来,不论是谁都可以开。钥匙可以简单的复制,密码也可以告诉别人。五个人没有到齐就不行,意思是换句话说,就是要有五把钥匙。那样的话,和法拉第博士死亡所以没有办法运作的情况,有点不同。” “啊,不过,不是密码吗?”练无说。“死掉的话,就没有办法问出来了。” “但是啊,先死亡的是……不,最少,先被发现死掉的是法拉第博士。那种情况下,要是有有那么重要财产的钥匙存在的话,剩下来的四个人不是应该会马上去跟土井博士商量吗?变成四个人的话,万一土井博士有什么的时候,就惨了吧?” “他们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就先发现土井博士的尸体了?”七夏说。 “雷田先生向土井博士报告的时候,我和保吕草学长都在场。雷田先生用对讲机将法拉第博士死亡的事告知土井博士。土井博士的回答是,没有到大厅去的必要。” “怎么回答呢?”立松问。“土井博士,不是没有办法说话吗?” “是用摩斯密码。”红子回答。 “摩斯……密码?”立松用很惊讶的神情复诵她说的话。 “可是……”保吕草看着红子,拿着烟的那一只手稍微往上抬。 “嗯……”红子马上点头。“我知道保吕草想说的是什么。那个时候,土井博士应该已经死亡了。就算是以切断的颈部和死后僵硬等等来判断,那个可能性也非常的高,所以,结论就会是:那个时候,从土井博士的房间用摩斯密码响应的,并不是土井博士。” 这时,两个女帮佣回来了,他们从通往厨房的出入口进入大厅。送完茶了吧! “哪几位在宫下博士的房间里呢?”红子问。 “大家都在那里。”圆脸的今枝回答。她们又回到了原来的椅子,感情很好的坐在一起“他们稍后会过来这边。他们叫我们问候警方的人。” 3 大厅里,香烟一直被消耗着。抽最多的,一定是保吕草没错。饮料除了热茶以外,又准备了咖啡,宴会时剩下来的小点心,也被送了一些过来。就算说是剩下来的东西,也是够豪华的了,练无好像很高兴的跳了起来。除此之外,也送来了啤酒。保吕草第一个把酒倒进杯子,接下来,红子也在他的劝进下,稍微喝了一点。但是,其他人都没有喝酒。 关于杀人案件的话题,因为情报太少而最后只能一再重复,并没有特别不可思议的状况。不,正确来说,是没有很明显的让人认为不可能的行动,并没有这样的形迹。但是,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其理由是什么?有什么样的意义?这些却都没有办法理解。这一点,实在非常的不可思议。 在那之中,最大的谜题是:为什么尸体的头不见了这点吧!冒着切断颈部所需要的劳力和风险,而相对获得的利益是什么呢?把头拿走这件事,对凶手来说有何帮助呢? 不管怎么说,发现这个案件才几个小时,除了表面情报以外,什么也得不到。现场就不用说了,也无法进行周全的搜索。相关人士的人际关系,这几天的情况,或者说,说不定是在很久之前种下的因果。为了解开这些谜团,是需要时间和劳力的,因此,只能等待警察的支援部队抵达了。 在那之前能做的事只有尽可能的警戒,以防范未然,以免发生更多惨剧,并为之后的搜索而保存现场。 田贺和二位女帮佣搬了好几件毛毯来,其大小是足以让客人们盖在膝盖上的程度。那个时候,野野垣绫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朝永就那样坐着打呼。立松也用立在扶手上的右手撑着头,打着盹。虽然没有到立松那个地步,七夏也觉得自己已经累到身体近乎麻痹了。 但是,红子他们四人组还是很有活力。练无和紫子一直在讲话,保吕草虽然边喝着啤酒边抽烟,却完全没有一点醉了的样子,偶尔还会小声地回应红子的喃喃自语。只是,那红子和平常比起来,还算很老实。她双脚交叠,深深的坐进沙发里,形状漂亮的脚从白色礼服的下摆露出来,果然是穿着全白的高跟鞋。七夏看着她的鞋子,那双鞋子一定是年轻的时候买的,因为并不是最近流行的款式。是林刑警买的吧!不小心这么想了。 叹了一口气,七夏又拿出香烟。香烟已经剩下不多了,以这种速度的话,她不认为到早上会还有残留。但是,她并没有打算留下一些,如果到了早上,事件有可能完全解决的话,说不定有留一根下来的价值,但她完全不认为有那种可能性。这单纯只是直觉,没有根据的,只是这么觉得而已。 博士们回到大厅是凌晨三点左右。并不是四个人一起,一开始是宫下和雷道尔,五分钟左右之后,园山和雷田两个人从通道走了进来。 他们一开始一直盯着立松刑警这个多出来的成员,但是神情并不柔和。 在那之后,过没没多久奥村和竹本也走进了房间。 “哎呀,没有了酒,怎么样也睡不着。”奥村像是喃喃自语般的说着。“所以就把竹本叫了起来,陪我一起过来。” 竹本把眼镜往上推,揉着眼睛。好像真的很想睡的样子。 “吶,不再多喝一点吗?”奥村拍着竹本的背。 园山和雷田坐在练无他们附近,而奥村和竹本也一屁股地在那附近坐了下来。 现在雷道尔和宫下坐在七夏的正对面。 “其实,我们四个人简单的看了一圈,调查了包含实验室等等的地方。”雷道尔对七夏和立松说。“试着以我们的立场,以我们的方式搜索。想说,或者可以找到什么东西说不定。” “可是,有找到吗?”七夏倾斜着脖子,疑惑的说。 “嗯。”雷道尔点点头。“如您所知的,这间研究所的出入管制并没有很严格,不管从哪里都可以侵入建筑物里面。” “刚刚下过了雨,外面是一片泥泞吧?”七夏说。“如果有侵入或逃亡的痕迹,也许等天亮一查就知道了。但是,比起那个……” “不如调查地下室?”宫下仅稍稍微笑着说。 “是的。”七夏率直地点头。“光是因为那个地方发现了尸体,一般就会想说从哪里下去的房间里有什么吧?” “我想什么也没有!”宫下粗率的回答。“难道会有土井博士的头吗?” “说不定会有。”七夏凝视着对方说,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旁边,七夏抬头看着她。“怎么了吗?濑在丸小姐?”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红子微笑着。 “啊,嗯。”七夏往沙发的旁边移动。“请坐。” 红子在七夏的身旁坐了下来,微微的对她点了个头。 “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红子对二位博士说。“到了早上,就会有大批警察涌进来,仔细调查研究所里面的各个角落吧!就算是地下室,不论是在软件上或硬件上,都没有不能去(录注:疑多字 去)进去的理由。只要那个房间存在,不论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会进行搜索。” “嗯,我知道。”宫下点点头。“我们也因此而觉得很困扰。硬闯进去的话,资料会消失。那里是这样设计的。” “宫下博士,你那么说是为了取信于我吗?”红子微笑着。“一般人,说不定会被你骗了。不,他们或许会认为,用那样的设计来作为安全防范也不奇怪。不过,可惜的是,我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却也是一个科学家。如果,被保管在那地下室里面的东西,在研究上有非常高的价值,各位为什么会容许那个一旦有什么万一就会使它消失的系统存在呢?说到底,你们是绝对不可能会设立那么危险的系统吧!这就是所谓的科学。所以,各位很明显是在说谎。”红子说到这里,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么,是为了什么呢?我一直在想的正是这一点。” 宫下看着雷道尔的脸,而雷道尔就那样凝视着地板,定定地动也不动。 练无他们那群也是,所有人都注视着这边。雷田和园山也好像很专心在聆听红子所说的话。 “学术性的资料、新的构想,和为了逐一确认而花费的劳力,全部都是最了不起的东西,有时候那是比人类的生命,比自己的人生都还要重要。可是……”红子姿态优美地坐着。她大大的眼眸凝视着宫下和雷道尔。“所谓的重要,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所谓的重要东西,到底重要在什么地方呢?自己觉得很重要,就是重要的东西吗?还是,告诉别人那很重要,才是重要的?听得懂我说的吗?” “妳……”宫下小声的说。“跟谁……请问……妳到底是在跟谁说话呢?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在跟这里的每一位说话。”红子又微笑着。但是她的声音相较之下却变成了冷漠、没有抑扬顿挫的寒冷语调。“我很明白的说,掐住法拉第博士的脖子而将他杀了这件事,还有,对……就如那轮椅上的尸体呈现出来的一样,没错……就连把脖子切断这件事,我也都不会原谅的。” “我也不原谅。”七夏马上说。“绝对不原谅。” “等等。”红子斜眼瞥了七夏一眼,伸出手来轻轻触摸她的膝盖。“把我和祖父江小姐关起来,让我们昏过去这件事,算了,就原谅凶手。为了达成目的,人会去思考,下工夫,然后努力。偶尔会踩在别人头上走过吧!也有非要说谎不可的时候。完全不造成别人困扰的生存方式,严格来说是不可能的。某种程度的互相干扰,是社会的准则。那是一种竞争,觉得那是生存价值的这种想法,也并不是特别危险的事。我是这么想的。只是……”红子大大的眼睛眨了一下。“关于掐住小鸟游的脖子这件事,非常可惜,很明显做得太过分了。那只是一瞬间的判断错误,以结果来说,他有被救起来了,这不是很好吗?或许凶手打算这么辩解,不过,我是不会原谅凶手的。” “不,比起那个,杀人的事重要多了。”七夏说。“我……” “可以吗?”红子无视七夏而继续说着。“我并不是因为小鸟游是我的朋友才这么说。并不是如此。他不是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是掐住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的脖子喔!不是土拨鼠,也不是老鼠。如何呢?杀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这件事,我绝不原谅。”红子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她突然微笑着。“可是,那样的话,如果有理由,就可以把人杀了吗?就会变成这样的说法。当然,并非如此。”红子边笑着,边左右摇动着头。“为什么呢?因为所谓的理由,本身就单单只是一个记号而已。比如说,如果那个电梯的结构是,没坐满几个人就不会动,凶手说不定是为了运用小鸟游练无的体重,而将他拖了过去,因为他刚好昏倒在前面房间里。那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正当理由。但是,却不能当做杀人的理由。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就算小鸟游成为得以被准许使用电梯的钥匙,也并不保证就真的具有被准许使用的资格。” “那是真的吗?”七夏从旁边插口说。 红子静静的站起来。她走了几步,停下了脚步,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说。“是‘那是可以被原谅的事’,和‘那是可以做的事’的差别。被发现就糟了,被识破自己是谁就糟了……所以要让他不能说,所以掐住他的脖子,所以把他杀了。所以、所以、所以,这个理由让人渐渐的堕落下去,让人变成了不是人。请想起来你是人!有想过吗?杀了人,就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喔。”红子面无表情昀喊着。“你打算如何呢?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要是死掉了,你打怎么样让他活过来呢!” 红子抬起下巴,仰望天花板一眼。然后,面朝下,走了二、三步。 “如果小鸟游死掉了,我不会这么生气吧!只会很伤心。嗯……人死掉的时候,只能伤心了。可是,他活着,那真的是幸运。对掐住小鸟游脖子的人来说,那也是非常大的、奇迹式的幸运。神并没有舍弃你,你知道吗?为什么我会这么的生气,这么的愤怒呢?为什么,因为有愤怒的价值。对你生气,是因为你有那个价值。天一亮,警察来了,聪明的你一定会去自首吧!在我指出你是谁之前去自首,对吧?” 4 厨房的出入口那边响着电子声。所有的人都朝向那边。 “玄关的电钤?”练无用音高高扬的声音说。 “不,和刚才的声音不一样。”七夏说。立松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有听过那声音。 电子声持续响着。 “电话?”练无又开口。那是大家都在想的事情吧! 研究所的内线……七夏想。 但是…… 现在,应该是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厅了。 有缺了什么人吗? 田贺站起身,往声音响的地方走了过去。七夏也站起身,追在他的身后,原本站在她旁边的红子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在一进厨房的地方,墙上挂着扁平形状的电话。田贺手拿起话筒。 “是的……是,就是那样。”他沉静的应对着。“是,现在……请稍微等一下。” 一手握着话筒,田贺看着七夏那边。 “有您的电话。” 这个我知道!七夏在心中喊着。 “从哪里打来的?” “爱知县警方。”田贺回答。“电话已经修复了。” “喔喔,原来啊……”七夏接过话筒。“喂~喂~~电话换人了。我是祖父江。” “是我。”低沉的声音,是林刑警。 七夏不加思索地看着了红子的脸,光是这样,就被红子看穿了吧! “电话的施工刚刚结束。立松平安抵达了吗?” “是的。那个,警部……”七夏背朝着红子说。“对不起。出现了第二个被害人。” “是谁?” “我想是土井博士。只是啊,比起一开始被发现的法拉第博士,他较早被杀的可能性很高,所以,也就是说,我并不是没有设法防止。” “死因呢?” “不知道。没有详细的调查,那个,被害人的脖子和两手手腕被切断了。” “咦,脖子被切断?”连林刑警都感到很惊讶的样子。“凶器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找到。” “被切断的脖子和手呢?” “没有,目前没有找到。” “有去找吗?” “没有找得很仔细,不过有去找。” “嗯……” “还有,小鸟游也被掐住脖子而意识不明,不过用人工呼吸,好不容易,那个,现在……”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 “是的,是我太大意了。事实上,我和濑在丸小姐都被关进一间房间里面,让催眠瓦斯弄昏了。被保吕草学长,那个……” “稍等一下。”林刑警说。“结果如何呢?现在不要紧吗?让立松保护妳。” “啥?他睡着了。” “什么?” “那个,可以快点过来这边吗?”自己的音量比平常还高,七夏发现到这点,接下来马上意识到红子在后面听着。 “再过几个小时。接下来,桥面会开始施工。顺利的话马上就可以过去了。我也在想说,如果那样也不行,天一亮我就坐直升机飞过去。要不要说一个什么笑话给妳听啊?” “好啊,拜托你。” “妳再忍耐一下。” “好。”七夏在心中微笑着。 “红子,不,濑在丸小姐在那边吗?” “为什么呢?” “在吧!把电话交给她。” “不,我想……这有点困难。” “电话交给她,是公事。” “我知道了。那么,我在这里待命到早上。” “等等,喂……” 七夏打算把电话放回去,但是红子的手从旁边抓住了话筒。 七夏瞪着红子。不过,红子把话筒从她手上抢了过来。 “谢谢,祖父江小姐。”红子用温柔的声音说。竟然可以用那么开朗的声音讲,令人难以置信,七夏想。红子微笑着,倾斜着脖子,在长长的头发下,将拿着的话筒当成好像很重要的东西一样,用双手捧着。 七夏啧了一声。只有一瞬而已,所以不知道红子有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田贺神情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们两个人刚刚的一来一往,不过七夏凝视着他之后,他就点了一下头,回到大厅那边。 “是的……嗯嗯,不要紧喔!嗯嗯,对……”红子的声音非常娇柔,七夏没有听过她这样的声音。“是的,不过啊,嗯嗯,已经不用担心了。已经完全结束了。嗯嗯……嗯嗯,对……小鸟游也是,很幸运的现在很有活力,是的,我想没有问题。所以,请慢慢来没关系。啊……对,我想起来了,你的生日不是下个礼拜吗?我们一起去那个云雀之丘的餐厅吧!嗯?如何?” “喂,你们在讲什么事?”七夏问。好像是为了透过话筒让林刑警也听得到到一样,特意大声的说。 “啊,对不起。祖父江小姐好奇怪。好像在生气,不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由自主地这么回话,七夏回头看着附近有没有人。“那个啊,不是私人话题吗?那个……在这种非常时期,请不要说那种没有相关的话。会妨碍公务执行的。” “嗯,是的,对……对啊!” 红子就那样拿着话筒,脸转向了另一边。 “案子已经解决了,所以可以不用担心。不不,完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案件。也不需要让你特地跑过来。嗯,不过啊,嗯嗯……那个已经……嗯嗯,我希望你过来接我,是的,就这么约定。嗯嗯……我知道了。那么,请小心……” 红子正要把电话挂了。 七夏从旁边用要撞去的气势抓住了话筒,把那抢了过来,推红子的背一下。 “警部,是我。” “我要挂了喔。” “等、请稍等一下!你们约定了什么?” “早上到那边去。” “那样的话,请跟我约定。” “我知道了,答应妳。” “慢慢过来的话,会造成我的困扰。快一点……” “冷静一点。” “啊,是……” “我要挂了喔!” “啊,那个,我想一下,其他还有……” 电话挂断了。 七夏啧了一声之后,把话筒放回墙壁上。回过身一看,红子已经不在附近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独自站在厨房门口。 “早上,警方将会过来援助。”七夏公事化的说。 自言自语。 不,是出去到大厅跟大家传达之前的发声练习吧!一定是。 接下来,叹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的脸在发烫。 七夏在心中重复了六次“笨蛋”,鼓着脸颊深呼吸一口。虽然只有一瞬间,却想象着被黑洞吸进去的宇宙飞船。前面的头发因为自己的呼吸而摇晃着,再一次夸张的啧了一声。那是为了转换心情的所进行的仪式,她最起码需要这样的手续。 然后…… 稍微冷静下来,红子刚刚说话的内容, 对,不是声音或语气,是内容, 试着回想那个。 已经不用担心了? 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案件…… 是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她会说那样的话呢? 屏息思考着。 咬着唇。 额头上一定挤出了皱纹了吧! 不小心一点的话,就会变成额上满是皱纹的脸了喔! 七夏小时候,常常被这样说。 第8章 来吧!战栗的一夜已然天明 如果在自然界里,远离人群的地方有藏着所谓的真理,只要将那挖掘出来,一切就结束了。当然,由于隐藏的宝藏非常多,所以不会一次就结束。但是,从数目很多的宝藏中,一个一个将其找出来的话,手中握有的真理,就会慢慢的增加,未知的部分,也会跟着减少。如果真是如此,科学总有一天会把宇宙全部的真理找出来吧! 天亮之前的大厅,是沉静滞留的数小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一直在那边,偶尔会有人走出房间。去厕所的人,去自己的房间拿书的人,另外,也有去厨房里找饮料和食物的人。躺在沙发上真的睡着了的是野野垣和竹本行伸两个人,另外,有几个人虽然没有直接睡,却也把杂志或报纸就那样摊在膝盖上打盹。有偶而在大厅走来走去,站在窗户旁边眺望外面的人、也有伸展着手臂,弯曲着膝盖和腰而做着轻微运动的人,还有小声和附近的其他人交谈的人。但是窗外越来越亮的时候,这些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少。 祖父江七夏站起来,深呼吸一口,那是近乎叹息的深呼吸。 “我稍微去外面绕一圈。”她跟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立松说。 “啊,我也一起去吧?”他抬头看着七夏问。 “你在这里就好。” “我知道了。” 七夏从门出去到通道,那里是可以通到事务大楼的走廊,透过两边的玻璃可以看到中庭。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所以她回头一看,只见小鸟游练无边摇晃着红色的礼服,边跑了出来。 “一起去吧!”他来到七夏的附近,莞然微笑。 “为什么?” “一个人的话,说不定很危险喔!” “不要紧。”七夏哼了一声。“我身上有带着武器。” “女人的武器?” “你说话真有趣。” 就那样,两个人并行着。 穿过事务大楼内侧的通道,他们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进去过事务大楼的事务室。这里没有隔间,视野非常宽广。当然,没有任何人在。只要没有人硬躲在桌子底下,就一定是没有人。在通道上转了两个弯再往前进,中途经过二间会议室。其中之一,是七夏一开始来到这个研究所时,被带过去的房间。打开门,还是大致上确认了一下里面。没有异状。 通道的气氛从这附近开始骤然转变,他们走下楼梯,前往庄严的玄关门厅。 “啊,这个楼梯……”七夏中途察觉到一件事。 “什么?”练无问。 “坐轮椅的土井博士是怎么下楼梯的呢?” “啊,那个啊。”练无点点头。“那个房间内侧,可以通往另一个前往实验室的通道,那边是斜坡。” “是喔。那边我还没有看过。”七夏说。 “还有啊,从那边的楼梯上去的话,是图书室、数据室,和田贺先生的房间。”练无说明。 他们确认完玄关附近,接下来从右手边的楼梯上去,走在图书室内侧的通道上。附近很安静,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 再度回到门厅,这次进入最内侧的门,穿过简短的通道,再次打开门,来到了游戏室。可以看到右手边的撞球台。 “妳看妳看!妳看这幅画。”练无先一步走了出去,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大型图画。 七夏边眺望着(录注:疑缺字 那)幅画边走近过去。 一开始以为单单只是摩登艺术海报之类的,不过最后终于把六个科学家们的脸和现实中的人物们对上了。 “呼,奇怪的装饰品。”七夏点点头。“放上和自己的脸相似的画,这个人的神经真是令我难以置信。” “红子姐说了有关六角形的事喔!” “咦,怎样的?”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练无歪着头神情疑惑。那很明显的是他的演技,七夏早就很充分地了解这个年轻人在知识上的程度了。 “最上面的土井博士和最下面的法拉第博士被杀了啊!”七夏像是喃喃自语般的说着。 “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看啊,就是从六个人中选三个的那个东西。” “喔喔,电梯里的那个对吧?那个和这幅画有什么关系?”七夏拿出记事本,打开到那个部分。 她再一次读过一开始的数行。 从六个人中选出三个人的时候, 全部是相等的吗? 全部是不相等吗? 不论如何,请将他们分选出来吧! “全部是相等的,这句话一定是指正三角形对吧?”在旁边一直看着的练无说。 “正三角形啊……原来如此。”七夏点点头。“那个,正三角形是什么呢?” “妳这样不行啦!”练无嘟着嘴。 “我是文科系的啊。” “那是指所有的边长都相等,所有的角也都相等的三角形。妳看,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话,就会变成三角形喔。”练无用手指点选出土井博士和右下方的宫下博士,还有左下方的园山博士。 “呃,那有选出全部不相等的方法吗?”七夏边看着记事本问。 “那是一般随便的一个三角形,所以,那个……”练无边看着画边想着。“咦?对了!” “什么?怎么了吗?” “这样,将正六角形的顶点排在一起的话,从那里选出三个顶点,将那连接起来而完成的三角形,结果只有三种类。” “三种类?”七夏也凝视着画,不过完全不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嗯,也就是说啊,是正三角形和两边相等的三角形,还有直角三角形。” “抱歉,可以说明一下吗?” “首先,中间隔着一个顶点,选出三个的话,就会变成正三角形……”练无在画上移动着手指。“选连在一起的三个,就会变成扁扁的两边相等的三角形,对吧?还有啊,选两个彼此相邻的,另一个是从远远的地方,这样……连过来的话,妳看!是直角三角形吧?” “那个,是直角三角形吗?” “是啊,因为妳看,这个长边是直径。” “嗯~~直径?喔喔,圆的直径是吧……?”七夏沉吟着。“大概懂了。” “大概,是多少左右?” “嗯~~百分之三十,还是百分之二十左右。” “那样叫做大概懂了喔?” “不要紧不要紧,数学大概只要那样就够了。” “与其说是数学,这个不是小学生的算数吗?” “嗯,都可以啦。总而言之,那又怎么样呢?” “也就是说啊,写在电梯里面的这个句子……”练无看着七夏的记事本。“妳看,这个啊,全部是相等的吗?全部是不相等吗?这二句,这个啊,也就是说,请看正三角形或直角三角形,两边相等的三角形的话是不行的喔!” “嗯,”七夏倾斜着脖子,疑惑着。“那这样的话,会变怎样呢?” “如此一来,长的和短的,都非常的调和。”练无把写在七夏的记事本里的句子直接读出来。 “非常的调和,是什么?” “就是朋友,不是吗?感情很好的意思。” “呼……那又怎样呢?” “嗯,总觉得像是咒术一样的东西。” “咒术?”七夏的声音稍微有点提高。“科学家?”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说不定是让电梯可以动的密码。”练无歪子(录注:应该是 着 吧)脖子,神情有点疑惑。 “喔喔……原来如此。”七夏点点头。很坦率地对这意见感到佩服。“接下来是……”她读出记事本上的文字。“死,和我们同在;死,不和我们同在。” “一般的话,会说‘非’吧!死,非与我们同在。”练无好像觉得很好笑的说。 “嗯?” “用词遣字啊,满有现代感的不是吗?” “啊,原来是这样……”她又觉得佩服。“小鸟游,你很聪明嘛!” “不过,我完全不知道意思。”练无左右摇着头。“红子姐好像已经知道了。” “嗯~”七夏把焦点对准记事本,像是瞪着记事本一样,不过完全没有想出什么东西来。 “喂喂~~林刑警马上就会过来了吗?” “嗯嗯……”她点点头之后,抬起头来看着练无。“啊,没有,不知道。我不知道谁会……” “没关系啦!”练无吐舌笑着。 “走吧!来去下一个地方。”七夏迈开步伐。“这个门对吧?”她打开画旁边的门。 直直的斜坡往上爬升。 “那里的左边是客房。”练无边走边说明着。 在T字路口看着左手边,是马上就可以走到底的通道。两边有门,是奥村和竹本所使用的房间。结果,两个人都在大厅,所以现在应该是没有人。 就那样穿过去,打开尽头的门,来到了弯曲而熟悉的通道。 “原来如此,是从这里出来啊。”七夏回头看着门。“我本来想说是这里仓库的门。” 和缓弯曲的宽广通道往左右两边延伸,正面被透明隔间隔开,里面是实验室。往左边走过去一点点的地方有T字路口,左手边有通道延伸出去,那边是通往会议室的通道。往那个T字路口直直走过去的话,左手边是宴会会场的大厅。 到处没有什么异状。两个人往通道的右边,朝着圆周通道的底部走。 “妳有跟红子说林刑警要来的事吗?” “无可奉告。”七夏扁着嘴说。 “干脆啊,妳们两个人稍微谈看看,如何呢?” “两个人?” “就是祖父江小姐和红子姐啊。” “是耶。”七夏简单地点头。“不过,这种事,不是会变成在嘴巴上输的人就抽手吗?我的方针是,知道会输所以不跟她决胜负。对喔,如果是比力气的话,说不定还会想办法赢。” “那个不叫做谈看看啊!”练无说道,有点生气的感觉。“而且,红子姐,说不定比想象中的强。” “嗯,意思是足以做为一个对手,对吧?” 来到了法拉第博士的房间前面,七夏若有所示的向练无眨了眨眼,从口袋里将手帕和钥匙一起拿了出来,将钥匙插入钥匙孔。 “干脆啊,叫他决定一下要哪边比较好?”练无问。 “没有那回事。”七夏摇头。“要是决定了的话,大概有哪一边会哭吧。” “是吗……?” “嗯,不过,哭的那个也是可以重新再换一个吧?” “嗯,对啊对啊。” “不过,我不想哭。” 打开门。 七夏一瞬停住,然后跑进了房间里面。练无跟了过去。 两个人环望房间周围。 毫无遗漏的看着房间里面。 七夏绕到桌子的另一边,查看桌子底下。 法拉第的研究室和刚刚完全没有分别,家具的配置和小东西的位置也一样。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唯一的例外,只有一个。 就是在桌子和书架之间的,尸体不见了。 2 林刑警的雪铁龙抵达土井研究所的停车场时,时间是清晨六点稍微多一点。天空的亮度已经不能说是夜晚了,不过还看不见太阳。只是,从亮度和色彩同调的颜色渐层,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东边的方位。从车上下来,鞋子底下潮湿的沙粒响着,连续好几个车门的声音在周围回响着。有几个人的脚步声靠了过来。 一个小时左右之前起重机抵达桥的崩落现场。工人们将跨越过山谷之间的临时钢材互相固定,在那上面放上开了孔的铁板。几个工人很熟练的锁上螺丝,在两边也安装上管状的扶手。车子一台一台分别开了过去,一开始是一台警车,接下来是林刑警的雪铁龙。 一瞬间就爬上了在那之后的坡道。结果是警车三台和厢型车二台,还有雪铁龙,总共十五个人左右吧!这不过是前奏,接下来马上就会有超过十倍的人赶过来。 进入大门里面,走上斜坡。来到玄关大门前,林刑警自己按下了门旁的按钮。确认一下时间,六点十五分。他在脑中想好接下来要下达的指示,还有会发生的状况和其对应,做好最终的确认。最后终于模拟结束。 虽然等了相当久,不过终于从内部传来开锁的声音。林刑警稍微伸直了肩膀,端正姿势。 门打了开来。 “哇啊,好高兴!”红子飞奔了出来。 林刑警接住了她轻轻的身体,当守门员的话是合格了,不过他只是没时间闪开而已。林刑警往后退了一步,等着红子的双足回到地面。 周围的警官们没有动,也不能把上司丢在这里而先进入门里面。 玄关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服装的老人,还有身材高大的香具山紫子。她的视线一和林刑警重叠,就很有礼貌的行了个礼。 “谢谢你,为了我跑过来。”红子终于自己支撑着自己的体重而站着。 “是处理公务。”林刑警说。“状况呢?” “没有什么改变。” “祖父江和立松在哪里?” “请进来。”红子斜斜的伸出一只手。“来吧!各位也请进。一大早就要赶过来,真是辛苦。麻烦你们了。” 林刑警先走了进去,警官们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进了玄关门厅。所有的人都抬头看天花板,对于那异样的氛围微微叹了一口气。 “失礼了。你是?”林刑警问着独自站在那边的老人。 “在下是田贺。” “这里的人吗?” “是的,您说的没错。” “可以请你带我到大家所在的地方吗?” 高调的鞋音靠了过来,祖父江七夏以不得了的气势出现在楼梯上。她冲抵扶手,确认门厅的林刑警他们之后,就那样跑下楼梯。 “警部!”七夏站在林刑警的身前敬礼。好像很喘的样子。“那个……” “辛苦了。”林刑警用低沉的声音说。“先帮我带鉴识科的人到现场。” “那个……”七夏吞了一口气。“尸体,其实,那个……不见了。” “啊,没有头对吧?”林刑警点点头。“那个在电话里有听到了。” “啊,不是。”七夏摇摇头。“不是,那边的,尸体。那个,一开始发现的尸体,从现场消失了……” “消失了?” “不见了。” “为什么?” “不是……问我为什么?嗯,那个,不知道。”七夏一脸好像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她看着红子那边。“喂~~博士他们在哪里?他们不在大厅里,到哪里去了?” “不是回房间里去了吗?”红子回答。 “立松怎么了?”林刑警问。 “睡着了。”七夏回答。“实在是,到底是怎么了?啊,真的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冷静一点。”林刑警说。“首先,到现场去吧!”他往后回过身。“三个人跟着田贺先生……五个人在玄关和外面,两个人去绕行建筑物的周围,十五分钟后报告。剩下来的跟我一起。” “土井博士的尸体呢?”红子问七夏。 “什么?”七夏一脸疑惑。“没有,我去看的只有法拉第博士那边。现在小鸟游在房间前面监视着。” “往这边。”红子催促着林刑警。她朝着门厅最里面的地方迈开步伐。 林刑警跟在她的后面,七夏和紫子也跟了上去。 走过通道之后,仍然是高贵豪华的广阔房间。穿过房间,再度打开了门,通道成了和缓的上坡,打开尽头的门,在左右延伸的通道上往右手边前进。那边站着一位穿红色礼服的长发女子。但是,那是看错了。 “哇啊!是刑警先生,刑警先生耶!”是小鸟游练无。他边拍着手边转了一圈。 “喂喂!不要转圈!”紫子制止练无。 “哇啊!穿西装好稳重。”练无在林刑警的前面抬起头。 “是这里。”七夏走上前去,指着打开着的门。 林刑警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原本在那张桌子的另一边,有一个男性倒在那边。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发现的,应该是被勒死的没错。那时还可以感觉到些微的温度,我想是刚死没多久。” “但是,并没有看到。” “对不起。我刚刚才发现他不见了。” “钥匙呢?”林刑警往门那边回过身去。 “是的,当然,有为了保存现场而上锁,钥匙在我手上。” 七夏简单的说明经过。尸体的状况,尸体到什么时候都还在,房间的锁曾经有一次被打开,说明这些情报。 “这里拜托你们了。”林刑警对科学组的搜查员说。然后,再度看着七夏。“另一具呢?” “就在那边。”七夏迈开步伐。 红子、练无和紫子也从后面跟了过去。除此之外,还有五个左右的警察一起过去。继续在弯曲的通道上前进,在T字路口往右弯。尽头的门前站着一个男人,是熟悉的脸孔。 “啊……早安,警部。”保吕草向林刑警打招呼。 “保吕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七夏问他。 “没有,我想说大家会过来这里。”保吕草回答,两手就那样插在口袋里。“红子姐去迎接各位警方的人员,祖父江小姐脸色大变地跑着……我只是先跑过来而已。” “你打开这个门了吗?”七夏逼近保吕草那边。 “为什么我可以打开呢?我又没有钥匙。”保吕草露出白色的牙齿微笑着。 “走开!”七夏推开保吕草,把钥匙插进门里。 七夏把门打开,林刑警先走进控制室。接下来,她把右手边的门打开,带领着林刑警走过去。 “在这个电梯里面。”七夏很快走进房间的底部,按了几下墙上的按钮。 林刑警环视着房间,察觉到了里面的帘幕。 “咦?”七夏细微的提高音量。“怎么会,为什么……?” 被她称为电梯的地方,是从房间的墙壁往里面凹进去宽约二公尺左右的空间,深度接近三公尺。门是自动的,门的附近的地板边缘和房间是分开的。确实好像是电梯。 斜眼看着呆立在那门口的七夏,林刑警往他在意的帘幕那边走过去,把帘幕卷起来看着。 有床,除此之外,杂然放置着人类生活所需的东西。地面上宽宽的开通道,只有这一点稍微有点异样感。 “是对面的房间吗?”林刑警走回来问着七夏。因为在控制室的另一边有金属制的门。 “不是,是这里。” “不是,是尸体,无头尸体呢?” “原本在这里的。”七夏终于看了林刑警的脸,神情呆滞。张着眼睛,看起来比平常还要年幼的感觉。 “现在没有呢。”林刑警神情不变地说着,一看七夏的脸,脸上的神情似乎就会被她所感染,所以必须要有意识才行。“说明一下。” “是的,这里的,这个电梯的……嗯,的里面。在那里,有一具在轮椅上的尸体,脖子和两手手腕被切断了。”七夏慢慢的说着,神情僵硬而没有变化。“大家都有看到。法拉第博士那边也是,真的。对吧,濑在丸小姐,妳也有看到吧?拜托,请跟警部说明一下。” “正如祖父江小姐所说的没错。”红子在林刑警的身后。他回过身一看,红子正盯着放在墙边桌子上的打字机。“不过……”红子把脸转向林刑警那边,然后,微笑。“我之前就在想,一定会变成这样的吧!” “为、为什么?”七夏问。她好像被红子的笑容吓到一样。 红子就那样微笑着,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林刑警。练无和紫子从门口探出头来。 “这是怎么回事?红子。” “再说一次……”她表情不变地说。 林刑警咳了一声。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呢?濑在丸小姐。”他重说一遍。 “嗯……我来说明吧!”红子突然改变了语气,如此回答着。笑容已然消失了。“并不是很难,是非常简单的事喔!不过,在那之前,必要要去见一下博士们。” 3 红子走在前面,再度回到通道,在T字路口往右转。在往左弯曲的曲线通道上前进,左手边出现了门开着的房间。是宫下博士的研究室。 “请问可以进去吗?”站在门口,红子微微的行礼。 “请进。”宫下坐在左手边的沙发上。 他旁边的雷道尔朝着这边,另外,前面的沙发上坐着园山和雷田,他们和宫下对向而坐。 林刑警跟在红子后面,也走进了房间里面。七夏稍后也走了进来,站在林刑警的旁边。其他的人从通道窥探着房内。 “有结论了吗?”红子问。 “是在问我吗?”宫下反问。 “哪一位都可以。”红子说。她将两手轻轻的在胸前交叉,根据看法的不同,看起来也像是请求的姿势,不过她的神情很严肃。“无论如何,请你们不要把自己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来得及的,请千万不要考虑悲剧性的自杀行为。” “为什么……”雷道尔欲言又止的。“不,濑在丸小姐,妳所说的那悲剧性的事,到底指的是什么样的事呢?我想妳好像有点搞错了。” “我已经知道,为什么小田原老师让我代他出席的理由了。”红子瞇起双眼,微微左右摇着头。“小田原老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所以把我送了进来。他想,我来这里的话,一定会变成这样……” “小田原……”林刑警问旁边的七夏。“是那个小田原吗?” “嗯,六画邸的。”七夏回答。“那个数学家。” 林刑警想起来了。是樱呜六画邸以前的主人,小田原长治。 对,那个连续杀人案件时的…… 听说和红子是好朋友。 “你们在电视台发表研究所今后的营运方针,也就是说,将土井博士的遗书公开。”红子说。“然后,土井博士被杀了。那是总有一天要做的事。对,没有办法一直瞒下去。你们获得法拉第博士的协助,终于下定决心要演一场大舞台剧。要做那样的决定,真是辛苦了吧!为了获得大家的同意,我猜你们应该是反复商议了很多次。但是,总而言之,最后你们是决定要进行,而找来几位可以成为证人的人,将桥炸断,延迟警察抵达的时间。当然,会有不知道桥不见而经过的人,所以你们事前先通知警察。只要有一天左右的时间就很足够了,你们如此的计算着。但是,你们的预测有点太天真了,不如说,这和实验是一样,很难如计算般达成结果。第一,证人的数目比预期昀多太多,而且,那其中的某个人,是根据情况而会有变量的,我,濑在丸红子,再者,还有一个人是爱知县警方的祖父江刑警。对吧?就算理论上是很完美,但是实际上尝试的话,却相当难以如预期般的进行吧?再加上,连桥都在天亮之前就修复了。就算是社会上的一般技术,也是着实在进步的。” “虽然有点失礼了,不过妳到底在说什么呢?”园山站起身来。“可以请妳出去吗?我们在这里讨论着研究上重要的议题呢!” “门是开着的喔!这代表你们已经有所觉悟,而在等待着我们过来吧?” “不,没有和妳说那种事的道理!”园山提高音量。“那是什么?好像很伟大的样子……我不认为像妳这样子的人,可以理解我们的高尚意志。我们正确的继承了土井老师的遗志,舍身……” “好的,请坐下来吧!”红子微笑着。 “这样的侮辱,我已经没有办法忍耐了!”园山喊着。 红子往前走出一步,用左手打了园山一巴掌。园山的眼镜落在桌子上,发出声响。 雷田很快站了起来,制止正要扑过去的园山。另一方面,林刑警挡到红子前面,将她拉到身后。 “虽然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总而言之,可以请你们不要发生争执吗?”林刑警用很有礼貌的语气说,他往后面回过头去。“濑在丸小姐,可以吧?” “对不起。”红子在后面低头道歉。“因为整夜没睡的关系吧!我的脑袋好像有点在发呆了。”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简直就像是接下来要跳上平衡木的选手一样。 园山窝在沙发上哭了出来。 “尸体在哪里?”红子用温柔的语调问着。 “在实验室。”雷道尔回答。其他三个人迅速的看向他,雷道尔边点头边微笑着。“没用的。濑在丸小姐已经完全看穿了。笨拙的行为就到这里为止吧!不,已经结束了。放弃吧!” 宫下把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抚着额头,垂着脖子。雷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觉得灯光很眩目的神情。 “实验室的哪里?”七夏问。 “不,已经烧掉了。”雷道尔回答。 “烧掉了?”林刑警开口。知道自己的血液冲上了脑袋,不过,刚刚才制止了红子。在她的面前,在这里必须要自制才行。他屏住了气息,花了几秒钟切换心情。 在那期间,没有任何人说话。 沉默持续着。 不久,红子小声地问。 “火葬是吧?” 四位博士们默然点头。 4 “稍等一下。”七夏站到红子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用我可以理解的方式说明吗?濑在丸小姐,妳在和博士们交换什么条件吗?我看起来像是那样。” “抱歉呢!虽然有不好意思,不过可以请妳从我面前走开吗?”红子微笑着。“我们现在正在说话,嗯,请稍微冷静下来。虽然可以理解妳的心情,但是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请妳按照顺序吸收谈话内容,我会很详细的进行说明,所以,无论如何,可以请妳暂时把这里交给我吗?还是妳硬要展现妳的什么能力吗?通道那边有警方的人在喔!还是请自重,不是比较好吗?” “那个……”七夏红透了脸,欲言又止的。但却只是看了林刑警一眼,叹了一口气,默默的一边轻轻点着头,一边往后退了下去。 “谢谢。”红子好像觉得不可思议般地倾着头。“具有可以控制感情的理性呢!那么,我来进行说明吧!马上就结束了。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觉得有耗费太多时间的价值。林刑警,我想谈话的内容你应该会没有办法充分理解,请之后再补足情报吧!” “知道了,继续吧!”林刑警走往房间的另一边,把腰靠在桌子上双手交叉。七夏也退到了门附近的墙边,所以站在房间中央的,只剩下红子一个人。 四位博士们坐在沙发上,然后,通道门口那边是练无、紫子和保吕草,还有田贺也在。另外,在那后面,有五位警方的人员在待命着。 “一开始,请让我问一些问题。”绖子用晈字清晰的语调切入话题。“法拉第博士是生病吗?” 四位博士互相对看着。不久,雷道尔凝视着红子,闭上眼睛数秒钟之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像是进行暖身运动般的动着唇。 “是癌症。而且……还是用自己开发的断层摄影扫描发现的。”雷道尔说。“进入这个月之后,他衰弱的特别快,已经到没有办法轻易进食的地步了。” “因此,才让你们下定了决心,对吧?” 雷道尔静静的点点头。 “很好。”红子闭上眼睛。“本人也允许了对吧!嗯,怎么样也没有办法说是好主意,但是确实是逼不得已的下下之策。可是,那一开始就是错的了。土井博士什么时候过世的呢?” “什么?”靠着墙壁的七夏,背部离开了墙壁,提高音量,但是红子没有回头。 “大约在一年半之前。”雷田就那样面朝着下方回答。 “听说前年在这问研究所有举办大型研讨会,那时候还健在吧?” “嗯,是的。”雷田点点头。宫下和雷道尔也点头。 “剩下的五个人打算隐瞒土井博士过世的事。虽然是我自己想象的,不过,应该是这间研究所营运上的问题吧!土井博士的遗产,大部分都会由博士的亲人继承,留给研究所的并不足够。或者说,在还没有准备好之前,博士就已经过世了。” “对于这样的事,我们非常手足无措。”宫下抬起头。“我们一直相信可以一直研究下去,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博士过世之后,大家才开始察觉到这点。” “不,不是那样。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提。”雷田说。“可是,你们不是都不肯听我说的吗?说那样的事情,不是一个研究人员需要去想的事。” “我想你们都是对的。”红子用温柔的语调说着。“可是,那个时候,你们打算隐瞒博士的死。那里是构造歪曲的源头。” “我知道,可是……”宫下说。面向下方,在膝上握紧握拳头,身体偶尔细微的痉挛。“那个时候,我们怀抱着一个很大的研究课题,总之,非常需要时间。结果……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对,为了整合眼前的东西,而忽略了将来的矛盾。人们犯下的错误大多是和那相同的结构。”红子突然回到平淡的语气,她一面走向墙壁那边,一面说着。“土井博士原本就罹患不治之症吧?我想那是他之所以过世的主要原因,不过在那之后,你们反向利用那个原因,变成在公开的场合里,不让人看到博士的脸。戴上面具,和来访问的人应对。其他人也可以接受土井博士因为生病的关系而没有办法说话这点吧!那也就是说,剩下的五个人之中,不知道是哪一位取代了土井博士的工作。恐怕可以做到这点的,应该只有体格近似的法拉第博士而已。昨天晚上的宴会也是,法拉第博士完成了最后一次的替代任务。”红子说到这里,往后回过身。“这样,就全部结束了吧?” “那、那个……”突然被红子盯着看,七夏一只手掩着嘴。“所以,园山小姐不是将轮椅上的土井博士送到房间,那个……因为那是戴着面具的法拉第博士,所以,也就是说,只是将法拉第博士送往房间而已。” “只有将轮椅推到土井博士的房间了吧?”红子补足,她再度转换方向,这次是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园山。“妳把法拉第博士掐死了,对吧?我从刚刚的响应知道的。” 园山的表情没有变,只有双眼睁开着,就那样抬头看着红子,动也不动。她的眼睛已经充血,脸颊被泪水沾湿。 “是喝了安眠药吗?不管怎么说,法拉第博士有自杀的觉悟。”红子淡淡的继续说着。“园山小姐只是为了留下掐死的痕迹,而掐住了博士的脖子。就算那是直接死因,事实上她也不算是把人杀了。” “不,妳错了。”七夏提高音量。“那很明显的是杀人。” “杀人是没有分明不明显的。”红子微笑着。“会不会被法律制裁是小事,对吗?”她瞪着园山。“问题是她自身的评断。她是以自己如何评断来下决定的。” “是我把法拉第博士勒死的。” 园山点点头。她的眼中再度流落了泪水,但是,她仍是维持着抬起头的姿势,慢慢的说着。 “对不起。只是……让我来担任这个角色,我觉得很光荣。我并不后悔。再一次站在相同的条件下,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同样的事吧!” “现在可以救妳的只有妳自己了。”红子这么说之后,把视线从园山身上移开,瞇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么,我们回到无聊的、表面性的话题吧!到此为止,都如你们所计划,并没有错误。剩下来的,只有让人看到土井博士被杀而已。只剩下执行那场大型舞台剧而已。小道具已经齐了。” “小道具?”七夏歪着头,神情疑惑。“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演土井博士尸体的小道具。” “演尸体……?”七夏重复着红子说的话。“啊……” “祖父江小姐对于‘想到事情’这件事是很谨慎的,连她都发现了,所以我想,大家也已经都知道了吧!嗯,没错。是把法拉第博士的尸体作为土井博士的尸体来使用。把脖子切断的理由也是这个。” “稍、稍等一下。”七夏举起一只手,眼睛盯着地板。“那个,对不起。不过……对了,我们在发现土并博士的尸体之后,确实,我们应该有看过法拉第博士的房间……” “啊,真是麻烦的人。”红子看着天花板耸耸肩。“就是因为这样,才有必要把头切断啊!妳那时候看到的,只有法拉第博士的头部而已吧?其他应该全部都被盖住了,有穿着衣服,手上戴着手套,脚上穿着鞋子。妳有去摸他的身体吗?” “只有头?”七夏说。“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身体呢?假的?有那么刚好的东 西……” “当然,是事先准备好的吧!因为那是法拉第博士本人也知道的严密计划,所以事前准备相当完美的。没有头的人偶,恐怕是聚氨酯(泡绵),或者是汽球吧!应该是用可以简单搬运、简单处理的东西做的。” “要是进入房间触摸尸体的身体,不就被拆穿了吗?”七夏皱着眉头问。 “他们算好了,绝对不会有那种事。以原本的设定来说,刑警是不会在这里的。所以,会以保存杀人现场这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很自然的禁止其他人进入吧!不过,只是偶尔会将门打开,故意让人去确认,他们原本就已经预计好这个部分,所以才会让尸体倒在离门有适度距离的地方。所有东西都是计算好了的。” “为什么有必要连手腕都切了呢?”站在门口的保吕草问。 “喔喔……”红子看着保吕草的脸微笑着。“对,好问题。头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本人是谁,手腕果然也是为了不让人采到指纹,一般的话会这么想吧!不过,这次并不是。因为他们预计是没有警察在的,所以,其实没有切断手腕的必要的。对……应该尽量选择没有浪费而合理的方法。所以,法拉第博士戴着手套。虽然是透明的手套,但是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看,只要有戴着手套,就很容易可以做出长得很像的仿制品吧!所以,身体的聚氨酯上,应该确实也是有手部的。” “所以呢?”保吕草稍稍瞇起一只眼睛。 “那个是预期之外的。”红子回答。 “预期之外……”保吕草一瞬间皱着眉头思考着。然后,接下来的瞬间,微微张着嘴巴点点头。“喔喔,原来是这样……”他反而笑着,缓缓摇着头。“我想到了。这次是完全被打败了呢!对了,是因为红子姐在的关系啊。” “嗯嗯,没错。”红子点点头之后,看着墙边的七夏。她就那样抱着手臂,脸色很难看。“不懂?我越过透明的手套看着法拉第博士的手的时候,没有这么说吗?我说我想看看他手的样子,指甲的形状很漂亮。” “啊,对喔……”七夏拾起下巴。 “妳那时候确实有说……不是在玩喔!”红子优雅的徽笑着。“当然我是想要把手套拿下来采指纹的。不过,那个时候我所说的话,被通道上的园山小姐听到了。”红子把视线移向园山那边,园山瞥了红子一眼,点点头。“所以,情况就变成:使用法拉第博士的尸体当作土井博士替身的时候,要是有手的话就糟了。因为我有可能会记得手的形状,那会被看穿。结果,我让他们多费心了,就是这样。这个,应该要道歉吗?” “那,可是啊,土井博士是戴着手套的耶。”这次是练无从门口提问。“只要让他戴上手套就看不到手了,所以不用切掉也没关系不是吗?” “嗯,那也算是一个还不错的问题。”红子又微笑着。“不过,请稍微仔细的想一下,那并不是一般的尸体。没有头喔!看到没有头的尸体,一般会如何?不是会确认一下那是谁的尸体吗?那种时候,与其把衣服脱了,不如脱掉手套简单多了。当然,那种情况,也是可以主张应该保存杀人现场,而阻止别人这么做吧!不过,那和刚刚的情况,很明显的不同。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有刑警在了。也知道我很固执的观察法拉第博士的手。考虑到这点,我想他们很自然的就会判断只能顺便把手腕也切下来了。” 红子在房间里移动了数步,改变了方向。 “虽然我不知道切割尸体的是哪一位,但是使用的是实验室里面进行耐水性测验的房间,对吧!。要是可以使用电动工具,一瞬间就可以完成切割了吧!将切下来的东西清洗干净,头部和手送回泫拉第博士的房间,身体用轮椅推着搬回土井博士的房间。这样就结束了。” 红子将手掌做成郁金香的形状,让那开花。一时之间她的视线在空中徘徊着。房间里的人,以及从门口看着里面的人之中,有几位也跟着看向天花板,当然,那里什么也没有。 “首先,从一开始法拉第博士被杀害的状况来看,还有,关于手的部分,有听到我所说的话,从这个条件来看,也可以知道园山小姐和杀人有相关。但是,切割尸体,并在短时间内将其搬运和放置好,一想到这些诸多作业,我就觉得只有一位女性是办不到的。尸体的搬运用轮椅就好了,所以在运送上说不定有可能。只要可以搬上去和搬下来就可以了。但是,土井博士过世的事,其他的博士们应该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一个人使用实验室、那附近的通道来回之类的,以计划上来说,都太过危险了。比起来,若是有数个人在演这出舞台剧,而只有外部的人是观众,如果是那样,会更容易控制。我想,如果是多人演出的这份剧本的话,就非常合理了。我以最高的可能性来判断,而推演出来的结论是,四位博士全部都和这宗犯罪案有关,就是这样。” “真是非常的抱歉。”雷道尔说,其他三个人也低下了头。 “到这里,也算还好。”红子继续说。“观众比预期还多这件事,的确是漏算了,保吕草和紫子可以算作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所以也不算差太多。但是,桥被炸断之后,祖父江小姐走到研究所来,这对演出这出舞台剧的人来说,应该是非常大的威胁。就算是只有一个人,却也是警察。而且,她认识我们。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濑在丸红子,还有好奇心异常旺盛的小鸟游,竟然说要在研究所内巡逻。保吕草似乎也不足普通人,他和紫子两个人为了联络警察而出去外面。我想由于出现我们这堆:连接着提出积极意见,而毫不畏惧地展开行动的人们,这对博士们来说相当有压力。其中,他们必须按照计划,去设置好土井博士的尸体发现现场,但我和小鸟游却去巡逻而四处游走。逼不得已,只好先把我们两个人引出来,关进静音室。只要在那里关个十分钟,在那期间舞台的设置就结束了。当然,打开门的时候被看到脸就糟了,所以把我们弄昏是必要的手段吧!但是,在这里也漏算了。就是祖父江小姐也加入我们这件事。” “我?”七夏提高音量。“原来是这样……” “三个人全都被关进去了,而且,刑警小姐也在一起。”红子有点戏谵的耸耸肩。“博士他们之间一定也起了争执了吧?是打算先绑起来,争取一些时间?恐怕也有想过要显示凶手也有可能是外面的人吧!为了在外面假造一些可以成为证据的东西而出门,或是在电动打字机里打出像是暗示的文章,不,说不定那是在原本的计划之中的……”红子摇摇头。“啊,熬夜和催眠瓦斯的关系,害我的头脑转不太动呢。嗯……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博士们确实做错了一件很大的事。” “对不起。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想是我们是完全迷失自我了。”宫下说。“这样做的话,反正会被怀疑。不,不做的话更加危险。我们有像这样的讨论过。不过,没有讨论那种事情的地方,也没有那种时间。总之,是乱七八糟的行动。” “那么,接下来是那个问题所在的电梯。”红子小小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回过头看着林刑警,微笑着。“已经要结束了……就是那个地下室里有重要的数据这件事。那与其说是土井博士的研究成果,不如说,应该是遗言之类的,是记录遗言的资料磁碟吧?” “土井老师在电脑上制作了只有自己能够存取的系统,然后,每天将东西写进那里面。”雷田说明。“如果有发生什么事,那时候,只要其他五个人全部齐集在那边,就可以使用那个系统了。” “在那种情况下,怎么辨识你们五个人的存在呢?”红子问。“其中之一是重量吧?” “是的。”雷田点点头。“电梯本身就是体重计,所以经常在计算那个房间的总重量。” “另一个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传感器?”红子问。“刚刚听你们说,法拉第博士发现自己的癌症,所以,那个也是超音波的传送端子和接收端子吧?” “是的。将那个放在两旁,透过人体中的音波,调查那传播特性。” “把传送端子放在头上吗?” “是的。”雷田点点头。“从传达到接收端子的音波波形,可以得到信息,是关于音波衰减和反射等等特性。也就是说,那几乎可以正确得知人脑的密度分布。再者,让传感器移动,将其解析,进行图像处理的话,也可以描绘出剖面图吧!现在,我们正在开发可以易于操作那个系统的装置。我专门负责传感器的开发,法拉第博士是担任波形解析。这个必定可以在今后的医疗界中,成为划时代的医疗器具。” “小鸟游,你听到的那个唧唧唧的声音,就是那个。”红子对从门口探出头来的练无说。 “什么东西?”练无一脸疑惑。 “用电梯测量重量,然后将超音波通过人的脑中,确认五个个人的存在。莫非,土井博士最新的研究题目是声音的辨识吗?” “咦,嗯嗯……”雷田一脸惊讶。“濑在丸小姐,妳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也在进行相同的挑战。”红子就那样面无表情的回答。“原来加此,那我就知道了。声音辨识的技术和超音波科学多少有点距离,不过,是今后会确实普及的技术。虽然那是所谓波形解析的其中一个领域,但是,由于所求之分解能的位准不同,困难度也特别不同。和那个比起来,将超音波通过人脑,单纯藉由超音波的传播速度和反射波的偏差,以及相位来进行辨识,反而非常容易进行个人的辨识。虽然很难辨识那是谁,但至少在已经测量过的数个案例资料中,可以确实辨别是否有同一个人物,并确认是否因为该人物的存在而造成数据重复吧!就算只有四个人在,对那之中的一个人,改变方向和位置而进行二次扫描,也有可能被识破对吧?” “有可能。”雷田点点头。“因为可以辨识轮廓的形状。可是,我想这个技术就算是以全世界来说,也是只能到达这个地步。” “简单来说,就是只透过一瞬间的扫描,机器就可以毫不混淆的辨识出那里有几个人。”红子说。“土井博士过世,剩下来的五位博士们按照土井博士所创造的系统,总是五个人一起乘坐电梯,将数据存入电脑中。五人齐聚已经是一种仪式了。” “电脑?”林刑警问。“那是在地下室吗?” “不是。”红子摇头。“电脑的本体不知道在哪里,不过电脑终端,在土井博士的房间里。有电动打字机吧!那个好像是输入设备兼输出装置。那个电梯原本就不能动吧!所谓的地下室,其实是不存在的,对吧?” “不,地下室里有小小的实验室和仓库。”雷道尔回答。“只是,自从土井博士开始坐轮椅过生活之后,就很自然的没有在使用了。如濑在丸小姐所说的,那个电梯单单只是担任开关,或者说是担任传感器的功能而已。大家暂时进入其中,让机器确认,接下来就可以用打字机输入和输出。管理土井博士财产的银行帐户密码等等的,也是从那个电脑终端来取得联络的。只要那台电脑有在运作,对外面的人来说,就好像土井博士还活着一样。” “那是土井博士的意志。”红子说。“只要五个人齐聚,就算自己死了之后,也可以将所有的管理权交给你们。他是希望所有人可以同心恊力。” “我们响应了他的希望。”宫下小声的喃喃自语着。“只是……” “对,法拉第博士的病情,的确是预料之外的灾难吧!” “我有问题!”提高尖锐声音的是从通道往里面看着练无。 “什么问题?小鸟游。”红子用温柔的声音问。 “那么,我那个时候被拖到电梯,是那个……是为了做个人辨识而被弄那个唧唧唧的吗?” “对,还有也是为了符合体重。” “为什么?因为,不是已经用轮椅把法拉第博士的身体搬过来了吗?只要顺便把头拿过来,重量就一样了,也可以透过超音波来检测头部不是吗?” “死掉的头不行吧?”红子看着雷田那边,倾斜着脖子,神情有点不确定。“一定是可以感测到轻微的脉动所产生的杂音,也就是可以感测到心跳的频率吧?” “妳说的没错。”雷田点头。“不是活着的头脑的话,机器拒绝辨识。” “你们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吗?”红子问。 “土井博士的程式非常了不起。”雷田边摇着头,边点头。“正是如此。真是令我感到战栗啊!没想到会处理得那么细微。” “也就是说。一开始你们用法拉第博士的头部测试过了,却出现错误。”红子淡淡的说。“没有办法,只好拖了附近的某一个人过来试试看。” “为什么是我?”练无笑着问。“不是选红子姐和祖父江小姐,而是选我的理由是什么?” “那是因为你的衣服最容易往上抬吧?”红子微笑着。“很好抓。” “只是那样?”练无皱着眉头。“不是因为最可爱吗?” 旁边的紫子轻轻地敲了练无的头。 “从感测到的体重来进行判断的程式中,有相当的误差容许范围,为了对应服装的不同或是体重的增减,恐怕应该具有百分之二十的误差容许幅度。因而,若是只有重量部分的话,也可以使用其他的东西,简单的做调整。我一开始原本是想说,是不是为了符合体重才使用小鸟游的。之后也想说,头部被切断的理由,是不是为了以超音波传感器来进行个人辨识,所以需要头部。虽然这两个都不对,但是将那发想延伸之后,这次可以说,有正确的解答了。” 红子转了一圈回过身,看着林刑警。 “那么,这就是全部了。全部都结束了。如果我判断的没有错的话,博士们所犯下最重的罪,是打算杀了小鸟游。也就是,杀人未遂。” “不,怎么可能!法拉第博士被杀了耶!”七夏很快的说。 “对,不过……不是应该判定为协助自杀吗?”红子将声音沉了下来,静静地说。“切断尸体这件事也是,以损坏尸体罪来说,说不定是一般道德上难以容许的行为,不过我也不认为其中有特别异于常人的意志。如果科学家的话,应该不会认为死掉的人类肉体上还残留有个人的尊严。我小时候也学到了这件事,在我养的小狗死去的那个晚上。” 5 “有问题吗?”红子一边慢慢的看着所有人的脸,一边问。 博士们沉默着。林刑警双手抱臂,面有难色。是在想着接下来要怎么搜查比较好吧?七夏靠着墙壁,脸朝上闭着眼睛,是突然觉得很累吧!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下?红子想要这样跟她说,但是话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都没有人有问题的话,我有一个。”保吕草出现在门口,微微举起一只手。“问题是关于土井博士的电梯,我知道那是辨识五位博士的构造。但是,在那之前,土井博士一个人的时候,是怎样的呢?如果是要辨识土井博士一人的话,以刚刚听到的构造来说太过简单。只要有一个活着而体重符合人进去的话就OK了。” “不愧是保吕草。”红子微笑着。“可惜的是,那个我也不知道。可以确定的是有什么密码。而且,如果自己有什么万一,那个设定会用什么方法自动解除,如果是土井博士,一定事会先准备这样的东西的。我这样想对吗?” 红子着问坐在沙发上的四位博士们,但是他们全部默然摇头。 “人类这种生物,只要想出能用的办法,即使有点不方便,仍然会采用。而一旦决定之后,就不会再去想其他的方法了。”红子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天花板。“只要五个人齐聚就可以打开开关,所以你们没有试着解开博士所出的谜题吧!嗯,如果事情更如严重,到已经没有其他方法的时候,一定有哪一位会想到吧!” “咦,是什么?” “不,我不知道。”红子回他一个微笑。“不过,超音波,和一般可以听到的声音,在波形解析的原理上是完全相同的。取出频率成分的频谱而进行解析,是最基本的吧?” “妳在说什么呢?”宫下皱着眉头。 “博士们原本是怎样组成现在的六人小组呢?其经过是如何呢?是土井博士聚集大家的吧?” “是的。”雷道尔说。“在这个领域上,土井老师四十年前就已经是顶尖人物了,出类拔萃,也可以说是超音波科学之父。我们只是不过是接受博士的指导而在做研究而已。” “我原本是博士的学弟……”宫下继续说。“雷道尔是博士的学生。” “其他的呢?” “其他……”宫下看着园山和雷田。“法拉第先生原本是MIT研究所的研究生,提拔他的也是土井老师,除此之外,园山和雷田也都是土井博士带回来的,对吧?” “嗯嗯,那时候才刚刚起步而已。”雷田点点头。“我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选上了。” “果然。”红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是什么呢?”雷道尔问。 “是用名字来选的吧!”红子回答。“Do·Re·Mi·Fa……这样。” “啊,是指这个啊?”雷道尔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录注:原文缺字,可为 丝)微笑,一瞬间便回复到认真的神情。“那个,嗯,的确经常引起讨论,嗯,只是一个笑话。” “是偶然吧?” “嗯,那当然是偶然的啊。”雷道尔皱着眉头。 “啊,真的!”紫子在通道上叫着。“这个好厉害喔!”她小声的唱出来。 “Do是土井(Doi)博士,Re是雷道尔(Rendor)博士,Mi是宫下(Miyashita)博士,Fa是法拉第(Farady)博士,So是园山(Sonoyama)博士,Ra是雷田(Raida)博士,来吧,来唱歌吧!” “紫子,紫子。”练无拍着她的肩膀低声说。“大家都在看妳了。” “失礼了~”紫子弯身低下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只少了Shi。”红子淡淡说着。“在电梯的墙壁上写着:‘死,和我们同在,死,不和我们同在’这样的句子……那个,很明显指的是音阶的Shi(死)。本来有七个音阶,Do·Re·Mi·Fa·So·Ra·Shi,所以‘Shi(死)’和我们同在。不过,这间研究所只有六个人,所以‘Shi(死)’不和我们同在。” 博士们面面相觑。 “从六个人中选出三个人……”红子继续。“这是在说和音。在游戏室里面的那幅魔法阵的画上,表示了六位博士的位置。那个配置当然也是依照Do·Re·Mi的顺序。所谓选择全部相等的,那是角度相等的正三角形的顶点。也就是说,比如隔一个的话是Do·Mi·So的和音,或是Re·Fa·Ra的和音。长的和短的,也就是,不管是大调(日文:长调)还是小调(日文:短调),不论哪一个都是调和音阶。保吕草,对吧?音乐方面是你拿手的吧?” “如果不使用升降记号,不论是从Do·Re·Mi的哪一个开始,只要跳一个音的话都是调和音阶。Do·Mi·So或是Fa·Ra·Do是大调。Mi·So·Shi和Re·Fa·Ra是小调。全部是六个吧……” “那个魔法阵没有Shi,所以,其中会有没有办法形成正三角形的情况。那种情况,是直角三角形,也就是三边全部都不相等的三角形。选择三个全部都样等(录注:疑错字应为 相等)的,或是全部不相等,就会变成那样。除此之外的选择方法,只有两个相等的这个条件。那也就是说,是一般两边相等的三角形,以魔法阵来说,就等于是选择连接在一起的三个顶点。比如说选择Do·Re·Mi的时候,会形成两边相等的三角形,那样的话,就不能形成调和音,也就是不能正常的调和。” “知道了。墙壁上写的那个是和音的意思,也就是说,也许正如妳说的。”宫下举起一只手。“可是……那要做什么,怎么做呢?”他睁大眼睛,盯着红子。一副马上就可以站起来的姿势。 “你没有发现吗?”红子微微的倾斜着脖子,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意思是说,什么是跟和音有关系的呢?那里应该有感测声音的传感器,那传感器会进行音谱解析,辨别三个音吧!要同时发出三个声音才行。” “但是,用什么发出声音?”宫下皱着眉头。 “对了……”雷田喊着,点点头。“原来是适样啊……?” “嗯,很简单吧?”红子合起双手,微笑着。突然改变了语气。 “有三根木槌哟!土井博士房间里的木琴的……”她闭上眼睛,就那样用祈祷般的姿势,微微朝上。“啊,多么美丽的想法。” 6 紫子和练无,还有保吕草回到了大厅。红子原本也跟他们一起在通道上走着,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什么都没有说就跑回去了。 “怎么了?”练无叫住她,红子边走着边回头,挥着一只手。闭起一只眼睛,像小孩子一样抛了一个媚眼。 “那是什么啊?”紫子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但是,红子就那样消失了身影。应该是有什么话没有跟林刑警说吧! 大厅里面,立松和另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那边,奥村、竹本、朝永,还有绫四个人在聊天。 “另外那边,如何?”立松问着走进房间里的保吕草。 “嗯嗯,很顺利。”保吕草边从口袋里拿出香烟边回答。“啊,只有一根。没办法啊,留给红子姐吧……”他把香烟放回口袋里。“案件这么快就可以解决,真是太好了。” “是呢……咦!”立松往后仰了一下。“解决?那个,接下来要讯问……” “嗯,那是必要的吧!”保吕草扬着嘴角。 “红子姐啊,在那边把案件全部解决了哟!”练无说。“很帅呢!” “呃……”立松瞪大了眼睛。“凶手是?” “秘密!”练无嘟着嘴。 “等、等等……”立松慌慌张张的把记笔本收进口袋里,从房间里飞奔了出去。 “可爱的刑警先生。”坐在沙发上的绫笑着。她站起身来两手往上,仲了一个懒腰。“啊~~各位早安。” “凶手是谁呢?”朝永边转动着脖子边问着。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保吕草说。“嗯,等等就会,喔喔……” 这时,红子走进了房间。她闷着一张脸,不看大家,姿态很漂亮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迅速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啊?”在附近的紫子问。“怎么好像在生气。” “算了。”红子说。闭上眼睛,两手捣着嘴巴。“真是的……”皱着眉头,好像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那个……”紫子开口要说话。 “红子姐,要不要抽根烟?”保吕草递出烟盒。是最后一根。 红子把那抽出来,叨在嘴上。保吕草用打火机把火点上。 闭上眼睛,红子像深呼吸般吸了一口烟。她脸上的神情已经失去了感情,像是人偶一样。 “什么跟什么嘛!”她小声的喃喃自语。“好不容易帮他把案件解决了,却说还有工作?到底是怎样嘛?到底有什么工作?那个随便叫一个人去做不就好了吗?就那么想要跟那个女人一起喔?真的是令人不敢置信。” 红子就那样面无表情,用很漂亮的姿势把烟吐出来。 “那个,红子姐,请冷静一点。”紫子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我想妳累了,啊,我帮妳冲杯咖啡吧?” “嗯,对啊。”练无说。“暍咖啡吧!差不多开始想要吃早餐了。” “回去吧!”红子突然站起来。“保吕草,你会送我回去吧?” “啊,嗯嗯,当然……啊,不过,我的车子,电瓶没电了。”保吕草看着朝永。“对了,他们会借我电瓶。” “啊,什么时候都可以,请用。”朝永笑着点头。 “马上发动引擎。”红子把香烟揉熄在烟灰缸里。“这种地方,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可恶!以为我是谁啊!真是的,我们回去。我想回去。小平也在等着我呢!不要拖拖拉拉的,走吧!走吧!紫子和小鸟游也是,走吧!” 最终章 重要的是,谁都没有被杀。 当然,其中小鸟游练无可以脱离险境,实在是很幸运。在回程的车子里面,坐在前座的红子马上就睡着了,抵达六画邸的银杏圆环之前,她一次也没有醒来。应该相当疲累吧!肉体上是,精神上一定也是。她心中的纠葛,我也稍微可以想象。以红子来说,将感情展现出来到那种地步,是非常少见的。尤其是在那方面,也就是说,意思是指——在和她自己没有直接影响的利害关系方面。那个,果然是身为科学家的自尊吗?或者是她自己本身的亲近感呢…… 任意的想象就到这里吧! 比起那个,还是只想一些: 好的事情, 快乐的事情, 那是活下去的方法。 在车子里面,保吕草,不,我,不停地看着她的睡颜。这几乎可以说,比买到一张名画还幸运。用一句话来说的话,就是:无可取代。所以,这次的案件中,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正向的,获得了很大的满足。 接下来,报纸和电视都有报导研究所内发生的事情,另外,也有更加八卦的相关话题登上了杂志周刊,不过,不论哪一个都不是我有兴趣的内容。是隔天吧!刑警来到了阿漕庄,问了我们很多问题,不过,在那之后,我不记得有人跟我说明结果是如何?警察那边,好像没有进行售后服务的机构。最终的结果是,要进入审判阶段的时候,警察和世间的人们,都早就已经完全失去兴趣了。伤口结痂,最后那些些微的搔痒也慢慢的消失。那是所谓健全的功能。 红子说,她有去跟数学家小田原博士报告这个案件,我并没有问得很详细。很可惜的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就如她那时候所说的,小田原博士已经提早发现了土井研究所的偏差。不,对于不知道的事,也不会特别觉得可惜。 我想到的只是,其实,偶然和必然,只能说是一纸之隔。 实在是太偶然的时候,那一定会被更冠上一个理由来当作必然,或是被称为奇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道路。 人类生存的道路,一定也被装饰上了必然与奇迹式的偶然。 所谓的善是什么呢?所谓的恶是什么呢? 人所拥有的仪表,上面的针会指向哪边呢? 为了贯彻善念而产生了恶。 为了摧毁恶念,产生了更强的恶念。 也就是说,不论从哪里都不会产生善念。 善,是人类所产生之物。那是最开始那一瞬间的状态。 结果,怕死,和求生,不是只有些微的差别而已吗? 我们只能走在那细微缝隙间的道路上。 那是,人们总有办法活下去的狭窄道路。 正因为这样, 死,和我们同在, 死,不和我们同在。 我虽然希望他们幸福,但是我再怎么希望,也完全不会对他们的生存方式,有任何影响吧! 然后,当然,对于这样的我也不会有影响。 同样的…… 我也希望红子幸福。 但是,那对她并没有影响,对我也没有影响。 即使如此, 人,总是会变得非常拼命, 有时就算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也是甘之如饴。 为自己生命以外的人, 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去影响的人, 祈祷着、希望着。 人类,可以做到这一点。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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