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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言10-全面暴走(下) 蓝色学者与戏言玩家 目录 第十七幕 漫长的分别 第十八幕 无结束的后继 第十九幕 最终时刻 第二十幕 正义的伙伴 第二十一幕 家 第二十二幕 撕裂扯裂断裂开 第二十三幕 物语的终结 终幕 从此以后 第十七幕 漫长的分别 0 因为喜欢,所以讨厌 虽然讨厌,却又喜欢 1 复仇是一切的开端。 只是为了复仇而已,我想。 只是为了赎罪而已,我想。 只是为了憎恨而已,我想。 只是恩将仇报而已,我想。 只是罪有应得而已,我想。 但是,并不正确。 那些不过是,借口罢了。 只是,想要做些什么而已。 觉得不做些什么就会死掉而已。 于是我,和蓝色的少年相遇了。 初次见面时。 玖渚还是一个在沙地里玩耍的孩子。 用沙子垒起城堡。 为了什么而建的城堡? 为什么要建城堡? 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 玖渚,全神贯注—— 将集中力全部集中。 使集中力汇聚一处。 垒起城堡。 她的城堡。 城堡离完成已经不远了。 不出于任何理由,我踢散了那座城堡。 破坏。 将城堡破坏了。 当然,那时的我还不了解玖渚友。 并不知道,眼前的蓝发到底意味着什么。 踢散城堡——只是因为看不顺眼而已。 理由那种东西,真的什么也没有。 玖渚,什么也没说。 甚至连看向我的意思都没有。 与城堡被强风吹塌,一样的反应。 不只是视野的问题。 蓝色少年之中,没有我的存在。 揽起沙子,将崩塌的城堡,重建起来。 惊愕。 惊愕于——玖渚,将散落的沙子一粒一粒,毫无差错的,向着构成城堡时原本的位置,原本的固所处,复原了回去。按照与被我踢散之前,可以在严密的意义上称之为毫无变化的状态——复原了整个城堡。 到底这种行为,需要多强的记忆力,多强的认识力,还有多精密的技巧这点,这种令人无可奈何的问题,我连想都不愿去想。玖渚,并非把沙堆看作一个整体,而是作为一粒一粒相互分别的存在来认识,然后,恐怕,对这个世界本身,也是以同样的原子单位来看待,那时的我理解了这一点—— 然后,屈服了。 向蓝色的少年,屈服了。 对会被榨取这件事,有所觉悟。 有所觉悟,然后——认同了。 在初次见面时,我就已经输给了玖渚。 我—— 这一次,因为恼羞成怒, 真的不出于任何理由的, 向着玖渚那头蓝色的长发,踢了出去。 「久渚?玖诸?到底是什么啊?」 「是玖渚,玖渚呦。K·U·N·A·G·I·S·A·玖渚。然后是朋友的友。玖渚友这么念呦」 「嗯。这样啊。玖渚君。嘿嘿,头发,很帅呢」 「叫我友就好咯」 「这样啊,那么也叫我友就好了」 「麻烦死了啦。我已经决定要今后叫你‘阿伊’了」 「那么今后我也叫你‘阿伊’好了」 「麻烦死了啦」 我,得知了蓝色的少年是少女这件事。 同时也知道了少女是玖渚家直系血族的事。 主动向我搭话的,玖渚机关,直系。 妹妹成为她的牺牲品这件事也一样。 为了少女被榨取的事情也一样。 全部都知道了。 毫无保留的,知道了。 直到最后也没能弄清的,只有少女称我为‘阿伊’的意义而已。 那只是——琐碎的事情。 并没有什么,特殊理由。 开端—— 复仇是一切的开端。 只是为了复仇。 只是为了赎罪。 只是为了憎恨。 只是恩将仇报。 只是罪有应得——明明只应该是这样。 不知不觉间,我们两人。 满不在乎——满不在乎的。 若无其事——若无其事的。 仿佛理所当然般。 共同度过了一段时间。 令人悲伤般,共同度过。 很长一段时间。 永远。 但却又只是,刹那般的瞬间。 破局,不久就到来了。 只是想要——救她而已。 只是为了把玖渚友,拯救出来而已,我想。 虽然结局,我的行为,不过只是终结,只是复仇,只是赎罪,只是憎恨,只是恩将仇报,只是罪有应得——但即使这样,有一点,在那时的我心中,如果说还有一点可以被认为是正确的,还有一点可以如此评价的话——就是那时的我,确实,是想要拯救玖渚这件事。 从未想过要毁坏她。 从未想过要杀死她。 即使其他一切都无可救药—— 只有这一点。 只有这一点,想要原谅自己。 连存在本身都几乎被罪恶和污浊填满的少年时的我,虽然是无论怎样都无法被原谅的存在——即使这样,一定要说的话,只有这点,想要原谅自己。 玖渚友。 和现在一样——从原子单位上使分寸狂乱起来。 那时的我,为了她。 即使是赴死,也在所不惜。 明明——明明如此,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选择逃走呢。 然后。 为什么我会—— 独自一人,发生改变了呢。 明明决定要和她在一起。 明明发誓要和她在一起。 想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即使在现在也没有改变。 明明如此—— 「唔,阿伊。比想象的要早呢。不过,这种场合下,说是比想象的要晚,或许,更恰当吧?」 玖渚—— 玖渚友,在城咲,作为自宅的高级公寓楼顶——围住四周的,掉落防止用铁丝网边缘,随意的,轻轻的,仿佛真的毫不在意般,坐着。 只要略微失去平衡—— 就会从公寓的最高处,坠落下去。 坠落够,整栋大楼的高度。 这样的位置。 这样的姿势。 这样的平衡—— 或许我们,一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我和玖渚,一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正因——如此。 什么时候,都不奇怪。 正如玖渚所说。 这样的场景——来得太迟了。 或许,比起原本,早了一些。 但是,比起原本,要晚很多。 一直,走到这一步。 走到了现在。 活到了现在。 「友——」 我,试图喊出玖渚的名字—— 像平常一样,打声招呼。 但是,即使这样,语言也阻塞了。 无法发出声音。 玖渚微笑着只将头转向这边,看着这样的我—— 「快点过来嘛」 这么说。 「人家旁边,是阿伊的位置呦」 「……是呢」 是这样呢,的。 勉强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向着玖渚迈出一步, 轻轻爬上铁丝网, 在玖渚身边,坐了下来。 「真高啊」 「一百四十米。比京都铁塔还要高喔」 「没问题吗?」 「什么?」 「这么,高的地方」 「高的地方人家并不害怕呦」 「可是——」 玖渚患有三种,精神类的疾病。其中之一,就是不能独自完成极端的上下移动,这件事。如果是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习以为常的自宅中的话尚可以例外,但这个公寓的楼顶,对于玖渚来说,应该不在自己的领域之中才对。对这种上下移动,玖渚应该难以忍受——不,如果只是登上楼顶的话,有刚才的宴九段——滋贺井统乃小姐同行也未尝不可,但即使如此,也难以想象那个统乃小姐,会把玖渚一个人留在这里。而且,在统乃小姐看来,我未必一定会来这里。 「啊,那个,那种事,已经不要紧了」 玖渚若无其事的说。 「原本,就只是为了随时有人陪在人家身边,才给自己戴上的枷锁」 「枷……」 「或者说,锁链?其余的两个,其实,也是类似的东西。就是角色的附加设定。虽然这么说——不过,最终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就只有阿伊一个人咩」 「也不能……这么讲吧。我不过是个谁都能够代替的,至极平凡的——」 「没有这回事呦。绝对没有这回事。阿伊的替代品,这种。对了,既然会来这里,阿伊,已经见过小奈了对咩?滋贺井统乃,‘尸’」 「……嗯」我点了点头「那个人,到底哪边才是真名啊?不,比起说是真名……那边才是真正的姿态?滋贺井统乃和,宴九段。作为『团队』的滋贺井统乃和——作为『十三阶梯』的宴九段」 「真正的姿态,听起来怪怪的。嘻嘻,阿伊,对有很多名字的人总是不知如何应对呢。从过去开始一直就是这样子。其实,并不存在那边是真的问题哟。小奈就只有一个。勉强来说,嗯,先认识她的是人家哦」 「——然后,和狐狸先生」 「对,和‘狐狸先生’」 玖渚说。 「详细的说明就免了——在人家作为『团队』开展活动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对手——就是阿伊所说的‘狐狸先生’。然后,在那个阶段,小奈就已经成为 ‘狐狸先生’的部下了」 「背叛者吗?」 「比起背叛者,应该是胆小鬼才对。总之详细的说明就不提了。重要的是,小奈也身负着一点间谍的任务哟。即使在『团队』活动终止期间,小奈也无意中,把间谍行为继续了下去」 「无意中……」 「不过,在『团队』消失后,那种行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间谍了也说不定……人家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小奈好像,还在一直继续着的样子」 「……这么说,你,对于我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这件事——大体上,早就从统乃小姐那里听说了吗?」 「不是呦,既没有特意去问,小奈也没特意说些什么。只要想想小兔的事就能明白,人家和伙伴们,并不是那种密不可分的关系咩。不过,虽然这么说,就在刚才,小奈还是全部都告诉我了。全部,连从没想过要问得事情也是。对阿伊也多嘴了呢,真是的,有种被小奈背叛的感觉。这就是所谓,胆小鬼就是叛徒,吗」 「…………」 「狐狸真的很难对付咩,狐狸」 唔咿,的玖渚转过头去。 明明是这么高的地方——没有风。 说是无风也不为过。 这种状况,令人感到恐怖。 反而恐怖。 狐面男子——西东天。 不只是哀川小姐和真心而已—— 那个人,就连和玖渚友,也有着联系。 不禁回忆起,狐面男子,之前曾经在这栋公寓的地下停车场等待我的事。然后在此之前,说起来——和那个男人的初次见面,不就是,发生在这里的吗? 玖渚友,‘死线之蓝’。 或许——那只是狐面男子所谓的‘试行错误’,只是通向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的过程之一,大概只是这样。当然——那并不是可以如与哀川小姐,真心间的联系般强固的东西……作为狐面男子来说,毕竟那是已经结束的事情,可有可无——即使这样,事到如今,却仍然可以感受到一层更深的痛感袭来。 我和,西东天间的,缘分。 敌人。 敌——敌人、敌人、敌人。 简直就像——宿命一般。 像是,注定无法逃离一般。 无论怎么挣扎——结果都是一样。 「…………」 ……戏言。 那种事情,已经考虑过,无数次。 在真心的事情发生后醒悟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 我,其实,十分羞愧。 只有玖渚。 只有玖渚友——不希望她参与进来。 只有玖渚,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即使如此——玖渚。 为我愿意把她牵扯进来感到高兴,像这样胡来的话——即使如此,也愿意说出口。 还要,说这种话吗。 对身处这种境地的我。 对这样的我。 「反正,原本——小奈也好小兔也好其余的人也好,都是作为阿伊的候补被人家找到的咩。虽然没有一个人是泛泛之辈——即使是这样,最终,就算是集起所有人的力量,也没能抵得上阿伊一个人。不过,虽然这么说,就算很糟糕,『团队』是阿伊代替品的事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如果说阿伊和,‘狐狸先生’是绝对性的敌对关系,那么人家『团队』,和『沙漠之狐』之间的敌对——说是自然也的确自然,说是理所当然也的确理所当然」 「我的——代替品吗」 「说是代替品,也实在是很糟糕呢。不是说过了吗?阿伊的替代,那种事。虽然如今在传闻中,被称作是传说级的恐怖分子之类的东西,实质上不过是一支连世界的一丁点都没能毁坏的脆弱的军队罢了。如果是阿伊,如果能一直保持那个样子不变,不只是世界,明明连宇宙都能轻易破坏——而人家不用说是狐狸,连杀死一只小猫都没能做到。阿伊的替代——最终根本没有人能做得到。小奈也是,小兔也是,其余的人也是一样」 「没有——这回事吧。替代我这种……虽然你这么说,如果是兔吊木那家伙的话,一定会轻而易举的完成。兔吊木,为什么对我如此固执的理由,虽然可以因此得到解释——」 「喔,原来如此。那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也不过是,嫉妒而已。真是孩子气,不像是小兔的作风呢。在人家看来,那种事明明不言而喻。替代阿伊这种事,谁也做不了」 玖渚淡淡的说。 像是在咏唱圆周率一般,平淡的。 「理由有两个,想听吗?」 「…………」 「其一,这个再简单不过了。首先,如果是别人不就无法得到人家的爱了吗?这件事,除了阿伊别人肯定做不到。喜欢的虽然可以是任何人——人家爱着的就只有阿伊一个人而已」 玖渚露出了少许微笑。 无法直视。 那一定是,一旦直视就会难以忍受的——微笑吧。 无法看向玖渚。 「然后是其二——作为理由来讲这个更有决定性。一个人,如果想要把人家身边的位置——把属于阿伊的位置作为自己的立足之地,那一定要,从心底里深深的厌恶人家才行呦」玖渚说「这一点,小兔他们绝对做不到」 胸口好痛。 没有风。 小心的,俯视地面。 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整个世界,看起来都太小了。 是个——小不点而已。 「我喜欢你」 「喜欢?」 「嗯,喜欢」 「对人家的事情,喜欢到,什么程度?」 「愿意去死的地步」 「那么——讨厌到,什么程度?」 那,简直就像。 循规蹈矩般正当的,附加提问。 「阿伊对玖渚友,讨厌到什么程度?对让阿伊的人生变成最恶的人家,讨厌到什么程度?对将阿伊的妹妹仅仅作为用来压榨的残渣的人家,讨厌到什么程度?对在阿伊还是一个充满罪恶和污浊的少年时,就这样把阿伊停止住,如果没有见到现在一定会变的更加正常的人家,讨厌到什么程度?」 「……友——」 「讨厌到,愿意去死的地步咩?」 「——我」 「应该是,杀死也无所谓,毁掉也无所谓的地步吧——按照常理来想」 ——你。 其实是讨厌玖渚友的吧? 兔吊木垓辅的——戏言封杀。 但是,因为是能够用轻妙的语调,简直像是,将我映入镜子一般的语言达者那个男人的语言,所以当初并没有产生那种想法—— 既然原本戏言就是用来掩盖真实的手段。 真实一定也可作为封杀戏言的手段使用。 「明明是这样子——」 这时,第一次。 在玖渚的语言里,感受到了,可以称之为感情的情感。 「阿伊——对人家的事,却从来都不会置之不理呢」 那是——那种感情。 恐怕,可以称之为愤怒。 那是可以称之为愤怒的情感。 「为什么?」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 无法回答。 那种事情,不可能回答的了。 ……不,不对。 并不是无法回答,我已经做出回答了。 因为——喜欢你。 因为喜欢,所以无法讨厌。 因为喜欢,所以无法逆反。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的,简单易懂的原因。 从那天起。 从最初相遇的那一天起——不过。 玖渚,一定,不会满足于这种回答。 那并不是玖渚所寻求的回答。 那种暧昧不确定的东西—— 玖渚友,并不想要。 斜道卿壹郎研究设施里——玖渚友,那时,在那具被损害到一塌糊涂的尸体之前浮现出的,那个笑容。 从那时起——就开始了。 然后—— 从相遇的一刻开始,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不是当然的事情吗? 「咩,回答我嘛。为什么?为什么阿伊不会讨厌人家呢?明明只要对我感到厌恶——就能轻松很多很多」 「比——比起这种事」 我—— 不想对玖渚,在这里使用戏言。 不想像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一样。 所以,转移话题。 转移。 但是——这里,已经是死路了。 转移的去向,受到限制。 就连可以转向的地方,也是死路。 「友。听说你——就快要死了」 「…………」 「什么时候会死,都不奇怪。统乃小姐是这么说的。这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哟」 玖渚普通的点了点头。 没有虚张声势的意思,但是,也同样没有模棱两可的意思。 十分普通的点头。 像是,从很久以前及已经知道了一般。 「不过,小奈也真是一个话匣子,伤脑筋呢。臆病般守口如瓶这一点,明明是人家喜欢的部分——也是,最接近阿伊的部分。真是的,总是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毕竟代替品就是代替品,模造品就是模造品,跟实物有天壤之别咩。完美的互替品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虽然还会再说很多次,阿伊真的是独一无二」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我的事情无所谓。现在并没有在谈我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对我,为什么,隐瞒了一切?如果没有统乃小姐告诉我这些——我,直到一切结束之前,什么都不会知道吗」 像六年前一样。 在一切结束之前,处于蚊帐之外。 世界中心,蚊帐之外。 拥有自觉症状的无知。 知道高度的,不知分寸。 那样的回忆。 还会,再次重叠吗。 当然——早就知道了。 那种事情,早就知道了。 玖渚,早晚会死这件事。 原本,就只是刹那般的少女。 仍然活在这一瞬间本身,都是奇迹。 「根本不懂」 玖渚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一般说道。 大概,是在笑吧。 像是在观看一具尸体般。 「至少,阿伊,根本就不懂。人家,原本,活着这件事自身就是不自然的现象。像是发生了差错强行活着一般。像是已经活了数百年却仍然延续着没有死亡的生命的,违背常理的存在——那种事,根本不懂。这蓝色的头发,就是劣性的证据」 就是这样——早就知道了。 不知是否可以称之为死。 不知是否可以称之为生。 既然是由生至死的话—— 生本身,又是多么不自然的事情。 那样的话—— 活着这件事本身,就像是死亡一般。 虽然在最爱的妹妹面前,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连想都不会去想——偶然,只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哥哥,玖渚直,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慨般,真的感到很不可思议的侧起头,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我的妹妹——不会死呢』 那一定是,被甲壳包裹住的发言。 正因为是从来不会展露出真正感情,既强又弱的,直先生——才会通过无意识的制御,给自己的语言加上保护。 其实,他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我的妹妹会活着呢,这样。 实际上,那是一般的—— 豪无残酷的,一般的意见。 无论何时——无论是几岁的时候都可以,玖渚友,一定都拥有着超过常人三百倍的份量,只要看过病历,对于那种异常无论是谁,一定都会变得哑口无言。 然后这么想。 为什么会活着。 所以说——不自然的事情什么也没有。 只有死而已。 只有,死而已。 玖渚友,只会死而已。 像是世界终有一天会毁灭一般,理所当然。 正如世界会终结一般。 正如物语会终结一般。 少女只会独自一人,死去而已—— 明明是这样,为什么。 逃过一次。 曾经——从这样的事实中,逃过一次。 玖渚友会死。 会被毁坏。 会被破坏。 会被杀死这种——现实之中,逃过一次。 让即使置之不理都可能会死去的少女—— 更加,接近死亡了一次。 「虽然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过——绝对不是阿伊的错哦。这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至少,人家自己,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对了,好像是八月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已经很危险了。伏线早就准备好了,觉得如果突然死去的话,阿伊会很吃惊」 「可是——」 不是吃惊不吃惊的问题。 因为——随后。 你不是,说过吗。 已经,不要紧了,这样。 「哦……那个。嗯,那个呢,其实是小小的失败咩。唔咿……不敢相信那是人家做出来的事。难为情难为情。现在想来,真的是做了很多多余的事情。也想要,让阿伊报有一些无谓的希望——而且」 玖渚说道。 「见到了,不想见到的梦」 「…………」 「原本呢——是打算立刻收回的。是说谎,其实马上就要死了——打算这样委婉的说出来。但是——」 「阿伊,会高兴呢」 玖渚,很伤心的样子。 或许在哭也说不定,这么想。 但是,应该没有在哭。 玖渚友——不会哭。 即使流出眼泪,其实也并没有在哭。 「没有想到,阿伊会那么高兴」 「…………」 「原本是打算作为最后的恶作剧——觉得如果人家今后也一直在阿伊身边的话,阿伊,一定会感到厌恶」 「厌恶——怎么会」 「一直以为是谎言呦,对不起」玖渚说「阿伊,虽然口头上说过很多,态度上也表现过很多——心底里,一定是讨厌人家的,这样想。阿伊的话,人家,虽然全都相信——那也只是,愿意把谎言当做真实相信的意思。并没有相信那就是真实」 「……友」 「虽然阿伊说喜欢人家,人家也可以做到相信这一点,但其实并没有把它当做事实来想」 「完全……没有信用呢。有种放羊少年的感觉」 「放羊少年撒谎说狼来了不是吗?而阿伊,一直在撒谎说世上根本没有狼存在。其间的差距,怎么说呢,表面看起来无关紧要,实际上却是决定性的哟」 「但是——我」 「嗯,因为那是真正的反应,所以人家下了一跳。喜欢之类,讨厌之类的暂且不论——阿伊,为我高兴这点,实在是意料之外。喜欢之类,讨厌之类的暂且不论——至少阿伊,是觉得有人家在身边也可以,是这么想的对吧」 「当然了」 语言中——带着焦躁。 原来一直被那么认为的吗,真不甘心。 不,也不是不能理解。 被相信的事——被原谅的事。 无条件的信赖,无条件的容许。 对玖渚所说的事情,我变得难以忍受这一点,是事实。这样的感情最终,会化为完全相反的事物从我身上反射出来——自然的,形成恶性循环。 到底有那里自然—— 我的心情,并没有传递到玖渚那里。 那种事,在玖渚看来—— 无论是传递到也好没有也好都是一样的事。 仔细想来,实在是滑稽。 发自内心的真实的语言也好。 发自舌尖的虚构的语言也好。 下场都是一样的——不起作用。 如果极端到这一步的话,被相信的事和被怀疑的事,不就几乎拥有交换可能的等价了吗。 所以才——讨厌。 被相信的事情也是。 被允许的事情也是。 我讨厌这些事情。 「能被人求婚,人家真的好高兴。就算那是谎言也好,是事实也罢。说实话——虽然并不是什么很现实的话题——毕竟现在阿伊,不像是可以立足于玖渚机关中的样子——不过,高兴的事就是很高兴。高兴到想要死的地步」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说。 像是要垂死挣扎般。 「想办法——延长生命这点,做不到吗?只要动员玖渚机关的全部力量,不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吗?如果说是领域不同,『杀人集团』之类『诅咒之名』之类的鬼魅魍魉们,由我说服他们并带过来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就算不必寻求他人的帮助,只要靠你拥有的知识,会比死亡这种事,应该也是可能的吧」 「嗯——」 在提出无理的要求这点我是知道的。如果真有办法的话,应该早就已经实施了才对。简直像个孩子一样,我想。一味想要回避无法认同的现实,小气,无药可救,不讲理的孩子而已。 不知计算为何物。 不知界限为何物。 但是,关于这一点——玖渚友也一样。 那么…… 「嗯,不过」 玖渚,罕见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怎么说呢——虽然不知道小奈给你说了些什么,可以确定的是以现在的身体维持身体构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和至今为止的身体异常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何时会死都不奇怪』的表现形式,也没有什么不妥。不过——即使如此,其实,根据人家的计算,今后,还有两三年左右——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原来还有吗!」 「…………」 对激动的我——以沉默回答的玖渚。 这么说来。 无法直视玖渚的我。 从刚才开始,和玖渚,完全没有互相面过。 明明坐在一起—— 正因坐在一起。 无法互相面对。 无法互相面对的,邻座。 蓝色学者与——戏言玩家。 「就是非零,的意思呦,阿伊」玖渚在长达十秒的沉默后「仔细听好哦,阿伊」 「什么啊」 「零点……」 玖渚—— 深吸了一口气, 「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三,以下省略」 这么说。 「…………」 「不是百分之,是成哟」 单位,不一样吗。 即使这样,也。 「当然,这也伴随着相当的代价。一旦来到现在这样的终末,无伤了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人家偏置的才能,一定会更加偏离遥常规的方向,嗯,而且,可以称之为才能的才能,一定会消失。一直落到被称为愚钝也不为过的领域。制御——枷锁和锁链现在也逐渐消失,已经没办法再拖阿伊的后退了。视力也会,几乎消极殆尽——头发也一定会变黑。降到凡人以下的程度」 「…………」 「即使付出这么多代价——也只有这样的概率。虽然这是客观的计算,并没有感情因素干扰——但是,既然是这种结果,当初要是稍微自欺欺人的计算就好了咩」 玖渚「嗯」的,像是要从自己的语言中确认什么一般,点着头。 然后,继续着。 「……不过,阿伊,虽然,只是可能——人家,即使是这样的概率,应该也会顺利的过关。如果只有人家一个人还不好说——但如果有阿伊在身边就不同了」 「…………」 「因为阿伊,运气超级差的」 「……那么」 「但是——阿伊,要是真心希望人家能活下来的话,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只有去死了」玖渚说「那是场赌博呦——明知道小奈要去那里,却没有阻止她,就是因为,觉得或许阿伊不会来这里也说不定。那场求婚也是,为了我那么高兴也是,如果都只是阿伊的谎言的话——人家或许还有机会也说不定,这么想」 玖渚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感觉不到仇恨。 但是—— 那声叹息,却像是在责备我一样。 只有那件事。 只有那件事是我的责任,不言而喻。 「如果——」 玖渚继续着。 语气,没有丝毫改变。 「如果说阿伊,其实,从心底里,不,不用说心底,就算在心中的一个角落里,在正中央自然也无所谓,只要有一点点——讨厌人家的部分,那场求婚,只要有一点点谎言掺在里面的话,或许,即使不具现实性,结婚之类的事可以实现也说不定」 「…………」 「虽然生宝宝的可能性不大」 是谁——在预想这些事。 到底是,谁的设想。 戏言玩家的少年—— 竟会真的,喜欢上蓝色的少女。 毫无目的。 纯粹的。 可笑般,率直的。 可悲般,真心的。 我对玖渚友——真的很喜欢。 喜欢到,无法讨厌的地步。 厌恶这种事完全无法做到的地步。 想都不会去想的地步。 真的,喜欢她。 六年前自然不用说——现在也没有变。 至今,完全不会断绝。 至今,完全没有改变。 最初只是,复仇而已。 最初——明明为了是复仇。 直到最后——也是为了复仇。 从最初到最后,一直喜欢。 即使其他的都是谎言,也只有这件事是真实。 即使全部都是谎言,这也是真实。 即使是谎言,也是真实。 没有狼。 狼那种东西,那里也没有。 一路,这样说了过来。 一路,这样喊了过来。 直到声音沙哑,直到喉咙溃烂。 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归结。 完全均分的,预定调和。 既是命运——也是物语。 早已看透的——结束。 「我……单凭我的运气好坏,就决定你的生死,怎么会甘心。不只是你——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以我作为理由,以为作为根据这种事,求你不要再做了。沉重。太沉重了。你的信赖也是你的原谅也是——沉重到我难以承受的地步」 「哈哈」 玖渚,笑出声来。 「怎么说呢。想起来,阿伊像这样,谈一些严肃话题的样子,或许是第一次见也说不定」 「…………」 「感觉总是,说一些没有意义,没有用处的事情呢。没有具体内容,一秒过后就会全部忘记,怎样的无所谓,这样的话。明明已经有很深的交情了」 「很深——吗」 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 已经,没办法,这么想了。 「不过,空白期间过长了一些,加上人家又是个家里蹲,实际的接触时间,应该也没有多久」 「可是——」 我说。 「在我心中,你的存在,太过庞大了」 「……嗯」 「大到愿意舍弃其它一切的地步」 这是真心话。 到了现在,这就是我真正的想法。 既没有虚伪,也没有戏言的,真心话。 比起六年之前,的确,喜欢的东西想要守护的东西都增加了很多——不过,即使如此,玖渚处于其顶点这件事也没有丝毫改变。 只有这点,不会改变。 顺序的变动不可能发生。 只要是为了玖渚,舍弃其他一切我都愿意。 只要那是玖渚所愿—— 我,可以杀死任何人。 美依子小姐也是一样哀川小姐也是一样。 崩子也是一样绘本小姐也是一样。 可以杀死任何人。 只要是玖渚希望,就会去杀。 无论对什么,都不会手下留情。 就像是——杀人鬼一般。 粉碎。 连碎片都不留的,粉碎。 杀死谁也无所谓。 谁也可以杀死。 将喜欢的那些人,毫无迷茫的杀死。 这样的自己—— 我觉得,值得自豪。 既没有可耻之处,也感觉不到罪恶感。 这么想。 对我来说,玖渚就是全部。 玖渚友,是完美的。 这一点——我十分清楚。 「完美,并不是好事」 玖渚说。 仿佛又一次,看透了我的心中。 「完美也就等于,毫无长处」 「…………」 「所以人家才需要缺点,才需要束缚。枷锁是必要的。锁链——是必要的」玖渚说「绝对是,必要不可缺的。而且,比起其他事情——刀鞘,是必要的」 「——刀鞘……我吗」 「这种事情,其实是准备要一起带进棺材的——不过,难得,嗯,也算是小奈一个面子,干脆,就告诉你好了。至少,就算对阿伊来说人家并不是必要不可缺——对人家来说,阿伊也是并不是必要不可缺的存在」 「为什么——」 当然,这我知道。 玖渚,自己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在拥有那,过于偏离的才能同时,缺点也过多,欠缺的事情过于的多——其无法适应日常生活的存在,必须要有像我一样,或者说像兔吊木一样的人,来支撑那娇小的身体。换句话说,必须要有一个麦田守望着的角色,陪在她身边。 但是—— 如果,如刚才所说。 那些缺点,只是自己加上的枷锁,锁链的话——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不只是肉体的异常,如果能够关系到精神的领域—— 「谎言家」 玖渚说。 「要说谎言家——比起阿伊,甚至可以说人家更适合这个头衔也说不定」 「……为什么」 「哼哼。因为没办法像阿伊一样使用戏言,人家能用的只有率直的话,所以戏言玩家的头衔,非阿伊莫属——但是,说到谎言家,人家可是比阿伊还要技高一筹呦。因为——」 玖渚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是把重心,移向了前方吧。 原以为她会这样落下去。 但是。 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铁丝网。 没有落下去。 现在——还不会落下去。 话才说到一半。 「阿伊,虽然没法做到连自己都欺骗——不过人家,就连自己,也骗得了」 人家可以对自己说谎哦。 玖渚,这么说。 「这已经是,谎言家的最高境界了吧」 「……嗯。像是秘传的最终奥义之类的东西」 如果说是在无意识间欺骗自己的话—— 大家,都可以做到。 但是——意图性的。 有意识的,伪造自己的精神。 那已经是,接近催眠的领域了。 如果说。 如果说,可以像用右手使用筷子般轻易的, 操作自己的精神和记忆—— 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 那已经是,谎言家的最终形态了。 要做到那种事情—— 除了拥有庞大的记忆力庞大的集中力, 庞大的认识能力的玖渚以外都不可能。 即使对那个玖渚来说—— 到底—— 为什么,会有要做那种事情的必要? 凭自己的意愿,用枷锁封住身体。 凭自己的喜好,用锁链限制自由。 「弱点是必要的」 玖渚说。 「脆弱是必要的。贫弱是必要的。缺点是必要的。欠缺是必要的」 渴望得到脆弱。 渴望得到贫弱。 渴望得到缺点。 渴望得到欠缺。 渴望——得到弱点。 「过去呢,人家,一直错了」 「过去是指——什么时候的事」 「从出生之后立刻」 玖渚的语言中并没有特别怀念的意思。 并非回忆,而是将记忆直接说出来一般。 「因为很敏锐。所以马上就发觉了。这里——并不是人家应该来的世界」 「嗯,错了,是说」 「——和选错了该走的道路,一样吧」 「嗯,像是在最初的转弯处搞错了左右一样。虽然,左右不过是一旦转身就会改变的不确定的东西,所以其实选那边都无所谓了说不定——但是,错了。那是失败。阿伊常说,自己的人生是错误和失败的连续这样的话——就算是这样。就算真的是这样,阿伊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本身,一定,不是错误」 「没有这回事」 「就说有这回事嘛。而且没有这回事的人——是人家。最初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所以——人家的场合,是不断在弥补那些错误和失败的人生。至今为止的十九年间,不对,快要到二十年了。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你——不适合这个世界的事,我可以理解。既然优秀到那种程度,这些事自然——」 「不适合。不过,仔细想来这句话也像是谎言一样呢。更加直接的——世界的另一侧,可以,这么讲也说不定」 「……那是当然的」 我不假思索的说。 玖渚家。 考虑到玖渚机关的性格——那是当然的。 壹外、贰栞、叁榊、肆尸、伍砦、陆枷、跳过柒的姓氏,接着是捌限,以及统帅众势力的玖渚机构。 外和栞,榊之尸,砦与枷,然后是至限的渚。 这些即是,诅咒的语言。 除去七番目的理由,就在这里。 玖渚友,是纯血的。 不但纯洁——而且是纯血。 在这层意义上,玖渚机关,以及其周围的一切,可以说都是玖渚的东西。 蓝色的头发,就是劣性的证据。 一直追求着——那种颜色。 啊,原来如此。 所以是——锁链吗。 玖渚友。 想影真心。 然后,包括哀川润——起源都是一样的。 根源,都是一样的东西。 只是——跟在一个男人的意图下被制造出来的哀川润和想影真心不同,玖渚——不因为任何人的意图,只是偶然的,以概率的问题,在漫长的,和永远相比也没有任何逊色的历史之下——从历史中被创造出来的存在。 怪物。 化物。 异物。 由历史所生—— 由世界自己创作出来的,世界的另一侧。 自我矛盾。 但是——完美。 存在世间,可以被称之为完美的事物。 「完美就是错误」 玖渚静静的说。 「所以,人家,需要其他人。不这样,就活不下去。这种性格——」 这种性格也是,伪造品。 这种性格也是,模造品。 「自己设定的,最适合生存的性格。蓝本好像是阿伊的妹妹对吧?不过,阿伊的妹妹也好,当时的其他孩子也好,那时还没有一个确定的性格。之类的!人家!这样」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曾经把小姬,当成玖渚看待过。 试图把六年前,没能拯救玖渚的份——通过帮助小姬,弥补回来。 因为玖渚跟小姬很相似。 但是,当然,小姬并不知道玖渚的存在。 没有见过。 所以最终,那只是——对我来说,最放心不下的性格。小姬所扮演的那个性格,准确的说就是她的演技——并不是小姬本身。 那不过是,小姬的处事术而已。 但是—— 玖渚也一样。 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原始。 非人的她—— 作为人形,需要一个性格。 作为其中一环的,我的妹妹。 那种事—— 那种事情,早就知道了。 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常有的事。 因为是常有的事。 但是——残酷的是,玖渚一方—— 那既非处事术也不是演技。 素。 第。 不是其他任何东西。 因为—— 只是空壳而已。 正因空——所以壳是必要的。 只是这样的事。 安装是必要的。 安装后的——重新启动是必要的。 「壳和锁。所以呢」 滴落的雨点般,嘟囔着的玖渚。 「人家一直——从最初开始,就寻求着阿伊。独一无二的,阿伊。其他的,即使是世界都可以放弃的程度」 「也对……我就像是,缺点的集合体一样的东西。和没有缺点的你,正好般配。和没有缺点这一点是唯一缺点的你——」 雏鸟。 那是,直先生的话。。 但是,雏这种话,过于—— 玖渚友也,过于的。 「阿伊,喜欢,人家吗?」 「所以说,喜欢」 「人家呢」 玖渚说。 「喜欢,阿伊」 「…………」 「从一开始,阿伊就是我的理想」 一直寻求着像阿伊一样的。 可以替代的东西——找不到。 与世界。 一直在寻求—— 可以一同与世界敌对的人。 想要,朋友。 「……那么,一定很失望吧?实际看到的实物,是这个样子」 「不,比想象的还要好」 「这是缺点比想象的还要多的意思吗」 「嗯」 「不要在这里点头」 「或者,说」玖渚略微斟酌了一下「除阿伊以外就没有别人了。能抵达人家那里的人类。突破玖渚机关的守卫,来到人家那身边的人,只有阿伊一个人。就连‘恶害细菌’、兔吊木垓辅——就连那个破坏和破坏和破坏的专家,也是由人家主动接触的呦」 「偶然……而已」 是的,偶然。 我,就连玖渚机关的中枢那种地方——也能抵达那种事,如果要用偶然以外的语言来表达的话,除了必然意外不会再有其他一般,无可奈何的的偶然。 只是自暴自弃而已。 一次又一次的渡过危桥。 却连过桥的想法都没有。 如果存在与玖渚机关接触的必要手段这种东西——那一定,跟没有手段是一样的。 而且…… 最后作为结局,我拜托了直先生。 那个场所。 把我领到,那个沙地去的,是直先生。 我和玖渚的相遇—— 戏言玩家与蓝色少女的相遇, 经由少女哥哥之手,得以上演。 到底—— 直先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 让我和玖渚,相遇的呢。 最爱的妹妹和—— 失去妹妹的我。 「在人家眼里只有阿伊」 「所以,绝对不肯放手」 「…………」 「所以呢,诅咒了阿伊」 玖渚真正静静的,说着台词。 「用诅咒的语言,束缚住了」 用诅咒的语言—— 诅咒之锁。 「因为阿伊是个好人」 「好人?」 「真的是,好人。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要用语言描述就会有超级陈腐,老套的感觉,嗯,不过,就是那样,那句常说的话。其实是个好男人,戏言玩家,阿伊」 「为什么——大家,都会这么说呢。说我这个,懦弱的,窝囊废」 「很简单。因为其实一个温柔的好人。因为真的是一个温柔的好人。」 「如果真是那样不知会有多好」 「如不不是那样——就不会直到现在还一直陪在人家身边」 从沙地——到楼顶。 「之前也说过——虽然对中途逃跑的事,稍微有些生气——但是,即使这样,阿伊还是回来了。虽然可能并不是为了人家,但还是回到了这里不是吗」 「原本——是打算陪你从摇篮一直走到坟墓的。作为我来讲。不过,虽说如此——要是照这种结论来看,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 沙地是摇篮——而楼顶则是坟墓。 要说像玖渚的风格,也的确如此。 无法弄清到底在考虑些什么的,空壳。 抬头望去,是无限延伸的天空。 到底谈了多久呢。 淡淡的,东侧的天空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能将那光芒——遮挡住的事物,什么也没有。 哪里也没有。 高。 这里一定是——最高的场所。 如墓标般。 「无论如何阿伊都是必需的。只有阿伊,不像让给任何人。小直也是小美也是——绝对不会。当然,世界也一样」 如世界般。 不会把阿伊让给别人。 那是—— 年幼,纯真无垢的,天才的想法。 唯一的,愿望。 完全没有期望其他事情。 仅有如此的,祈祷。 想法也是愿望也是期望也是祈祷也是—— 仅有如此。 梦。 那就是,梦。 因错误而出生——宛如物语误植一般的蓝色少女,连延续生命都存在困难的蓝色少女,被称为学者的同时,却做着这样现实,切实的梦。 所以—— 所以才会,连一丁点也没有实现。 滑稽。 有我在身边——那种希望之类,怎么可能实现。 完全不可能。 那种事……明明,不去做就好。 只要没有我——只要,没有我的话。 只要没有我,玖渚,现在一定会幸福的,在自己构建的空壳里,在名为玖渚机关的墙壁内,封箱中生活着—— 一定会,变的更加幸福。 我……但是。 即使这样,也想要拯救她。 这——不是谎言。 然后玖渚也——并没有追求那种中庸。 事实证明——她是天才。 而且,是偏执狂。 她从过去开始——大概现在也是一样。 除究极外,不寻求任何东西。 所以,我也,奉陪了这一点。 向寻求究极的少女——展示了究极的不幸。 然后。 齿轮拼成的少女,停止了。 支离破碎的少女——毁坏了。 停止也好毁坏也好都是我的错。 无论别人怎么说。 就算玖渚可以原谅——我也不会原谅。 「人家被弄坏是人家自己的错呦」 但是—— 玖渚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设定太过勉强了。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把阿伊这样的不确定因子,归于自己的的统治之下这件事本身就是错误这种事从开始就知道,所以才积极的,想要让阿伊掌握主导权——不过,就是因为无法持久掌握主导权,所以才是戏言玩家。唔,那个,是小美对吧?对阿伊,最先以戏言玩家相称的人……这种场合下,应该说‘最先察觉’才对咩」 「那边都无所谓啦——这种事」 「唔,无论用那边,都很微妙呢。给天生的戏言玩家——赋予戏言玩家这个记号的小美,实在是功臣。千金难求的命名感。唔,这种应该叫,命名学没错吧?」 「你的‘蓝色学者’,也是那个人吗」 「嗯,那真是不错的称号。但接下来的‘死线之蓝’就有些过分了。虽然伙伴们都很喜欢,嗯,不过那些伙伴们的‘恶害细菌’之类‘尸’之类的也好讨厌」 「其他的——嗯,是什么来着?之前好像听到过。‘二重世界’和‘最恶夜行’,然后是‘永久立体’‘狂喜乱舞’‘凶兽’‘街’对吧。名字反而记得并不是很清楚……这么看来,嗯,只有小豹的名字感觉很普通呢」 「小豹呢——是个对名字没有多少兴趣的人。只是因为名字叫绫南豹,所以就是凶兽,只是这么单纯的理由而已」 「豹应的话应该是念panther才对吧」 「咩,当时小兔也是面带好看到一塌糊涂的笑容这么吐槽的呦」 「哇……」 那种场景实在是不想看到,那种…… 「‘请你这位博学的动物博士务必担任搜索系的职务’这样,小豹就成为黑客了」 「冷笑话啊」 「不过,偏偏是那个名字听起来语感最好。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连『团队』的命名也一并拜托小美就好了。如果是小美的话,会给人家的『团队』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绫南豹。 即使在团队解散的现在—— 仍然是一个信奉着玖渚,过着牢狱生活的同龄人。 「嗯……我也觉得,比起‘死线之蓝’,‘ 蓝色学者’要好上许多。‘死线’这种,听起来既莫名其妙又难以与之对抗的感觉」 「嗯,从一开始,就有破绽。阿伊的模造品——根本做不出来。全部都是白费功夫。哈哈,作了一些很对不起大家的事呢——不过,小奈也是小豹也是小兔也是,大家都分别获得了不同的乐趣,所以倒是并没有道歉的需要,不过即使这样,能奉陪人家的模型制作,盆景制作也真是辛苦他们了……那种的,正确的说应该叫消磨时间才对咩」 「……消磨时间?」 「不好,说漏嘴了呢。唔,和阿伊聊严肃的话题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时机很难掌握。说实话,人家真的很想和小润聊一些严肃的话题——嗯,总之,就是,消磨时间」 「…………」 曾经向兔吊木垓辅——问过这样的问题。玖渚友为什么会构建『团队』,进行恐怖活动。为什么学者会变成死亡的象征。为什么她会变成那样。 兔吊木——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 因为她,对此,有所期望……? 那就是。 「消磨时间」 玖渚友,重复了一遍。 「直到阿伊,从ER3回来为止的——消磨时间」 「……一直确信,我会回来吗」 「虽然没想到你会中退。不过,那样也好。预定持续十年的『团队』也因为『狐』的出现,寿命减半了」 「……看来,狐狸先生对你的影响超出我的想象呢。不过,那个人会把琐碎的事情全部忘记这点也不奇怪……」 或者说,就算与哀川小姐和真心有再多的‘缘’,再多的联系,毕竟那是如果知道就可以一语道破的事情,所以狐狸先生大概,对统帅『团队』的‘死线之蓝’就是玖渚友这点,并不知情。 嗯。 并不是那么出名吗。 那么,为什么伊梨亚小姐会知道呢…… 跟那个岛的事情,有所联系吗? 「阿伊回来了,和预料中一样」 「…………」 「为了和人家见面,回来了」玖渚说「死去的朋友和——人家的事,双重因素。中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嘻嘻,某中意义上——人家,已经把阿伊,牢牢的,掌握遭手中了哟」 「手中——」 「阿伊——」 「无论看到谁,都只会考虑人家的事咩」 「无论喜欢谁,无论讨厌谁——全部都会,以人家作为标准来比较。那个人,哪些地方和人家相似,哪些地方和人家不同,这样的评价会第一时间跳出来——人家既是无法用来比较的绝对存在,同时又是,不能不用来比较的,评价基准」 「…………」 「阿伊对喜欢人家了,没有人家就活不下去」 没有玖渚—— 就等同于没有任何人。 等同于,没有我。 那么,这,已经,不是喜欢之类讨厌之类,或许已经不是这种程度的问题了。 空气之类。 水之类。 蓝天之类。 太阳之类——和这些东西一样。 「……那就是,你的诅咒吗?」 「嗯」 玖渚——充满活力的点头。 「就是这样哦,阿伊」 「…………」 「空气,阿伊喜欢吗?」 不知道。 「水,阿伊喜欢吗?」 不知道。 「蓝天,阿伊喜欢吗?」 不知道。 「太阳,阿伊喜欢吗?」 不知道。 「玖渚友——阿伊喜欢吗?」 「……才不知道呢!」 我这么说。 与曾几何时对兔吊木说过的,同样的话。 「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想要——让我说些什么啊?友……你,到底要我,说些什么?说讨厌你,就可以吗?如果我说讨厌你的话,你就会满足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你会,彻底的,死去吗?」 可以不留任何记忆。 轻松的——死去,是这样吗? 至少在最后,安详的。 「这么说,或许也没错呦——」 玖渚,至极无所谓一般的说。 像是对那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一般。 对自己会死那种事—— 既没兴趣也不关心。 「如果怎真的是这样,阿伊,会愿意去讨厌人家吗?如果,人家拜托阿伊,讨厌自己,这么说的话」 「如果说谎也可以的话自然」 「所以说,无论是真是还是谎言——都没有关系,只要是阿伊说的话,人家,什么都相信」 就像我—— 只要是为了玖渚,什么都无所谓一样。 「只要是为了阿伊,什么都无所谓呦」 「…………」 「啊,不用那么认真也可以。今天的只是质问,疑问。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不用担心,并没有那种打算。事到如今,人家,对自己的感受,根本不在意。反正感受这种东西可以随意改变。对呢。如果真要死的话——希望能痛苦的,痛苦的死去,因为想要亲身体验,活着的实感」 活着的——实感。 那种语言—— 带着微妙的感觉,传到我的耳中。 听起来有,奇妙的感觉。 仿佛那是——什么的关键词一样。 因为是像死去一般活着的,我? 不,不对,不是这样…… 真心。 这种场合是——想影,真心。 苦橙之种。 对橙色的,那个朋友—— 「疼痛,是活着的证明呦。心也好身也好,既然伤痕一定会伴随着疼痛出现——那么,受伤也不是那么不好的一件事」 疼痛。 那既是,生存,这件事。 和世界——连接在一起,这件事。 有所联系,这件事。 「所以,人家在想的——就只有阿伊的事情有哦」 「我的——事情」 「所以呢,原本打算,尽快的崩溃掉,把残留的余生在和阿伊的快乐游玩中度过然后说声再见,像完结的漫画一样迎来结局——但是,阿伊」 「…………」 「阿伊,会高兴呢」 真正的,为人家感到高兴。 原本以为会很失望——高兴。 明明,只是小小的恶作剧而已。 明明,只是最后的恶作剧而已。 恶作剧——失败了。 在最后,失败了。 玖渚说。 「所以——对阿伊,想要,给与奖励,这么想。借小奈这件事——只有阿伊,决定解放出来」 「解放……在说什么」 「人家的东西就要摆在人家身边——虽然这是人家的行事主义,但在怎么说也带不到那个世上。而且,其实只是想要把回忆带到那里去的,嗯。虽然直到刚才还很迷茫,知道刚才还很犹豫,但是——可以的话,希望等到最后一刻才是人家的真心话……不过,现在,决定了」 「阿伊的事情,连回忆也会忘光」 「……为什么」 「所以说,是解放。解除的解,释放的放,解放。诅咒,会除掉。替阿伊——除掉从六年前开始一天不停,一直对阿伊施放的,诅咒」 玖渚说。 「为了把阿伊变成自己的东西,为了让阿伊看不到人家以外的任何人,为了让阿伊听不到人家以外的任何声音,每天每天,不停施放的诅咒。将那个——现在,解除掉。 将锁,解除掉。 所以——近后,可以照阿伊自己的意愿去做了哟」 「照我的——意愿」 「不是有想要帮助的人咩?不是又想要守护的人咩?除人家以外——不是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吗?那么,阿伊,必须好好照顾它们才行。帮助,守护,看重它们才行哟」 「那些事情,和你比起来——」 「已经,无法比较了」 「……可是……已经,全部,结束了。和狐狸先生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对我出手,这么说过。所以——」 「才没有结束呢」 玖渚说。 根本没有结束。 或许——正是如此。 滋贺井统乃——宴九段,到底对玖渚说了些什么,说到什么地步这点,我并不知道……但是,的确……还没有结束。 古枪头巾。 澪标深空。 澪标高海。 一里塚木之实。 御苑的,那个事件—— 那场惨剧,不过是数小时前的事。 「根本没有结束呦」 「但是,友。对我来说,你的事,远比起那些——世界之类物语之类,那种莫名其妙的伪科学为哲学重要的多——」 「哼。那么」 「那么愿意,一起去死吗?」 仿佛—— 那才是,发自内心般的,遗憾。 「和人家一起,从这里跳下去」 玖渚,啪嗒啪嗒的,甩起腿来。 在地上一百四十米的高度上。 没有风。 一如以往的,没有风。 像是在证明绝不可能因为意外而坠楼般。 「舍弃一切。舍弃世界的全部,舍弃周围的所有人,从这里跳下去,和人家一起去死这种事,做得到咩?」 「…………」 「如果有阿伊一起死,人家会很高兴呦」 我—— 我,考虑了。 考虑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至今为止的事情。 沙地的事情。 六年前的事情,蓝色少年的事情。蓝色少女的事情。在玖渚机关中枢旁边——一起无邪玩耍的事情。下定决心与世界作战的事情。与世界对决败北的事情。逃跑的事情。在对面发生同样事件的事情。回来的事情。迎接我的事情。随后的事情。 楼顶的事情。 与玖渚友一起时发生的,全部事情。 从过去,走到现在的过程。 现在——和过去的差异。 现在和过去的,错误。 考虑了。 拼命的,回忆。 然后,我。 我,看向了她。 坐在对面—— 总是像理所当然般在身边, 只要在身边就会很安心, 看向了,她。 她也在,看着我。 久违的—— 六年之久,和玖渚友再会的感觉。 然后,我开口了。 对她的问题——给出了回复。 「不要」 回应了她的感情。 「那种事,我做不到」 「……唔咿」 玖渚—— 像是从心底里感到遗憾一般,腼腆起来。 「电池——用光了呢」 「……对不起」 「并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是为了你,就算是舍弃其他一切,也丝毫不会在意——即使去死也无所谓,但是……现在,我,死这种事,已经——做不到了,我」 我。 带着决意和觉悟,说。 「我,不想,死」 这样啊,的,玖渚轻轻的点了点头。 正面接受了我的语言。 「那么……至少」然后说「阿伊,视为我的映射的那个……朋友,一定要好好帮助她呦」 「……是从统乃小姐那里听说的吗?」 「就算没有听说也会有所察觉的。苦橙之种——对于那个,卿壹郎博士,也十分关注的样子」 但是—— 帮助她。 帮助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真心,明明,已经不要紧了。 应该,已经没事了。 「……向人家保证,阿伊。只有那个朋友,一定会好好守护哟」 「…………」 「妹妹的事也是,人家的事也是,虽然阿伊最终,既没能守护和没能拯救——就连报复就连复仇也没能做到,但是,那些都没有关系——」 「嗯,我发誓」 我要——让真心自由。 那是,已经决定的事情。 将那家伙——解放。 从无数的,锁之中。 「我保证。只有这一点」 「嗯,那么」 轻轻微笑。 像平时一样的微笑。 用可爱的笑脸。 她—— 玖渚友—— 将六年前,对我施下的诅咒,解除了。 六年间,不停施放的诅咒—— 「阿伊,最讨厌了」 然后——她,跳了下去。 咻的一声,轻巧的——向着内侧。 坠落够,铁丝网的高度。 落地音。 就这样,走了。 想要看过去。 叫她,停下来。 但是,已经,太晚了。 已经,无计可施了。 为什么呢,这样,不可思议的想。 不过是——死亡这样的事。 只因这样的事,就会断裂般——我和玖渚间的联系,就只有这么淡薄而已吗。 因缘,太浅了吗。 那时当然,原本,一般市民的这个我,和玖渚机关的直系——本来,就不存在因缘和联系。 明明是这样——我们却相遇了。 相遇之后,相互,喜欢上了对方。 我的心为玖渚所夺—— 玖渚,从心底里,期待着我的到来。 那么,这样应该就好。 这就是与之匹配的终结。 玖渚友。 玖渚友的友,是friend的友。 我和玖渚友—— 从周围看来,是什么样的的朋友关系呢。 那一定是相当扭曲。 如邋遢的惰性般。 无法取得平衡。 虽然关系很好却又难以捉摸—— 明明如此却还相互意识, 拥有着奇异依存关系的——朋友关系吧。 但是,这对我们来说,是恰到好处。 并没有合二为一的打算。 能待在对方身边——只要这样就好。 这样就是最好的。 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玖渚友—— 「明明是喜欢她的」 明明——如此喜欢。 不论作出多少努力,世间也有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一点,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因此我才,选择了不去喜欢任何人,不同任何人竞争,不向任何人表示友好—— 到底在哪里崩溃了呢。 是谁让我,狂乱起来了呢。 我恨你,友。 为什么,没有完全,彻底的,把我停止住呢。 没能将被罪恶和污浊填满的我—— 原封不动的,停止下来。 不对…… 不是……这样。 如果说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停止的玖渚的时间再次启动这件事,如滋贺井统乃所说,是我的责任的话——那么这个结束,应该也是我所期望的。 我改变了。 我启动了。 所以。 这是,我所期望的事。 因此——玖渚友。 玖渚友才,把我——解放了。 从施放的诅咒之中。 「喂」 咔嚓,一声。 身旁的铁丝网发出了响声。 没有走近的足音,什么也没有——零崎,在我身边,前一刻还是属于玖渚的位置上,怡然自得的,仿佛那就是自己的指定位置般,坐着。 罕见的—— 脸上,并没带着平日的微笑。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嗯」我点着头「总之,先静静的待在那里就好」 「在这就好吗?」 「在那里正好」 「这样啊」 「虽然性格最恶不过你这张脸长的却还算可爱,就算不及玖渚的程度,拿来养眼还是可以的」 「……那个蓝色的是你的女人吗?」 「见过了吗?」 「刚刚从身边经过了,像是很高兴般,笑着走过去的」 「这样啊。其实,算不上是我的。我不过只是,那家伙的男人罢了。虽然就在刚才被甩了」 「真逊——」 「吵死了。不是说过要你闭嘴吗」 「难以想象这是生于口舌中的你的台词呢」 这时,零崎终于「咔哈哈」的笑了出来。 你则是生于笑脸中的杀人鬼啊,这么想。 笑脸迷人的杀人鬼这种东西,一点也不洒脱。 「……统乃小姐……怎么样了」 「嗯?哦,那个奇怪的女人啊」 「没杀死她吧」 「…………」 「这是因为什么理由的沉默啊」 「开玩笑啦。不,嗯,不过,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同伴。后来陆续都见了一面,全员五人。和他们,谈了一些」 「谈话吗?」 那个『团队』的成员和零崎人识,科技恐怖分子和杀人鬼之间,到底会有什么聊得来的话题呢? 「嗯,凑巧,有共通的相识——聊了很多有趣的话题哦。而且,也有关于你的事」 「你是主妇吗?搞什么井户端会议来收集情报」 「我,对情报收集,出奇的拿手哦。虽然不及 ‘小豹’的程度」 「…………」 不过,的确,但是从那些明明关系紧张配合却意外良好的家伙口中套出‘小豹’的事这点,就很不简单。 「不过,虽然这样,但你在御苑会被袭击的原因,那个奇怪的女人,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虽然试着用很多方法去试探过……可以确定的,只有‘澪标’的那对双胞胎,确实是打算在那杀死你这个事实而已——关于空间制作者的事,看来是不知情」 「这样……」 「怎么看都有种情报错综复杂,平衡狂乱的感觉……那个女人虽然『那个一里塚没理由反对狐狸先生的意愿,所以一定有隐情』的这么说,不过这同时也是自己不知道详情的意思才对」 「应该是吧」 和『团队』不同,对『十三阶梯』间的连携之差,事到如今也不好多说些什么——那么说,统乃小姐,不只是玖渚的事,也是为了传达那个事实才去拜访我的公寓的吗。 和玖渚见面之前—— 我还不能,被人杀死。 「不过说起那个大将——大哥的预料原来就是那件事啊……算了,无所谓。都是往事了。对了,那群家伙的话,都已经离开这里去了其他地方。也没有特意去追」 「这样……」 去了其他地方。那么,滋贺井统乃,一定,会放弃宴九段——离开『十三阶梯』。这会是,对狐面男子——第五千零四十一回的背叛了吧。 他们一定—— 无法远离,玖渚的身边。 和我,不一样。 为了玖渚他们大概可以——去死才对。 「那么,欠缺制品。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 「说实话,我现在肚子很饿」零崎说「就算是刚被女人甩过,用这种态度对待救命恩人再怎么说也有些不妥吧」 「……也对呢」 我——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 看向天空。 蓝天。 我——喜欢蓝天。 这样想。 「总之,先回公寓好了。如果只有自来水就好的话,可以任你喝个饱」 「我说至少要请我吃顿米饭吧」 「知道了知道了」 从铁丝网上跳下来。 那么——就转换一下心情吧。 虽然不可能,却仍然这么想。 即使强引着,也必须走下去。 即使拖拽着,也必须走下去。 不回到公寓去不行。 再怎么说—— 只有真心。 只有真心,不能失去。 再见了,玖渚友。 你会死。 我会,杀死你然后继续活下去。 第十八章 无结束的后续 0 最终世间一切都是不如意居多 靠失败重叠累积而成 所以,要用道理去解读它的事想都没有想过 1 将澪标姐妹的杀戮行为成功回避后,与滋贺井统乃——宴九段,在御苑遭遇已经是十月三十一日的午夜时分的事。然后现在已经是可以称为,十一月,一日,清晨的时刻。 十月已经结束了。 狐面男子——西东天,最厌恶的十月。 不喜欢太多人死去——这么说过。 在九月幸免——在十月死亡。 结束的十月里……在我周围——然后还有狐面男子周围,最终,到底死去了多少人呢? 匂宮出梦——严格来讲,还有匂宮理澄。 石凪萌太。 奇野赖知。 古枪头巾——十一代目、十二代目。 玖渚,再怎么说毕竟也还算不上死亡,所以,全部算来——六人。 六人。 从这个数字中,无法感觉到有太多人死去的我的感性,已经无可救药了吗。 只有,六人而已。 坐在菲亚特500的副驾驶席上——我,漫无目的的思考着这些事情。 驾驶席上,坐着杀人鬼。 让一个被女人甩掉的家伙控制方向盘怎么能放心就是零崎的理由。虽然是十分勉强的理论,不过,看在言语之间似乎含有少许好意和厚意的份上,我就率直的答应了。 率直的感到高兴。 如果……我没有消沉到零崎担心的那种程度——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混乱,最重要的是,也就不会受伤了吧。 没有疼痛。 伤口,并不痛。 痛觉像是在中途消失了一般。 本以为——会更加混乱。 哭嚎着,跑去玖渚身边。 把玖渚会死的现实——接受这件事, 竟然,如此简单。 听完滋贺井统乃的话后——从中立售门一路跑回公寓,从美伊子小姐那里借来钥匙,将行李重量压缩至最轻后,赶到停车场,开着菲亚特一路狂飚——带着零崎和统乃小姐一起,来到了城咲的别墅。 在楼顶发现了,不在房间里的玖渚。 那时—— 我已经完全的,以完全的形态,将所有的一切都接纳了。 伤。 无痛的伤口。 那是因为——玖渚,像本人所说的一样,漂亮,出色的,设下伏线的缘故——更重要的是。 现在。 玖渚,替我解开了诅咒的缘故。 替我——打开了锁的缘故。 当然,轻松了很多这种话,是不会说的。 肩上,体会不到卸下重担的感觉。 但是—— 身体像是悬浮着一般—— 变轻快的事,是事实。 简直就像,飞上空中一般。 像是——站在,月球上一样。 「…………」 虽然,确实变轻了。 不过——那是由于丢失了重要的事物的缘故所以反而觉得——心的某处,像是出现了巨大空洞一般。 像是失去了心一般。 所以才是——空空如也。 和与玖渚相遇前一样——什么也没有。 那么,就是最初。 最初…… 那时的最初,虽然是复仇…… 现在。 到,现在—— 「来聊聊我的事吧」 零崎,不意间,开口道。 「嗯?」 「零崎人识的事情」 「……不说也可以的,那种事」 「咔哈哈。少来,少来啦,明明想听的不行到了蠢蠢欲动的地步,真是的,这个害羞鬼」 「刺青墨水已经渗入大脑了吗?」 「好了你给我听着就是」 「什么……你是喝多了在这里发令人厌恶的酒疯吗」 「没有不会令人厌恶的酒疯吧」 「当然有啊,一旦喝醉就会开始脱衣服的女孩子,一旦喝醉就会变成接吻狂的女孩子。我的大学里就有」 「这样啊,那下次就和那个女孩子在酒吧搞个联谊——扯太远了吧!」 零崎人识,暴怒的吐槽。 其实就是巫女子和智惠同学的事情。 「我说,本大爷想要谈论自己事情的机会可是难得一见哦——因为我度过的可是相当有趣的人生。被女人甩这种事和它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 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对零崎来讲,‘被女人甩’这件事是不反复提及到那种程度不行的重大事件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心理阴影吗。不过,再怎么看也是误会参半的样子,毕竟即使真的是这样也算不什么坏事,在回到公寓之前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决定,就那样听一听他的故事。 「知道了,我听就好」 「嗯」 这样点头的同时,由于碰到红灯,零崎踩下刹车,把汽车停了下来。时间尚早,马路上并没有其他的车。 话说回来,这家伙,绝对没有考过驾照吧…… 与之不符的,现在正熟练的观察着后视镜。驾驶技术,应该是在绘本小姐之上,光小姐之下。不过,但凡是会开车的人大抵都在这个范围之内就是了。 「根据从那个三条辫的条纹布那里得来的残缺情报,还有和那个奇怪女人在车里听来的信息综合判断,自然,你这家伙已经对零崎一贼和我的情况有一定程度的掌握——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再说明一下好了。零崎一贼,就是杀人鬼的集团」 「嗯,就是类似会馆的东西吧」 「不,只是单纯奇人集会的感觉。奇人怪人大量聚集在一起,真亏我能不迷失自我呢。挥舞剪刀取乐的妹控变态之类用钉棒转来转去无精打采的草帽大将之类,以挖出内脏把小肠缠在身上为兴趣的素食者之类,就是这样一个怪异的杀人鬼集团」 「……感觉,有个很不成熟的混在里面」 「顺便说一下他们以剪刀钉棒和内脏为名,被称为零崎一贼三天王」 「……中,中途半段」 还差一人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不过,但是……对此有的确所耳闻。 零崎一贼招人厌恶的原因——行事奇矫。 然后—— 这个零崎一贼,现在已经—— 「所属于零崎一贼的杀人鬼净是些头脑坏掉的,狂人恶人——然后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作为杀人鬼,被抚养成人」 「从出生开始就是杀人鬼,nature born killer,这样吗?」 「是啊。告诉你,即使在零崎一贼之中,‘从出生开始’也是极为稀有的类型。大抵的场合,都是在某地,某日‘突然’变成杀人鬼的」 「突然?」 「就是‘鬼使神差’这东西」 鬼使神差。 那是——听起来,相当直喻的语言。 「……听说——你的场合,‘双亲’好像都是杀人鬼,是真的吗?」 「差不多」 因为信号灯的颜色改变,一边发动起汽车,零崎一边答道。 「所以在一贼之中,我处在相当特殊的位置上——虽说是‘一贼’,但基本上都没有血缘关系。‘血缘’,在血浓于水的意义上,匂宮杂技团和下属的分家之间,要来的更强些」 「毕竟那里的人全是些兄弟姐妹嘛」 「‘匂宮’是血缘,‘零崎’是血脉,应该这么说。虽然这么说也有些许不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获得了生命」零崎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般说「从被称作究极的的杀人鬼和,被称作绝对的杀人鬼之间」 「…………」 生粹的——零崎。 纯洁,然后——纯血。 这样啊,这么说—— 「和那个蓝色,类似的东西」零崎说「零崎零识和零崎机织——双亲的名字。两个杀人鬼,绝定性的名字。关于他们的事,虽然我并没有多少记忆」 「没有记忆?为什么?」 「因为我的脑髓在获得记忆之前,就已经死掉了。连意识都没发育完全,毕竟那还是在零岁的时候。之后,我——虽然,经历了许多事,最终,还是作为一贼的人被养大。作为杀人鬼,被人抚养。所以——即使作为一贼,也是一个特例」 「单靠这些话,总觉的有些暧昧呢……加入‘零崎’,有什么‘资格’限制吗?」 「嗯?」 「不会只要是杀人鬼谁都可以加入吧?」 「差不多吧。应要说‘资格’的话——不,应该没有吧。没有也说不定。对了,就像是世间一切不具‘资格’的事物的——收敛,这么看待‘零崎’的‘形成’最为妥当」 「是这样啊……」 我点头。 零崎人识的道路。 并不是——和我至今为止的经历,重叠的东西。与和玖渚的相遇,虽然表面上看似重叠——因此,零崎,才会在这里提起这样的话题——但对我来说,那是完全无缘的事。 不过。 正因如此。 对零崎,更深一层的,感到了相同感。 这家伙——确实,是我的另一面。 「……我说,零崎」 「嗯?」 「知道吗?那个,你所属的零崎一贼——全灭这件事」 「知道」零崎,毫无间断的,点着头「已经从三条辨的条纹布那里听说了。唉……」 「…………」 会勾起回忆般的,零崎的叹息。 自然,我也,无话可说。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女人,给人一种,色色的感觉啊」 「不要回忆起这种无聊的事」 「个子也很高」 「你对女人的喜好我已经很清楚了。快点继续」 「真是个没耐性的家伙。虽然,那个三条辨的条纹布似乎是确信我已经死了的样子——不过即使在零崎一贼中,我也是秘中之秘。存在自身都没有多少人知道」 「秘中之秘?为什么?」 「像我一样的存在如果被公之于众的话,可不是开个玩笑就能了事的。零崎一贼,依靠的基础格外脆弱,毕竟沙上楼阁一样的东西」咔哈哈的,零崎夹杂着自嘲笑了出来「不过,这么说也是,虽然有些为时已晚……不过——就算是全灭,也还有一个人,一定还活着」 「还有一人?」 「那家伙‘成为’了 ‘一贼’的事,在一贼之中没有人知道——除了我和,那个最强以外,应该没有别人……只要不主动去送死,那家伙是死不了的」 「…………」 虽然零崎所指的‘那家伙’到底是谁这点,我并不知道——但是,对‘最强’这个单词,并没有轻易放过。 对了。 最终,虽然模棱两可的结束了—— 「零崎。你——在五月,没有,被哀川小姐,杀死吗?」 「要是被杀死就不会站在这了。连这种逻辑都推断不出来吗」 「看不出你这个矮子身上有哪里修长」(上文逻辑一类的词与‘修长的腿’同音) 「嗯——虽然的确到了几乎被杀的地步……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为什么?」 「对方最后手下留情了呗——虽然这么说,那个最强,下手真是毫不留情,说实话,当时都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不过——」 不过,这么说完。 零崎,陷入了沉默。 因为知道他并不是会无故沉默的那种人——后面的事应该是不想提及的内容吧,这样,可以理解。应该……发生了些什么。和那个,被称作‘那家伙’还是什么的人,有所关联吗? 但是——总不能勉强询问。 哀川小姐—— 在哀川小姐的,平安已经得到确认的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迟些得知也没有问题。如果澪标姐妹所说属实的话,哀川小姐,至少还活着—— 「我说,零崎」 我,因此,决定改变话题。 「细节的问题暂且不提,大体的状况,既然已经和统乃小姐谈过话,应该有所掌握——你,听完之后,怎么想?」 「啊?」 「觉得,到现在还没用听过你的意见,所以」 「哼,除了想到因为那种不正常的理由打扰了我悠闲自得的生活的事,就会产生想要杀死你的冲动之外,没什么其他想法」 「哦,这样」 「出梦大概也好过不到那里去吧,被你这种家伙强行拉进来」 「…………」 这么说来,和出梦的关系,还没有听他说过。只顾着说明这边的情况,和小呗小姐见面的地点谈话的内容也没来得及问。在外国——大概,是在ER3系统附近——这件事,应该,不会有错…… 「不,我想知道的是——你,对叫做西东天的,狐面男子的事情,只是一点也可以,了解吗」 原本——想要寻找零崎的理由就是这个。 应该有与理由相匹配的,因缘才对。 如果我,就是零崎人识的代理品的话。 然而零崎 「没印象啊」 的说。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有个名叫西东天的著名学者存在这点作为知识还是知道的,十年前,最强和最恶的,‘鹰’和‘狐’之间发生过世界大战这个传说也在既知范围之内——在『杀人集团』内,是很有名的事情。但是,能够我的人生交错相连的事就没有了。就算在那个『十三阶梯』里我知道名字的人有很多,实际见过的也就只有出梦了……」 「嗯……」 期望过度——是这样吗? 保险,不过只是保险而已吗? 但是——对狐面男子所持的理论虽然并没有全盘肯定,走到这一步,在物语进行到这一步后——西东天和零崎人识间,完全没有联系这种事,即使是我,也不能认同…… 嗯。 那么说,那个‘那家伙’之类,或者说,是零崎的双亲,究极和绝对的的杀人鬼那边,与狐面男子有所联系,要按这种路线,考虑下去吗?不,这种想法再怎么说也太过勉强了。说是牵引附会也不为过。不过,那是像狐面男子对零崎的执著般,确定的东西这点是一定的。原本,如果不是这样,现在的我,就不会陷入这种境地了。 不…… 就连,这种境地,都已经结束了。 应该结束了才对。 暂时。 狐面男子,已经结束了与我的敌对。从我身上收手,这么发誓过。当然,关于昨晚受到澪标姐妹和一里塚木之实袭击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唉,这样一来,你这次的京都之行可就变的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救你的命的人,可是我哦」 「咦,该不会说只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就打算充当恩人了吧?我救你于水火之中的经历,不知有多少次」 「被你帮助过的经历可是一次也没有过」 「这么说倒也没错」 「我说,我」 「什么,你」 「我虽然,确实对那个‘狐面男子’一无所知——但是,可以给你的忠告,倒是有一个」 「忠告?」 「你不是说过吗?那个,加在叫真心的家伙身上的锁——那个,差不多就要解开了这样子」 「嗯?啊。因为今天,就要到露乃诺小姐所说的期限了。其实,至今为止,情况一直都在逐渐好转,所以已经解除的差不多了……就要到,完美的程度了」 「大概,不会有希望的」 零崎确信的说。 毫无犹豫的,简洁的语言。 「那个蓝色的,也是这么说的对吧?虽然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凭借着什么根据说出的这句话,单凭一点,我就可以这么断言」 「根据……」 「右下露乃诺和,奇野赖知。关于这两人的事,我并不清楚。就连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也,一无所知——不过啊。相互笼络的三道锁,据说担当了其中之一的时宫时刻——这家伙,很棘手」 「……说棘手……因为是『诅咒之名』的缘故吗?但是,说到『诅咒之名』,奇野先生也是一样——」 「才不是说『诅咒之名』本身棘手呢。‘时宫’自身也是,本身算不了什么——其实,就在最近,我还见到过他们中一人的尸体。但是,叫做时宫时刻的个人——不过份的说,有些,过份的棘手」 「……?为什么,你能这么自信?」 「因为很了解啊,对叫做时宫时刻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刚才不是还说『十三阶梯』中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除了过去是其中之一的出梦君以外就没有别人了不是吗?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好好负责才行啊」 「因为确实没见过所以才这么说的,只是知道名字而已,真的。『诅咒之名』这东西,原本。就很少在人前现身。怎么说呢,就像是,鼹鼠一样的家伙」 「这样,可是——」 「所以说,先把别人的话听到最后好不好。时刻时刻这家伙——可恶,为什么我必须做这种说明啊,因为太过繁琐所以还是免了吧」 「不要,你还是继续吧。我会听到最后的」 「这哪里是拜托别人的态度啊。我说——唉,算了。那个,『诅咒之名』,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这点,你是,知道的对吧」 「当然知道,至少是,自以为,知道」 「‘时宫’在其中位于最上位这点也一样?」 「知道」 「那么」 零崎说道。 「如果有,就连那个‘时宫’,都决定要放逐的人类——你会怎么想?」 「…………」 时宫——时刻。 操想术师。 「‘时宫时刻’——在作为个人姓名的同时,也是与代代流传的称号类似的东西」 「所以……很有名吗?」 「不,因为是『诅咒之名』的事,不用说有名,无名都算不上,是谁都不知道一类的话。对了——就像我是零崎一贼中的秘中之秘一样,时宫时刻也一样,对‘时宫’来说,是秘中之秘。所以,我能知道这件事,是奇迹般偶然的产物。从前——过去,从曾经处在共同战线上的女人那里,偶然听到的话。 她是、—— ‘将来若有驱使时宫时刻之时,细心的注意与精密的警戒乃是重中之重——’ 对我这么说过」 「……细心的注意和……精密的警戒……」 等…… 等一下。 那种东西……那种,被勤奋耐与心填满的要素,在那个狐面男子身上,不是连半点也找不到吗……?他可是为了让世界终结其他一切都可以做到毫不在乎的人啊……自己的女儿也是,自己孙女也是,就连被称为自己敌人的存在也一样,当然,就连自己的存在也一样——真的,从心底里完全不在乎啊,那个人。 那么说的话——时宫时刻。 对真心——到底,做了些什么……? 冷静。 还不能,这么断言。只要露乃诺小姐的话依然可信,时宫时刻会做什么多余的事这种,这种余地就不可能存在—— 「那个,叫右下露乃诺的,没受到时宫时刻‘操想术’控制的这点,不是没有保证吗?」 「…………」 「‘狐面男子’般强韧的意志——拥有这种狂人意志的话,倒是不会轻易落入操想术的支配下」 怎样呢…… 露乃诺小姐……然后还有,奇野先生,遭到时宫时刻,控制的可能性……露乃诺小姐也是,奇野君也是,毕竟都是关于那方面的专家,比起狐面男子,被控制的几率应该更低才对…… 不过,操想术云云暂且放到一边。 真心。 真心,从狐面男子之下——管理之下,监视之下,逃脱之时——奇野先生被杀,露乃诺受到重伤,明明如此,却只有时宫时刻安然无恙,这一点。 至少有着与其怪异相匹配的,可疑之处。 偶然……? 从真心的角度看,或许那并非偶然,而是自己看准了时宫时刻不在的时机进行的逃脱——那么,从时宫时刻的角度看,又会是怎样呢? 而且。 虽然正面说的话,真心毫无疑问,会干脆的一口否定——就算再怎么强调时宫时刻对真心拥有最强的支配力这一点,从瞄准了那个时宫时刻不在场的一瞬实施逃脱这件事来看——真心,难道不是,在试图避免与时宫时刻的冲突吗? 逃避了那个冲突,难道不是吗。 时宫时刻真的拥有着——足够真心这么做这样的份量吗。 想影真心,需要躲避的必然。 苦橙之种,需要逃避的必然。 那么说…… 「……不过,那个,和你处在共同战线的女人,也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在谈论那么‘危险’,可以这么理解的‘时宫时刻’时,竟然会以‘驱使’作为前提。是其他『杀人集团』『诅咒之名』之类的人吗,还是所谓的‘那家伙’?」 「不,并不是这样,那个女人——怎么说呢。虽说处在共同战线,实际会面却一次也没有,最终,连名字也没能问到……就连是否真的是女人这点,直到现在,也无从确认」 「喂喂。对相貌也是名字也是,就连性别也无法确认的家伙所说的话,照单全收了吗?」 「全收了,因为有值得这么做的价值」 「…………」 有点,吃惊。 会有能让这个人间失格——信赖到,这种程度的人存在这种事,想都没有想过。在询问有没有喜欢的对象时,干脆的回答了没有那种东西的,这个杀人鬼。 嗯…… 这种场合,应该对那个‘女人’表示赞赏才对吧。 到底是谁呢。 意外的,有种会是身边某个熟人的感觉…… 「马上,就要到停车场了。你有专用的车位吗?」 「在合适的地方停下就好。这里是可以随意停放的」 事实上并不能那么做,不过,早就习以为常了。这是互借车位者之间,默认的规定。 「……对了,那个,叫紫木一姬的,是被称作‘病蜘蛛’的女人的弟子——是这样没错吧」 「同时也是我的弟子哦。怎么了」 「呃……没什么」 「哦?」 真是,合缘奇缘,杰作的过分——为什么说了这么多,菲亚特,最终又被零崎停到了和原本一样的车位上了呢。打开车门下车后,和零崎并排着,向公寓走去。 转过拐角。 古董公寓,倒塌了。 2 「什……什么?」 不由自主发出的,是这样的声音。 这是什么。 都疯了吗? 令人不禁想到这些的——非现实。 「…………」 就连人间失格也一样—— 看到这种情况,张开的口像是无法合拢一般。 啪咔的一声,嘴巴大张。 古董公寓——倒塌了。 比起倒塌——崩坏,吗? 那可是——古老的建筑。 木制,建龄不知有几十年。 说是在战前建成,谁都不会怀疑。 即使说是明治之前,也不是不能相信。 但是—— 大卸八块,被解体到,体无完肤的程度。 解体——是的,这个样子,就像是,即使在建筑领域,除了按照正当的手续,由专业人员施行解体以外,也没有其他解释般——一塌糊涂,毫无挽回的余地。 如果硬要寻找其他解释的话—— 遭到大型卡车的冲撞,之类。 发生了大震灾级的地震,之类…… 但是,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无论是怎样的卡车,怎样的大地震——都不会像这样,局地性,聚点性的,袭击物体。两侧的建筑,除了沾到少许灰尘外,完全没有丝毫损伤。倒塌的,只有古董公寓敷地内部的东西。 木材。 窗玻璃。 瓦。 门。 然后是——家具,到此为止。 家具……为止? 不对,喂,等等…… 「这个,在里面的家伙,都怎么样了?」 零崎,将我所抱有的疑问,仿佛代理般,说了出来。 「这种清晨,大家,应该都在家吧」 「…………!」 出巢鸟的数量——只有早上,最少。 但是,零零散散的,站着。 像是窥探般,看着倒塌现场的人。 其中——并没有。 大家,都不在。 美伊子小姐也好,崩子也好,荒唐丸先生也好七七见也好——然后。 然后,想影真心也一样—— 「……可恶!」 我,不顾众人目光,向着公寓的残骸之中——倒塌后的,瓦砾之中,跳了进去。 玻璃的碎片,划破了手。 好痛。 木材的断面,刺入了皮肤。 但是,只有这样——无法停止。 我不会停止。 不会放弃。 放弃这种事做不到。 这之下—— 这废墟之下,大家——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哪里才是,大家的位置。完全不清楚。连这种事都弄不清楚,连弄清楚这种事都做不到般,完全的,古董公寓化为了瓦砾。 为什么——会这样。 谁会,这么做。 直到,数小时前——还存在着不是吗。 在这里,存在着不是吗。 大家,都还在这里不是吗。从美伊子小姐那里——借来了菲亚特的钥匙。 其余的大家——都怎样了呢。 那时,因为玖渚的事……分不开身。 为了玖渚……分不开身。 崩子到底怎么样了,荒唐丸先生到底怎么样了,七七见到底怎么样了,这些,我并不知道。 真心——苦橙之种,到底怎么样了。 「可恶、可恶、可恶——」 这是——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为止——直到昨天为止,一切不还是很和平吗?像是一切都结束了一般的,和平不是吗。明明如此,在御苑,从并非头巾,而是澪标姐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 从斜面翻滚着下落一般——掉落一般。 滚落一般。 崩落一般。 一切,都开始发狂了。 狂乱,开始了。 澪标姐妹——宴九段。 和玖渚友的——别离。 之后是——所在住所的,倒塌? 为什么会这样——一塌糊涂? 感觉到,人为性的东西。只能看作是,在谁意图下的动作。不,那是,当然的。不可能有这样的自然现象存在。不过,并非如此——并不是这样,这种,一旦有什么顺利发展的机遇,就会立刻将之失去般,自以为到手的东西,会在下一个瞬间从手中滑落般,被人给与的东西会立刻被夺去般,重要的东西会消失到其他地方般——这种,随性,就算对加害者来说也是完全不值得在意般适当的被戏弄一样的,这种恼人执拗的感觉是—— 意义,不清楚。 到底有什么必要性。 到底有什么必然性。 这样的,现象—— 「冷静下来吧」 这么说着,从背后,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的——并不是零崎。 后过头去—— 站在那里的是,数一先生。 斑鸠数一。 工文包,黑服领带,墨镜。 京都府警——搜查第一课,刑事。 「……又见面了,小子」 「为什么——会来这里」 「从善良市民那里借到报案,的缘故」 数一先生嘴里叼着香烟,这么说道。 环视四周——零崎那家伙,已经不在了。 这小子,似乎是看到刑事就跑掉了。危机意识之高真是令人生畏……明明笑的那么悠闲,做起这种事情来却丝毫不含糊。也对……如果不做好隐蔽工作,那家伙,又会,被京都府警,指名通缉也说不定。 但是—— 「一个人吗?」 「……是的」点头道「比起这个——数一先生才是,只有您一个人吗?沙咲小姐和,其他的警官——」 「大家都回去了」 数一先生说。 虽然因为带着墨镜,所以表情有些难以判断…… 「离接到报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有烟花爆炸一样的声音,所以就赶来查看,结果发现整栋公寓都消失了,这样。虽然认为是古老建筑的自然倒塌,不过以防万一,所以,一一零。似乎是,发生在半夜的事」 「…………」 「因为看起来不象是什么案件,所以大家都收队了——虽然这么说现场毕竟是现场,我还是凭感觉,留了下来」数一先生说「直到刚才为止,佐佐的家伙也在这里——反正,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说就是这么一回事也……数一先生。不象是……案件吗?」 「不存在」 「不,不是案件吗——无论怎么看?可这种东西,除了案件以外有能是什么呢」 「没办法啊——有被害者存在才能叫做案件,可如果被害者一个也没有的话,我们也没有理由行动」 「被害者……?」 「嗯,不存在案件性——居民们异口同声,咬定这不是案件」数一先生说「真是群可怕的家伙,能在瞬间对好口供。与房东那边又联系不上……和过去一样还是胡来的公寓啊,这个地方」 「……这么说」 我把脸贴近数一先生。 「大家——都有事对吗!」 「没事,才,有鬼呢」数一先生,像是有什么异物夹在齿间般恨恨的说「没事——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所有人,都送医院去了」 「…………」 虽说是避免了最恶的事态——大家,并没有,完全避免因为房屋倒塌引起被害。或许,是状况被发现后,被警察们救了出来——是以这样的形式也说不定,这里还真要佩服一下这些不止一根筋的家伙,很好的蒙混过关,躲过了一劫。 大家,都很厌恶国家权力的样子。 不过,毕竟是国家权力,没可能会轻易在这种状况下从事件上撤手的——那个交锋,大概是发生在我和零崎和统乃小姐,坐菲亚特前往城咲的前后。 日期变更的——那个时候。 从十月,变为十一月的,那个时候。 ……啊。 我,突发奇想的——向数一先生,问道。 「请问——数一先生您,那个,已经和所有人,都见过面了吗?」 「嗯?」 「公寓居民的所有人」 「那是当然——毕竟,都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武士女人和,可爱的人偶少女,魔女和肌肉爷爷——怎么了?大家,至少都还活着哦?虽然这么说但是还能自己走路的,就只有魔女一个人」 「……不……」 真心——不在其中。 那样醒目的头发,数一先生不可能会漏掉。 小姬的事情和,萌太君的事,之前已经对数一先生——夹杂着大半谎话,说过了,但关于真心的事,仍然,有所隐瞒。因为最近真心在附近的频繁走动,相貌或许已经被人知道,但应该还没有人会想到她——居民的身份。就是这么安排的。所以在数一先生所谓的全员中真心没有包括在内这点,毫无疑问。 到底去了哪里呢—— 还被埋在瓦砾之下吗。 「…………」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愚昧。 过份的欺瞒。 这种事—— 能作出这种事的人—— 除了真心以外还会有谁呢。 这种事——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到。 就算再怎么破旧,能让一个建筑物倒塌,崩坏,解体的存在——过于的,受限。与清水寺的舞台,因为哀川润和匂宮出梦的作为而崩溃,可以执行与此同级作业,现在,在我周围仍然残留在登场人物之中的—— 除了真心,没有别人。 因此——大家才,闭口不谈。 将案件性,删除掉了。 庇护了——真心。 因为真心早已成为了——大家生活的一部分。 可是……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真心,会做出这样的事—— 暴走,这样的语言,第一个浮现出来。从三道锁,‘咒缚’之中解放出来的真心,像绘本小姐和狐面男子所畏惧的一样,未能压制自己的力量,暴走了…… 但是,那种事,不可能发生。 真心——一直很好的,制御着自己。 制御着,自己的力量。 真心的暴力,是只属于真心自己的东西。 就算‘咒缚’变为零——力量,超过了制御,事态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再怎么说也难以接受。 「这年头出巢鸟的数量也,增加了很多呢——大清早,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街上闲逛。哼……啊,对了对了。从魔女那里有传话给你,小子」 「……是什么」 七七见。 最恶的魔女,七七见奈波。 「‘别在意,不是你的错’这么说」 「…………!」 从那家伙那里—— 从那个女人那里接受到,这样的语言—— 比任何事,都要痛苦,沉重,艰辛,响亮。 当然,这一定是她的目的之一…… 但是,她是个除了真心话以外一言不发的女人。 「所以说,总之,应该不是你的错才对」 数一先生,毫不留情的,说。 这样啊,理解了。 并不是凭感觉——留在现场。数一先生,一直都在,等待着我。等我——回到这里来。作为,公寓居民的最后一人,进行问话。 不好…… 不用说对口供还是其他的事,在这种,没有其他人的场合下——只能用不知道不在场来蒙混过关了。这样一来,零崎敏捷的逃离现场,反而帮了大忙。将那种颜面刺青的少年,作为友人介绍出去多少有些勉强。一切都是外出时发生的事,这样处理一切,应该是最安全的选择吗。 但是,从数一先生口中说出的,并不是,针对公寓倒塌的形式性的质问事项。 「我说你啊,趁早消失到其他什么地方去吧」 「…………哎?」 不由自主的——吃了一惊,反问回去。 数一先生,将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趁早消失到其他什么地方去,这样。 「再怎么说——这也,太过火了吧。这种事,已经远远超过我们这种一般人的承受范围了」 数一先生的语言中——听不到任何阴阳顿挫。像是仅将心中所想,用口转述出来一样的,说法方式。 「这可是建筑物啊?好好的一个建筑物,就这样消失了?没有死者虽然是万幸——这可是无论有多少人丧命,多少人被牵扯在内也不奇怪的事件啊」 是事件啊,数一先生,重复了一遍。 是事件,这样。 「在日本这可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事件不是吗——这种事」 在日本万万不能发生的事件。 这句话——五月时也曾听过。 记得是,从哀川小姐那里,听来的。 但是……数一先生。 现在,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数一先生。 「如果在平时应该进行更多突击搜查才对——警察之所以会全员收队,说白了,就是因为害怕啊。不是害怕公寓得倒塌——是引起倒塌的,那个原因。」 「…………」 「我们可是人类。对可怕的事物,可以靠本能察觉出来。不察觉出来不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物这种程度的事——还是知道的」 「害怕——」 「害怕得要死啊,对你的存在」 数一先生说。 「所以说,求你赶快消失到其他什么地方去吧」 我。 除了沉默,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至今为止,有过无数次的事情。被人畏惧的经历,被人厌恶的经历,在我的人生中,都不是那么稀有的事。 就算是铃无小姐,也曾这么说过。 因为难以捉摸所以感到恐怖——这样。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害怕,这样。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并没有对理所当然的事实,予以否认的打算。 从开始,就没有寻求过理解。 但是—— 现在,这种状况下,被人这么说。 有些,过于的——残酷。 像是在鞭打死人一样。 这样责备我到底哪里有趣。 「别误会——个人来讲,我还是很中意你的,小子。但是,就算是这样,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原谅的。对这种,总是能将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现象引发出来的你,害怕到害怕到无可奈何啊」 害怕到害怕到—— 无可奈何。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 「也没有办法不是吗。没有办法啊。我们这些人会不由自主的察觉到啊。你的恐怖之处」 「…………」 恐怖。 并不是因为不知道才感到恐怖—— 因为知道,所以恐怖。 理解到——那是恐怖的事物。 「这样……是这样呢。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逸脱掉了」 从常规中——逃逸了。 结果…… 并非光小姐,明子小姐,才是正确答案吗。 实际上——正是如此。公寓倒塌了,虽然那是一旦唐突直面这一现实——惊愕之情就会难以抑制般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是仔细想来,这数月间——不,这十个月,至少在回到日本之后,我在这个国家经历的事—— 不都是,类似的事情吗。 绝海孤岛之上的斩首杀人。 现身于京都街道的杀人鬼。 只为佣兵养成存在的女校。 人为创造天才的研究设施。 号称永远不死的少女之死。 不都是——一塌糊涂吗。 不,只有这些的话,并不是不可以。即使拥有异能和异常,只有如此的话,并不是,无法溶入一般社会之中。正是因此,哀川小姐之类的人,才会和数一先生、¥,融洽的相处着。 那是——我无法做到的事情。 是不可能的。 所以……才会被人畏惧。 会怎样呢——只有现在的话还好。但是,如果数一先生,将至今为止的我——真正赤裸裸的了解了一切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呢。 那时—— 一定,不只是,被畏惧而已。 一定——会被杀死。 会被迫害。 不可以,活在世上。 像过去的——玖渚友一般。 像过去的——想影真心一般。 然后会像现在的,想影真心一般。 为了生存,去适应一切。 卑屈的,适应一切。 抑或——选择逃离。 逃到,其他地方去。 「…………」 那就是我。 单是我活在世上——就会,使大家困惑。 活下去,明明下了决心。 拒绝了,死亡的事情。 即使如此—— 仍然像是要被这种现实,碾碎一般。 「……不好意思,说得有些过分了」 这时,我,脸上一定带着相当悲怆的表情吧——数一先生,像是犯了错般,摘下墨镜这么说。 看到这个人的眼睛,有种久违的感觉。 不,或许,这是第一次说不定。 虽然这么说——数一先生,虽然低下了头,却没有撤回前言的打算。 「是真心话。虽然对你来讲有些过分」 「…………」 「……再怎么说,我们,已经,无法对这件事插手了。反正这种事,最后一定会从哪里施加来压力——就像昨天,在御苑发现的女高中生尸体一样」 「——女高中生」 头巾妹妹……的事情吗。 这样啊…… 感觉,至今为止,我,对所谓,‘理所当然的世界’,一直拘泥的有些过分了——数一先生的,一连串的语言,作为各式各样拒绝的语言,实在是奏效的很。 到底是什么呢。 不可思议的东西。 逸脱,虽然这么说——我确实是,异常能力,异常才能的持有者,左右往往是些于我相似,却又没有任何能力的孩子,这种的,应该一直是现状才对——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成为第一的异端了呢。 从最初吗。 因为是最后吗? 就连这种事情也——无法理解。 至少,已经是——决定好的事情。 那么—— 无论那边,都是一样的。 手机的铃声响起。数一先生,把电话从上衣口袋中掏了出来。 「啊啊……嗯。知道了。马上回去」 简洁的说完,挂断电话,然后数一先生看向了我。看来,已经说完了一切想说的,一言不发的,重新戴上墨镜。 「再见吧」 的,转过身去。 分别的语言。 我,没能做出回应。 明明,既没有什么特别想要问的事情,也没有想要特别说的话,但是不知为何,却充满了想要叫数一先生停下来的想法—— 因为转进拐角,身影消失不见,所以最终,保持着向前伸出手的姿势,却什么也没能说。 瓦砾之中。 仿佛像——战争遗迹一般的,瓦砾之中。 木材和玻璃和铁屑之中。 我, 「……戏言罢了」 的,无力的,嘟囔道。 双肩,落了下去。 这样下去,就要放下膝盖一般。 双手——因为划伤,浸满鲜血。 好痛。 好痛,这么想。 疼痛——伤。 伴随着疼痛的伤。 这就是,活着——这件事。 「嗯,杰作才对」 「…………」 ……零崎,已经回来了。 令人恐惧的脚力。 或者说,似乎是留在了附近的样子。 「不,其实我一直在那边那个建筑物的屋顶上」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看样子被人说了很多嘛」 「是啊,有些受伤了」 「别在意嘛,都是些凡俗的话」 「如果真能那么开朗我就好过多了——不过,毕竟我自己,也把自身看作一个凡俗。所以,有种不能舍弃同伴的感觉啊」 「咔哈哈。不要在那里独自烦恼了,你不是还有我在吗」零崎说「我可是为了帮助你,才特意再次来到京都的,毫无顾虑的依赖我就好」 「真是太谢谢你了,看到刑事后瞬间消失的零崎君」 「哪里哪里根本没有道谢的必要,即使是害明明没有留下丝毫证据的我依然被府警通缉的你也一样」 零崎笑了, 而我,没有笑。 「……不过,关于京都十二人的事,或许,是那个最强替我进行了隐蔽工作也说不定——」 「哼」 哀川小姐……啊。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零崎,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对我说「看起来,不像是可以坐在这里悠闲就餐的样子呢」 「嗯,会在这瓦砾山上做那种事的一定是个怪人」 不过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成了一个除了食物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的角色呢……不要紧吧。 「贵重品之类,会不会还埋在瓦砾下面啊?存折之类印鉴之类,要不要在被人趁火打劫之前找出来?」 「不——我想应该没那必要」 只要踢散附近的瓦砾就能发现。 在这瓦砾之下——任何。 没有任何——保持着原型的物品存在。 家具也好。 书也好。 音乐CD也好。 纸箱也好。 床也好。 水瓶也好。 印鉴也好。 由大至小无一幸免——体无完肤的,被分解成,两段以上。 被碾碎,被扯裂。 总之——十分彻底。 彻底倒病态的程度。 这,所以,只要仔细看就能明白——只要仔细观察就能明白,并非是单纯因为暴力引起的破坏,而是单纯因为暴力而引起的,彻底的破坏,这样。 令人恐惧的——破坏冲动。 偏执到不均衡般的,破坏冲动。 所有一切—— 都是回收不能的状态。 「我的被害,大部分都是书所以倒也没什么……啊,这下,美依子小姐和七七见可称得上是损失甚大了」 美依子小姐的古董趣味和,七七见的旧书收集。 大概,没有一件是完好的吧。 「原来如此。嗯……啊,果然,仔细一看真是这样。这个场所——遭到究极的破坏了呢。哼——给人一种并非破坏物体,而是将坐标本身直接破坏了的印象呢。为了决不让一切透复原的可能。至少,根源上的目的,就是这类东西」 「零崎,你,能做到,这种事情吗?」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有数人在,也说不定。但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再加上,把这件事考虑为在短短数小时内完成的‘作业’,那个大叔会感到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那个叫真心的家伙干的吗」 「或许吧」 「但是,为什么?」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可是,提出问题的人是我」 「那么,我就用不知道来回答你」 乱来的理由之类——不应该存在。 至少,已经成为公寓一份子的真心——不惜令大家受伤,也要破坏这个地方的理由,应该一个也没有才对,明明如此,到底为什么。 完全不懂。 作为一种可能性,这个破坏是为夺还真心而来的狐面男子的手下,『十三阶梯』所为的说法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是,不惜强加理由来作出这种道理不通的解释的意义何在,我完全看不出来。 这种状况…… 「总之——必须先去医院才行。大家的状态也令人担心……根据刚才数一先生所说,至少,大家都没有生命危险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美伊子小姐和抱枕……不,是崩子,和崩子她们两个,近期才刚出院,更是让人放心不下。而且,也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行」 「也对,当时大家都在现场,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是否能把发生的事情,理解透彻这点,倒是还说不准——大概,会是发生在眨眼间的压倒性破坏」 澄百合学院里的——真心。 使萌太君浮上半空,把崩子放倒在地,将哀川小姐扣到墙上,让出梦君开膛破腹——那种压倒性的破坏。 那种东西,一般人,不可能捕捉的到。 更不用说是发生在和平,什么也没有的夜间——美伊子小姐以外,一定,都在睡觉吧。 那么—— 「……在这里迷茫也不会有进展,走吧」 事先给爱子小姐打个电话会比较好吗——不,如果是被急救车就走的话,那么并不能保证一定是被送去爱子小姐所在的那家医院。如果被送去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一边想着,总之,从公寓所在的敷地内,和零崎一起,走了出去。离开瓦砾之山后回头看去,就像是什么的施工现场一样。为了把古老的公寓改建成什么新建筑,为了重建而破坏,这样的场景。 但是—— 古老,明明不是什么坏事。 说实话,虽然并不是什么适合居住的环境——失去了用来休息的家,我,今后应该怎么办才好呢,这样的想法,确实存在。 像数一先生所说的一样—— 只有,消失到其他地方去吗。 正在实践着那一点的,就是铃无小姐。 她——在山中,生活着。 既是修行僧亦是破戒僧。 但是,铃无小姐所作的是,我,是否做得到这点—— 「过去这东西,真是很重要啊」 零崎,唐突的说。 「有了过去,才会有现在,才会有未来」 「…………」 「不过呢,同类」然后,零崎继续着「现在这东西,并不是仅由过去构成的——未来这东西,也不仅仅是由过去和现在两样构成的。我这么想」 「那么,还有什么。现在,除了过去以外还有什么是构成它的一部分呢?未来,除了过去与现在,还有什么是构成它的一部分呢?」 「谁知道呢。如果明白了那一点就不必受累了。就是因为弄不明白,我们才会这样无恙的活到了现在不是吗」 答案自己去找。 有种,被这样说的感觉。 「实在是,杰作……我说,戏言玩家,活着,你认为是件什么样的事」 「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回答我,活着,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向现在的我提出这种问题感觉未免太过残酷了吧」 「我认为活着,就是‘认为自己还活着’,最近,是这么想的」 「啊?」 「就是说——只要本人‘认为自己活着’这么想的话,那家伙就算是活在世上,这是按照消去法所下的定义。应该是消极性的吧。我本人的事暂且不论——一贼——零崎一贼中的家伙,大概,都是这样的」 「为了得到‘活着’的实感,所以才不断的重复着杀人行为吗?为了‘活下去’的杀人。这,作为杀人鬼来说也未免太过随便——太过粗劣的说法了。有损天下第一杀人鬼集团之名哦」 「虽然这么说——我所知道的一贼中的家伙们,大抵,都是这样难看的家伙。实际上。‘零崎’的杀人没有意义,有的只是纯粹的杀意——虽然,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不过在我看来,那些家伙,只是单纯觉得寂寞也说不定」 「寂寞……?」 「并不是,为了活着杀人。只是假装那样而已。重要的是比起这个,还有其他作为一贼有所纠缠的事。对——那群家伙所寻求的……不,至少,那个变态的大哥,只是在寻求活着的实感而已」 活着的——实感。 活着的,想法。 活着。 如果,那就是关键词…… 「——危险!」 在就要想到什么的时候——在转过拐角的时候,被零崎,猛地,从后面,抓住了衣襟的边缘。 勒住了脖子。 呼吸停止,意识逐渐模糊下去。 但是零崎对此毫不在意,强引的,用蛮力,原封不动的,把我投向后方,然后自己也——向后跳去。 然后。 原本是人行道的位置上—— 一辆汽车冲了上来。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开上人行道,并在与那里的电线杆相撞寸前,以丝毫之差,真的只有数厘米的地方——伴随着橡胶被烧灼的强烈气味,一边停了下来。 我仰倒在水泥地上。 然后,说不出话来。 不单是——受到惊吓那么简单。 因为有过印象。 对那辆车,有过印象。 「……啊」 白色的——梅塞德斯·奔驰。 S级。 咚咚,的,零崎震地般,走到我身前来。像是要车里的人那里,保护我一般。 但是—— 没有,那种必要。 从车里走出来的人是—— 「对……对不起」 如我所料——是,绘本圆树小姐。 雨衣配长靴。 零崎脸色逐渐苍白下去这点可以察觉。 「想,想要停车的时候,因,因为看到伊君——所以,结果,踩下油门,把方向盘转了过去——」 「…………」 这是想要在瞄准后撞死我的意思吗。 然后—— 咔嚓的,助手席的车门打开。 「……啊」 从那里,右下露乃诺小姐,走了出来。 被绷带,纱布,石膏包裹的身体——虽然依旧是那副令人心痛的样子,不过,看来,在那件事过后的半个月里,总算,恢复到了可以自己走路的地步。 右下露乃诺看向我。 「呵——」 的,纯粹的,微笑了。 「好久不见了呐,‘阿伊’。看到你仍然健在真是太好了」 「……多谢」 绘本圆树。 右下露乃诺。 为什么——这两人,会在这里。 在这么考虑之前——首先,有一种,放下心来的感觉。 澪标姐妹。 澪标深空和澪标高海,在称古枪头巾为‘背叛者’并将其结果后——绘本小姐和露乃诺小姐,是否也会同样的,受到她们的肃清——对此,一直有些担心。 看来——两个人,都没有大碍的样子。 「对,对不起……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绘本小姐—— 用双臂死死抱住自己的身体,却依然不住的颤抖,睁大双眼,将语言,机械般吐出。 「对,对不起——真,真是对不起!请,请原谅我这种话,实在是太无耻了,绝对说不出来的。阿,阿伊,虽然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但是阿伊,一定不会原谅我,对吧。绝对不会原谅我,准备从此以后断绝和我的缘分,一定是这样的,对,对我的事,一定从一开始就没有当作朋友看待只是随意的利用而我也不过只是被人随意的利用了而已,为,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发觉这件事呢,至,至今为止不都是这样的吗,同样的对待到底要我受到多少次才罢手啊,到底要我被骗多少次……呜,不是这样。并没有,不相信阿伊的意思,我相信,相信阿伊,但,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我——」 「…………」 很好。 一切照常。 把目光斜向侧面发现零崎像是从心底里被震撼了的样子。和平时准备逃走时一样,单腿向外迈出了一步。嗯,虽然这种反应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和零崎,对女人的趣味真的有些不同吗。 「医生,冷静呐」露乃诺,见状,把手搭在了绘本小姐肩上「没事没事。大家都,最喜欢你了」 「不,不要碰我!」 绘本小姐甩开了露乃诺小姐的手。 「露,露乃诺也是,反正只会把我,只看作是用来为自己疗伤而存在这种程度的人对吧!」 「……不,这个,可是……毕竟你是医生嘛」 露乃诺小姐一脸苦笑的表情。 ……感觉,是对意外不错的搭档。 绘本小姐也曾说过,很喜欢露乃诺小姐这样的话,在这一个月间,萌生出了友情的萌芽也说不定。 「啊……又,又说出一些莫名奇妙的话了。对——对不起。阿伊也是,露乃诺也是……我,我就是这种性格……」绘本小姐,很难为情的样子「我,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欺负别人……」 「哼……原来如此」 ……喂,不对。 是你欺负别人啊。 「因,因为不想被人欺负,就先出手欺负别人,但又怕别人报复,所以无止境的继续下去……心里明明很难受,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事,却又不能停下来……」 「…………」 这种事,我,第一次听到。 多么反感的循环。 令人不想继续深入的话题。 「算了,比起这种事」 将还在碎碎念的绘本小姐的事放到一边,用轻佻的步伐,从我和零崎两人之间穿过——向着公寓倒塌现场,走了过去。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绘本小姐也,急忙跟了上去。 什么……? 是来,看公寓的吗? 本以为是为了见我才来的…… 「喂,我说」 零崎开口了。 「……那就是‘绘本小姐’对吧?」 「嗯,雨衣配长靴」 「然后,旁边是,右下露乃诺,吗……」 「正是」 「听我说,欠缺制品」 「怎么了,人间失格」 「就算相隔再远,只要需要无论何时我都会赶来帮助你的」 「现在还不到可以回去的时候!」 紧抓着试图逃走的零崎的手腕,像是要就这样拖走般,朝着绘本小姐与露乃诺小姐追了上去。两人,果然,正在从远处眺望着倒塌——已经化为瓦砾之山的,古董公寓。 「这下子——没办法了」 「嗯,不行」 「真麻烦呐」 「怎么办才好呢……」 「要是能赶及时上,就好了」 「就算及时赶上……也没有办法呢」 「如果是让我来,或许还有一定的可能。不过……那种希望,的确也是,十分渺茫……」 「嗯……」 两人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意义不明——是在说,真心的事吗?对了,这么说来,我还有事情——需要问露乃诺小姐。 我,在两人和公寓的瓦砾之间,切了进来。 「那个——露乃诺小姐」 「我的错呐」 露乃诺小姐,在我开口之前,说。 「这种事,虽然不能说是我的责任——不过,就算这样,我作为‘共犯者’的事实也不可否认——」 「那么说——果然」 「是啊」 露乃诺小姐,点了点头。 「太小看——时刻的老爷了」 「……」 「那个人——对小真心,施加了双重的操想术呐。一旦我和赖知的‘咒缚’解除——就会立即发动的,操想术」 「…………!」 用催眠术来说——就是后催眠吗! 不,但是——但是,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事情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才对。后催眠也好其他什么也好……既然,时宫时刻的‘术’和露乃诺小姐的‘技术’一样,只要长时间不与术者接触的话,只要这样,效果就会减弱一类的东西——有那个七七见作护卫,时宫时刻,在这二十日之间,不可能与真心有所接触。 「露乃诺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是——」 「啊,阿伊,受伤了呢」 像是要掩盖露乃诺小姐的台词一样,绘本小姐走上前来,将我的双手,咻,的举了起来。不过……虽然的确因为在瓦砾中的挖掘变的血淋淋的,但即使在这种场合下,也能注意到吗…… 「啊,玻璃,刺进去了。不快点处理会很危险的。车里有治疗器具,跟我来吧,阿伊」 「不,绘本小姐,现在并不是——」 想要问的不仅是真心的事而已,澪标姐妹和一里塚木之实的事情也一样——为什么,头巾妹妹一定要死,也是我必须要搞清楚问题。 可是绘本小姐, 「绝对没有,比治疗更重要的事」 这样,强固的说。 虽然向露乃诺小姐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算了,没事的」以习以为常的感觉,这么说。 「反正在这种地方——多少有些,不方便呐」 看向周围—— 陆陆续续的,出巢鸟的数量增多了起来。 已经到了上班时间,登校时刻。 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也会,引起注意吧。虽然场地足够,所以不必要担心形成拥挤——但是,确实,绘本小姐和露乃诺小姐也,太过显眼了。单凭两人都是,美女这一点就足够了……何况,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军服颜面刺青的少年在,这样一来就连我看起来也像是什么的COSPLAY了。 改变场所,是个好主意也说不定…… 「毕竟是很复杂的事情,而且——」 露乃诺小姐说。 「我这边也有想要问‘阿伊’的事情——坐在后座的人,一定也这么想」 坐在——后座? 不只是两个人吗? 还有,别人吗? 这些想法不断浮现。 难道—— 现在,这种状况下,能够和这两个人——‘医生’绘本圆树和,‘人形师’右下露乃诺,共同行动的人—— 要说能够和『十三阶梯』共同行动的人的话。 「…………」 我,放开零崎的手腕—— 沿着来路,跑了回去。 转过,拐角。 抵达开上人行道的,白色涂装的梅塞德斯·奔驰旁边。 然后—— 用尽全力,将后座的车门的把手,拉了起来。 没有上锁。 顺利的,令人泄气般简单的,车门被打开,从中 「呵呵呵——」 轻笑之后—— 那个人物,悠然的,现出身影。 「哟——我的敌人」 不言而喻——是狐面男子。 白色的浴衣——狐狸假面。 凭借长身——俯视我一般。 再也不会见面—— 再也不会,在我面前出现。 曾经这么说过的男人—— 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然后。 不仅如此。 还有一人。 在狐面男子之后走下车的人物。 那是——事隔一个月后久违的,红色身影。 哀川润。 第十九幕 最终时刻 0 要找的东西,哪里也没有 1 比起奇妙——珍妙。 比起不自然,超自然。 场所替换—— 场面变更至,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室。 原西东诊疗所。 榻榻米铺设的——接待室。 木制矮脚桌旁围坐着——六人。 西东天。 哀川润。 绘本圆树。 右下露乃诺。 零崎人识。 然后是,我。 狐面男子,承包人,医生,人形师,杀人鬼——戏言玩家。 考虑到,这些人之间相互的关系——六人一起,坐在矮脚桌旁悠闲的喝茶,这种事态,原本,无论怎么想也应该只有皆无程度的可能性才对。 首先,西东天和哀川润——义理上父女关系的同时也是实际上的父女关系,十年前曾是互相残杀的对手,对哀川小姐来说,对方还是,一直在寻找的目标。 然后,我,在那个西东天,狐面男子看来——是敌人。同时,和哀川小姐,在这半年间亦打过不少交道,这种场合下,说是站在哀川小姐一边的人,自然也不奇怪。 说到绘本小姐,其背景可谓不甚寻常,绘本小姐,凭借自己的意志,已然是背叛『十三阶梯』的戴罪之身——为了协助我,直白的说,更有着‘出卖’了身为同胞的右下露乃诺,这样的经历。 那么,站在‘被出卖’立场上的,右下露乃诺,露乃诺小姐,要问她的下场如何,可在这之前,作为『十三阶梯』,露乃诺小姐却同样也是背叛者的身份,要问何故,那是由于从作为『十三阶梯』头领的西东天那里直白的接受了‘只要有我要求就毫不犹豫的背叛’这样的指令,即是说连背叛本身也不是出于本人的意愿。虽不情愿,即使如此,和绘本小姐一样是背叛者的事,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绘本小姐与露乃诺小姐并坐一处的这幅画面,和西东天与哀川润的共存看起来,同样有一种,扭曲的感觉。 同是背叛者—— 双方,都有我牵扯在内。 虽然自主权全部交给了本人的意识,但并不能因此就说与我毫无关系。 最后剩下的一人,零崎人识,作为昨天刚刚登场的角色,是与其余五人没有任何关系,毫无脉络之人——虽然想这么说,但事实又并非如此,狐面男子原本的‘敌视’对象就是这个零崎人识,而我,充其量,不过是他的代理品罢了。不但与原『十三阶梯』成员匂宮出梦间有些许关联,在有关他的死亡说里,其犯人候补正是——哀川润。既然零崎像现在这样活着出现在此处,那种传言是谣言的事实自然不功自破,但哀川润和零崎人识发生过冲突的事,已是作为最早公式被承认的事实。当时——特别是在第二次冲突之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点,至今还笼罩在迷雾之中。 所以—— 比起奇妙——珍秒。 比起不自然,超自然。 存在关系。 这里的六人之间,有着斩也斩不断,烧也烧不尽,相互纠葛互相缠绕,足够做到这些的缘分存在。反过来说,有一种,仿佛在这里像这样集合在一起的现象自身,就是某种必然一般。又仿佛是尽了最大可能,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的状况一般—— 但是。 如果这么说的话——还有一人,本应在这个场所里的,缺席的一人——应该是这样。 在此,呵斥众人的人物。 橙色的头发—— 苦橙之种——想影真心。 真心,在此处。 「呵呵呵」 最先开口的是—— 说是果然也不为过的,狐面男子。 「‘——该来的人都已经全部到齐了’虽然想要这么说,但最终还是有所欠缺呢……不过,还是形成了很有趣的组合不是吗,我们这些人」 像是在考虑与我相同的事情一般,狐面男子,用目光将周围——其他五人蔑视般扫过之后,看起来很愉快的,这么说道。 绘本小姐和露乃诺小姐两人,作为‘原’部下的——露乃诺小姐一方,大概,现在一定也还自认是部下,不过,这些先放到一边——听到狐面男子的语言后,有种,畏缩的表现。绘本小姐,比起畏缩,说是战战兢兢更为合适也说不定。 然后—— 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其他的两人。 哀川小姐,从刚才开始,脸色中就带着极为露骨的厌烦,被一种似乎不论是观看还是向她提问都会被迁怒一般的氛围环绕着。明明是相隔一个月的再会,我却直到现在都没能和她问侯。 零崎还是零崎——对这种状况他到底怎么看,我完全预料不到。但是,对绘本小姐和露乃诺小姐基本保持着无视的态度这一点,还是看的出来。对哀川小姐和,狐面男子——似乎不时在用眼睛的余光,若无其事一样瞄上一眼的样子——但是,就算是这样,在我身边,也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居心不良,或者说,与我无关,是这么想的也说不定。仅凭眼神判断,有种什么也不能确定的感觉。 顺便说一下。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不过绘本小姐已经从雨衣配长靴,换成了白衣配泳装的打扮。看来,建筑物外穿雨衣,建筑物内穿泳装,似乎是这样的规律。 今天的款式是白色比基尼泳装。 没有一个人对此吐槽。 「那个……」 觉得就这样再次陷入沉默也不是办法,我,对着狐面男子举起了手,说道。 「总之——好久不见了,狐狸先生」 「‘好久不见了,狐狸先生’。哼。啊啊,也对。的确是好久不见」 狐面男子这么答道。 「哼——真是对不住,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见面,却又像现在这样,面面相对」 「不,反正,早晚会再次见面的结果,我多少已经预料到了——虽说不见面的话自然最好。对我们双方都是」 「‘双方都是’。哼,一点不假」 狐面男子停顿了一下。 「然后——坐在那里的,对……就是零崎人识吧。嗯,不,在零崎一贼悉数全灭的现在——该称你为汀目俊希才对吧」 「零崎人识」 零崎生硬的回答。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名字了」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名字了’。哼,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是这种形式。耐人寻味。不过,我可是听说你已经被杀死了——」 「那件事去问那边的大姐姐就好。跟我又没有关系」 说着,零崎指向了哀川小姐。 哀川小姐。 「啊?」 的,看向零崎。 似乎真的很不耐烦的样子。 「才不知道呢。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是偶尔懒得动手罢了。少在那里指来指去的,小不点。真是的——记得告诉过你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的吧?零崎君」 「这种场合下明显是不可抗力作怪啊——除了不可抗力以外还能是什么。又不是我愿意的。虽然原本,我也觉得,还有机会再见一面。对像你这样高个子的女人我可是喜欢的不得了」 「是吗。我对矮个子的可爱男生也是一样啊。把头发染黑,穿上裙子之后来告白吧。会考虑个十秒左右的」 「哈,真是杰作」 零崎这么说完,一言不发的看向了天花板。 ……原本一直因为担心这两人会不会再次开战,不过再怎么看也没有那种前兆,不禁,松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哀川小姐…… 看起来,并不像是身体虚弱,精神失常,昏昏欲睡的样子。向她问话的话会普通的——像我所知道的,和至今为止完全相同的哀川润一样,作出回应。没有这回事,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虽然这么想,但之前还是因为担心她是否会以万分之一的概率,和真心一样,遭到傀儡化的缘故,内心非常不安—— 那么。 为什么会这么不快呢。 瞬间,和哀川小姐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哀川小姐—— 「……啊,不,是我不好」 这样,对着我,很难为情般,底下了头。 虽然,和平时不同—— 却给人一种,和平时一样的感觉。 「看来——让你为一些不必要事情担心了,小哥」 「哎,不,那倒是无所谓——」 「别在意。只是抽不出身来而已。发生了太多事。倒是并没有被人怎样——」哀川小姐,说着悄悄的,斜视着狐面男子「只是因为有这样的家伙在身边,所以警戒之心才难以解除罢了」 「……是这样吗」 这样的家伙。 ——父亲。 到底——这一个月来。 在这两人之间——到底进行过什么样的对话这一点,我,无法预料。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知道。人类最强和人类最恶之间对话的内容——怎么可能猜的到。 虽然如此,不过…… 知道哀川小姐平安,这样就好。 那些事情,就等到以后再问吧。 比起这些,现在—— 「那么……」 的,狐面男子 「该从哪里说起好呢,我的敌人。相互之间——想要询问对方想要告诉对方,应该询问对方应该告诉对方的事情,看起来都有不少——不过,现在想来,当前最应当考虑的事情,只有一件——不是吗」 「……或许吧」 想要询问的事情—— 从哀川小姐的事开始,到澪标姐妹为止,有相当一部分。过剩到,凭我的头脑已经难以把握的地步。 但是—— 即使这样,还是有需要优先考虑的事。 「关于真心的事情,狐狸先生」 我问道。 「真心她——到底怎么了?」 「…………」 「根据之前——从露乃诺那里得到的信息……那家伙身上被施加的锁,并不会永久保留,而是随着时间推移效力逐渐减弱——这样」 「好像是吧,反正我是不知道」 「……但是,根据刚才的说法——她被一个叫作时宫时刻的人,施加了双重的‘术’——而现正处于其发动状态,对吗」 「好像是,这也属于——我不知道的范围啊」 「疑点有两个」 我说。 「其一——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术’。其二——时宫时刻,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对真心进行的‘施术’——这两个疑问,请务必解释清楚」 「真是聪慧,只有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呢。将事情概括总结的能力高人一等」狐面男子「呵呵呵」的笑着「可惜啊,无论哪一边,都不像是我可以回答的问题——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我并不知情缘故」 「…………」 这个人,原来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向了哀川小姐。 哀川小姐‘不要理他’这样,不断地摇着头。 「小哥」 然后对我这么说道。 「不要对这个抱有任何期待。这个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小哥所期望的答案。是个明明一无所知却还任其一无所知下去,最终会将一切都化为乌有的家伙」 「的确——就在刚才,我已经体会到这一点了」 「我也是直到最近才发现的……这家伙,真的是完全不考虑任何事。说实话,一想到一直在寻找的人竟然这样的家伙,有种虚度了大半光阴的感觉」 「…………」 「真是的……为什么这样的家伙会是我的父亲啊。只会添麻烦,但是看着他就感到郁闷,真是火大……」 这么说完哀川小姐,又像是十分不快般的陷入了沉默……感觉,换个角度来看从刚才开始哀川小姐的那种脾气,是属于‘看到丢脸的父母而替自己感到丢脸’这种种类也说不定,我这么想。像是周日学校公开课上的,小学生一样。 和解——应该没有这回事吧。 不过, 至少现在,这一瞬间—— 哀川小姐,没有任何杀意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原因这些虽然不知道…… 想要将父亲——杀死的念头,毫不存在的样子。 ……但是,说到父亲那边。 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捉摸。 把女儿——当作女儿来看待了吗。 不把人当作人看待的,这个男人。 「哼」 狐面男子,像是很无聊般的说。 「虽然,我的确是一无所知——不过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我才准备了‘手足’。对吧,医生,露乃诺」 「是啊」 点头的人,是露乃诺小姐。 「虽然还没有全部弄清——大体,发生了什么,还是有把握的」 强有力的语言。 无能的上司手下有一个能干的部下。 ‘呼啊’的,从一旁,传来了哈欠声。 是零崎。 「我说,小哥」 「小哥可不是你可以叫的。干什么」 「好困,可不可以去睡啊?说实话,有种一个基本上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题即将展开的感觉」 「…………」 还以为他要在这种紧迫这场面下说些什么呢,看来害困的事情似乎是真的,零崎的眼皮,开始有种支撑不住的感觉了。仔细想来,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就没有休息过——这么说,不能在这么正式的场合睡着,或许这家伙还有着这样的公德意识也说不定。 「……二楼有床哦」 绘本小姐说。 「那个……有一边还是露乃诺在用的床,所以就用,另一边好了。爬上楼梯后,靠里面的那边」 「3Q」 这么说完零崎,从坐垫上站了起来。明明是道谢的语言,从中却能毫不费力的听出对绘本小姐抱有的戒心。似乎是无心的,本能反应。 「楼梯,知道在哪里吗?」 「那种程度的事我会自己去找的——虽然看不出来,我的方向感和空间把握能力,可是相当的强哦。那么,就这样吧」 零崎匆匆穿过绘本小姐身后,向外走去,然后,在推开襖时。 「啊,对了对了」 的—— 对着狐面男子,这么说。 「喂,你」 「……干什么,零崎人识」 狐面男子连转头的打算都没有的答道。 但是,声音的感觉——却和平时有些差异。 「虽然只是无所谓的事情,如果被人认为听完我会对此耿耿于怀的话会有种很讨厌的感觉,不过——就算这样,还是,问一下好了。零崎一贼的全灭是你干的好事吗?」 「…………」 狐面男子,沉默了许久 「嗯,算是吧」 这么说。 「准确的说,并非是我,而是——想影真心」 「……哼」 「用来测试力量真是恰到好处——毕竟,只要杀死一人,那边的人就会一个接一个的赶过来。而且也易于保守秘密」 「哦,这样」 零崎这么说完。跨过门坎,向房间外,迈出了一步。 「……不觉得憎恨吗?对杀死你家人的我」 「没什么感觉。对那群家伙,根本就没当做家人看待过」 「即使如此——你不是仍然,以零崎为名吗」 「因为字面上看起来很帅,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了。没有其他原因。啊,还有,人类最强」 「嗯?」 被叫到名字。 哀川小姐,回过头去,看向零崎。 「和你的约定我还一直遵守着」 这么说。 「至少,现在还是。而且,那家伙,大概也是一样」 「…………」 「虽然不能保证,不过,今后,也打算继续遵守下去。大概,那家伙也是吧」 哀川小姐将那样的零崎,很长时间里,像是十分罕见般看了又看—— 「这样啊」 的,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请不要在意」 说完,零崎重新关上了襖—— 随后,传来了,登上楼梯的声音。 「…………」 虽然只是发生在区区十几秒之间的事情——杀人鬼和,人类最恶和人类最强的会话之间,却有着,多到无法认识完全般的要素存在。 净是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即使这样—— 还是得知了,零崎一贼全灭的元凶是真心这个事实。连否定的打算也没有。小呗小姐对那些事,虽然只字未提——不过,我想,她一定也是知道的。至于没有告诉我,到底是出于温柔还是为了恶作剧这点,无法判断。 隐约,预料到的事情。 也是,想要重重否定的事情。 「哼——原来如此,是这种性格吗。是,这种性格啊。零崎一贼的全灭,既是为了测试真心的气力,同时也是为了把有可能侥幸存活的零崎人识逼出来——如果这种性格的话,那个计划自然有些勉强」 「狐狸先生,零崎可能还活着——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不,他已经死了,我是这么判断的。只是为了保险,万无一失罢了。但是既然想现在这样看到他活着——对了,这家伙,和出梦也有着直接性的联系啊……不过,要将那作为与我的缘分,未免有些太浅薄了」 那么,狐面男子说。 「我和那家伙,到底是靠什么样的缘分联系在一起的呢——考虑到相互见到对方却都没有回忆起什么,应该是有其他人作为中介,这条线吗……哼。如果是荻原子荻之类的可就有趣了——不过再怎么说那也有些太离谱了。那样的话,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毕竟我和荻原子荻之间又不存在什么联系……哼。那么说,到底会是谁呢……」 像是我和狐面男子间,有着哀川小姐和真心一样,零崎和狐面男子间,一定也有着什么人存在——就算是这样,在现在,这个时候,那也已经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事了——不过,确实,令人在意。 「那个」 修正的话题的人,出乎意料的竟是绘本小姐。 「因为露乃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次谈话结束后,必须去休息才行,所以……请快点结束」 「……还是一点也没变,只对伤患病人感兴趣啊,医生。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好吧——零崎人识的事请,就等到以后再解决吧。露乃诺,继续下去——说实话,我也,很感兴趣」 「啊,了解——请你也要好好听着,哀川润小姐?」 「知道了,我又没有在考虑去睡觉的事」 似乎正在考虑着。 看来绝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露乃诺叹了一口气后—— 转向了我。 「最初的,契机就是——」 2 最初的契机,似乎是露乃诺小姐所抱有的,不值一提,只要轻轻一吹就会飘走这种程度的,怀疑——似乎是这样。 与我发生接触的十月十五日后,又过了许久——肉体,恢复到某种程度,脱离了生活的大部分都需要绘本小姐协助的状态之后—— 萌生了,一丝疑问。 真的——只有这些吗。 有些不尽兴的,这么想。 那也是我曾考虑过的事——在这两周左右的时间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不只是和狐面男子的战斗,像那样迎来结束的事请,真心的锁,仅靠时间经过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解除这一点——施术本身明明花费了很多时间,解术却是这么简单,这种——不尽兴。 但是,我,将那种不尽兴欣然接受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吧,这样想。 世间一切不过都是这种东西。 世界什么的就只有这种程度罢了。 物语之类,大抵的场合,也不过是这种东西——这样想。 但是,露乃诺小姐,似乎是没能接受那种不尽兴的样子。虽然狐面男子的随性而为并不是刚刚开始,在加入『十三阶梯』之前,对露乃诺小姐来说,那就已经是明确的事实,所以,关于西东天对我的降伏宣言,关于那点可以置之不理—— 苦橙之种。 关于想影真心——有可疑之处。 奇野赖知。 时宫时刻。 不仅是『诅咒之名』的两人,明明连自己也参与在内——这种结束,难道不是,太过可惜了吗。 那样想。 不,并没有什么差错。并非只有这次是特例,何时都是一样——无论是像奇野先生‘病毒’属于那种种类的事也好, ‘操想术’无法永久持续的事也好,然后,作为人形师得自己的 ‘调教’也是一样,如果不继续就毫无意义的事——无论何时,都是理所当然的规则。那是自然。 所以——没有不自然。 但是,单凭至今为止,没有发生过任何可以导至今日状况的事态——偶然,作为锁的对象的真心逃走了,除了这件事之外——没有任何的失误和失败。 这时。 这么想的时候—— 这样想时才首次察觉到,从中浮现出来的,不自然感。 「……真心从你们监视下逃离之际——凑巧,时宫时刻不在场——是这个事实对吗」 冲着抢先开口的我,露乃诺小姐 「就是这样呐」 的,点了点头。 当然,至今为止,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三人中有一人,不在场的情况并不罕见。所以,只是看准了人手不够的时机,真心才逃脱,这样的,是极为普通的考虑方式,因此就推断其中有时宫时刻恣意的意志这点,实际上,有些勉强。 但是—— 露乃诺小姐,在这里,产生了怀疑。 凭借着怀疑——唤醒了记忆。 不,正是因为那件事留下的强烈印象,露乃诺小姐才会对时宫时刻产生怀疑,这么说,在这种场合下,才最为正确。 那是—— 与奇野先生和,露乃诺小姐一起——对真心施加‘术’,完成了三道锁最后一步,之后——时宫时刻所说的话。 「其实,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两位——」 时宫时刻这么说。 和平时,完全相同的语调。 「你们觉得,对那个,到底应该怎么定义才好呢?」 「说是定义也——」先是,奇野先生先做出了回答「那就是所谓‘人类最终’——人类的完成形不是吗?就连那个承包人,‘人类最强’,作为存在也无法与之相比——甚至凌驾于狐狸先生,‘人类最终’之上——这样」 「完全正确,正是如此,就是这样,这就对了。虽然盲目的将狐狸先生所说照单全收,有些不妥,可是事实正是如此。不过——怎样呢,你们怎么想?如果,那个苦橙之种,真的是这一类的东西——那么它就已经,属于‘世界的终结’的一个形态,你们不这么想吗?」 「…………」 「…………」 无视奇野先生和露乃诺小姐沉默的现实,时宫时刻继续了下去,似乎是这样。 「原本——苦橙之种,就是作为赤色制裁的后续机,在大统合全一研究所被制造出来的。这样一来,赤色制裁——死色的真红,如果说是经狐狸先生之手,为实现狐狸先生‘世界的终结’目的的存在的失败品——那么作为成功作的苦橙之种,其存在本身,不就可以说是‘世界的终结’了吗?」 真心是——世界的终结。 那—— 虽然的确是从未想过的事情,但因此就断言时宫时刻的牵强附会,也有些不妥,我这么想。 「明明是这样,狐狸先生却只把苦橙之种当作是针对‘阿伊’的候选,诱饵来使用——利用我们三个,大费周折的加上‘锁’,在拘束上叠加拘束。对这种现实你们是怎样接受的呢?」 那是,如果改变时间的地点,定会提出很多充满见识的意见——但是,无论是奇野先生还是露乃诺小姐,虽然表现上有所差异,但基本上都‘心醉’于狐面男子,是站在赞成西东天人格和思想一侧的『十三阶梯』—— 所以对当时时宫时刻的语言,一笑代过,不了了之。 时宫时刻自身,像是并没有包含什么深意,向二人提出那个问题,或许只是作为前提一般—— 「也对呢」 的,将下一个话题,引了出来,似乎是这样。 「赖知君,虽然你刚才,称苦橙之种为人类的完成形态——但是,到底是不是这样呢?这到底是否正确呢?既然,被称作人类,在我们认识人类的概念上,到底又有没有完全体存在呢?」 「存不存在——既然出现在眼前,那也,只能承认吧」奇野先生,似乎是,这么回答的。「不是靠我们三人合力,才勉强封住了那种力量吗。那样庞大的力量带来的感觉,时刻先生不会已经忘了吧——」 「以赖知君的‘病毒’将体力。以露乃诺君的‘调教’将肉体,然后以我的操想术将意识——分别拘束起来……但是,就只有这种程度吗?仅凭我们三人这种程度就能拘束起来的东西——真的,可以被称为人类最终吗?我一直在这么想。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程度,被这么说,奇野君似乎变得面色发白——而对露乃诺小姐来讲,那也不是什么听起来舒服的意见。 希望你们不要误会,这样,时宫时刻继续着。 好像是。 「我想说的,只是这样而已——苦橙之种,其实并不是那种的东西,这个意思」 「不是——那种的东西?」 「不只是那种东西,这么说,应该更恰当才对——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压倒性的暴力——即使不以露乃诺君身上的重伤为例,也足够压倒性的暴力——对苦橙之种来说,会不会仍然受到限制呢,这种事」 「限——制?」 「就是锁」 时宫时刻说。 「有苦橙之种对自己,无意识间加以限制的的可能性存在」 「…………」 「意识性的的限制,自然,不必多说……恐怕是,被安装的人格的问题。给苦橙之种‘开锁’的人,不就是现在我们的敌人,‘阿伊’吗?那么——可以推测,他会对那里造成影响。真是令我好奇——‘阿伊’会给苦橙之种,塑造什么样的人格」 「但是——老爷」露乃诺小姐忍不住开口「苦橙之种,是否无意识间给自己加上限制这件事,根本无从确认不是吗。为什么,你可以这样自信——」 「因为我再怎么说,也是操纵意识的人物,那种程度的推测——应该,会比你们正确很多。当然,‘世界的终结’只是那种程度的——把人类最强升级上,数个版本的东西的可能性也不能否定,无法否定。说是肯定虽然可能会玷污语言,但是,我无法做到,否定的程度」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听到奇野先生的疑问—— 据说,时宫时刻,很高兴般,微笑了。 像是从心底里——等待着那句提问般。 「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怜了。苦橙之种,人类最终,可以称之为人类完成形态的存在——竟然因为那种气弱,弱气的性格,无法思考想要思考的,无法去去做想要做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它是在畏惧什么的话。 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 「…………」 在哑口无言的二人面前—— 时宫时刻,似乎是像开玩笑般,耸了耸肩。 「这些暂且放到一边——你们也,很想见到吧?狐狸先生所说的,‘世界的终结’。如果真是这样——在它就在眼前也说不定的这种状况下,却什么都不去考虑——我是做不到的。绝对做不到啊。无论是作为『十三阶梯』,还是作为——‘时宫时刻’」 时宫时刻。 在谈到自己所属时,并非以‘时宫’区别,‘时宫时刻’,而是将这个名字报出,似乎是——时宫时刻的习惯。 被赋予流放者的,那个名字。 「……总之」 的,露乃诺开口了。 那件事情,虽然只被看作是玩笑话——而且,当时无论和奇野先生还是时宫时刻,相处的时间都还不长,所以露乃诺小姐只有‘真是个怪人’这种感觉,并没有在意—— 这样一来, 发展到这种状况后——终于,嗅到了什么。 奇怪的味道。 发生在刚刚施完术的时候这一点——同样,也有奇妙的感觉。 但是,随着战斗终结宣言的宣布,『十三阶梯』七零八落,相互之间切断了联系,所以没能向时宫时刻事情的真相——这一周间,露乃诺小姐一直,心中,有所芥蒂。 但是—— 即使如此,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时宫时刻,对真心作了什么——瞒着奇野先生和露乃诺小姐,暗地里施加了什么样的‘操想术’——如果不将‘术’持续施加下去,‘术’本身就会自然的风化这件事。无论,那是多么强力,强迫性的术都是一样——这有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原本,‘操想术’作为一门操控意识的术本身,就是以作为其底线的这个规则为基础,才成立的。 并非弱点而是基盘。 所以——应该不用担心才对。 这样,靠着自问自答——实际上,对自己的说得工作已经大概成功,而对照顾着自己的绘本小姐,最终,这些琐碎疑问,只字未提。 但——就在昨天。 十月三十一日。 原西东诊疗所——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所,从『十三阶梯』的一里塚木之实那里,接到了联络。 曰—— 已经捕捉到了时宫时刻的企图。 虽然在谈话途中被他逃走—— 但是他的企图必须阻止。 从今以后我将开始对时宫时刻的再拘束。 使用澪标姐妹的力量。 你们——负责狐狸先生的保护和—— 对想影真心状态的,探测—— 「请尽快。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这是,木之实说的」 「原来如此」 点头的人,是狐面男子。虽然因为面具所以看不清楚,但是不禁令人怀疑他正在偷笑。 「木之实——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呢。明明没有拜托她,却又自己忙来忙去的可爱的家伙。想起小时候饲养的荷兰猪来了。好像还没有起过名字呢,对了,那只荷兰猪,以后就叫它小木之实好了。真是的,早知如此,就连对我的敌人的监视调查也都交给木之实而不是那个濡衣就好了……然后,露乃诺。木之实,说的是什么样的事」 「详细的事情,并不知道——」 「就算这样,能让不抱有确信的你作出行动,木之实一定抓住了什么。说出来吧,就连我也觉得迷惑啊——难得的亲子团聚,就这样被干扰了。那可是无粹的亲情啊。对吧,润?」 「少在那里用名字叫我!」 「用姓氏称呼你的人不都是敌人吗?」 「你的场合无论怎么叫都是敌人」 哼的,哀川小姐把头扭向了别的地方。 有种,无心来看关系很好的感觉——亲子团聚……到底准备在哪里做些什么啊,这两个人。以相信狐狸先生的话为前提,两人原本都已经离开京都的事情,应该不会错…… 总之,接到一里塚木之实的联络后,露乃诺小姐和绘本小姐,首先保护起狐狸先生——同时,带上在场的哀川小姐——然后,为了寻找真心,来到了那栋古董公寓。真心住在古董公寓的事,在『十三阶梯』里,似乎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这样一来,如果露乃诺小姐和绘本小姐,能在保护狐狸先生之前先赶到公寓的话——距离上来讲应该更近才对——或许能够避免公寓的崩坏也说不定,但是话虽如此,毕竟那是按照『十三阶梯』的优先顺序作出的决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 说到,昨日,那同时也是我,险些被与澪标姐妹联手的,一里塚木之实——杀死的日子。如果,没有现在应该睡在二楼的零崎,一定会,性命不保。 无法向玖渚道别。 已经,死了才对。 到底是怎样呢,时间性上,与同露乃诺小姐联络相比,到底是哪边先行一步呢?考虑到,从出梦君那里听来的,一里塚木之实的性格——嗯。至少,根据至今为止的反应来看,露乃诺小姐也好绘本小姐也好,然后狐面男子也是一样——对我昨晚,遭到澪标姐妹和一里塚木之实追杀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 虽然这么说,有种,不适合提起这件事的气氛遍布在周围…… 会被认为是没有协调性的家伙。 「来保护我——既然,木之实那家伙这么说,至少会有让我身处险境的事态这点我也清楚——可是,到底时刻,想要做什么。如果不弄清楚这件事,谈话就无法继续」 「那种行为,到底应该如何表现才好,搞不懂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但是,毫无疑问,那是对狐先生的背信行为——」 「才不是,背信呢。也绝对不是背叛」狐面男子说「原本,那家伙就是以获得‘一切行动的自由权’为条件加入的『十三阶梯』。就连一般所说的背叛行为,也是在约定之内」 「……啊啊,是这样」 对狐面男子一如既往的语言,露乃诺小姐虽然一脸陶醉的样子,但不愧是习以为常,保持着这种状态露乃诺继续了下去。 「时刻的老爷—— 似乎在策划着,真心的,解放。 并非拘束,而是——解放」 「…………」 真心的——解放。 让真心,自由。 加在苦橙之种身上的锁,精制了构成其三道之一‘操想术’的,时宫时刻——单方面的,期望着苦橙之种的解放,是这么一回事吗。 但是——单说是解放。 其意义,也未免有太过宽泛了。 多到难以数尽般。 「对操纵意识的时刻的老爷来讲,另一边会轻松。比起限制行动——令其为所欲为——这样,要简单的多」 「其结果就是——暴走吗」 我自言自语道。 并非拘束而是解放。 并非暴走——而是解放吗。 像刚才露乃诺小姐,在倒塌的房屋前对我说的一样——如果说在奇野先生的‘病毒’和她的‘技术’,完全解除时发动的种类的后催眠术,被施加到真心身上—— 而且。 如果真的如同时宫时刻对奇野先生所说的一样,真心,作为人类最终,无意识间对自己的存在加以封锁—— 暴走。 解放。 为所欲为。 那才是—— 那样的事,才是真心真正想要做的吗。 如果说——那正是,真心本意的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 「…………」 我—— 我们。 到底,让真心,将多少想法—— 封锁起来了呢。 让真心,忍耐了多少次,逞强了多少次呢。 让你自由,嘴上明明这么说——实际做的,却和奇野先生露乃诺小姐,然后,狐面男子,甚至还有——那个,ER3系统的MS-2所做,完全没有区别——是这样的吗。 一直压抑的反动造成了——那个结果。 那个结果。 将大家牵扯进来…… 然后—— 真心,逃离了,我的身边。 消失到——其他地方去了。 但是…… 明明,看起来,那么高兴。 「哼」 狐面男子说。 「不过,真是搞不懂。时刻到底是——怎样,将那个操想术,施加到真心身上的。十月十日之后,那家伙,应该没有与真心接触的机会才对」 「正是如此呐」 「就算是——后催眠一类的东西,其理论有所缺陷的事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还是说——时刻那家伙,潜入到我的敌人的公寓里面,然后是在那里遭到了木之实捕获——」 「绝对不可能」 我如此断言道。 「想从外侧接触那个公寓,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现在还有玖渚机关的守护——」 「哼。‘有关玖渚机关的守护’,真是有趣的言辞。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不过,既然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露乃诺」 「答案单纯明快呐——就连我,从木之实那里得知的时候,也有种被愚弄的感觉」露乃诺小姐放低声音后,说了出来「如果说不持续施术催眠效果就会逐渐减弱的话——持续的施加催眠就好。就只有这样而已呐」 听完露乃诺小姐的话—— 在场的全员,都哑口无言。 不,比起哑口无言——应该说只是单纯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才对。这也难怪,那个理论,谬论性实在是过强,听起来简直像是完全不含任何意义一般。如果没有饭吃去吃饭就好,像是听到了这样的话。对要怎样做才能飞上天空的疑问,回以飞上天空就好,这样的谈话连禅问答都算不上。 绘本小姐, 「这,这是什么意思,露乃诺……」 这么问道。 ……就连你也不知道吗。 狐面男子那边暂且不论,至少应该事先跟绘本小姐讲明才对……或许露乃诺小姐,对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说不定。就连现在,也是一副边考虑边说话的样子。而且,似乎终于感觉到刚才的语言作为语言有些不够格,略带惭愧的低下了头。 「就是说呐——催眠这种东西,总之,那个,就像是,意识的旋律一样的东西——其实,操想术跟催眠术之间多少也有些相似之处——对了,不是有那种东西吗,你会渐渐变困的那个」 「……是指用五百元硬币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个吗」 「对对,你会渐渐变困」 「哼,感觉遮断性幻觉吗」狐面男子说「靠单调作业麻痹人类意识的,催眠手法。在‘时宫’的操想术里也是常用技俩啊。不过,那个和这件事又有什么联系」 「所以说,只要让催眠基调,配合着意识的旋律就好——更直接的说,固定在上面,就是这么一回事」 露乃诺小姐神妙的说。 「只要在真心的意识上,一直固定着某种基调的话,最初施加的操想术也就不会被解开了,这么一回事」 基调—— 操想术的输入器,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即使施术者本人不能一直在身边,只要让意识对某种旋律做出反应,如此设置的话——就没有必要无数次施术的必要……吗? 不,那样的话,和催眠术一样有理论缺陷。 早晚——只要时间经过,最终就一定会消失。 而且,催眠术这种东西,如果过度的施加,对方就会渐渐产生适应性,引起效果的减弱——曾听人这么说过。虽然并不是特指奇野先生,和药物和毒素同样有相应抗性存在,是一个道理……如果说把某种音乐定为基调的话,对方会对渐渐那种旋律感到麻痹—— 意识。 「不是呐」 露乃诺小姐,看起来终于准备要发表结论了。 「不是这样,而是……更加单纯。 一直让基调响下去就好。 将操想术无间断施加下去就好。 以天然的音调作为基调就好—— ——就是这样」 「……无间断?」 无间断。 无间断的施加——是指。 「啊啊——原来如此」 第一个理清头绪的,是哀川小姐。 像是从心底里感到忧郁——一样的表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说是符合『诅咒之名』的作风也的确如此——切。真是不爽」 「润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重要的是,只要一直在眼前摆动振子,就不会有操想术效果变薄弱的机会——毕竟在基调响起的时候才启动的说法根本说不通。无间断的催眠术。就是——原来如此,不留任何空隙。那么自然也就不可能解的开。真是个脑子里装满疯狂点子家伙」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明一下,润」 「…………」 ……狐面男子似乎还没有理解的样子。 这个人,会不会实际上很没用呢。 哀川小姐,没有对来自父亲的要求做出回应,而是向着露乃诺小姐,用下颚,督促其说明。看到她将狐面男子作为‘手足’的『十三阶梯』如字面意思一样用下颚驱使的这种尊大,即使在这种场合,也让我觉得十分安心。 但是——露乃诺小姐接下来的语言。 将这种气氛——冻结了。 「心脏的节奏」 露乃诺小姐,指着自己的胸口,说。 「以心跳的节奏作为基调——真心,被施加了操想术」 「心——心跳……!」 以心跳的节奏——为基调。 那么说——不,冷静,那么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那会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这点虽然可以凭直觉理解,但是,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一时难以理解。 等等—— 就算是真心,人类最终,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存在苦橙之种,就算是这样的想影真心,只要还是人类……就算不是人类,只要还作为怪物的生物活着,心脏,就不可能不跳动。 而且心脏不受意识控制。 跳动的节奏,不会随意志改变。 所以,即使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就算在身体中是可以成为中枢的部分,但作为肌肉却是无法制御的一个特例,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器官。 把这种节奏作为基调就是说—— 「无间断施放——那就是原始状态」 不从外部寻找声源—— 从内部寻找声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等一下……那样,比起说捷径——这难道不是属于禁忌手段的范畴吗」 我,无力的——充满绝望的,嘟囔着。 「怎么可能——这样的话,三道锁那种东西,不解除掉会好得多……」 「完全同感呐」 在这样说着的露乃诺小姐一旁,绘本小姐也嗯嗯的点着头。哀川小姐不必多说,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 狐面男子—— 「哼」 的,一成不变的反应。 没有特别动摇的感觉——甚至说,因为疑问消除感到清爽,像这样的反应。 「原来如此——心脏啊。确实是个盲点。在一定的,单调的旋律这层意义上,没有可以胜过心脏的体内时钟了——或者说,正因为是真心才可以做到那一点。一般人,常人的话,心拍数那种东西,随便发生些什么就会变得摇摆不定。哼,充分的抓住了人类最终的完全这个特点呢——」 「况且如果不是针对苦橙之种这类的存在,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哀川小姐,在狐面男子之后,这么说「那个操想术,发动之后,会一直持续下去对吧,人形师」 「……我,不清楚」 「不都是专家吗」 「虽然的确是这样」 「那么就给我设想一下」 「嗯……大概,发动之后就会立刻结束——时宫的老爷,应该不是这种三流的术师。大概,会像巴普罗夫的狗条件反射试验一样—— 在心脏停止之前,催眠会一直有效吧。 和至今为止支配‘意识’的阶段比起来,现在已经没有应对的余地了——狐面男子刚才也说过,心跳的节奏,虽然根据个人有所差别,但只要不受到疾病一类的因素影响,基本上是不会有太大改变的。如果对象是是真心——那就更不用说什么了」 「…………」 在心脏停止之前—— 换言之——那就是,到死为止,的意思。 那个——至今为止的人生,正确来说到底有几年,连本人都不知道的人生,一直在束缚渡过的——想影真心,到死为止,都要处在操想术的支配下,继续被无法解开的锁束缚住的这种事实—— 即使抛开敌我关系,都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 这么想。 同时,深厚的暗黑感,压了上来。 对意识的,支配。 「并不是,支配呐——」露乃诺小姐说「不是支配。这是,解放。应该说正因为是解放——所以这种异想天开的大招,这种不可理喻的操想术才变为可能了呐——」 「‘才变为可能了呐’。哼。原来如此,终于明白了——时刻,作出那种大费周章,恐怕会需要极其复杂的手续才能成功的事情的意义——」 呵呵呵的,愉快的笑着。 即使到了现在,依然是很愉快的样子。 这个人—— 真的没有,叫做人心的东西吗? 「露乃诺——圆树。在你们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我没有办法推量出来——时刻,时宫时刻,操想术师,那家伙——在『十三阶梯』成员中,在包括明乐在内的十三人内,不,就算把过去曾是『十三阶梯』的,出梦和理澄也包括在内—— 唯一一个—— 真正想见到世界终结的家伙。 对我的忠诚之类兴趣之类,物物交换的取引之类,甚至说被自己的欲望所驱使——完全没有这些因素,毫无动摇的,毫无夹杂的,和我同调的唯一的男人。露乃诺——」 转向露乃诺小姐后,狐面男子继续着。 「如果是你的话,能有一半左右,能理解时宫的心情也说不定呢——虽说只有少许,看来对世界的终结,你似乎也抱有一定的兴趣。不过,在立场性上,想要去死想要去死想的不到了,像口头禅一般成天这样嚷个不停的noise更为接近也说不听——不过,无论是哪一边,都没有时刻那般来的纯粹」 「时宫——时刻」 「和『十三阶梯』对我来说,是为了看到世界的终结,为了将物语读到最后而准备的‘手足’一样——对时刻来说,我应该就像是‘手段’一样的存在才对吧……为了看到世界的终结,为了将物语读到最后而准备的」 时宫时刻是——为什么所属于『十三阶梯』,原因不明成员的,其中之一。或许是这种理由也说不定,这样,不知何时曾经这么想过,但是——只可能存在这样一种解释的事,从未想过。 那么—— 连同露乃诺小姐的话包含在内一起考虑。 「所以说——就算对真心施加了这种种类的操想术——也不是可以称之为不可思议程度的不可思议的事。手上好不容易有一个或许是‘世界的终结’也说不定的东西,那么为了在我计划受挫情况下也能看到‘世界的终结’,留下一手后招——在时刻的立场上考虑,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么一来,真心从『十三阶梯』的看守下逃走,是时刻一手策划这点——又让我觉得,十分微妙。在那个阶段,对于我的敌人的战略,应该可以说还是完美无缺的才对」 「…………」 真的——是这样吗。 在那个,澄百合学院第二体育馆里,我暴露在真心面前的那一时刻开始——真心的逃脱,就已经是定局一样的东西,所以,这种场合下,时宫时刻只是为此制造了一个契机,感觉这种想法更为普通。虽说如此,狐面男子的观点,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关于这些—— 只有,去问本人才有结果吧…… 时宫时刻,本人。 「从木之实那里,之后的联络呢?」 「啊,那个……」对狐面男子的提问,露乃诺小姐的回答略带踌躇「那次联络之后,就没有消息了——因为是木之实,所以独自一人去追时刻的老爷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的——她也曾说过要使用澪标姐妹的力量……」 ……一里塚木之实。 从昨日开始一直没有消息,这么说,说不定——遭到了时宫时刻的反击,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虽说是‘空间制作者’,战斗能力应该皆无才对——不,但是,澪标姐妹…… 嗯。 因为在御苑遭到那三人的袭击,所以无法冷静思考。同样普通的来想,那也算是,为了追捕时宫时刻作业的一环……是这样吗? 但是,为什么…… 「哼,不过,既然是木之实,应该不必担心」 仿佛看透了我的内心般,狐面男子,用并不像是充满信赖的,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 这么说来—— 在那个时候,就在这里的二楼,狐面男子,只有木之实不会背叛我——曾对露乃诺小姐,用相同的语气,这么断言过。 那时也是,和信赖有些差距的感觉—— 但是,又和信赖类似—— 类似到可以称之为信赖的程度。 「……好了,露乃诺,我都明白了。还是,先道一声谢好了——然后,自重吧。到二楼,休息去就好」 「啊,不……狐先生。不要紧呐,这种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 「是这样吗?医生」 「怎么会」 绘本小姐,不知为何用将脖子扭转一周同时摊开双手的神秘过度表现对狐面男子的问题作出回答。 「明明连自己走路都做不到。露乃诺,只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人形强行走路而已」 「真啰嗦……我和你身体的锻炼可是方法完全不一样呐。用普通人的标准随便的作出判断我会很困扰的」 「这已经是露乃诺专用的标准了」 「我说你啊,虽然一直陪在身边替我治疗的事我很感激,但是如果粘到那种程度会让人觉得很罗嗦呐」 「就算罗嗦伤病的治疗也是第一位。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露乃诺」 ……喔喔。 绘本小姐,对与伤病方面相关的事毫不妥协。 被说成是罗嗦的人,如果是平时一定会哭出来,可现在却俨然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好医生的形象,虽然是白衣配泳装。 「……知道了呐」 这样,露乃诺小姐带着不情不愿,十分反感的感觉,站了起来。同时刷的一声,绘本小姐立刻从侧面扶住了她。毫无空隙的熟练的动作。 「那么,我们,就先上二楼去了——对了,伊君」 「嗯?」 「那个颜面刺青的孩子,零崎人识君,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 「哎?为什么这么问」 「有没有患病,或者是受伤的后遗症之类」 「……?我想应该没有」 「这样,那就真的只是想要睡觉吗……嗯,那么,我们走吧,露乃诺,要先去洗手间吗?」 「不要在人前讨论这些」 ………… 露乃诺小姐,完全被当作孩子看待。 真是一对感觉不错的组合…… 就这样,二人走出了接待室 然后—— 然后。 屋里矮脚桌旁边,围着三人。 剩下了,三个人。 人类最强人类最恶人类最弱。 哀川润和西东天然后还有——我。 现在—— 在人数减少后,该来的人都来了,才可以这么说。 「……从在车里时就一直在想,阿伊,你,为什么会被那个女医生,称为伊君那么亲切啊」 从哀川小姐那里,传来了尖锐的问题。 那件事——狐面男子,到底知道多少呢……看现在的情况,绘本小姐‘真正’背叛的事,他应该还不知情才对——嗯,既然不知情,还是继续隐瞒下去比较好。 不能让这种状况,进一步混乱下去了。 再混乱下去让人怎么受得了。 怎么可能会有比这更混乱的事。 毕竟—— 和狐面男子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像这样,在这里坐在一起本身,就是破天荒的事情。 「是笔……笔友关系」 「…………」 「…………」 呃,嘴滑了。 说完之后,才觉得没有说服力…… 毕竟,我,根本不会写信。 「比,比起那种事,润小姐才是,至今为止,都在做些什么。一直在担心你哦,大家都是。特别是光小姐不安到肉体日渐消瘦——」 「不要用肉体这个词,听起来很不对劲」 封锁以问题回答问题的手段似乎意外的有效,哀川小姐「啊—」的,很难为情的样子。‘大家都在担心’似乎正中下怀。 「各种各样的事,发生了很多……」 「…………」 似乎是不想详谈的样子。 哼,的一声狐面男子——摘下了面具。 把狐狸面具,放到桌上。 喔喔……像这样并排在一起看虽然还是第一次,虽然并没有出乎意料,但这么看来——比起父女这两人更像是一对双胞胎…… 将男女的差异,年龄的差异统统超越。 怎么说呢…… 存在本身类似,应该这么说吗。 并非外面,里面。 或许,单纯是因为狐面男子看起来异常年轻的原因也说不定。 「真是,很困扰呢」 狐面男子这么说。 「成了一件非常困扰的事」 「……对你来说真是弱气的发言呢,狐狸先生。至少,你的这种态度——我几乎是第一次见到」 「我好歹也是个,人类。也有困扰的时候。我和你的缘分,过于深刻过于强固以至于,其自身,可以引发战斗的程度这点对我来说虽然除了喜悦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战斗明明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那缘分却仍然斩不断这种事实在是相当的让我郁闷」 「真是很随便的发言呢……」 你是喜新厌旧的十七岁少女吗。明明在最近因为发现了一个共同项而兴奋的手舞足蹈…… 虽然没有还手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开口了。 「切不断缘分的——比起我,应该说是与真心的缘分,才对吧」 「……哼。真是敢想敢说啊」 狐面男子说。 接下来——说出了惊人的话。 「不过……就到此为止,嗯,差不多——结束了,可以这么讲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 「那个真心——那个人类最终在‘暴走’啊——阻止的手段那种东西,我可没有。说实话,心底里,认为只要拜托给你就不会暴走,一直是,这样想的,我的敌人。你在作为真心剑鞘的同时——原本,不也是作为钥匙的存在吗」 「真心——如果没有我的话,当初,是不会暴走的」 「想要那么想的话,就那么想好了」 狐面男子说完沉默了。 我,对那种态度——感到怀疑。 绘本小姐和露乃诺小姐离开房间后——有种,改变了态度的感觉……但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还以为—— ‘无论真心暴走与否,结果都是一样’,你会说出这种感觉的话来——难道不是吗?」 「才不是呢。时刻的事暂且不论——真心的事,完全不一样。你——不是有两点疑问吗。那是怎样的术,以及如何施术,相对的答案已经明确了。‘那是解放真心的术’和‘与心跳节奏相互结合的术’。这样一来——答案明了之后,一定会产生下一个疑问吧,就是——」 「真心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哀川小姐,切入进来。 连开口都嫌麻烦般,不爽的样子。 「接下来——做什么?」 「被解放的真心,到底期望着什么——这样。小哥,想影真心——据说是作为我的完成型的苦橙之种,从心灵上得到解放后期望的事,你认为会是什么」 「…………」 从心灵上。 心底里,真心,期望的事情—— 一直被抑压。 一直受到拘束。 一直,一直,没有间断。 连自己,如果不把自己锁住,都无法生存下去——像玖渚友一样。为了生存下去,只有以完全之身期望不完全,期望不幸的真心,从心底里渴望的—— 「——复仇」 ……我说道。 「最初,大概会是,复仇」 不会怨恨——这么说过。 无所谓,也曾,这么说。 但是——那些都是,美梦。 不会断言美梦不是好事,甚至可以说那是很好的事。 但是—— 无战无败,人类最终的性格——决不是真心,以自己的意愿得到的东西。 与小姬演技相同的,处世术。 像玖渚制约一般的,求生术。 真心,是怎样的呢—— 善良吗。 只是,善良而已吗。 如果,不只是善良的话。 那么说—— 将那种,锁,放弃的话。 从一切支配那里——从一切抑压那里解放的话,真心,一定,会期望复仇。应该会期望。不,那是否是和复仇一样,是伴随着意志的感情这点,值得怀疑。复仇的语言,复仇之类赎罪之类憎恨之类恩将仇报之类罪有应得之类的语言都不适合,真心——从各种各样的事物那里,受到了过多的迫害。 像过去,我的妹妹一样。 那么——那并不是复仇。 那是,破坏。 彻底的,破坏。 不留情面,毫不动摇,无可奈何——彻底性,压倒性的,破坏行为,破坏冲动。 没有留情自然就没有踌躇—— 破坏。 破戒。 「……但是,如果说——那样的事情才是真心本意的话——未免也,太过,可悲了」 我说。 「那样的话——我们之中不就没有一个,能够——理解那家伙的人,不就是这样吗」 「根本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存在吧,那种家伙」狐面男子冷彻的说「所以说问题在于,其复仇对象啊——我的敌人。真心的破坏冲动,到底会持续多久这点,我虽然无法预料——但是,确实性的复仇,现实性的破坏对象——有三个」 「三个——」 「我。ER3系统。然后——还有你」 从狐面男子的语言中——即使到了现在,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感情。 不禁怀疑他没有任何感情存在。 「要恨的话,就是这三个吧」 「…………」 「无论怎么想也是一样」 我——无话可说。 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 至少,的确如此,这么想。 如果我站在真心的立场上——绝对。 会对生下自己的世界,施加诅咒。 「除了自作自受以外才不会有其他原因呢。」 哀川小姐,事不关己般这么说道。 「至今为止做蠢事的报应都回来了。混蛋老爸也是,小哥也是。虽然,直接性的讲说时宫时刻也难逃责任。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有任何值得同情的感觉」 「哼,的确是这样啊」 狐面男子听到女儿的话,点了点头。 「说实话,要是让解放后的真心来做我的敌人,那胜算可就真的只有零了。我只有乖乖的,像砧板上的鲤鱼一样被杀的份」 「啊哈哈。等着瞧吧」 哀川小姐…… 变的,真得很高兴的样子…… 「……毕竟苦橙之种,就连旧式的我的女儿,都能在被加上重重制约的情况下,一击解决」 狐面男子,出乎预料的反击。 哀川小姐的笑脸,啪的凝结了。 「嗯,这么说来你,明明已经那么狼狈的败给真心了,到底准备当人类最强到什么时候啊」 「……唔」 哀川小姐,畏缩了。 虽然是不怀好意的说法,虽然我认为这种事不必特意提出来也可以,不过,的确,如狐面男子所说。 「只要受一次那种耻辱,一般的人类最强,保证会因为羞耻而退位的。关于这方面,你是怎么想的?下次准备以人类第二的承包人这样自称吗?」 哀川小姐,骨碌的,摇了摇头。 有种在耍大牌的感觉。 「不不不」 哀川小姐「不不不」的说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哀川小姐「不不不」的连说了十次。 「嗯,虽然确实,那时候被狠扁到失去了意识,不过啊,胜什么的败什么的,强什么的弱什么的,如果就凭这点材料来下结论,我会很困扰的。希望你们不要因为那点小事就说哀川润已经不是最强之类的话,嗯」 「…………」 「…………」 …………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的强词夺理开始了! 「最强这种东西并不是那种意思,我这边可是以更加长远的目光来考虑的。毕竟是个大人。如果仅仅因为那种琐碎的事情说三道四我会很困扰的。被你们从折叠相中层层搜刮一般的挑出毛病来,怎么说呢。你们也明白对吧,最强,毕竟不能以那种短期的事例来计算。一次两次的失手也是难以避免的,果然还是,长期积累,努力之类,把这些要素考虑在内,判断才行,对吧。其实,你们的意思也不是不能理解,我还是想暂时,以柔软的对应处理,这么想」 「…………」 「…………」 知道了…… 我知道了所以快停下来吧哀川小姐…… 「哼,那么就再去战斗一次吧。来保护我试试看」 「唔!」 明显的语塞。 原本…… 还在怀疑哀川小姐在十年前作为狐面男子,西东天的道具存在时,到底西东天是用什么方法来使用哀川小姐——原来如此,是用这样的方法。 那当然会被记恨吧,狐狸先生…… 真是,完全当作小孩对待呢。上个月,十月间——也是这样的吗。 一直是这个样自的吗。 亲子互动—— 亲自团聚,虽然还是不敢相信。 只是,不过……即使如此,西东天,作为人类最恶的事实——不会有丝毫改变。自作自受的哀川小姐的语言也同样,正中靶心。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喂喂你给我等一下这个混蛋老爸,如果把我当成那种无能角色,可就真的是世界最后了」 「不是很好嘛,反正到了最后。大家一起来作无能吧」 「不要,像那种因为‘没有人气’以外中断的漫画的最终回一样的我才不要」 「来玩害羞告白大会吧。一号,人类最恶,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在想」 「那一点我知道」 「我也清楚到厌恶的程度」 「哼,真是愚蠢的话」 狐面男子,自嘲的说。 「在这种,和世界的终结,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无奈的,结束这种事。真是的真是的。并非作为战斗的终结——既非和敌人的战斗,也不是研究结果——只因一个‘手足’随便的行动,一切都被阻碍了……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他一定很想看到吧。不,如时刻所想,现在的真心正是——原本的,存在本身,就是‘世界的终结’也说不定——不……嗯。不……不是这样……并非这种解释——世界……啊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这么说的话……」 这么说。 我一直在寻求着无聊的东西啊。 狐面男子——这么说。 「一直在寻找的幸福就在身边——现在再说这种梅特林克风格的话,完全无关痛痒」 「…………」 狐面男子—— 为什么至今为止,没有像时宫时刻一样的考虑过呢。只要考虑到苦橙之种是哀川润的进化形,真心自身——真心本身就是‘世界的终结’这种事,即使不是时宫时刻,我觉得也不难想到的,妥当的一条线—— 不。 并不是没有想过。 那是——过去的失败。 那么,是因为在十年前失败过一次的缘故吗——同样的事情,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不会再重复第二次的,狐面男子的性格使然吗?只有这点,感觉不能认同…… 但是。 「无聊的事情,是这么说的吧」 我—— 转向狐面男子,从正面,说道。 「刚才,说世界的终结,无聊,这样」 「……如果真信真的就是那样,那实在是无聊——这个意思。读着的难以放手的小说,竟然有一个连半端都算不上的无聊的结尾的感觉」 「如果——」 我说。 下定决心。 然后——将玖渚的话。 玖渚,最后的愿望,回忆起来。 「如果你,能以此为契机,对‘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放手——‘无聊’这么说,可以放手的话——关于这件事,我倒是还有办法」 「…………」 狐面男子—— 眯起眼睛,很惊讶般的,看了我一眼。 「还有办法——你准备怎么做。你也是,和我一样,毫无疑问的被憎恨着啊——毕竟,原本,将和至今为止的前辈们一样不完全的想影真心——推上苦橙之种这个位置,打开锁的人——就是你啊,戏言玩家」 「我知道」 对真心的责任。 对苦橙之种的责任—— 看到公寓的惨剧后,就意识到了。 但是,不是为了责任。 跟责任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并非如此—— 想要为更加重要的东西,我来行动。 行动。 「露乃诺的话也,听到了吧。已经没有办法了——真心,到死为止,到那个心脏停止为止——都不会,结束暴走」 「我知道。知道,知道,大概我是,最清楚的。正因如此我才——不,所以说,因此,这种,就算没有这层因果关系——」 我说道。 「我不拯救真心——不行」 因为是朋友。 那一定是——我,最后的,职责。 尚未完成—— 即使从现在开始也来得及的,唯一的,事情。 第二十幕 正义的伙伴 0 使其放弃自意识的想法不过是妄图 那是将矮小向更加矮小变貌的行动 1 一里塚木之实—— 关于木之实小姐的容姿,因为之前曾听出梦君提起过——我得以凭一眼就做出判断。 据说是,会在图书馆读些诗集什么的—— 正经,上品的女人。 实际印象也正是如此。 从独自站在新京极附近,位于四条与河原町通和鸟丸通中间交界处书店一楼新潮文库专区一角,静静阅读科克托诗集的行为来看,对自己的形象她有着充分的自觉。 「嗯。幸会」 迅速注意到接近的我——当然,不必多说,对那边来讲,我的容姿这种东西,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木之实小姐‘啪嗒’一声合起了书,把文库本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然后适度,恰到好处的行了一礼。 「初次与您见面。鄙人,『十三阶梯』二段目——名为一里塚木之实。今后若有再会的机会,希望您不要忘记」 「……这边的介绍,应该不需要了吧」 「是的,对您的事情我所知甚广」她抬起头来,皎洁的一笑「早在您与狐狸先生为敌之前,就已经有所耳闻」 「是这样吗——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ER3系统现任的职员中,有数位我的旧友。而且我本人,和作为玖渚机关旗下之一的壹外之间,也有着不浅的因缘」 「是这样啊——和那个壹外吗。那么,六年前,我们曾在哪里见过面也说不定呢。那个……」 「木之实,请这么称呼我。虽说不是人类最强——被人用姓氏来称呼的事,我并不怎么喜欢」 木之实小姐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吐了吐舌头。 「一里塚,在那边的世界里,并非什么美好的语言」 「那么,木之实小姐——这样,没问题吧」 黑色镶边,令人略感俗气的眼镜。 仅仅向左右分开而已的头发。 淡色搭配的,朴素服装。 怎么说呢,在全体性拥有明显特点的『十三阶梯』中,貌似是个相当不起眼的人物造型——不过仅靠外部装饰判断的话,单凭有着‘女高中生’身份作为记号这一点,头巾妹妹在这一方面就有着不可战胜的优势——但是。 即使这样也,不能松懈。从她的举止和,像这样和她的对话中就能发现出,奇怪的感觉——完全没有空隙,无论从什么方向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破绽的这种,奇妙的感觉,即使只靠这一点,也足以引起警惕。 不可小看的对手。 有点,心里发毛的感觉。 但是—— 她,不卑不亢的,微笑着。 「真是讨厌,请不要那么警戒嘛——害怕这点我这边也是一样的。我们双方都是战斗能力皆无的人,如果有什么万一,您还可以靠腕力,压制住我的手,所以更加感到害怕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您看,这么说着,她抬起了自己的手。 「这样的细腕」 「……是呢」 「况且,我们,已经脱离敌对关系了不是吗?那么,我想事情会逐渐向着积极的方向发展才对」 总之——木之实小姐,像是在催促我一般,不停的用手指向书店入口处的自动门。 「还是边走边谈吧,虽然是神经质也说不定——站在同一地点交谈的事,我并不怎么喜欢」 「我知道了」 「那么」 木之实小姐,像是要从我身边经过般——毫无足音的,从我身边经过一般,移动了。移动了,捕捉这一信号虽然用去了我一瞬的时间——随后,就立刻跟了上去。 怎么说呢——自然。 实在是,太过自然了。 过于的理所当然,应该这么说吗。 ……战斗能力,真的一点也没有吗…… 就算是这样,更弱的,还是这边一方吧,我这么想。不,比起说是我,这应该是作为戏言玩家的感想才对。 同样是非战斗员,生存的世界,却差太多了。我的话,不过是偶尔迷失在战场上的平民罢了——但木之实小姐,一定是在战场上出生,在战场上长大的平民吧。那种无机可乘,应该就是从战场上学到的。当然,跟‘空间制作’云云也脱不了干系——但这是更加靠前,更加基本性的事。 不过—— 容姿什么的暂且不论,关于出梦君所说的,性格方面——有些印象不同的感觉。相当冷血,记得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也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说实话记忆已经变得十分模糊,是我听错了也说不定。 虽说乍眼一看,给人一种二十几岁——虽说看起来应该比绘本小姐和露乃诺更加年轻,实际上到底会是多少岁呢,一边考虑这个问题,一边跟着木之实小姐,沿四条向西走去。 「话说回来——」木之实小姐,颇有感慨般的说「会有像这样,和您并排着友好的散步这一天的到来,真是想都没有想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呢」 「那当然——对我来说,也是一样。从您们那里,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都受到了不少照顾。从在地铁里遭遇noise君开始——到昨晚,几乎被深空和高海杀死为止」 「阿拉,真是讨厌。那种话里带刺的说话方式,我并不怎么喜欢呢」 「要挽起手来吗」 「那么做再怎么说,也有些太过火了。而且,我的手,是只为和狐狸先生挽起而存在的」 虽说,狐狸先生会和我挽手的事情,即使经历无尽劫数也不可能发生就是了——木之实小姐,这样怨怨的添了一句。 让人无法憎恨呢,这个人。 但是,仅限于这点来说的话,作为她异能的‘空间制作’,会不会是更加复杂的东西呢。 「…………」 十一月二日。 星期三,下午,四点。 和一里塚木之实,约定了会面。 那次之后—— 昨日,听完露乃诺小姐的话之后。 我,对狐面男子,发表了大篇的心得——但是,实际上,当时,我无法做到任何事这点,才是事实。 然后要说事实的话—— 和零崎一样,我也是精疲力竭,而且到此为止一直没有休息的机会——从把露乃诺小姐送回二楼,进行完各种检查之后的绘本小姐那里,得到了医疗叫停。 「快去睡觉」 被这么训斥。 「伊君现在大概……那个,因为过度缺少睡眠,加上……加上又发生了很多事,所以处于混乱状态,头脑变得很奇怪」 「…………」 感觉无言以对。 是否有睡意这点暂且不论——我的身体需要修养,是毫无疑问的。如果说有活动界限存在的话,那么现在早就已经越过那个界限很远了。 原本—— 如果是原本的我的话,在与玖渚道别结束后,就算是当场晕倒在地也不奇怪。没能变成那样,单纯的只是因为玖渚将我解放,并且还有真心的缘故。 「哼」 狐面男子这么说。 「我的敌人,暂且,就相信您的戏言一次——但是,那并不是足够使交易成立的,要求啊」 「…………」 「不,我并不是对你可以制止真心的事感到怀疑——甚至说,是到如今有那种可能性的人也只有你了。只有作为刀鞘的你而已。虽说是相当低的概率——但毕竟有可能性存在。不过,我的敌人」 狐面男子又重新戴上了面具。 「就算你成功的制止了真心,我,大概也只会将‘世界的终结’继续追求下去吧。用这里的,旧式」 指向哀川小姐的狐面男子。 少在那里旧式旧式的叫个不停,哀川小姐这么说着狠狠地瞪了狐面男子一眼。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然我主张尽全力遵守约定——但那只是因为我主张约定力所能及的事情的缘故。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可能放弃追求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 「……也对」 无理的——交易。 果然——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还让他活着,就不可能使这个狐面男子——人类最恶,西东天,放弃追求世界的终结。 可以的话,是想要一举两得的。 「是这样吗」 「对不住啊。那么——准备怎么办,我的敌人」 「……总之——现在必须,先去睡觉才行。虽然说了那么多,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策略——」 也对啊,狐面男子点了点头。 交互的看着我和哀川小姐。 「再怎么说,像这样,集合在一处,现阶段应该是上策才对。哼。西东诊疗所——原以为是已经结束的场所,结果——最终还是回到这里来了。这种想法,实在是令人不舒服。对了……剩余的狐狸先生也必须召集过来才行——」 「那么,我先失礼了」 狐面男子—— 大概,还不知道头巾妹妹的死讯吧。 宴九段——滋贺井统乃的事情也是。 但是,并没有将这一切告知的打算。 虽然并没有感到强烈的睡意—— 我还是决定听从绘本小姐的建议,去睡觉。 十一月一日—— 因为二楼已经满员,我睡在了过去曾被朽叶小姐使用过的房间里。 记得,八月时——朽叶小姐说过严禁我进入这个房间。能以这种形势进到里面来,真的想都没有想过。不过——在经过绘本小姐扫除之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勾起对朽叶小姐回忆的东西了。 醒来时,还是半夜。 因为感到胸闷——所以就醒了过来。 明明已经睡了很久……却仍然感觉不到满足。 十一月,就算是京都,也已经到了夜间寒风刺骨的季节…… 为什么,会感到, 那么的苦闷呢。 有种作了恶梦的感觉。 家常便饭罢了。 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间。 过道里,一片漆黑。 那是当然,毕竟是在半夜。 大家,都已经熟睡了吧。 哀川小姐也是,狐面男子也是,绘本小姐也是。 露乃诺小姐,自然也不必说。 就在想着这些事情时,发现了从接待室襖的缝隙中漏出的微弱光线。原来如此,这样想着,走向接待室,推开襖看去,不出所料,接待室里,零崎人识—— 一个人,暇意的啜饮着茶水。 大概是自己泡的茶吧。 「哟,小哥」 「真巧啊,零零」 零崎也是白天睡下之后,在半夜醒过来的吧。之后似乎是觉得无事可做,所以一个人在这里打发时间的样子。 走到零崎对面的位置,找来一个坐垫摆在矮脚桌下面之后,我也盘腿坐了下来。 「连续睡了十个小时以上的人,会像你这样无精打采还真是罕见」 「主要是因为这里没有我中意的惯用抱枕……而且,睡眠程度也有点浅呢。不过,至少现在已经不会犯困了」 「觉得肚子很空的话,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哦」 「我说,你离饭桶角色已经越来越近了,自己留点意好不好……不必了,现在没有那种心情」 「不过,你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吧」 「绝食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三天左右的话,就算只有水我也是活动可能的,这是很久之前就掌握的技能」 「这样……ER3时代的事吗?」 「对了——这么说来,你说自己一直待在海外,就是指,在那附近的地方对吧?虽然还不敢确认」 「差不多吧。关于那里的事情,其实并不想提起的。人识君,在那里经历了很难堪的事情」 「那就不要说了,我也不会问的」我说「不过真是不好意思,把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叫回来,虽然还有些犹豫,不过关于这件事还是要向你道谢」 「别在意,反正就算你没有找过我,那个三条辨的条纹布没有来过——我现在也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说那个叫想影真心的家伙,真的全灭了零崎一族的话」 「……想要,复仇吗」 真心—— 对那些事,应该是没有记忆的。 毕竟,那是处于被奇野先生,露乃诺小姐和时宫时刻的三道锁,几乎完美的支配下做出的事—— 即使如此。 如果说,家人被杀的话——这与加害者的意识,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可以这么考虑也说不定。 但是零崎 「才不会呢」 这么说。 「和我对那个狐狸说的一样——我并没有,把那群家伙当作家人看待过。对我来说,只是作为‘处在那里附近的家伙们’来认识罢了。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回避着他们。相比之下,中学时期的班长给我的印象要来的更深一些。当中也有一个,不厌其烦追查我下落的家伙——那家伙也,已经不在了。保留零崎的姓氏,真的只是因为听起来帅气而已……」 「……」 就算是这样。 还是,来到这里了吗。 ‘我就是耗尽这一生也没办法理解你的想法啊’,本想这么说,可是又有种话一开口就会变为‘真不愧是我的另一面’的感觉,最后只好作罢。 零崎 「咔哈哈」 的笑了。 「事情,大体都从那个变态女那里听过了」 「……?哦,绘本小姐对吧,听到了什么」 「想影真心——苦橙之种,暴走的事情。那个倒塌现场,就是因为这个」 「零崎,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 「随你便,事态早就发展到我无法干预的程度了吧——和五月那时的事一样,对你的物语,我是无法加以干预的」 「嗯,正是如此」 「真是晚来一步——如果说现在还处在与那个狐狸战斗阶段的话,或许,我还能为你出一点力也说不定,但是,事情一旦关系到你的朋友,与你的人际关系产生联系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 「…………」 「如果再发生被那个澪标的双胞胎袭击之类的事情,我虽然不会见死不救,但其他的事,就必须全部靠你自己解决才行」 「这样啊……也对」我点头到「可以的话,时宫时刻的操想术希望也能拜托你负责呢」 「我对那种别扭东西最没辄了。在遭到诅咒之前放弃就是我一直以来的作风——不过,也对,出个对策之类的事情我还是办得到的,这种程度的干涉,应该还在可以允许的范围之内才对,或许」零崎说「告诉我有关时宫时刻事情的那个女人还说过——‘如若与之为敌’」 「如若与之为敌?」 「‘视若无睹’」 「哈?」 「‘视若无睹’,这么说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是你的专长吗,文字游戏。像玩拼图一样解读出来吧」 「…………」 「只有这些」 就只有这些。 之后——和零崎,整晚,直到早上大家都醒来为止——聊了很多毫无关联的,普通的事。 我,说了今年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 从零崎不断重复着「这家伙,是我认识的人也说不定」这点看来,果然,我和零崎之间,存在着什么不可思议的缘分。 听零崎讲了有关‘家族’的事。 关与零崎的哥哥和——妹妹的事。 接着,还听说了很多在零崎还是学生时发生的趣闻。狐面男子所说的‘汀目俊希’似乎就是那时使用的名字。 和出梦君的交情也是—— 中学,即将毕业时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样。 「咱们两个,都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呢」 「是啊是啊,完全同意」 零崎笑了——但我没有。 随后—— 在包括露乃诺小姐在内,全员都在品尝由绘本小姐和哀川小姐制作的早餐时(烹调时从背后看去,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场景)—— 露乃诺小姐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是,从木之实小姐那里传来的联络——在第一时间,确认了狐面男子已经被护送至安全地点的事实之后,紧接着说出了—— 时宫时刻现已处于拘束之下。 这样的话。 然后—— 回想结束,事情就成了现在这样…… 「……因为,我并没有随意夸奖别人的习惯,所以希望你能把它当作单纯的感想——木之实小姐。说实话,在我看来,你可以算得上是『十三阶梯』中最为优秀的人才了。在奇人怪人聚集的组织之中,是唯一一个能让人感觉到领导资质的人」 「虽然受到您的褒奖让我万分惶恐,但那么说实在有些夸张了。过度的评价,我并不怎么喜欢」 「想起来出梦君曾说过,你是最难应付的一个人之类的话——他的理由,有种现在才弄懂的感觉」 「难以应付这点,我们彼此彼此。因为对出梦先生来说,常理是不通用的。将一切单纯的接受,或许应该这么说。对能将那样的出梦先生——以及理澄小姐,用语言加以封锁的您,抛开敌我不论,我一直报有着相当程度的敬意。当然,这是仅限于这里的话」 「这就是所谓的,客套话吧」 「哪里哪里,决不是客套话那种东西。硬要说的话,应该是自我陶醉的一种才对。我的‘空间制作’和您的‘戏言’,基本上都是以构造相同的原理为基础构成的。在某种意义上,还是有共通点存在的——不必说,同属嫌恶自然也是,不可避免」 「……所以,就使用深空和高海,想要置我于死地吗?因为同属嫌恶,所以憎恨我?」 「要说想要置您于死地的理由,比起憎恨,应该说是角色的重叠才对」 「…………」 开什么玩笑。 因为那种理由被杀怎会甘心。 「不过,那真的不是,只因为这种理由的缘故,戏言玩家先生。请不要误会。那只是,出于深空小姐和高海小姐的请求,我仅仅是站在帮助她们的立场上而已」 「有关这一类的事情,我还并不是很清楚……或者说,只有这点,必须要在见到时宫时刻之前问清楚,请你务必解释清楚——那一天,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行动的?无论怎么看,也无法理清时间轴。无法理清时间轴,我就会坐立不安」 「……狐狸先生,向您投降,结束了战斗之后——我主要负责着,战败的处理和善后。狐狸先生那种人,对这类的工作完全不能胜任」 「那是当然的」 也不像可以胜任其他工作的样子。 还算是,妥当。 不过,木之实小姐,对狐面男子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呢。这可以说是,和露乃诺小姐以及澪标姐妹的,不同之处吗。 一里塚木之实。 「当然,各个说得对狐狸先生来说算得上是可以称为诚意的诚意——与此不同,内部调查,由我负责了少许」 「……这么说来?」 「不,现在的『十三阶梯』虽然目的各异但总体来说都是为了将‘阿伊’,将您击败而聚集的存在——所以,在与您的战斗结束后,必须整理这一带的‘空间’才行,我是这么想的。基本上,这只是不能容忍‘空间’缝隙存在的一里塚木之实,个人的兴趣而已。想要将偏离『十三阶梯』基本思想的部分清除掉,这么说似乎更为妥当」 「……在其过程中,判明了时宫时刻的‘歪曲’,是这样吗?」 「概括来讲,就是这样。虽然勉强做到了问话这点,但随后被他逃走,此后经过深入调查——终于判明了那一点,可以这么说……虽说判明,但事情发生时已经到了上个月末,一切都为时已晚就是了」 先发制人并不是常做的事情,木之实小姐这么说。 明明非同寻常,却又是个十分谦虚的人。 「哦……」 十月后半,在我放松了对周围的警戒,平安无事,可以说是悠闲度日的期间,竟然也进行着这样的攻防。 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关于时刻先生,很久之前我就感到过不解——对于狐狸先生的降伏宣言,做出了既不接纳也不反对的,怪异的反应」 所以特别的留意了一下,她这么说。 「虽然同属『诅咒之名』,时刻先生和赖知先生之间却仍有不同之处——或者说,赖知先生作为『诅咒之名』的‘奇野’来讲,有些善良过度也说不定」 「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奇野先生,虽说对美依子小姐施加了‘病毒’——但是,相比之下,更加严重的种类不能说没有。作为事后之谈……虽然出梦君曾经说过比起‘时宫’,对‘奇野’抱有更大恐惧之类的话,毕竟连他们组织的构成都还是未知数……不过,关于这一点,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说,时宫先生和奇野先生两个,应该是伯仲之间才对。 嗯…… 「……可是,我认为单凭这些说明,并不能解释在御苑里发生的那件事。到底有什么,我非被袭击不可的理由呢?」 「与右下露乃诺小姐取得联络后——我立刻开始了对时宫时刻的追捕,但再怎么说,我也没有自信到可以独自一人面对『诅咒之名』的程度。他人的援手是必需的」 「他人是指,深空和高海吗」 正是,她点头道。 「深空小姐和高海小姐对我来说,是仅次于时刻先生的监视对象——在澄百合学院被出梦先生击败后,一直抱有着强烈的憎恨。就连狐狸先生的‘诚意’,对她们也几乎没有奏效」 「狂信——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比起忠诚来说,狂信更为确切。不愧是戏言玩家先生,总是能找到最恰当的语言。即使如此,我也依然尽力的阻止她们对您出手」 「……真是不胜感激,虽然,我认为现在不是该说这种话的场合——」 「是呢。毕竟为了让深空小姐和高海小姐‘协助’我追捕时宫时刻,最终,我还是利用了您的存在」 这个人的话—— 无论是忠诚还是狂信都不恰当。 适时的,利用…… 随机应变,姑且,这么措词好了。 真是般配的语言。 「向深空小姐和高海小姐请求‘协助’时——恰逢二人对古枪头巾的拷问之中。当然,是您所熟悉的,十二代目那位」 「…………」 「古枪小姐的‘背叛’——古枪小姐与您有所接触的事,说实话,对我来说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并没有特意监视的必要——对狐狸先生来说也是一样,或许说,那正是狐狸先生所期望的也说不定——但是约有两名,并没有理解到这一点的白痴存在」 「反正,和你们这些专业人员比起来,那种程度的背叛——不过是可以一眼看穿的事情」 「说实话,感到非常心痛」木之实小姐说「和您的战斗明明已经结束——再怎么说……对那个普通女孩子,也没有做到这种程度的必要。这种事情,我并不怎么喜欢」 「…………」 真心话,就算是这样。 也不会有,可以认同的感觉。 木之实小姐继续着。 「当时,一定是因为对时刻先生过度注意——所以才松懈了对澪标姐妹的监视。十二代目的古枪头巾连监视对象都算不上……接着,澪标姐妹,据说是从古枪头巾那里得到了重要的情报」 「在御苑与我的会面——对吗」 十一月三十一日,下午五点。 在御苑,交付‘无铭’。 「因为和您不同,对于语言交涉并不是特别擅长——所以作为‘协助’追捕时宫时刻的条件,我也必须帮助她们,成为了这样的结果。这还是在使用了狐狸先生的名义之后」 「终于……拼凑到一处了」 这下—— 当天深空和高海,奇怪的发言,终于可以解释了。明明是脱离狐面男子指示的行动,却又与对狐面男子绝对忠诚的木之实小姐,构筑了共同战线的理由也是—— 「她们对您的仇恨不断膨胀,或许也有在旁煽动的我的责任——会发展成今天这种事态,我真的完全没有想到」 「…………」 也就是说,即使那晚我在御苑里被澪标姐妹杀害,木之实小姐也完全不会在意吗。 有种,终于可以理解出梦君所说‘冷血’的感觉了。 确实和我的角色有所重叠也说不定。 「阿拉,讨厌。请不要误会。毕竟狐狸先生说过‘不会再和我的敌人有任何关联’,避免您被杀的手段,我还是有所准备的。和宴小姐联络的人,实际上也是我」 「这样……」 在御苑进行‘空间制作’的一方,同时也是竭力阻止我去御苑的一方。没能赶上——宴九段或是滋贺井统乃没能及时到场的话——责任是在那一方。原来如此,那么滋贺井统乃也同样,以此为契机——虽然为时已晚但仍将玖渚的事告知了我,应该就是这样。 从零崎在统乃小姐出得到了御苑的地点来看,统乃小姐对木之实小姐的‘空间制作’似乎一无所知,这么一来木之实小姐就是在使用自己精通的‘空间制作’同时,请来了‘胆小鬼’统乃小姐—— 实在是凑巧。 或者说,早有预谋才对。 当然,作为木之实小姐来讲,就算统乃小姐并没能阻止我来到御苑,也还有真心住在那个公寓里——实际上救了我的是零崎这点虽然只是单纯的偶然——虽然只是单纯的必然,如果不这样的话,来御苑救我的,一定会是真心才对。 虽说如此—— 那是一定是场相当危险的赌博吧。 真心身上‘解放’的操想术启动前数小时,那样的时机。真是像将线穿过针孔一般,不,简直是靠本人直接穿过针孔一般大胆的想法。关于真心,比起露乃诺小姐让统乃小姐来照顾更为妥当,或许是这么想的也说不定——虽然现在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但宴九段就是滋贺井统乃,‘团队’中的一员,当时的木之实小姐事后知道这一点呢?假设她知道的话……不,应该说假设她不知道这一点——吗?当然,最差的情况,毕竟木之实小姐只要能保护狐狸先生就好,所以统乃小姐赶上也好赶不上也好,真心到场也好不到场也好,我的事自然不必说,是死也好是活也好,究极性的讲,都是怎样都无所谓的事。 总之,无论出现什么变故,第一目的都必定会达成。 嗯…… 真冷血…… 「与深空小姐和高海小姐‘机会只有一次,无论成败,接下来都必须要转移到对时宫时刻的追捕上’这样,以狐狸先生的名义进行了约定。虽然配合二人进行了‘空间制作’,但如果有人前来救援的话,我是打算立刻将其停止的」 「那么,当时只要按响警报就没问题了对吗」 「是的,要坚持初衷才行啊。能将匂宮兄妹用语言封锁住的人,会败在澪标姐妹的语言之下,这怎么能说得过去。」 「是……」 「不过,那个杀人鬼先生,却在解除之前就自己闯了进来呢。虽说因为范围变广,效果十分薄弱……不,这倒是可以放置不管,毕竟类似的案例也不是没有。如果有下次的话,一定会顺利的奏效吧」这么说着,木之实小姐「啊,不用担心,现在,我暂且让澪标姐妹适当的控制着战斗行为」的添了一句。 「那样的话真是多谢你了,在她们可以遵守诺言的前提下……那么,那两个人,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因为时宫时刻已经被捕获,所以对一里塚木之实的‘协助’也到此为止。我让她们回到西东诊疗所,负责狐狸先生的护卫工作。虽然不能肯定,但她们应该会听从的」 「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其他『十三阶梯』,都是当作旗子看待的呢。领导资质吗……有点,想起过去的熟人了」 「是子荻小姐吗」 明明特意模糊目标,却被正中靶心。 怎么说呢,有种徒劳的感觉。 「其实,我本人也是澄百合学院出身——虽然因为行为不良,在高等部二年级时被校方勒令退学——」 「退学?这样啊——」 记得,那个学院里,退学——几乎只有指名分配着一个原因,抛开小姬这个特例不论的话…… 「虽然在数年前理事长变更时,听说学院的模式发生了很大改变……不过即使这样,关于子荻小姐的评价我也是有所耳闻的。狐狸先生,似乎对她抱有很深执念的样子,我本人对她也十分有兴趣,毕竟曾经是作战部的一名成员」 虽然没能达到策师的程度,木之实小姐微笑着说。 就算你这么笑,我也不知如何好。 「啊,就在这里」 穿过鸟丸通的信号灯,又前进了数十米后——木之实小姐,停下了脚步。 设置着众多企业办事处的,摩天大厦——木之实小姐指向的,就是新建成,玻璃闪亮的,那种感觉的建筑。 「时宫时刻——就监禁在这种地方吗?」 「监禁这种词听起来实在容易产生误解,我并不怎么喜欢」 「那么,软禁?」 「恰到好处呢,不愧是戏言玩家」 「请不要不愧是,不愧是这样重复了——不喜欢过大评价这点我也是一样的」 「角色重叠了呢」 「通过至今为止的对话,这点我暂且承认,但请不要随意对别人说这种话。和别人的角色重叠,一般应该是丢脸的事情才对。话说回来,在坐落于交通便利的市内的大厦里软禁他人……是不是有些勉强了呢。不知何时就会暴露,里面不是有很多外人吗?」 「在四层租有一间作为事务所来说归于狭小的,可以称之为会面室的场所——通过‘空间制作’使那里与外界独立了起来,虽说这里原本是时宫时刻的一处藏身之所,但是想要在我的眼前藏匿空间,就算对方是『诅咒之名』的‘时宫’,也未免有些太小瞧我了」 「这样啊」 就是说,木之实小姐澪标姐妹,是通过将时宫时刻逼入这里的方式,完成了对他的拘束。如本人所言,这种工作单靠木之实小姐的细腕无法完成,将澪标姐妹那种,合气一般的技术发挥到极致是必需的。不过……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只要使用得当,澪标也不只是单纯的添乱者这种程度而已…… 不对,等等啊。 两个人回到西东诊疗所的话——不就是说,深空和高海又要与零崎照面了吗? 这到底——会怎样呢? 至少,还有狐面男子和哀川小姐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才对…… 「有什么问题吗?」 「不……那么,既然时间已经不早了——」 确认手表。 下午四点,三十分。 虽然制御并没有时限—— 「总之,和往常一样,直接从正面接触好了」 「好的,接下来就属于您的领域了」 木之实小姐说 「一切就拜托了」 2 时宫时刻—— 关于时刻先生的容姿,从来没有听任何人向我提起过,所以即使亲眼见到其真假无从判断——但在这个仅仅保障了最低生活需求的房间内,双腕与钉入地板的巨大长钉通过手铐固定在一起,蜷缩在地无法移动的他,是唯一的一个人类—— 那么,这一定就是时宫时刻了吧。 手铐,要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种程度的拘束,用软禁来形容虽然的确是恰到好处——但是从无法逃离此处这点来看,毫无疑问,时刻先生,和我还有木之实小姐一样,都是属于战斗能力皆无类型的人。 恐怕是澪标姐妹的杰作吧,时刻先生全身上下布满了受到拷问的痕迹。但是对那种东西——时刻先生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拷问对他来说,一定毫无意义。 大概—— 无需拷问,甚至说连询问都不需要,他就会把事情全盘托出吧。 一般意义上的主张,思想—— 值得守护的事物之类, 他一定没有那些东西。 即使被蒙住双眼。 对进入房间的我,他还是立刻察觉到了。 「啊啊」 这么说。 「——你好」 「你是——原来如此,你一定是‘阿伊’对吧。要说这是初次问候,我们两人对对方的了解都未免过多了一些,不过暂且就算这样好了。毕竟是礼仪性上必不可少的东西。我对规则的重视可是超越一切的」 随后,时刻先生,报上了姓名。 「『十三阶梯』六段目——时宫时刻」 「…………」 「不过,到了现在,段数已经有了相当剧烈的变动也说不定——况且,也没有人会承认我『十三阶梯』的身份吧。‘十三’这个数字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向导背叛啊。当犹大的既不是宴也不是真心而是我自己这个结果真是相当讽刺呢」 「嗯……的确是这样」 绘本小姐也是,头巾妹妹也是,甚至说连同露乃诺在内——在某种意义上,都还算不上是背叛者。她们三人,虽然分别以不同的形式背叛了狐面男子——但是没有一人,可以做到时刻先生那种程度的逆反行为。 背叛本身都在约定之内。 这样的他——毫无疑问就是犹大的化身。 「可以帮我把遮眼布拿掉吗?」 「哎?」 「我想看看你的脸——没问题吧,只有这种程度的话」 「……虽然万分抱歉,不过——木之实小姐已经警告过我了。如果对手是一般人,单凭对视——你就能向对方施加操想术这一点」 「什么啊,你已经知道了吗?遗憾遗憾」 时刻先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 似乎还留有微笑的余地。 「其实——如果对付你‘阿伊’的话,瞬间催眠之类的招数应该也不会奏效——对拥有坚强内心的人我最头疼了」 「…………」 「或许你会认为自己的内心并不坚强,但事实上——」 「请停止吧,时刻先生」我说「如果是其他领域我还无法断言——单纯限定在语言范围内的话,你的招数对我是不会通用的」 「……戏言玩家,是吗」 「就是这样」 我,反手关上门,然后,倚在上面。五米,这么远的距离足够了。 无需担心外界的干扰。 只要有木之实小姐在外面进行‘空间制作’,就不会有闯入者出现。 可以随心所欲的—— 与面前的操想术师,交手。 「那么……时刻先生。现在,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着什么——正处于什么样的状况,对于这些你到底有何种程度的了解呢」 「向我打听这些事情可真是过分。分明是想被我讨厌嘛。澪标的深空君也好高海君也好,因为不擅长向他人说明事物,所以我只有单方面被修理的份——如果只有这样,只有这样的话,至少还在预测范围之内。可是不只深空君和高海君——也不只木之实,就连你也出现在我面前,这就意味着」 「…………」 「狐狸先生选择与你结成统一战线了吗。说是像他的作风倒也不假,不过,站我的立场上来看真是件令人失望的事。原以为狐狸先生,一定会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高兴的」 「你说——高兴?」 「一直期望着的‘世界的终结’,不是已经被我找到了吗——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呢?」 「大概是因为真心暴走并非是狐狸先生一直期望着的‘世界的终结’的缘故吧——例如,核武器被大量滥用,狐狸先生想要看到的应该是这种形式的‘终结’才对,真心的暴走不过是其延长线上——」 「不是暴走,是解放」 时刻先生,用仿佛在说‘只有这一点决不会让步’般强固的语气,更正了我的语言。 「你一定觉得,使用操想术的家伙尽是些满口胡言毫无信用,没有正经可言的人吧」 「我并不否定」 「是啊,就连我也不否定这一点。实际上,做为我出生故乡的‘时宫’里的人,也的确尽是些性格讨人嫌的家伙——我当然也不打算要主张自己拥有清廉洁白的人格。绝对不会。但是,认为苦橙之种 ‘很可怜’的事情是真的」 「……很可怜」 那,一定是我也曾经想到过的事。 要说对海的那头,ER3系统的,ER3计划生中——与我同室的想影真心,没有产生过任何同情——那一定是在说谎。 一定是谎言。 虽然转瞬即逝。 好可怜,我这么想过。 所以我才—— 打开了,那家伙的锁。 ………… 那么,会怎样呢? 时刻先生的所作所为——真的,和当初我的所作,是完全相同的东西吗? 真心在红莲之炎中—— 真心在赤红,既是真红又是深红的烈焰中被焚烧至死的事,确实是我的责任没错——但是时刻先生所作的一切以及,其中包含的意义,真的连需要争议的差异都没有,与我完全相同吗? 不…… 那种事情早我就知道了。 心底里,早已理解了。 正因如此,我,不做些什么不行。 不把真心拯救出来不行。 正因为是将那家伙——将想影真心。 当作了玖渚的替代品的—— 那样的我。 「事先说明——我现在,并没有和狐狸先生站在同一战线上,甚至说,连同盟关系都不是。我和狐狸先生的战斗已经结束这一点,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我们现在,不过是同样被想影真心盯上,同藏在一处的人罢了」 「嗯……原来是这样啊」 这真是有趣,时刻先生说。 眼睛被蒙住,双手被手铐拘束,明明身处这种状况却依然能够冷静下来,保持与平日无异的心态——能做到这一点,让人只能说不愧是他——大概,完全没有把我当作是威胁看待吧。 不,不对…… ‘时宫’原本就是掌管‘恐惧’——掌管‘意识’的人。 那种东西,他们根本就没有。 那是只配被他们从高处俯视的东西。 恐惧对他们来说并非是用来感觉,而是用来操纵的存在吗。 「实际上——从木之实小姐那里得到捕获你的消息之后,狐狸先生出人意料的毫无反应。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就差说出这句话了」 「那是当然的吧,我不过是十三只手足中的一只罢了。如果总共只有两只手的话固然重要,但如果有十三只之多的话一只左右不过是无所谓的存在」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都是出于我的个人兴趣,单纯的只是想要和你聊一聊」 借助了狐面男子和—— 木之实小姐的力量。 与昨日,向狐面男子提出的交易毫无关系——完全没有任何牵连的情况下,我,来到了这里。 为了与时宫时刻对话。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企图——就像对木之实小姐说的一样,正面突击。绘本小姐和露乃诺小姐‘还是不要去比较好’这样警告过我。看来这种积极给与『诅咒之名』诅咒机会的行为,似乎有着足够需要警告的风险。 但是—— 怎么说呢,直觉—— 就算性格不和,就算内心中有所抗拒,还是有一种——不去见时宫时刻不行的感觉。 虽然零崎和哀川小姐,那样的话就陪你去好了,提出了这样的建议——那也确实是很诱人的建议,但因为更加希望那两人加强守卫的一方,所以婉言谢绝了。 我倒是还好说—— 不想看到西东天,被真心杀死的场景出现。 如果发生了那种事—— 就真的结束了。 并非世界和物语—— 真心,真的会结束。 早已经结束了,狐面男子的话或许会这么说——但是只要还有可能性,我仍然愿意放手一博。 失去妹妹。 失去玖渚的我。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真心了。 「——西东天」 时刻先生开口道。 「从他开始劝诱我加入『十三阶梯』时我就一直在想。他恐怕是一个,无论使用多少手段,无论付出多少手足为代价,都绝对不可能达成自己目的的——迷路的孩子」 「……迷路的孩子?」 「比起说是迷路的孩子,路痴音痴之类的的话,应该更接近现实才对。简直就是个不服输的小孩——早在十年前,制作红色制裁失败的时候,就应该放弃一切才对」 「…………」 「简直像是亡灵一样。你不这么认为吗?‘阿伊’。正常人的话,应该在更早的阶段就放弃了——所以我察觉到了,西东天,比起任何人都更加胜任‘最恶’的称号,但是也正因如此,所以一定永远也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戏言玩家,既然你也是能够操纵语言的操纵语言之人,那么‘永远’这个词并非只有两个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也清楚才对」 「遗憾,如字面一样我所精通的只有戏言——关于真言完全是一窍不通……那么说来,你是在认定狐狸先生绝不会达成自己目的的情况下——仍然做出了跟从他的选择吗?」 「正是如此。狐狸先生对我——是怎么评价的?」 「在『十三阶梯』成员中唯一一个真正想见到世界终结的家伙,貌似是这样。既是说,你在作为『十三阶梯』中一个手足的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同志,是这样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遭到你的背叛,狐狸先生一定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吧。虽然并不是一个会表现出憎恨的人——但是他感到心有余辜这点还是看得出来」 「不对——不是说过吗。我不过是十三只手足中的一只而已。狐狸先生才不会因为我而感到心有余辜。你不是也是这么说的吗」 「我所说的,是听到你被捕获的消息时狐狸先生的反应。的确,当时的狐狸先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之前得知你的行为所引发的后果时,确实是心有余辜的样子。这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结束——这么说着」 「对我来说可是无从判断的话。不过,如果硬要说的话——正是如你所说。他一定非常厌恶吧。对于我把真心,定义为世界的终结这件事」 「毕竟他是一个无论成败与否相同的事情都不会重复第二遍的人」 「并非如此,并不只是如此。十年前,因为这件事而成为遭到因果追放之身的他——只有那件事无法再次做到,这才是他的初衷。正因如此,我才希望能代替它完成这件事,不过预料错了,真的预料错了,心有余辜是吗,本以为他会感到高兴的」 「在你看来,真心——真的有那么可怜吗?」 「可怜,应该说,可以诱发人类的怜悯之情才是真相。这才是真相。和看到被禁锢在铁笼中的狮子一样的感觉——我这个人,虽说是使用操想术,但比起支配来原本我就更加擅长解放的工作。从根本上,是一条更加简易的道路。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得到了‘时宫时刻’的名字——」 「…………」 「这么一来,到底会怎样呢?西东天,他自身不就已经是‘世界的终结’了吗?作为单是登场就能给物语附上意义的,角色杀手。代理品也好时间收敛也好交易终章也好——会不会其实都是意指他本身的语言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可就真的是——亡灵」 「……亡灵这个词汇,实在是在适合不过了。毕竟十年前他已经被自己的女儿杀死了」 「就连那个女儿也在同一时间死去了」 「是呢」 「戏言玩家,你,有没有死亡的经历」 「谁知道呢——现在姑且,认为自己还活着,今后也打算继续活下去——但到底怎样呢?或许,真的曾经死过也说不定,在六年前的过去」 「那么说的话你也是亡灵……曾经死过的人,今后的生活,不过是与自己搏斗罢了。不会与世界有任何关联。一切因果都会在中途断绝。所以,狐狸先生的想法——存在着根本性的漏洞」 「……那么说?」 「所以说,我加入了『十三阶梯』。我的目的是目睹‘世界的终结’这点,正如狐狸先生所料。但是,同志那种美丽的语言我实在是当之有愧。我不过是把狐狸先生——以及其他『十三阶梯』统统利用了而已」 狐面男子也——说过同样的话,和时宫时刻是自己手足一样,自己也是他的一种手段,这样。 当然,只要能在与我的斗争中取得胜利,目睹‘世界的终结’,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而对时刻先生来说,那样的结果也是十全。 「是这样吗……就算是在实际目睹过之后,狐狸先生也依旧不认为苦橙之种就是‘世界的终结’这件事……厌恶到,那种程度吗。真是不可思议。算了——狐狸先生认可也好不认可也好——终结就是终结。解放后的苦橙之种——从压抑中获得解放的苦橙之种一定会把你和狐狸先生全部杀死吧」 「…………」 「毕竟不破坏你们的话——自我就得不到确立嘛。就算是解放后的苦橙之种,身为亡灵这点也不会改变」 亡灵。 被我杀死的。 由狐面男子所生。ER3所养。最后为我所杀。 「……就单刀直入的问你好了」 我对时刻先生说。 「由你施加在真心身上的名为‘解放’的操想术——到底有没有解除的方法呢?」 「没有」 分寸不乱——瞬间即答。 连微尘般的暧昧都感觉不到。 「就算是我——不,就算找来‘时宫’最高位的施术者——想要将苦橙之种身上的操想术解除也是不可能的事。我可不是以那种随随便便的态度对苦橙之种施术的」 「…………」 「即使会遭到千刀万剐,也要以自己的方法论实现‘世界的终结’——我有着这样的决心。所以,为了防止觉悟减弱——我将强迫般强固的,绝对不会被解开的操想术以蜘蛛织网一样谨慎的态度施加了上去。不用说解除法,连驱逐法都没有」 「……是这样吗」 说实话,原本对此是抱有很高期待的。 就算那是只要心脏不停止跳动就会永远持续下去,根深蒂固的术——就算是这样,或许施术者本人也会有什么解除的方法,原本是这么想的——看来,事情的进展不会像寻求解除三道锁的方法是那么顺利。 投机主义,没有用武之地吗。 真是遗憾。 「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嗯?」 十分惊讶般的时刻先生。 无视其反映,我继续叠加着问题。 「到底怎么做——我才能拯救真心呢?」 「…………」 「世界的终结之类,物语的终结之类,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从与狐狸先生相遇后,我就一直在内心的某处思考这个问题——试着去思考这个问题。虽然没有得出答案,但是我弄清了一点——那些问题,跟我毫无关系」 「这么说着选择逃避是戏言玩家的惯用技俩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并不是这样——我认为那只是徒劳而已。让世界终结的尝试——狐狸先生和你所说的一切,在我看来只是徒劳罢了,因为——」 我说。 「世界,根本就不会终结不是吗」 「……不会终结」 「无论怎么考虑,都不会终结——在四千年以上的时间里历经了无数次名为战争的杀戮行为后依然存在的世界,怎么可能会因为单单十几个人无聊的喧闹就终结呢?即使人类灭绝也会有地球残留下来。地球毁灭宇宙也不会消失。宇宙消失世界也不会因此停止。最终,能够终结的,不就只有一个个的个人世界而已吗?如果是狐狸先生的话或许会否定个人世界的说法也说不定——但那是一定存在的不是吗,只有自己的世界」 接着。 一边回忆起各种各样的往事,我一边继续道。 「至今为止——我向各种各样的人询问过‘对你来说世界的终结’……其答案分布零散到毫无规律可言。如果说答案的数量由世界的数量而定,况且答案本身没有对错之分的话——不就是说,存在着无数个世界吗?无论是狐狸先生还是你,想要终结的,不都只是渺小的个人世界而已吗?」 「……真是不愉快」 时刻先生—— 第一次,发出了没有余地的声音。 「你,难道说是打算要把我和狐狸先生——都当作井底之蛙看待吗」 「如果一直呆在井下的话也就罢了,如果来到海中之后依然坚持那种言论,会对他人造成困扰的。至少,对我来说」 玖渚友。 想影真心。 甚至说——哀川润。 「孤单一人的渺小存在想要通过各种努力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点,我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把苦橙之种和赤色制裁——看作是渺小个体吗。就连豪言壮语也遥不可及,遥不可及啊。没有自知之明也要有个限度」 「这就足够了……我再问一次,时刻先生。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拯救真心呢?如果想到什么方法——请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只能回答你没有那种方法,因为那种方法根本不存在」 「……是这样吗」 我直起身子。 将挽在一起的双手放了下去。 手心,因为紧张被汗水浸湿了。 喉咙干的要命。 「那么,到此为止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能和你交谈仍是不枉此行。非常感谢你」 「嗯?」 「感觉,已经找到提示了」 我轻轻的走向时刻先生。不愧是里世界的居民,靠着气息发觉这一点的时刻先生稍稍支起了身子。因为受到手铐的拘束,那个行为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走到与时刻先生间相隔一步的地方后,我伸手摘去了时刻先生的遮眼布。 时刻先生的视野,变得明朗起来。 对于久违的光明。 时刻先生,感到很耀眼般的眯起眼来。 我,在手持手帕的状况下,双手固定住时刻先生的头——几乎是强迫的,让他与我对上了眼睛。 对上——眼睛。 「…………」 「我和你们不同——无论因为什么理由,无论抱有多大的期望——使世界终结这种事,绝对做不到。是个就连杀死一个人,就连毁坏一个人都无法做到的男人。所以杀死世界,毁坏世界,终结世界的事情——不可能做得到。 但是,我可以拯救世界。 已经决定了,我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你,不害怕——我的,术……」 「说不会奏效的人不是你吗」 「…………!」 「你的术对我不会有任何作用」 一生。 畏惧着我吧。 「你,太弱了!」 从时刻先生的头上,撤去手。 然后,背对着他。 打开房门。 离开了房间。 离别的问候,根本不可能有。 叹息。 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还是不来这里比较好,这样的感觉虽说占据了心中大半。但是像刚才说的一样,感觉找到提示的事情,也同样是真的。 真心。 施加在真心身上的,操想术。 「您辛苦了」 走出大厦后。 在外等候的木之实小姐,迎了上来。 「到底怎样呢」 「没有什么值得报告的成果……今后,时刻先生——会怎么样?」 「哎?」 「会怎么样?或者说,你会怎么做,应该更为恰当吧」 「啊,关于那一点请你放心」木之实小姐说「身为近期敌对的对象,所以您会对我感到不安也情有可原,但是我本人并不持有那种暴力主张,也决不会向时宫先生追讨背叛的代价。那种事情,我并不怎么喜欢」 「…………」 「如果是身为狂信者的澪标姐妹或许会那么做也说不定,但届时我一定会设法蒙混过去的。可以的话,能否请您赐教届时用来应对的戏言呢」 「笼络那对姐妹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曾经失败过一次的经历,就会让我提不起干劲来。不过无论如何都必须去做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尝试」 「不必劳您大驾。回到诊疗所后她们应该会一直留在那里——况且正如狐狸先生所说。比起她们,笼络您对我来说更加困难」 「能得到你的赞赏实在是我的荣幸。看到『十三阶梯』里有你这样的人,我不禁怀疑noise君之类不过是毫无必要的存在。虽然只是一个想法——不过要想说服你,至少需要一百年的时间吧」 「如果受到您那么情热的口说,即使是我也一定会当场投降的」 木之实小姐开玩笑般的说。 「言归正传——也对,说到时刻先生今后的处理——脱离『十三阶梯』自然是大前提……嗯,在尽可能打听出有价值的情报之后,保证他今后再也无法使用操想术的情况下,释放,不知这么说是否恰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啊,关于那一点请放心——我想,他今后已经无法再使用操想术了」 「哈?」 「人的眼睛没有映入任何事物时,眼球的表面就会像镜子一样——不,没什么,请不要在意」 木之实小姐微微侧过头去。 「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这么问我。 随机应变。 「嗯,也对呢,要是木之实小姐不介意的话,怎么办呢,两人一起共餐怎么样」 「并不是指这个意思」 轻易的移开了话题。 或者说,被干脆的拒绝了。 不小的打击。 「看来——要想解开时宫先生施加的操想术,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似乎已经明确了」 「……什么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不,但那种程度的事情还是可以预料到的。毕竟和时刻先生从加入『十三阶梯』前就打过交道了」 「这样啊」 「单纯只会成为狐狸先生障碍的话,应该趁早排除——但是在思想上,他与狐狸先生距离似乎比我还要近」 「你——还真是非常喜欢狐狸先生呢」 「阿拉,讨厌啦。我会害羞的」 很不好意思般,木之实小姐微笑着。 出梦君用了心醉这样的词汇。 不过说这是恋心更为恰当。 既非忠诚亦非狂信。 我这么想。 原来如此——在交替频繁,很少能够凑齐十三人的『十三阶梯』中,她能够稳居第二段这个席位的原因,似乎能够理解了。 恋心。 比狂信——更加棘手。 「……说到,今后的打算」 「啊,是的,您准备怎么做呢。如果有回到西东诊疗所的打算,我可以继续陪同您——」 「关于那一点,的确是那么打算的,不过,还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木之实小姐。能否请你,帮我寻找真心的下落呢?」 「……寻找,真心小姐?」 「是的,想和那家伙谈一谈」 「…………」 木之实小姐陷入了沉默。 手扶在下颚上,思索状。 「……我认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不可能找不到的。那个大大咧咧的橙发丫头,不可能找不到。不是连操想术师的时刻先生都被你轻易捕获了吗」 「可是,就算您没有拜托我,如果是为了狐狸先生,我也会——」 「请对狐狸先生保密」 「…………」 本以为会她会生气——是这样吗,这么说着,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困惑的表情。似乎是无法理解我的话一样。 我,做出说明。 「请不要误会。对你所说的为了狐狸先生这一点,我并不反对。但我希望能在狐狸先生不知情的状况下——暗地里,让我和真心见面」 「所以说,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要和真心谈一谈,在没有外人打扰的场所——仅此而已」 「会被杀死的」 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您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不——刚才,和时刻先生对话时,我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虽然是一旦说出来只会被‘那又怎么了’的话一语代过的程度——」 「洗耳恭听」 木之实小姐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立即,这么说道。 真是了不起的判断力,我这么想。 「如果说真心现在并非‘暴走’而是处于‘解放’状态的话——有一点是说不通的。就拿破坏公寓的事情来说好了——那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您说意义吗?」 「实在是无法认可——如果看作是被怒火冲昏头脑而妄自发泄的结果,那种破坏也未免太过精密了,何况,只破坏公寓敷地内事物这一点也很可疑。木之实小姐对此没有什么看法吗?」 「……嗯」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至今也没能抽出时间去探视,不过用电话联络过相识的看护师小姐之后,其余公寓居民似乎和没有什么大碍这点我也确认到了」 「‘解放’和这种,被害程度之小,真是不相符呢。虽然,昨天一切来得都太突然所以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破坏整栋古老建筑虽然的行为绝非常人所为——但是要说那是真心的杰作,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呢?如果是真心的话,就算毁掉整个城镇也不是问题」 「确实听说过在‘零崎’觉醒时一个城镇完全消失的传闻——从这点来看,也不能说完全不值得怀疑」 嗯,木之实小姐这么说。 「但是,作为根据这未免还太薄弱了,无法达到推测的领域」 「是的,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伏笔之一,并不能称为是证据,但是,接下来的这件事又如何呢——我现在能够活着站在这里这个事实」 「……啊,这」 「从真心,曾经,击败过出梦君和哀川小姐的事情来看,她似乎是一味强化了物理方面的样子——不过事实上,那家伙的头脑也是相当出众——不负人类最终之名。要想掌握西东诊疗所的位置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明明如此。 在真心解放四十小时后的现在,我还能够,活着站在这里这件事。 恐怕,西东天也是。 如果真的有心杀死我们,那么真心,应该早就行动了才对。毕竟对真心来说,那只有把左手边的东西转移到右手边那么简单。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的确是,不可思议……说是异常也不为过」 「虽然作为被人盯上的一方,没有资格断言这种事——不过真心作为盯人的一方,并没有什么将我们看作敌人的意思。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呢,木之实小姐?」 「……假设,真心小姐,最先将ER3,MS-2看作对象……不,这种想法过于恣意了。从距离最近的目标开始下手才是合理的假设,那么一来,您,狐狸先生然后才是ER3,应该是这样的顺序。那么一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杀害您和狐狸先生的意思……吗?」 没有杀死的打算。 苦橙之种。 「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 我点了点头。 被施加了无法解开的术这一点应该是真的吧。 那并非暴走而是解放这一点也是。 但是。 仍然有,不明的疑点存在。 这也是,确定的。 尚有——暧昧,残留其中。 「至少,有所行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必然,是不存在的」 「狐狸先生,大概不会有那种想法」 「是吗?昨天的时候暂且不论,到现在,我想他也应该有所察觉了才对,虽然我在与时刻先生谈话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点,不过如果是狐狸先生的话——」 「不,一定不可能的」 木之实小姐肯定的说。 「你真的很了解他呢」 「不,不是这一类的事情。那是一个,如果没有对真心小姐抱有绝对的信任就一定不会萌生的想法」 「…………」 「我明白了」木之实小姐说「一切就照您所说好了。我会在对狐狸先生保密的情况下——展开对真心的搜索。虽说不排除立刻被狐狸先生察觉的可能,但一定会为您与真心的接触做出周全的安排。只有两个人的约会,就让在下竭力演出给您看好了」 「全靠你了哦,空间制作者小姐」 「木之实,请这么称呼我,那个称号,说实话我并不怎么喜欢——全部由汉字组成完全没有平假名的称号,给人一种生硬的感觉」 「对啊,那是当然」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 「我想想看,那么,一起共餐怎样?」 只有两个人的约会。 只剩下两个人的——约会。 此刻。 在我的心中。 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内心最深处。 第二十一幕 家 0 此处已不存在 1 十三阶梯。 第二·架城明乐。 空间制作者·一里塚木之实。 医生·绘本圆树。 架空兵器·宴九段。 刀煅冶·古枪头巾。 操想术师·时宫时刻。 人形师·右下露乃诺。 暗杀者·暗口濡衣。 刺客·澪标深空。 刺客·澪标高海。 不和谐音·noise。 病毒使·奇野赖知。 苦橙之种·想影真心。 十三名手下。 十三只手足。 十三具人偶。 十三个异形。 最初,因为过于庞大而令我不知所措的那个数字——在仅仅经过一个半月的时间后,就几乎失去了作为一个组织应有的构架。 使树根枯萎要先折断枝干。 先拨除手足,后击溃头部。 架城明乐原本就是不存在于现实中的人物,不过只是活在西东天的心中而已。 宴九段——滋贺井统乃,作为比起狐狸先生更早向玖渚效忠之人,在玖渚离开我的现在——在我离开玖渚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继续跟从狐狸先生的理由。 古枪头巾,十一代目,十二代目没,均已身亡。 寿终正寝和拷问致死。 时宫时刻——退场。 暗口濡衣——撤退。 Noise——退场。 奇野赖知——死亡。 想影真心——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十三阶梯』。 到此为止,存在被抹去的,共有八段—— 三段目的绘本圆树,已然放弃协助‘世界的终结’,七段目的右下露乃诺,虽然说不上是退场但想要重返战场还需时日。 这样一来,剩下的—— 就只有一里塚木之实和,澪标姐妹而已。 十三阶梯——抽去十段,剩余三段。 只剩三段的话,再怎么说也称不上是阶梯。 那不过是,单纯的段差罢了。 顶多算是板凳。 木之实小姐虽然仍可以称作是棘手的存在——但事态发展到到现在的地步,就算与狐狸先生间的战斗再开,我也拥有足够取胜的自信。毕竟,木之实小姐与noise君之间多少存在着偏差。澪标姐妹那边有零崎一个人应付就足够了—— 这么说来,『十三阶梯』已经变的,无足轻重了。 跟遭到毁灭没有任何区别。 话虽如此,要说还有问题的话,那就是哀川小姐。 哀川润。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赤色制裁。 死色的真红。 那个人,到底为了什么才选择留在狐面男子身边——不弄清这一点,我就无法确认自己相对现状所处的位置。 觉得——无所谓。 如果两人真的和解了,那样就好。 十月后半,到底和隐去行踪的狐面男子一起共度了怎样一段时间,冒然询问这些事未免有些太过不解风情——比起亲眼目睹血淋淋惨剧,保持现状要好得多,我这么想。 不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对了,那是为了替美依子小姐寻找解毒剂,我和哀川小姐,还有崩子和萌太君一起乘车前往澄百合学院时的事。 萌太君曾经问过哀川小姐。 你——会不会只是想要和父亲见面呢,这样。 哀川小姐这么回答道。 已经找了很久——这次一定要杀死他。 虽然之前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哀川小姐她并非那种能够因为个人仇恨,复仇之类的理由就会大开杀戒的人这点——事到如今,除了瞭然之外没有其他语言可以形容。 说实话……她是个烂好人。 单从能够与我友好相处这点(虽然也有种主要是给我添麻烦的感觉)就能看出来——类似的事例更是数不胜数。至少在烂好人这一点上能胜过她的人,我至今还没有见到。 据零崎讲也是如此。 十一月十一日夜晚,虽说起初犹豫不定,但最终零崎还是讲出了和哀川小姐发生二度冲突的始末——那是,单是听着就会让听众面红耳赤般,天真到极点的故事。听完之后对零崎开始的犹豫不定也有种能够理解的感觉。 哀川小姐对『杀人集团』和『诅咒之名』——里世界的居民出手毫不留情这句话,完全没有半点虚假,而当时的零崎也的确一度被逼到死亡边缘,但是—— 家人。 看到当时凑巧在场的,零崎一贼其余的一人——被零崎称作‘那家伙’的,那个‘零崎’——舍身庇护零崎人识的场面后,据说哀川小姐,停止了攻击。 这样可不行,这样。 说着这样的话。 这是犯规,太狡猾了,真是卑鄙,这么一来我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吗—— 像是很不满般,这么说着。 随后哀川小姐,在强迫零崎和另一个‘零崎’立下今后再也不能杀人的誓约之后——就离开了那里。 难道自己遇到了某个对杀人鬼抱有什么错觉的白痴吗——虽说零崎和另一个‘零崎’当时这么想着—— 直到现在,仍然遵守着那个约定的样子。 匕首全都用掉了——吗? 反正,这个漏洞百出理由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这么说来,确实有种之前有所耳闻的感觉呢,可是——天真。 天真。 太天真了。 就连最近的周刊少年JUMP上也找不到如此天真的故事。 仔细想来,那个人就连与对小姬的死负有一定责任的出梦君一决胜负时都以平手收场——六月使澄百合学院彻底崩坏时,也没有造成任何人的死亡。 对啊,仔细一想就能发现。 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呢。 若是在十年前尚不能定论—— 如今的她,不可能杀的了人。 语言中并没有掺杂谎言。 毫无疑问——一直是以此为目的寻找着西东天。仿佛那是自己身份的定义般十年来一刻不停的寻找着狐面男子这一点勿须质疑。 原本已经切断缘分的—— 亲生父亲。 但,就算能够找到她也绝对无法下手。 因为她是个,烂好人。 由此看来——萌太君当时所担心的事,事实上,除了正中靶心之外没有其它语言可以形容。当时的情况暂且不论,如今的话或许那已经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问题。和必须将我方阵营中最重要人物·哀川润中途倒戈成为狐面男子同伴的可能性考虑在内的那时不同—— 虽然不同。 正如那一天,在御苑里所想的一样。 对西东天来说——使用起来像哀川润一样得心应手的‘手足’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作为原本就是以此为目的而创造出来的‘道具’和‘手足’——顺利的话,单凭哀川小姐一人就能达成终结世界的目的。 记得,曾经听他说过什么。 当时,他曾经说过自己的行为几乎引起了因果的崩坏。因为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性——虽说认识到却又为时已晚——那个时候,西东天死了一次。虽然时刻先生似乎持有着不同的见解,不过在我看来狐面男子之所以没有将苦橙之种的解放看作是‘世界的终结’的原因——经过深思熟虑后,认为那种‘终结’过于‘无趣’这个理由并不胜任…… 话说回来。 重点在于,只要有哀川小姐一人就足以替代『十三阶梯』全员这个客观事实,对我来说实在说不上是有利。 对哀川小姐和狐面男子和解的可能性——和萌太君一样,我也深知其危险程度。 长久以来的心结能够解开真是太好了——要把它当作这种家庭肥皂剧风格的故事来看,父女的设定都未免有些过于离奇了。 旧式。 将哀川小姐称作旧式的——西东天。 所以我—— 在直到接到木之实小姐的联络前,于西东诊疗所中,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室里——与零崎人识,绘本圆树,右下露乃诺,澪标深空,澪标高海,哀川润,西东天——一起共度了的那段奇妙的集体生活中,最为在意的就是哀川小姐的动向。 当然也不能只关心那一件事。 例如至今仍将我看作是伤害自己面子元凶的澪标姐妹总会在不经意间向我投去仇视的目光(从两侧同时投来的目光着实令人毛骨悚然),作为我来讲,那两人身为将头巾妹妹残酷拷问之后杀害的凶手,自然也是不可能原谅的存在。怎么说呢,有些难以相处。在我和木之实小姐一起外出的那段时间里,她们似乎与零崎也发生过冲突,但最后的结局似乎与上次无异,而此后类似的事情也没有再发生过。 顺带一提,对她们来说法衣打扮似乎并非日常形象的样子。那应该说是能够为自己提升气力的战斗服一类的存在。在西东诊疗所生活时,与时下普通女孩子一样身穿迷你裙和无袖衫的她们固然对眼睛十分友好——但既然已是不能对生命友好的存在,与她们亲近绝对是下下之策。虽说是为了保护狐面男子才赶回西东诊疗所,她们至今却尚未和狐面男子正式报过到的样子。 真是复杂。 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 曾试着询问过一次。 有关杀死头巾妹妹的经纬。 两人对此—— 两人对自己亲手杀害了头巾妹妹的事,没有任何想法。仿佛听到什么奇怪的问题般,侧过头来。 在说什么。 在说什么。 意义不明。 意义不明。 因为意义不明所以杀害。 因为意义不明所以杀害。 就算意义明确也会杀害。 就算意义明确也会杀害。 是啊…… 的确如此。 居住在不同世界的——异世界的居民。 所处的环境不同。 持有的想法不同。 比起说是狂信,比起说是为了狐面男子,原本深空和高海——对于夺取人类生命的事情,就表现的不以为然。她们是能够以书写文章敲打键盘一样的心态——进行杀戮的,刺客。 对于试图杀我的事情也同样——不以为然。 御苑时那也是。 现在也是一样。 那对她们来说连暴力都算不上。 与拥有着理澄的—— 出梦君完全不同。 虽说如此,因为有着作为对付那两人壁障的男人,零崎人识存在,澪标姐妹与我之间的冷战并没有进一步发展成剑拔弩张的惨状。 说到零崎,他对绘本小姐似乎是完全没辙的样子。‘那女人超恐怖的’成了他最常用的一句话,比‘真是杰作’出现的频率还高。不过要说令人头痛也的确如此。当然,抛开绘本小姐的问题不谈,零崎和哀川小姐之间也时常弥漫着微妙的气氛——作为即使在『杀人集团』中也会受人排挤的零崎人识,对集团生活这种东西原本就不适应,所以每次大抵的责任都在零崎自己。但既然有澪标姐妹在此,又不能把零崎逐出,所以我作为‘零崎替罪’过着惨不忍睹的生活。不过有罪的那一方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露乃诺小姐过着疗养生活。 木之实小姐为了寻找真心,从清晨开始到午夜为止一直持续着不归宿的生活。 然后是,哀川润。 哀川小姐并没有特意去做些什么的意思——又或者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普通的完成着分担的工作。 应该说不愧是她,干起家务来比任何人都能干。 打扫,洗涤,烹饪,外出购物。 就连露乃诺小姐的护理也一手包办。 向她搭话就会开起玩笑来,怎么说呢—— 和之前毫无改变。 普通。 反而让人感到一种违和感。 但是,至少据我观察,当天,十一月一日围在桌旁谈话以来,除了就餐时之外,就几乎见不到哀川小姐和狐面男子交谈的场景。 并非刻意无视——但是如果是哀川小姐的话,装成完全没有不自然的样子回避狐面男子也并非不可能。 虽然不认为那是件坏事,不过只有就餐时恢复常态这一点——很奇怪。 哀川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顺便说一下,狐面男子在共同生活之中,是唯一一个达成了不做任何家务的伟业的人。 不做家务也就算了至少要洗的衣服自己拿出来好不好,不知这样抗议过多少次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就连深空和高海只要有人开口也会去扫扫院子什么的…… 狐狸先生的话不做也可以。 狐狸先生的话不做也可以。 狐狸先生那份也由你来做。 狐狸先生那份也由你来做。 向澪标姐妹诉苦后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而露乃诺小姐和木之实小姐自然不必多说。 狐面男子的想法,比哀川小姐更难懂。 对真心的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现在的状态,有什么想法。 完全不知道。 平时和哀川小姐一样,主动搭话他就会以一种令人不禁想要问你当自己是国王吗这样断定性的态度提出与你对立的观点—— 只有这些。 真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因为气温的渐渐回落,室温已经降到只穿白衣和泳装会感到寒冷的地步。增穿了护腿和围巾,成为了更加令人莫名其妙的形象的绘本小姐,进一步加深了零崎的恐惧。因为觉的零崎蜷缩在房间一角咔嚓咔嚓颤抖的样子十分有趣所以试着放任不管了一次结果事后几乎被他杀死,所以接下来看到类似情况的时候都回无一例外的去解救他。切身体会到了绘本小姐过去经常欺负别人的性格。 这样——如此这般。 这样的如此这般。 感觉,让我回忆起了刚搬进真心毁坏那栋公寓时的日子——虽然发生了许多问题,却又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隐患—— 说实话,过的很快乐。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天。 这也是—— 对我来说最后一段,安稳的时间。 「已经找到真心小姐了」 从木之实小姐那里接到手机联络,是十一月十二日的事。 平淡无奇的一天。 与平常无异的一天,原本是这么想的。 「请您装成外出购物的样子,嗯……到原住的公寓来一趟」 2 「说实话——虽然没有半点自我炫耀的意思,不过那里除我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够找到」 在倒塌公寓现场——虽说现在公寓残骸已经被清理干净,俨然成为了一片空地——等待着我的木之实小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因为真心小姐——施行了空间制作」 「……哎?」 「所以说,真心小姐她……」 木之实小姐说道。 「哎呀,怎么说好呢。有种完全被偷师了的感觉呢」 「偷师……可以,那么轻易的模仿吗?那种异能——」 「异能……这种说法到底是谁教给您的呢?」 「出梦君」 「……所以说我拿他最没辙嘛——明明自己拥有着超常的力量,却把一切都当作超能力看待。空间制作,基本上,无论什么人都能使用」 「无论是谁?」 「所以说,和您的戏言是一样的」 「…………」 「完全没有丝毫信任可言的表情呢。被人用这种表情看待,我并不怎么喜欢」 「但是——在地铁中消去全车厢的人之类,将组成队形前进的四个人里中间两人单独移动到别处之类的——明显不是普通的技术吧」 「人类的认识能力是有界限的。所以只要超越了那个界线——空间就会从中产生。即所谓,意识的空白」 「意识的空白?操控意识——这应该是时刻先生的技术领域才对吧」 「不,所以说并非意识。我所利用的,是意识以外的其他部分。如果只是说明的话,并不是很困难……嗯,也好,那么就算我牺牲一下」 木之实小姐说完,像是观察手相般,用双手捧起我的右手—— 露出微笑, 向着自己的胸部,按了下去。 「……木,木之实小姐」 「好的。现在你的意识已经被色色的事情占满了,真下流呢」木之实小姐松开手后,很高兴般的说「那么,有什么感觉呢」 「哎,不,虽然冷静回想的话只是中间有些凸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触——不对……」 「我在问您,脚被踩到的感觉」 「…………」 「原理相同——像现在一样,将对手的意识集中到一点,使其他全部变为空白的技术。就像,听到硬币掉落的声音后,所有人都会敏感的作出反应,瞬间变的没有任何防备,就是这种印象」 「是,这样……」 其他例子明明也有很多的说…… 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何况这个人的情况,现在是在‘扮演’着那种难以捉摸,所以更加棘手。 计算之后仍意义不明。 计算本身也复杂离奇。 「反之,将意识分散到其余各处,从而在某一点上制作出口,之类。当然,如果是像御苑那么广的范围,会很辛苦哦。那一晚我可是不停的向各个地方打电话,忙得不可开交呢」 「…………」 其中也不乏相当原始的工作呢,空间制作。 地下活动…… 「说到地铁里的那次,也是一样——因为您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集中在noise君身上所以并不怎么费工夫。或者说,其实,那时我就坐在您附近的座位上」 「……真的吗」 「这身朴素的服装也是工作需要——其实,我本人很中意哥特萝莉风格的服装,头发也想烫成尖尖的那样子,不过那些都是引退之后的事——真是羡慕绘本小姐自由的时尚感呢。虽说如此,那也属于空间制作的一种」 「是这样吗?」 「假面舞会的初衷就是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白衣配泳装的她出现在眼前时,因为着装给人的印象过分强烈,所以他本人的人类性之类的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呢」 「那是壳哦,绘本小姐的」 「…………」 「不过要让绘本小姐本人来讲,应该是铠甲一类的东西,不过遗憾的是那种程度的空间制作实在是过于脆弱,只有一敲就碎的程度」 嗯…… 关于空间制作的原理,已经大体掌握了。虽然实际上要比这深奥很多,想要到达木之实小姐的程度其它各种手续还是必需的,不过对此的理解,有制作‘意识的空白’这句简单的话就足够了。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异能…… 甚至说,和露乃诺小姐一样的,技术。 不过对于选择无视一切只是以简单明快的考虑方式为主的出梦君来说,就算听到多么详细的说明,对他来说那除了超能力以外什么都不是吧,何况——木之实小姐的场合,恐怖的并非‘异能’‘技术’之类……所以对出梦君来说,她真的是很棘手的类型吧。 「不过说到理澄小姐,我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糟就是了。毕竟她的调查能力对我来说也是非常有益的东西」 「谁让理澄是个和谁都能友好相处的女孩子呢。在她眼里,戏言玩家什么的空间制作什么的都是形同虚设吧」 「……可以,请教一点吗」木之实小姐突然改变了语调「就算关于匂宮兄妹的事情因为有片翼的理澄小姐存在所以属于允许范围之内——您能够原谅澪标姐妹的原因,我至今不能理解——」 「原谅?如果是指杀死头巾妹妹的事,那你错了。并没有原谅。现在不过是迫不得已,所以才共同生活在一起。即使是对出梦君也一样——并没有什么原谅可言」 「并非这么简单的事而是意义上的问题,虽说使用的技术相似,但您与我所处的立场却完全不同——正因如此,我才产生了答应您提议的想法。但是,看着您对待澪标姐妹的态度,我不得不产生疑问」 「疑问,是吗?」 「倘若」木之实小姐用仿佛能够将人刺穿般尖锐的眼神看着我,说「倘若,您认为作为刺客抚养成人的澪标姐妹十分可怜——那可就是大错特错」 「…………」 「如果只是同情的话尚可——只有同情的话,毕竟那是个人的自由。但是,因此就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那就是大错特错」木之实小姐继续着「因为,那样的话岂不是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吗?因为觉得可怜所以就原谅一切的话,那岂不是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木之实小姐——」 「我无所谓——毕竟我是这一边的人。但是……我们还没有可怜到需要您替我们寻找借口的程度。看到您与澪标姐妹还有杀人鬼友好相处的局面——一种难以抑制的不安感觉就会涌上来。说实话,那种场面——着实让人反胃」 「我并没有与他们友好相处的意思」 「就算是这样,如果接下来要带着这样的心态去见真心小姐,我认为是不可取的。因为只有这些的话任何人都能做到」 「……话不能这么讲,木之实小姐」我说「曾经有个女孩子也这么对我说过。那个女孩子身为木之实小姐的后辈,同时也是子荻小姐的左膀右臂。总之,也是一个在那种地方长大的,佣兵,狂战士。详细的讲,她并不是一个正常精神的持有者。或者说——连人格本身都不具备。只是在此岸和彼岸间摇摆不定着一路走到现在——那样的她,向偶然迷失在战场中的我这样问过‘你是否拥有足够与我们匹敌的理由呢’——我只是单纯的给与了否定。‘异常之类非现实之类,这些都是卑鄙的说法’——她这么说,‘不要那么简单就将他人否定’——这么说道。直到最近才从零崎那里听说……她对别人说出三音节以上语言可是相当罕见的事情」 被称作‘暗突’的她。 对那样的她来说—— 大概,我是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普通人吧。 「我并不具备」我认真的说「与澪标姐妹相匹敌所必需的理由。与匂宮出梦和零崎人识所匹敌所必需的理由,这些我都不具备。就连无需理由就能与他,她们匹敌所必需的理由也一样——不具备」 「…………」 「我完全不清楚。正因为不清楚——所以连抱怨都做不到。时刻先生曾说过真心十分可怜——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是对深空和高海,我并没有任何同情。并没有——同情的余地」 「……我明白了」 木之实小姐,这么说着,点了点头。 「明白?」 「是的,为什么,澪标姐妹不杀你的理由——」 「…………」 嗯? 不是因为,有零崎在的缘故吗? 「不,请不要在意——这不过是我们这边的事情罢了」 「这样……那么,言归正传,真心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出人意料的近哦」 「什么?」 「北野天满宫」 「…………」 「就在这附近」 那是自然—— 从公寓步行只需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能抵达,只有这种程度的距离。记得,对了,五月时份,和秋春君——和宇佐美秋春君的,最后一次交谈,不正是在那里,北野天满宫进行的吗。 「说实话,那确实是一处盲点——看样子,这几天来真心小姐似乎一直都在那里」 「盲点——是空间制作吗」 「虽然单纯的讲并非如此,但基本上是相同的。空间制作,之前曾在真心小姐面前使用过数次,一定是在那时被复制下来的吧」 不愧是人类最终。 木之实小姐,这么说道。 「还是老样子啊」我耸了耸肩「从过去开始那种事情就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所谓过目不忘就是在说她这种人吧。不需要什么推理也大体猜得出来,将公寓破坏到体无完肤的地步时所使用的技术,一定是出梦君的‘一噬’。只要看过一次,无论是什么都能复制下来啊,那家伙」 比起复制,更像是完善。 「那么,说不定,操想术什么的也……」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不过要想对付奇野先生的‘病毒’必须在中毒之前就将毒素植入自身所以就算是真心对此也手足无策就是了。 「这就是人类最终的意义——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能力,只要是人类力之所及,对真心来说就没有不可能——就是这样一回事。按某漫画风格来说,就是所谓完全生物」(JOJO里的吸血鬼完全形态?) 「这样,虽然我对漫画方面一无所知……」 「嗯?」 我愣了一下。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木之实小姐也沉默了, 咳咳,的干咳几声后。 再次开口的木之实小姐。 随机应变。 当意即妙。 「人类最终……既非最强亦非最恶,被制作出来的人类最终。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有一点无法解释」 「那是什么呢?」 「为什么真心的身材,会是那般小巧呢」 「…………」 木之实小姐像是并没有特地询问,用单纯只是提出自己的疑惑般随意的语气说着。 「真是不可思议——如果真是‘最终形态’‘完成形态’的话,拥有哀川润一般的体型才更合常理。那种手腕的长度,那种双腿的长度……虽然不知道赤色制裁小姐确切的年龄,不过看外表是二十过半的样子……二十过半,不正是人类肉体上的全盛年龄吗?那么,外观如此才是理想的——但是真心小姐为什么一直维持着那种连少年也算不上的体型呢」 「那应该是,下意识的一种制约吧。与除真心以外我的另一个朋友——原·朋友是类似的。自己停止了生长——保持静止的状态的不得了的家伙」 ……虽然,脱离这层意义来说,三胞胎女仆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作为一种异趣,无伤大雅。 「总之,虽然会成为构造性的话,不过正因为我是空间制作的使用者,所以只花费了十天就能发现那里。身为常年接触空间制作的人,什么地方存在意识的空白这点还略有心得」 「对方出示左手就看其右手吗」 这么说来,曾几何时,树要藏在公众面前——小呗小姐似乎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木之实小姐的场合,藏在树林里和藏在公众前,两种方法都会充分利用吧。 「那么,我们走吧。单说北野天满宫范围未免太大了些,具体藏在什么地方呢?记得,那里好像有一处收集雨露的露台对吧」 「边走边谈好了」木之实小姐说完,走了起来「这么说来,其余各位都还安好吗」 「是的,和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哀川小姐和狐狸先生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是捉摸不透,特别是狐狸先生——对真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木之实小姐又没有听过什么呢?」 「虽然我也曾试着问过,不过被巧妙的蒙混过关了——或许,狐面男子现在,认为怎样都无所谓也说不定」 「那不是和平常无异吗」 无论会有什么发生,无论发生什么—— 无论什么不发生,无论不发生什么—— 都不过是,一样的事。 所以——怎样都无所谓。 重要的——只有一点—— 「并不是这个意思」木之实小姐说「就连,唯一重视的‘世界的终结’——对他来说也已经无所谓了」 「……哎?」 果然——共事的时间不同。 木之实小姐,从狐面男子,这十日间的举动中——似乎读到了与至今为止不同的东西。 「一定是很重的打击吧——时刻先生的背叛。明明是志向相同的两个人」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是『十三阶梯』初期成员的我所说的话所以绝对不会错——毕竟狐狸先生在某种意义上,至今为止就是从无数次的背叛中走过来的」 「…………」 「虽然激发人类才能的技术一流,但毕竟,是那种性格。拥有选人的眼光却不具备看人的眼光。就算这次的例子比较特殊,我仍然相信狐狸先生并不是会因为这种小事就会动摇的人」 「这句话时刻先生本人也曾经说过呢——那么,到底是什么不合他的意呢?实现梦想后自己变成空壳之类的可能自然不必考虑……到最后木之实小姐也没有从狐狸先生那里收到‘搜索真心’的命令对吧」 「是的。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要来的话置之不理也会自己来的,没有寻找的必要’他是这么说的——对了」 这样—— 木之实小姐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看了看我的脸后,再次,转身前进 「……?……怎么了?」 「不——因为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提前告诉您比较好。关于真心小姐——您的推测是正确的」 「哎?」 「真心小姐——并没有复仇的意思」 木之实小姐面向着前方的说道。 「对狐狸先生也好,对您也好,当然——对ER3系统也是一样,看样子——完全没有想要复仇的意思」 「……难道说,木之实小姐,已经和真心谈过话了吗」 「不,为了防止错失良机,所以并没有采取必要以上的接近。毕竟我的相貌已经暴露了,无论在怎么隐藏气息也绝不能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 「那么,但是,为什么会知道那种——」 「一目」 木之实小姐说 「只要到了那里——一目了然」 「…………」 「啊啊,说不定,狐狸先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这样就必须撤回我的话了。您是因为对真心小姐的信任才能够作出结论,而我一直认为那是狐狸先生所不可能作出的设想,不过,如果那对狐狸先生是——既知事实的话」 并非信任—— 而是已知的话。 「不过,为什么真心小姐会变成那样子,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相当……含混不清的说法呢」 「请原谅——我自己现在也是处于混乱之中。这绝对不是空间制作的陷阱」木之实小姐说「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戏言玩家先生——见到真心之后,您准备做些什么呢?准备,说些什么呢」 「只是——和时刻先生一样,开门见山。虽然这次不是以击溃为目的」我答道「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她罢了」 「帮助是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到底,能否如愿呢」 信号灯。 十字路口。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北野天满宫。 足以用巨大形容的,鸟居。 在鸟居后面——可以看到真心。 「那么,我就到此为止」 「哎?」 「接下来,就要交给您一个人了」 「……那,那个,是因为担心真心可能会使用操想术的缘故吗」 和时刻先生见面的时候,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木之实小姐只是从外界施行了空间制作——那么说这次也是因为相同的理由吗,虽然这么想,但木之实小姐摇了摇头。 「已经不是会不会使用操想术的级别了。单纯的,只是我们没有资格与之相关联的意思——为了防止干扰,由我从外界施行空间制作这点自然不必说,两人的约会,不是吗。虽说既然真心小姐可以做到,这是多此一举也说不定……好吧,我承认,正如你所说,我并不想接近现在的真心小姐」 「为什么呢?是因为——危险吗」 「不」 木之实小姐说 「因为过于令人心痛,所以不忍心」 「…………」 「无论要说些什么——戏言玩家先生。建议您——绝对不要提及任何有可能造成意识空白的事情。这既是为了您,也是为了真心小姐」 信号变绿了。 木之实小姐并没有前进的意思。 已经,不准备说些什么了。 我——在完全无法理解木之实小姐语言间蕴含的喻意,或者说几乎没有的情况下——迈出了脚步。 但是。 穿过鸟居,踏进北野天满宫敷地内后——其含义瞬间变的明确起来。 怀疑是具尸体。 认定是具尸体。 除了尸体——没有其他解释。 十分自然—— 十分当然—— 十分公然的,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虽然不是要模仿木之实小姐——不过如果不是我的话,就连那是一个人类这点都无法注意到。 渐渐腐朽—— 像是在等待自然将其腐朽殆尽般—— 仅仅只是等待般—— 那种身体。 那种东西——躺在那里。 面向天空。 睁着眼。 注视着。 混浊着。 凝视着——半空中的太阳。 像是要毁坏自己的眼睛般。 直直的注视着。 暗暗的混浊着。 多久——没有睡了呢。 眼眶下面,映刻着深黑色的沟洼。 服装,破烂不堪。 裸足。 全身上下布满污渍。 不,并非——污渍。 污浊。 最明显的就是,发色。 曾经光艳亮丽的橙色—— 如今,与生锈无异。 锈色。 三条辫子像是为了掩盖原型般, 散乱开来, 相互缠绕着。 虚幻。 连存在自身都——稀薄无比。 「……真」 试图——发出声音。 厌恶感——抢先涌了上来。 那是——尸体,那种只有在亲眼目睹惨杀尸体时,亲眼目睹无头尸体时才能够感受到的—— 厌恶感。 呕吐感。 空间制作—— 不只如此,木之实小姐这么说。 原来如此,正是这样。 就连我也—— 可能的话,想要就这样穿过这里。 如果事不关己—— 如果没有被牵连在内的话,我一定会那么做吧。 但是—— 无论,是何等姿态。 躺在那里的——是我的朋友。 是与我有关的事情。 「真心」 「…………」 「想影——真心」 「啊啊——还在想会是谁呢,原来是阿伊吗?」 用仿佛在沙漠流浪了一周般沙哑的声音——真心,回应了我。 看来意识方面还很清醒。 「咔咔……咔咔咔咔……一直都相信阿伊的话一定能找到这里……哦。虽然和死亡比起来哪个更早这一点,现在正在试验中」 「你等着——我去那边买水给你」 「不用了……水那种东西,附近就有。而且,明天大概会有场雨吧」 「…………」 「原以为不吃不喝待着这里一动不动的话早晚会死掉,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副身体,特别……相当的难死呢」 「在干什么啊……?你」 「……换个地方说话好了」 真心—— 让人想不清楚到底使用了身体那一部分的肌肉,保持着从仰卧的体势,没有作出什么动作就原地跳了起来,直立在那里。 破烂不堪。 虽然外部看起来破烂不堪。 身体能力,丝毫没有衰退。 「我说你这家伙,这个样子和裸体根本没什么区别嘛。在这里等着,我去附近买些衣服——不,先去弄些热水吧……头发」 我伸出手——抚摸真心的头发。 那简直就像是, 抚摸钢针一般的感觉。 「——不是你最中意的部分吗」 「就是因为阿伊对过去的事情无论大小全部都能记下来所以才——最拿你没辙啊」真心用嘶哑的声音说「无所谓啦——别在意,反正根本不会有人看的到我」 「……看,看的到」 我并没有迟钝到无法察觉出那并不只是单纯因为现在真心正在进行空间制作的缘故而已。 所以,无言以对。 真心。 「咔咔咔」 空笑般放声大笑着,一步步朝着天满宫的深处走去,找到其中长满苔藓的石椅后,坐了上去。因为担心表面会很滑,所以我并没有坐下—— 站在了,真心面前。 挽起双手。 面对面。 「……想要说的和想要问的事情虽然都有整个地球那么多,总之先直截了当的问一下——你,到底在这里干些什么呢」 「变相自杀」 真心理所当然般回答。 「不过就算说想要死,本大爷也根本没有活过嘛」 「你当然活着,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不是吗」 「咔咔咔咔。阿伊真是乐观呢」 真心说。 「知道吗,从过去开始,我就一直喜欢阿伊的这一点」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从来都只是个消极的人罢了。只能回溯过去,无法预见未来。如果当初能看透些什么,现在也就不会被你看到这副样子了」 「是吗?对你这个样子本大爷可是相当中意哦——反正,那种东西不过是空壳罢了」 「壳?」 「空壳!」 「……哦」 我垂下手去,耸了耸肩。 「大家——都在担心你哦。到底一个人在这里干些什么呢?」 「……大家」真心俯下身去,问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怎么样——」 对此——仍然在意吗。 公寓里大家的,状况。 「——虽说,当时全员都送进医院去了,不过现在崩子以外的人都出院了。崩子那边是在医院里患了感冒,跟你没有关系」 「这样啊」 虽然严谨来讲是崩子遭到爱子小姐的拘束才对,不过为了防止这来之不易的严肃气氛报销,自肃。 抱枕的口误也绝不能犯。 「不过公寓已经不在了,所以大家都各自分开,到朋友家或者回自家去了」 「已经——不可能再复原了吧」 真心,用一反常态的,弱气的语调问。 「因为被本大爷——按照无法复原的标准,破坏了」 「…………」 「明明,好像家一样。那个公寓——」 「好像家一样」 我——对着真心,点了点头。 「……家,吗」 「家人也好家也好——都是些本大爷没有的东西。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把它——毁掉了吧」 所以才。 那样彻底——那样严密。 就连微尘也,失去原型。 影也好形也好付诸一炬—— 只有古董公寓一处,遭到破坏。 「……心脏」 我说。 从刚才起——就注意到了。不,关于这一点,木之实小姐已经提示过了。 「心脏上被施加操想术的事——已经发现了吗」 「嗯?哦」 真心敷衍了事般点着头。 「那种东西早就除掉了」 「哎?」 「早就解除掉了,那种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解除掉……怎么做到的?」 「啊啊,就是说」不耐烦的抬起头后,真心咚咚的,用指尖敲打着自己左胸附近「如果是把心跳节奏当作振子的术,那么把心跳的节奏打乱就好了。仅此而已」 「不过,心脏既然属于无自主肌,自然不会根据自己的意志跳动——况且我也不认为那是单靠狂奔一阵让心跳加快就能解除那么低等的术」 「阿伊的话应该知道才对——本大爷被称作苦橙之种的根本原因。就是无论做什么都必定会以自己的原则优先——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完全控制住自己,的缘故。心跳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哦——需要的只有电信号而已。和大脑工作的原理一样。基本上,人类之所以能够生存,几乎全部都是电信号的功劳。心脏内部的某个部分对电信号做出反应,维持着一定的心率,不过如此。就算说是无自主肌这种夸张的名字,结构不过也是至极简单罢了」 「哦……这倒是真没听说过,然后呢」 「所以说——看那边啦」 真心,指向背后。 北野天满宫的停车场。 那是从秋春君那里收到巫女子留给我的那辆伟士牌的地方。 停车场。 「把那里所有汽车的蓄电池连到一起,给自己心脏通上电就可以了」 「……靠电击施行心脏按摩吗」 「抑或是,心脏停止,之类」 「这样……」 原来如此。 虽然是难以想象的行为——不过,确实。 要将持续施加的术解除——那是唯一的方法也说不定。这样啊,思维一直被自己狭隘的视点禁锢了呢——但是话说回来,采用那种手段解术后还能够存活下来的,也就只有真心了吧。看样子,这种非常识的手段远超时刻先生的预料呢。 「这样啊——所以是北野天满宫啊。毕竟这是附近汽车最多的地方嘛」 插销级别的电压对真心应该起不了什么作用吧。之后就这样——住到北野天满宫来了吗。 真是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家伙。 「那么说,你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操想术支配吧。如果真正暴走——解放的话,应该不会有想要解除操想术的想法才对」 「嗯」 点头的真心。 但是——这么一来,真心,在将古董公寓破坏的同一天——我在前往西东诊疗所途中时就已经从那个操想术中得到解放了吗。在听露乃诺小姐说明最后一道术的时候——就已经,靠自己,独力的——将术解除了吗。 「我对自己施加的咒缚——还没有弱到会因为那种程度催眠术师的技术就被解放的地步」 「…………」 玖渚。 玖渚友——蓝色学者。 「那么——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回来啊。在意害大家受伤的事吗?如果是那样,虽然不能说不必在意,但是听完你的事情,大家都很担心你哦」 「根本没有被担心的资格。」 「被担心需要资格吗」 「被担心当然需要资格……阿伊,就算说回去,又能去哪里呢?本大爷要回到哪里去才好呢?可以回去的地方,已经被本大爷——破坏掉了」 「我并不是在说这种——」 「本大爷现在说的,就是这种事」 真心,强硬的说。 强硬到让我几乎畏缩的地步。 「呐,阿伊。就算,那只是半吊子,并不完全——就算那只是可以被立刻解术的程度,本大爷——当时被解放了的事情也毫无疑问」 「……真心」 「你能明白吗?本大爷之所以做出了那种事——并不是受到那个叫时宫时刻的催眠术师的操控。那是,本大爷自己想要做的。按照本大爷的意愿破坏——按照意愿伤害大家」 「不,可是——」 可是。 可是,那—— 「没有可是哦,这种场合下。本大爷很清楚——因为那是自己的事情,所以本大爷,才能知道。那并不是因为思想被术操纵的缘故,那是本大爷一直压抑着的东西。 本大爷不能容忍。 那种——和大家一起的,安逸的生活」 「…………」 不能容忍。 从真心口中—— 第一次听到这种语言。 「本大爷一定不能容忍有那种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连它从过去一直延续至今的事实——也不能容忍」 容忍也好。 喜爱也好。 对真心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无论——在别人看来有多么快乐。 和大家,相处融洽。 内心深处。 对于那种,即使和至今为止的人生——只要拥有正常的精神就算口误也不会讲其称作人生那样的人生——都完全无缘的那种东西,连它存在于这个世界这个事实自身——都无法荣许。 无法容许——有自由存在。 而且…… 那并不是时宫时刻所设计。 全部都是——真心的意志。 「本大爷很受打击啊。那样的事情——竟然是自己内心所渴望的」 「…………」 「自己的心声竟然是那种东西——难以置信。本大爷心中竟然有那种丑陋,肮脏——那样的想法……实在不想承认」 「可是——」 「本大爷——虽然是由自己来说,虽然只能由自己来说——一直把自己当作是‘不错的家伙’。以为自己很善良。本大爷——心地必须善良才行。明明如此,那种心声——却存在于本大爷心里。那就等于否定了一切。本大爷明明必须善良才行的」 「可——可是!」 那并不正确。 那并不是需要陷入自我厌恶的事,不是值得为此自责到这种地步的事。 无战无败——是故最终。 但那绝不意味着清廉洁白。虽然不知道ER3中MS-2的家伙们对此理解到了什么程度——那种特性,决不是可以判定真心为圣人君子的根据。 那是误解。 西东天,或许能够理解。 真心——对受到伤害。 对度过了不断受伤的人生,身体变得伤痕累累的事——绝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受到伤害就一定会流血。 受到伤害就一定会感到疼痛。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真心,所以—— 只是在忍耐。 这一点,又有谁能理解呢。 被强迫善良。 被强迫表现出洁癖,洁白的人的心。 回想起来——ER3中,真心还处在体验日常生活的阶段,尚未进入密室接受一系列实验行为之前——真心脸上到底浮现出多少次不安。 到底,是多么不情愿呢。 讨厌就是讨厌。 厌恶就是厌恶。 恐怖就是恐怖。 憎恨就是憎恨。 就算是这样真心也—— 从未有过一句抱怨的话。 一直,忍耐了下来。 一直——容忍了下来。 所以才是——无战无败。 即使没有像我一样的,不感症,无痛症—— 不像我一样患有臆病。 所以我才…… 把你和玖渚重叠了…… 「本大爷……已经没有回去见大家的脸面了。和光小姐也——不会有机会再见第二次了。本大爷,哪里也去不了」 哪里也去不了。 哪里也去不了。 哪里也去不了。 真心不断的嘟囔着。 说出来不就好了——其实。 根本没有那回事这样,你心中的那种感情决不是什么错误,甚至说是理所当然——正因如此,一直将它压抑至今的你才是了不起的家伙,拥有价值——这样,用尽语言,说明就好。 一直都——很简单。 明明一直都很轻松。 那是多么简单,那是多么轻松—— 就这样被憎恨驱使——被仇恨驱使,将矛头直接对准我和狐面男子。完全不去在意自己的心脏怎样,这种选择,一定不是单靠简单就可以形容的程度。 简单——轻松。 感觉一定也好的多。 比起将世界终结和——作为被称作最终的存在理由而将世界终结。 但是,并没有那么做。 那是多么轻松这点—— 她应该很清楚才对。 但是。 事实上……她做不到。 真心的绝望——并没有浅到可以因此就可以得到救赎。 时刻先生的操想术—— 对真心来说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不过是个契机罢了。 「呐,阿伊」 真心说。 「活着,超无聊的」 「…………」 「完全没有要活下去的想法。不单是现在,从过去开始一直都是这样。就算下定决心要死最后还是能像这样复活过来……说不定是因为在很久之前已经死过一次的缘故。不,本大爷,原本,曾经活过吗……?明明连出生时的记忆都不曾有过」 出生时的记忆。 那种东西,我也没有。 谁也不会有。 但是,就算是这样——大家,都还活着。 活在世界之中。 「完全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思……不只是本大爷。大家,其他所有人——就连现在阿伊是不是真的站在我的眼前也不能确定」 「…………」 「本大爷无法理解世界这东西。因为——本大爷做不到与别人共有啊」 真心说。 「就拿着双眼睛来讲——本大爷的,橙色之瞳。这对眼球可以捕捉到的光,它的可视领域是正常人的十倍到数十倍……说实话,只要是可以称作‘光’的东西,大抵……就连电波也能看见。就是这种感觉」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怕说了会吓到你嘛。不只是光,声音也好气味业好味道也好……本大爷能够感受到的所有事物都和别人不同。所以——本大爷看到的世界跟别人眼中的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鸦濡羽岛的厨师小姐—— 据本人说她在‘味觉’与‘嗅觉’上的感觉相当敏锐——但那一定也只有真心数分之一的程度吧。 那么说的话。 我在真心身边—— 至今为止,到底又看到了什么呢。 「回去吧,阿伊」 短暂的沉默过后—— 真心底下头,大概也闭上眼睛,看都没有看向我的说。 「本大爷已经注察觉到自己的心声,没有办法继续待在阿伊身边了。阿伊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不是吗?」 「…………」 「本大爷,最恨阿伊了」 「真心……」 「对狐狸家伙也是——ER3的,心视老师也是——对大家,恨之入骨。本大爷,最讨厌世界这东西了」 从心中,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真心继续着。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呻吟一般——怒吼一般,那样的叫声不断从自己心中传出来。带着那么丑陋的自身——本大爷,没办法继续待在阿伊身边。或许又会因为什么契机——」 「想要杀死阿伊也说不定」 「到时候杀死我不就好了」 「本大爷明明最喜欢阿伊,明明——最喜欢世界了」 「…………」 狐面男子——到底。 理解到什么地步了呢。 对事情会变成这种展开这点,早已预料到了吗。所以,在这十日之间按兵不动——然后,拒否着将真心看作‘世界的终结’的观点吗。 那不过是,感情性的判断。 强引的思考方式。 但是—— 就算让我回去,那种事。 我也——绝对做不到。 「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也没有。因为从来没有活过,所以绝对不会死去。那么,就这样麻木不仁的活下去……继续待在京都可能会与阿伊见面所以还是移动到别的地方去比较好……反正,都是无所谓的事」 变相——自杀。 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给自身加上锁这个行为的意义,并非是为了尝试生存,而是无法直接选择死亡的人们,无法否决的选项吗。 玖渚—— 是因为等待着谁,才做了那种事。 为了我——给自己加上锁。 给内心上锁。 「我说——真心」 「嗯?」 「之前给你说过我朋友——玖渚友的事吧」 「啊啊……记得,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们分手了」 我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恋人关系,现在想来,连关系很好的朋友关系也算不上——两个人,都只是因为对方就在自己身边,所以才决定相互依靠在一起。两人——都在内心的某处地方,相互拒绝着对方。我是直截了当——玖渚,则是通过接受了那样的我,来拒绝。通过肯定我——结果性的,将我否定了。明明相互信任,相互信赖着——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乱七八糟,胡搅蛮缠」 「…………」 「性格明明很合得来——我喜欢那个家伙,那家伙也同样喜欢我。但是,我们一定是选错了相遇的方式——六年前,第一次在沙地跟玖渚相遇的时候——从第一眼开始,我和玖渚就已经选错道路了」 之后的,六年间。 我们,一直都是那样走过来的。 从重要的事情上移开目光。 像相互溶合般……缩短距离。 时而一起逃离什么。 时而一起接受什么。 时而一起毁坏什么。 时而一起修复什么。 但是—— 「但是——只有对立,从来没有发生过」 「……阿伊。到底想要说什么」 「那时应该吵架才对——把想说的话一吐为快才对啊,我们两个。好事也好,坏事也好,好事也好,坏事也好,清清楚楚的讲出来就对了。玖渚也是一样。不要原谅我的一切——对我,发更多火才对。你这个窝囊废,这样,把心中所想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就好。可是,谁让我们从一开始就选错道路了呢」 现在—— 只有别离了。 只有死别了。 「从压抑中解放说出心声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当然,这次的事情是个例外。虽说,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你,可以若无其事的将忍耐不断重叠,使它成为无意识中的锁,化做为欺骗自己而设立的谎言,这对你来说一定是所谓理想形态——但是如果你并非独自一人,而是想要和大家一起生活的话,那种做法是不可以的。和人相处的时候,假面什么的必须摘下来才行」 虽然不像是我会说出来的话。 虽然不是我可以说出来的话。 但是,就算那是罪恶,就算那是禁忌。 为了真心,我也必须说出口才行。 「和别人一起生活时你与他人保持的距离再怎么说也有点太远了。就像你说的一样,大家的眼力可都没有你那么好,所以必须再靠近他们一些才行」 「靠近本大爷的话——大家,都会受伤」 说不定不止受伤那么简单。 真心,无力的说。 「会添很多麻烦……真羡慕阿伊呢,无论做了什么,到头来还是会被大家喜欢」 「没有——这回事」 数一先生的话至今还深深刺在心中。 就算是这样,对那并非是他自己想说才说的这一点,我仍然十分清楚。那不过是——代言,这一点,我很清楚。作为社会人,作为一般的普通人——必须对像我这样的人说的,无论是谁都必须履行的义务这点——我很清楚。拥有强烈责任感的数一先生的苦衷,我清楚得很。 所以才,刺进了内心深处。 「大家,都被阿伊迷的神魂颠倒哦」 「…………」 「那一定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阿伊是个好人吧。嗯,至少本大爷是这么想的。虽然为人顽固,性格也不好,是个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家伙——不过就算这样,愿意来安慰本大爷的,就只有阿伊一个人」 温柔—— 内心,是善良的。 「……或许,是这样吧」 「至今为止——谁也没有喜欢过本大爷。大家,都只是想要利用本大爷。把本大爷当作道具罢了。那一定是因为他们清楚,清楚其实本大爷是多么讨人嫌的家伙。清楚在本大爷的心中到底压抑了多少憎恶。公寓的大家虽然都很喜欢本大爷,但本大爷内心的某处却不断在说讨厌他们,他们那种幸福的样子让我火大」 「——这样啊」 「幸福的家伙们——」 真心说。 将所有憎恶聚集在一起化作声音。 「幸福的家伙们,全部,都去死就好」 聚集之后才发现—— 那是如此微量的憎恨。 听起来—— 只像悲鸣一般。 「那么——你,这样就好对吧」 「……什么?」 「我就这样回去,然后,再也不会和你见面,随后,你会一直这样活下去——不,独自一人,就这样存在下去——这些你都能够忍受对吧」 像是严厉责备一般。 重重的打击着真心。 「你的寿命,大概,也会是一般人的十倍到数十倍吧。虽然不是露乃诺小姐,但是单靠啜饮泥水就能够维持生命不至于饿死。不断受苦,不断受苦,反正无论是怎样的痛苦你都能够忍受下来不是吗。凭你的耐久力就算再怎么变相自杀也不会成功。你只会继续受苦而已,重复着受苦的过程,况且在受苦的时候,我不会陪在你身边哦,这样也无所谓吗?」 「…………」 「这样也无所谓的话,我就要回去了。毕竟,再怎么说,替你解开锁的人就是我,没能够遵守约定帮助你的人也是我,可以说我是曾经杀死过你一次的人,所以我既拥有被你憎恨的资格,一旦遭到拒绝,也无法对你伸出援手」 所以。 所以,我。 「所以我——无论心中多么渴望帮助你——和你分别对我来说多么残酷,对此有多么厌恶——我也会忍耐。默默的,看着你死去」 「…………」 「我再也不会帮助你」 说完—— 从真心身边,后退一步。 仅仅只是这样,真心的身影就缩小了许多。 又小,又遥远的身影。 「怎么样,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不愿意了!」 真心猛的抬起头怒吼道—— 泪水不断涌出。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就在寻求帮助啊,听不出来吗,你这个窝囊废」 「……我听到了」 我,撤回了后退的一步——顺势又前进一步,低下头,视线与真心对到一起——手指穿过橙色的头发,把那小巧的头,抱到肩上。 「希望我帮助自己——这句话,很久以前我就听到了」 然后,我说。 「所以我,一定会帮助你」 「……但是,怎么办才好啊」 真心一边抽泣着问。 「到底怎么办才好啊……活下去什么的,根本搞不懂……就算像现在这样,我也不确定阿伊到底在不在这里。这个世界的存在,对我来说——有太多不确定了。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能确定。世界否存与否在都不能确定。简直就像,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一样」 结束。 终结。 世界的终结。 物语的终结。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人类最终的存在。 原本,真心从一开始——就是按照已经终结的存在,无法继续提高的存在,被创作,制作——流通出来的。 因为已经终结—— 所以,不会获得任何东西。 用眼注视也能发现。 用手触摸也能察觉。 在公寓生活中,看着对未知的经验,未知的存在‘好厉害’‘好厉害’不断这么感叹的真心——我感到十分悲哀。 世界没有看头。 世界不值一提。 对真心来说,活着,十分简单。 过于简单到。 连怎样走路——都不禁会忘记的地步。 那件事,谁也无法教给她。 只要不是生有百足的人,就不会明白。 真心的走路方式—— 除了真心意外没有任何人会懂。 明明如此——却又忘记了。 不过只是,看清了自己的心声。 从中看到的,一定不只是自己丑陋的心声——自己,被称作苦橙之种的存在,到底终结到何种程度这种——一切。 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从未发生。 「……有一个人」 我——开口道。 这是早已考虑过的问题。 早已,做出决断的问题。 「还有一个人,对你来说,没有结束……有一个没有被你终结的人,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要被称作最终你还不足,有所欠缺的部分——还有一处。仅有的一处破绽」 「…………?」 真心—— 把头,从我的肩膀上挪开。 「是……谁?阿伊?」 「我的事,早在ER3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你还没有完成的事,是与你的前身——做个了断」 直视着真心橙色的—— 与我所看到的事物完全不同的双瞳,我说道。 「还没有,跟哀川润——做个了断」 「…………」 「必须做个了断才行」 3 不希望被木之实小姐询问什么——不可以被木之实小姐询问什么,因此,绕行至北野天满宫后门离开之后,我找了一处隐蔽的场所,在那里,用手机拨打了西东诊疗所的号码。 接听的人是绘本小姐。 「啊……伊君」 「是我」 「发生什么意外了吗?出去购物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大家都很担心你哦。深空和高海已经找你去了,途中没有遇到她们吗?」 「没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么说来,绘本小姐的奔驰还一直留在我这里呢。真是抱歉,看来必须再借用一段时间了」 「没事的……只要你平安就好。我想一定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了吧」 「那个——绘本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叫狐狸先生来听电话呢?」 「哎……?啊,嗯。等一下哦。他现在正在二楼跟露乃诺谈话,要多会花一些时间也说不定」 「没事,我可以等,无论有多久」 响起了保留的提示音。 金诺佩蒂(曲名,作者:理查德克莱德曼 Gymnopedie)。 数分钟后,从话筒那边传来了狐面男子「怎么了,在哪里迷路了吗,我的敌人」这样,极度无聊般的问候。 我,将问候和前言悉数省略—— 单刀直入的,切入正题。 「哀川小姐和真心——如果再比试一次,觉得哪一边会赢?」 「真心,想都不用想」 「那么,狐狸先生」 我说。 「如果真心赢了我愿意去死——所以,如果哀川小姐赢了,请你去死可以吗」 「…………」 「由我,亲手杀死你」 狐面男子—— 沉默许久之后 「呵呵呵」 的,笑了 「如果真心赢了,到时候就由我杀死你,是这样吧」 「是的,正是如此」 「西东天」 然后,他第一次——向我,报出了那个名字。 「我的名字——给我好好的刻进脑子里去」 「……XXXXX」 然后。 我也,立刻,做出回应。 「这是我的名字——没有刻意去记的必要,反正,很快就会成为让你终生难忘的名字」 第二十二幕 撕裂扯裂断裂开 0 最终,错的到底是谁呢 1 一切开始步入终结。 不约而同。 出乎意料。 像是要随波流逝般。 像是要顺势收敛般——步入终结。 最初——是从杀人鬼开始。 零崎人识。 「那么,我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 肩挎着经过简单整理的包裹——虽说,实际上里面的行李总量并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清早,在其他人都还不会起床的时间,偷偷出现在我枕边的零崎这么说道。 「……哦,这样啊」 「什么嘛,连句挽留的话也没有吗?」 「现在超困的」 「给我清醒点!」 「发什么脾气嘛……不过,就算说要走,零崎,你到底准备去哪里呢?在一贼全灭的现在,应该没有剩下什么可以依靠的人脉才对」 「也不全是这样啦」 像是要与抬起上半身的我四目相对般俯下身子,零崎露出了微笑。 「仅限于短时间内的话,可以信任的旧识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况且,妹妹的事情,大哥已经全盘托付给我了。虽然觉得麻烦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不过因为繁琐就置之不理这种事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那孩子至今为止,都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今后会开始调查的。这么说来,去找‘团队’的那些家伙帮忙也未尝不可呢……反正,不管怎样应该都会很快有消息的。我特别擅长情报收集这件事,之前告诉过你一次还记得吧」 「原来如此」 「明明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却有种久违的,令人怀念的感觉呢——这种共同生活。咔哈哈。毕竟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继续呆下去感觉也会因为那个变态女的缘故搞得气氛奇怪起来」 「真的是对绘本小姐很没辙呢」 「那一类东西我实在是受不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似乎有本能性的排斥反应。会不会过去有过什么心理阴影呢,自己和那样的人之间」 「该不会说,你的父母就是那样的人吧?」 「那样的话我的性格岂不是无法解释?如果双亲是那种德行一定早就自杀了,我这个人。真是的——总之,如果继续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恐怕我都会选择那种造型」 「确实……很恐怖呢」 不小心想象了一下。 晤哇…… 咔哈哈,零崎笑着。 「况且」 这么说。 「看样子——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了」 已经结束了—— 零崎说。 「那么,找到妹妹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结束零崎这种程度以外,就没什么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我们两个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要说我敢肯定的也只有这点了」 突然,嗯?的一声,零崎侧过头去。 「在这里派没派上用场这点暂且不论,话说,我来这里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来着」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来见我一面吧」 「就算再怎么闲也不会有这种打算的」 或许——零崎说 「或许,是为了来交还五月份你遗落在这里的东西,顺便找回五月时自己丢失的东西吧,反正这一定是最有型的说法没错」 「什么啊,丢失的东西该不会是指那句,收尾的台词吧?」 「戏言罢了」 「真是杰作」 「说是杰作?」 「戏言又如何」 零崎依然是面带微笑—— 我也仍然,面无表情。 「我说零崎」 「怎么了?」 「对你来说——」 向着零崎的内心问道。 「——活着这件事,很无聊吗」 「…………」 短暂沉默后,零崎 「不会啊」 这样答道。 对这个回答,我认同了。 「那么,一路顺风,人间失格」 「啊啊,好好努力,欠缺制品」 「再会了,塞利努绨斯」 「奔跑吧,梅洛斯」 啪啪啪,的。 用手背相互拍打三次后, 杀人鬼,消失在了薄暗之中。 最终——如果可以把这称作最终的话,最终,零崎和狐面男子——西东天之间的因缘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抑或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一点,仍处于不明之中。从零崎那里听来的他自己近半的生平中,有某个片段与狐面男子产生了联系也说不定——实事上并非如此也说不定。那么一来,那种片段一定是——无论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结果都是一样那种程度般的陈年往事,也说不定。 那又是——其他的故事了。 然后—— 接下来是,『十三阶梯』。 『十三阶梯』也迎来了它的终结。 匆匆的。 仅凭狐面男子的一句话。 「我要解散『十三阶梯』」 狐面男子,如此说道。 「昨天——在我心中,明乐死了」 『十三阶梯』一段目——架城明乐。 「所以,『十三阶梯』到此为止。我已经——不再需要十三只的手足了,只要还有这个头脑在就足够」 那语言,即使在本质上早已脱离『十三阶梯』的绘本小姐听来也过于的残酷。 更不用说—— 一里塚木之实。 右下露乃诺。 澪标深空。 澪标高海。 对狐面男子,人类最恶抱有即使换言为自我牺牲也毫无不妥之处般忠诚与狂信的她们受到打击之重——一定远超想象的界限。 比起解散,说是解体更为恰当。 但是,对于这些,狐面男子自然不会去在意——虽然对于那平淡的语气,即使是我都按耐不住,险些说出什么来,但他却像要极力掩饰这一点般, 「既然真心并没有取我性命的意思,那么大家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一起了」 这样说完, 快步的—— 从西东诊疗所——走了出去。 「别担心——我既不会躲也不会逃的,只不过有些自己的打算罢了」 似乎是这样。 随后,虽然『十三阶梯』各成员各自做出了不同的行动——最终,都在当天离开了西东诊疗所。 就这样——结束了。 终结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以这种形式迎来收尾,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垂死挣扎才是最不可取的」 不愧是只有木之实小姐才具备的豪迈气度。 虽说最终以解散的形式收尾,不过就算如此,身为『十三阶梯』中资历最深成员的自己也不能一直表现出那种丧家犬般的态度,似乎是这种感觉。 「仔细想来——对狐狸先生来说,架城先生的亡故是一件好事」 「什么?」 「毕竟那对狐狸先生既是咒缚——也是亡灵一样的存在」 木之实小姐随后说道。 「那么——虽然站在我的立场来这么说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今后的事情——还要请您多多关照了,戏言玩家先生」 「没问题」 今后的事。 听她这么说——感到略微的心痛。 心,极度的痛。。 但是——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然后,木之实小姐之后,是露乃诺小姐。 「可千万别告诉医生呐,反正她一定又会过来千叮万嘱」 「但是,身体不需要再修养一阵了吗」 「不要紧呐——这不是自暴自弃的意思,真的已经没问题了」 「……想要,去追他吗」 「没有那种打算——再怎么说,对这种情况我也还应付的来。被甩后才更具魅力这点,可是作为好女人的基本特征呐」 「那么,为什么——」 「只是想要恢复独自一人的生活罢了」 露乃诺小姐干脆地说。 「只要呆在这里就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等到伤心的时候,会很难熬的……我想大半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吧,‘阿伊’」 「……露乃诺小姐」 我——将之前曾经说过的话,转达给露乃诺小姐。 将那份决意,化作语言。 「我决定——要拯救这个世界」 「…………」 「决定为世界而战」 「……这样呐」 听完我的话,露乃诺小姐迷惑的表情虽然许久未散,但最终还是轻轻的,一如既往地笑了。 「那么,嘛,如果都能活下来,让我们今后再见吧——那时或许还会是敌对的关系,不过,要我来讲,还是希望能和你站在一边呐」 话音未落—— 露乃诺小姐,从二楼的的窗口跳了出去。 一条腿明明上还打着石膏,但是勉强着陆后,露乃诺小姐就这样徒步走出了我的视野。 接下来…… 大体上不出所料,最为棘手的澪标姐妹,深空和高海两人——在接待室中一角像是照镜子般左右对称的抱膝坐着。 「……看着好碍眼哦,把她们赶出去算了」 绘本小姐随口说出了相当过分的话。 真是的,这个人。 不知是否是因为听到这这句话的缘故,深空和高海在黄昏时刻,二人同时,站了起来。然后,向着我,左右对称的走了过来。 会不会是对我的仇恨突然涌上来,所以萌生了杀意呢?不好,为什么零崎你急着要走啊,我这样想着,瞬间摆好了逃跑的架势,不过—— 「给你添麻烦了」 「给你添麻烦了」 深空也好高海也好,二人一起出人意料般可爱的低下了头。 「不……倒也没什么」 「想要杀你的事,请原谅」 「想要杀你的事,请原谅」 「…………」 也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吧。 或者说,单靠这样的道歉不可能扯平吧。 「我们……人家,暂时,决定回到故乡去」 「我们……人家,暂时,决定回到故乡去」 「故乡?」 啊,也对。 原本,作为匂宮杂技团的分家,家人亲戚之类的,会有这些也是理所当然。再说深空和高海她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已经成年的样子……虽然名义上是『杀人集团』什么的,对父母来说,双胞胎女儿一直跟着叫人类最恶,狐面男子的人粘在一起不过像是加入了什么邪恶教派一样,担心也是难免…… 「不需要那么着急吧,继续待在这里也无所谓哦。狐狸先生嘴上虽然那么说,心里一定也很担心——」 因为心中温柔的一半作祟,刚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们,不想深空和高海同时,把头摇得叮咚作响。 「狐狸先生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狐狸先生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哈?」 「那么,衷心祝愿你逢凶化吉」 「那么,衷心祝愿你逢凶化吉」 贵安。 只有最后一句像是约定好般同时说出后,二人三两下换好僧衣,不同于露乃诺小姐,从玄关堂堂正正的离开了。 什么嘛。 只要认真起来,正常的问候不是也没问题吗。 正这么想时。 「伊君,不得了了呢」 绘本小姐突然出现。 不知为何正在偷笑着。 「……哈?」 「从精神医学的领域来看,信仰崩坏的人比起放弃信仰会更倾向于选择转移信仰以求自保哦」 「就是说?」 「被她们迷上了呢」 「别开玩笑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理论。 或者说,为什么绘本小姐会这样气氛高涨这点实在是搞不懂。一瞬间让我联想到了理澄妹妹。 「对……对不起,太,太没分寸了对吧……我,我和人一旦亲近起来,马上就会说一些多余的事情……对,对不起,伊君,啊,一,一定开始讨厌我了吧……」 「…………」 被人吐槽的话就会受伤这点,真是麻烦。 虽然可能是错觉,不过感觉绘本小姐这个人越亲近就越难相处。 「那么」 我就这样站在玄关口问道。 「绘本小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哎?」 「那个,虽然对绘本小姐来说,『十三阶梯』解散与否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在露乃诺小姐已经离开的现在,绘本小姐应该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了吧」 「嗯……就是说……是这个意思没错吧」绘本小姐说「……是要赶我出去没错吧?你,你这种家伙太碍事了所以趁早从这里消失,这样?太,太过分了……这样也能算是人吗?为,为什么伊君能够若无其事的把这么过分的话挂在嘴边?」 「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何况,类似的话你刚才不是也对深空和高海说过嘛……」 将句尾暧昧化以回避吐槽的义务。 悟到了新技巧。 「虽然不是指深空和高海那样……绘本小姐平时有什么固定的住所吗?貌似连出梦君都有很多隐秘的藏身之处呢」 「嗯……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 「别墅什么的……在这一带也不是一栋都没有……」 「…………」 听到‘别墅’这个词,有种久违的感觉。 暗医者……这可不止是用资产阶级,名人就能一语带过这么简单的事。 「不过……物权什么的都怎么样了呢……?这些东西全都放手交给代理人管理,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不,已经足够了……我不想再听下去」 绘本小姐,突然捧起我的双手来。 翻来覆去的检查着。 「伤口,看来已经愈合了呢,没有感染的征兆」 「啊啊——公寓那时的」 帮我治好刺满木屑与玻璃碎片的双手的人,正是绘本小姐。虽然并不是什么很深的伤口,连绷带都没有用到,不过绘本小姐对此似乎一直很在意的样子。 「……伊君,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对吧」 「哎?」 「狐狸先生会突然说出那种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吗?明乐先生对狐狸先生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存在……所以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死去吧」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才死去的吗?因为我——对狐狸先生说了些什么?」 「交给狐狸先生电话的人,可是我哦」 啊啊。 似乎是这样没错。 「那么。或者可以这么说。但是——绘本小姐。当然,这一短时间绘本小姐帮了我许多忙,我也给绘本小姐添了不少麻烦,所以如果绘本小姐执意要听,我一定如实奉告」 「嗯……」 绘本小姐挽起双手,闭上了眼。 似乎真的在考虑。 「……嗯,还是算了」 「真的可以吗?」 「可以,才怪。不过伊君不必勉强」 绘本小姐说。 「但是有一点一定要告诉我,医生,还需要吗」 「……不」 我说 「接下来的物语里——医疗班的出场已经没有必要了」 「……呜呜」 「请不要哭出来……」 以这样的感觉。 绘本小姐也,离开了这里。 留下奔驰,徒步离开了。 那辆车已经不需要了所以随便处理吧,不要的时候扔掉就好,似乎是这样。 不要紧。 那是最便宜的一辆。 ………… 最终,还是率直的表示了感谢。 曾一度死亡,与这个世界的物语间,失去因果羁绊的人类最恶,西东天为了与世界重新构筑联系召集而成,以追求世界的终结为己任的组织『十三阶梯』。 具体的成立时间虽然不明—— 到此为止,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怎么说呢—— 当然,大部分时间里,『十三阶梯』都是与我敌对的存在,但是——到底是怎么了呢,这种寂寞的感觉。 好比在电影院里看到制作班底的名单一样。 比起说是可惜——遗憾。 失落到,连从座位上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那么…… 因此…… 整栋建筑中,就只剩下了哀川润和我而已。 「好棒!能和伊君两个人独处,好高兴耶!‘无论寒暑都要一同到达彼岸,不过是三途川’之类的」 「啊啊,这么说来,润小姐还会还有这种技巧呢,都快忘掉了」 不过照这句话理解,其实是不希望和我共处的吗? 哀川小姐—— 身上穿着加长牛仔裤和低胸汗衫,头上则裹着附带花纹的头巾。明明到昨天为止还是着装整齐的承包人形象的说。或许是因为狐面男子和『十三阶梯』成员全部离开,所以心情变轻松了许多也说不定。 「哈——全都走了呢」 「是呢」 「真是的——小哥也好混账老爹也好,都是不解风情的家伙。明明接下来就是高潮部分的说,为什么人数反而会减少啊?一般来说,应该是这样才对吧。小哥应该像格斗漫画里的主人公一样,把至今为止结识的同伴召集到一起,大家一起与敌人展开华丽的决战才对」 公寓里的大家—— 光小姐和,小呗小姐—— 零崎和—— 『十三阶梯』—— 「因为那张牌已经打过一次了,在九月宴会的那个时候,漫画的剧情就已经结束了吧。虽然要把那个称作华丽总感觉少些什么——不过,把现在想做祭典之后的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祭典之后?也对,况且现在也不是二次祭典的气氛。虽说有一点寂寞,不过这里终于也变的清静了不是吗——这下子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呢,小哥」 「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时机吗?」 「不,并不是这样。能变成这样全都是小哥你的功劳」 「或许并非努力而是怠慢的后果吧」 「哼,反正小哥你也一样,有话想要对我说吧」 「的确是这样,不过,为什么润小姐会知道这些呢?」 「这么快就忘了吗?对读心术可是造诣颇深哦,哀川大姐姐」 「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没有拜见过润小姐活跃的场景了,记忆力薄弱的我会忘记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吧」 「少在这里找借口」 随后,我们决定——改变场所。 首先「来玩裸体围裙游戏吧,猜拳输掉的人要穿成裸体围裙的样子做晚饭哦」将哀川小姐诱人的建议理所当然般驳回后,两人一起正常的准备好晚饭,端到接待室后,在矮脚桌前相对而坐。 在用餐的同时。 我将至今为止发生的经纬,略加删减后,全部告诉了哀川小姐。当然,对哀川小姐来说既知的情报应该占了大多数,总之,我将这数个月,将过去六年,将至今为止十九年来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删去的那部分,自然是关于和狐面男子的约定。 关于那个约定的事至今我还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今后也没有那个打算,狐面男子会不会开口这点虽然还不能确定。对哀川小姐,或者说对真心——我不想让她们为此负起责任。 对狐面男子的死。 当然,对我的死也一样。 哀川小姐一言不发的听到了最后,在感觉到结束之后 「哼——」 给出了有气无力的反应。 「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啊……不过,这么说来。今早,那个混账老爹离开之后,小哥给小呗那家伙打了电话对吧,那是在干什么?」 「哎?啊啊……」 真是眼尖的人。 丝毫的破绽都不会放过。 「那个,不过是单纯的事后报告而已啦。这次的事件里又给她添了不少麻烦。毕竟帮忙找到零崎和找到润小姐,这些全都是小呗小姐的功劳」 「这样啊——也对哦」 虽然嘴上这么说,哀川小姐的表情却不折不扣的表现出怀疑。仍然十分在意般盯着我看了一阵后,终于「这样啊」这样,极度无聊般开始自言自语。 「和真心的再战是吗」 「不合润小姐的意吗?」 「也不能这么说——单纯的,对替我创造了复活赛的参赛机会这点倒是很感激啦。不过——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 「真心那家伙又没有什么接到挑战就必须迎战的理由。何况对那家伙来说,上个月刚刚轻而易举的放倒过我一次」 「对于那件事,她似乎没有印象了」 「哦,这样。没有印象——她的话到底可以信用到何种地步呢」 「真心呢——润小姐。她并没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说道。 啊,不好。 有一瞬间联想到了,玖渚曾经说过的话。 「世界这东西,至少现在来说是由纵向结构构成的没错吧?明明是这样,可那家伙本身却也只有纵向结构而已——因为没有父母存在。这就是润小姐和真心决定性的差异,我是这么想的」 「…………」 「有一点我十分在意,就是狐狸先生称真心为‘我的孙女’的事——一般来想,就像多啦A梦和多拉美一样,润小姐和真心应该是兄弟姐妹的关系才对」 「不不不,那种考虑方式实在是太勉强了,小哥。就算‘基础’本身一样,我和真心的‘根本’可是截然不同」 「就算如此,对于真心来说润小姐并非‘姐姐’而是作为‘母亲’的存在这点也是毫无疑问」 「喂喂——才这个岁数就要当母亲吗,还是饶了我吧——虽说如此,考虑到混账老爹的岁数,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这样吗,并非是‘妹妹’,而是我的‘女儿’」 「总之——对真心来讲,这个世界上和她拥有‘纵向’联系的人除了润小姐以外没有第二个。所以能够告诉真心‘你还活着’的人,就只有润小姐而已」 ‘母亲’将‘生命’的意义‘传授’给‘女儿’。 其中所包含的意义过于简单明快。 只是,真心并没有获得那种单纯。 因为高人一等。 因为言听计从。 见识过她的能力后—— 所有人都这么想。 就连我……一开始也是如此。 即使看清事实后——也没有做任何事。 任何事也没能做到。 「活着,吗……」 哀川小姐说道。 「嗯……就比如,零崎一贼」 「哎?」 「零崎一贼。在『杀人集团』中名列第二,现身于深夜的那群家伙,虽然比起例外来说是极端或许更为适合……区分这群家伙和一般的杀人鬼的界限,小哥觉的是什么?」 「……和同伴像家人一样聚在一起吗?」 「差不多吧。正是如此。不过硬要说的话这并非理由而是类似结果的东西……我之所以觉得他们棘手以至于完全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牵连,理由就在于对那群家伙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杀人的理由存在啊」 「理由——」 的确如此。 记得,萌太君也曾这样说过。 「就算是这样,他们似乎也需要什么契机的样子——就像杀人犯需要杀人的契机一样。不过契机终究是契机——本质除了杀意什么也不是。在大多数层面上,那群家伙无论发生什么都感觉不到」 「感觉——不到?」 「小哥,要你来说,活着到底是什么?」哀川小姐问道「要我来说——活着就是‘认为自己还活着’这样」 那正是—— 零崎人识,说过的话。 正是,零崎一贼的,零崎人识。 「承认自己的生命活动这点,正意味着生命。过山车令人心情舒畅也是一样的原因」 虽说过山车这东西我还一次也没坐过呢,哀川小姐这么笑道。 「驾驶着战斗机进行空中回旋的经验倒还有过几次,感觉应该差不多吧」 「如果说那是差不多的东西战斗机会哭的……认为自己还活着,是吗。最近时常这么想呢,过去明明一次也没有这样想过」 或者说—— 过去,一直是死一般的感觉。 像现在的真心一样。 正是因为与过去的自己过于相似。 所以她才是绝对不想面对的存在。 「多多少少」 哀川小姐说。 「这边世界的居民都是一样的——到处都有根本没在活着的家伙,完全没有活着的家伙,简直是随处可见。一姬也是一样……小呗那家伙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这样,大家或多或少都缺了些什么。不过,缺失的东西像你这么多的人,实在是难得一见。至少前一阵我还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曾被说过一次的话。 在澄百合学院发生的那件事告终之时。 正是因为欠缺的部分太多。 所以大家看到我,都会变的狂乱起来。 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欠缺一般。 「……现在呢?」 「嗯?」 「现在——润小姐是怎么想的呢,对于我的事」 「无论现在还是过去,我都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家伙。切——这种事明明是自己最清楚不是吗。那么小哥又是怎么想的啊,对于改变后的自己?」 想要守护的东西增加了。 不想失去的东西增加了。 希望得到的东西, 真心喜爱的东西, 有了很多。 拥有自觉。 能够自认。 还是和过去一样这种话—— 就算嘴巴裂开也说不出口。 生存并没有意义这种,死亡什么的平凡至极这种,毫无关系这种没有兴趣这种,所有这些—— 全都无法化作语言。 「……说实话,真是麻烦」 「这样啊」 「不过,要说答案的话,应该是‘不过,其实’才对。不过,其实,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我很中意。觉得,这样的自己也,并不坏」 如果是这样的自己—— 觉得,能够活下去。 会这么想。 「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这不是很好嘛」 「是的」我点了点头「有一半以上,都是润小姐的功劳」 「也不全是这样吧……所以说?这次也要我把这种感觉教给真心,之类?告诉给她或者的感觉是什么样?拜托,我又不是神父」 「没有自信吗?」 「哈?」 「就连——让真心这个像是正处思春期一般任性,自大,沉浸在自我陶醉里的小鬼倒地的自信都没有吗?」 「……还真是廉价的挑衅呢」 哀川小姐——冷笑着。 这样的哀川小姐,让人有种久违的感觉。 「对于这种廉价的挑衅,我向来都是照收不误的」 「……实在是非常感谢」 「不过有一点你必须告诉我——你……如果是你的话,会不会其实能够做到就这样把真心说服呢?」 神父一般发问的,哀川小姐。 「用你的戏言,让真心‘体验活着的感觉’这种事。只要想做没理由做不来吧。虽然那样的话并不会产生什么纵向联系——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想要成为真心的‘哥哥’什么的,应该轻而易举吧?」 「谁知道呢……既然没有实际尝试过的过去作为前提,假说什么的根本毫无意义……不过,平心而论,就算不能断言一定可以成功——但至少,我并不认为一点机会也没有」 「哦,那么说特意送给我一个复活赛资格还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这一点也,不能否定呢——我不希望再看到润小姐那种找借口的难堪形象也是其中之一……」 「那是玩笑来的,不要在意」 「我当然知道」 「那,到底是为什么」 「大概……这样一来,就可以结束了」 我,回答了哀川小姐的问题。 就会结束。 这样一来,全部都会收尾。 这——数个月间发生的事也好。 这六年来的事情也罢。 然后——这十九年来的一切也是一样。 全部,都会结束。 「闭幕的工作当然还是要靠润小姐来完成才行——临终前的失误可是大忌。在最后的最后如果没有一个华丽收尾的话,会很无聊吧。我是做不来的,这种事除了哀川小姐没人可以做到」 「哼,说的倒是好听」 哀川小姐苦笑一声—— 随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虽然还有附加条件,不过来自戏言玩家的这份委托,就由我来完成吧。这份工作——我哀川润,在此接下了」 「拜托您了」 「不是什么难事。我会随随便便赢给你看的」 就此—— 舞台的准备,彻底完成了。 剩下的,就只有闭幕而已。 我这么想。 「不过——润小姐。所谓条件到底是指——」 「在那之前先告诉我」哀川小姐,像是要盖过我的声音般问道「你——赌的哪一边?」 「……哎?」 「少装蒜了,到底是我能赢还是真心能赢这点,你跟那个混账老爹打赌了对吧?不这么做的话,那个混账老爹心里的架城明乐根本不可能会死」 被看穿了吗。 不只是打赌的对手,连内容都能看清这点实在是出人意料……可以的话是想全部作为秘密的,这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开口道。 「我所赌的,是哀川润」 「这样啊」 「除了润小姐以外,不会有其他人」 「还真是看得起我呢——不过,就算是这样,也真是个无谋的家伙。上次我被真心一招KO的情景——你应该看到了才对吧?」 「那种程度的东西丝毫不会影响到对润小姐的信赖——那不过是撞到好运罢了。但是,如果……」纵然有所踌躇——既然事已至此,我还是决定将心中唯一的不安……不,畏惧说出口「如果润小姐并不认为即使狐狸先生败给我也无所谓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是无聊」 哀川小姐真的是十分轻蔑的说。 嘲讽般的口吻。 「不过是无谓的担心罢了,想要为你出气还来不及呢」 「但是——」 我认为,这种担心是合理的。 要问为何—— 西东天,至今,仍然还活着。 并没有——被哀川润杀死。 「不是这样的」 哀川小姐说。 「好吧——毕竟,也对。反正大家都不在了——就讲给你听好了。上个月,我在失踪的期间到底做了些什么」 「…………」 对,就是这个。 哀川小姐和狐面男子,在十月—— 到底,做了些什么。 只要不弄清楚这一点,心中的疑虑就不会消失。 「我想想,地点……地点是在……算了,地点什么的都无所谓啦。反正就是四处奔波。真心造成的伤害出乎意料的大,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恢复上了,剩下的时间,就和那个混账老爹一起同行」 「同行?」 「一起,四处奔波……因为他说要我跟来,我就跟了过去。为什么这家伙这么赶时间啊,原本还在这么想,听完刚才你的话之后终于想明白了。那个混账老爹,其实是想要逃离你的身边啊」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润小姐,为什么会决定跟随狐狸先生呢?如果是润小姐的话,虽然不同于真心的情况,但想要逃走的话随时都可以不是吗。那时的狐狸先生身边,应该几乎没有『十三阶梯』才对——」 那时。 如果狐面男子那时已经对『十三阶梯』剩余的成员下达过‘背叛我就好’的指令的话,应该促成了『十三阶梯』成员活动的临时中止才对。即使是木之实小姐,我也不认为她会长时间守在狐面男子身边。 不是那样的,哀川小姐这么说。 「根本没有逃走的理由吧——原本我就是为了干掉那个混账老爹,才会去澄百合学院那里啊」 「啊,说起来的确如此——」 「然后在那里被真心阻挡下来,怎么说呢,计划被扰乱了。虽说目的在你,不过受伤期间照顾我的毕竟是那个混账老爹——完全不是适合战斗的气氛,但是又不能因此就放过好不容易找到的仇敌——所以才跟去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所谓的血浓于水啊」 根本不是什么值得赞美的美妙气氛。 甚至可以说是充满杀意。 不过——要说的话,这应该也在狐面男子的预料之中吧。要想让哀川小姐行动起来,比起强压引诱应该是更为有效的手段。 旧式。 利用旧式寻找新的方法迎来‘世界的终结’——虽然听他这么说,但看起来这并非是什么经过了严密计算,拥有具体性的计划。比起计划,如何说服哀川小姐对他来说或许更有挑战性。 「但是——这么说的话,一直——都没有抓住时机吗?既然是四处奔波,共处的时间应该不只是一天两天这么短吧?」 「是啊,我后来也渐渐注意到了这一点」 哀川小姐说。 「时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错过了」 「…………」 「时机」 「要杀的话,应该在十年前就彻底完成。看来,这一类的事是没有办法重来的」 毕竟那个混账老爹——对我的事,真的是连丝毫都没有放在眼里啊——哀川小姐这么说。 「既没有‘回放’也无法‘继续’了。就算现在杀了他,跟没杀也不会有任何区别。对那家伙来说,十年前的事除了明乐以外其余的早就结束了」 「……分量,真有如此之重吗,叫做架城明乐的那个人」 「如果说时宫时刻对混账老爹来说是‘同志’的话,架城明乐对他来说就是‘同类’,这种感觉」 「木之时小姐——把明乐先生称作‘亡灵’的样子」 「要说‘亡灵’的话,那么那个混账老爹也同样算是‘亡灵’。依此类推下去,我应该属于‘生灵’这类吧」 「‘生灵’——」 「又不是在玩妖怪幽灵大战争——总之,已经完全的错过时机了。同行之后不久就发现了这一点,是啊……无论怎样,我都没有办法杀死这家伙」 这句话。 仿佛是与绝望一同吐出般。 哀川润与绝望,明明是过于不相配的一对——但是考虑到这是以成为最强之前的她为基础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成为最强之前。 哀川润也有过,那样的时代。 无法杀死。 无法杀死——可憎的仇敌。 即使杀死了——跟没杀也是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原本对润小姐是否能够杀人这点,我就持怀疑态度。对那个——没能杀死零崎人识的润小姐」 「笨蛋,把人杀死可是件很简单的事」 哀川小姐说。 「因为那过于简单——所以才想要给它增加点难度,让生活更加有趣不是吗」 「看来是我太过愚昧了」 「下不了手」 哀川小姐这么说。 「我下不了手——就算勉强下手杀掉他,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才察觉到了,我的职责……我应尽的义务,并不属于任何人的委托而是我自己应该做的工作——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 「所以——那是小哥的工作」 哀川小姐朝向我转过身来,这么说道。 「背负着制止西东天——人类最恶使命的人,已经不再是我——那只属于被他称作‘我的敌人’的你,戏言玩家」 「…………」 「我会协助的」 哀川小姐又是久违的—— 露出了饱含邪恶感的笑容。 「条件就是这个——真心由我对付,所以,西东天就交给小哥你了。能够阻止他的——就只有小哥一个人」 「……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如果—— 对于我早已有所觉悟——和狐面男子两个人,早已到达你死我活的境界。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哀川小姐——会不会开口阻止呢。 不要杀他,她会这么说吗? 不要被杀,她会这么说吗? ……大概,什么都不会说吧。 就算会去想——也不会说出口。 哀川小姐并不是那种毫无理由爱惜生命的人,应当去死的时候——就该去死,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对我来说—— 现在正是那样。 拥有,赌上性命的价值。 但是,即便如此——即使哀川小姐再会之后对狐面男子那种微妙的态度得到了解释,但是狐面男子也一样——木之实小姐也曾提及——关于狐面男子奇怪的反应,仍然没有合理的解释。虽然真心,真心和时刻先生是来源这点应该没有问题——但正如木之实小姐所说,只凭这些,不足以成为证据。 「关于这点,润小姐怎么想?」 「天知道……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倒是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确实,真心的‘暴走’……不对,应该说‘解放’吗,这件事发生之后,那个混账老爹的态度的确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架城明乐的死——会不会也与此有关呢?」 「不清楚。不过,或许那个混账老爹看到了也说不定」 「看到了?」 「‘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 哀川小姐说。 「漫画也是一样,一个系列只要到了最后,后面的内容都是约定俗成的,怎么说呢,几乎都可以猜到」 无聊——曾经这么说过。 当然,那是在承认真心的解放就是‘世界的终结’这个前提下的评价——但是,如果事实并非如此的话? 如果还有其他含义的话,会怎样? 如果这是真的—— 那么一来,狐面男子,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俯瞰到了那样的光景呢? 「对他来说——到底到哪里为止是在预料之中呢?真心和时刻先生的动向似乎完全属于意料之外,但是——回想起最初和我的相遇,有一种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 全部都理解了。 直到最后的最后都已经看穿了。 这样的感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天知道。真的是什么也没在考虑也说不定呢」 哀川小姐苦笑道。 「反正,无论怎样,都快接近终结了——就让我们再接再厉吧,戏言玩家」 「那是当然……不过,润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呢?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 「嗯?」 「还是要继续承包人的工作吗?」 「那是当然,毕竟这已经接近是天职了。不对,应该说这是作为‘手足’被制作出来的,我的命运吧」 「既然已经注定无法杀死他——有没有再次成为狐狸先生的‘手足’的意思呢」 「怎么可能」 哀川小姐说。 「……哼,其实,只有一点——啊啊,正如那个美少年所担心的一样,和混账老爹和好的事也不是一点也没考虑……毕竟,我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相互仇视的」 所以—— 现在的情形,就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 哀川小姐这么说完—— 露出了看起来略带悲伤的表情。 不,那并不是悲伤—— 单纯只是,感到怀念吗? 对于成为最强之前的,那段时光。 「不过是梦想罢了——会期盼他改邪归正什么的,这样的我就像大家说的一样,是个过份天真的家伙啊。无所谓,这就是我。比起这个——比起我的事,该说的应该是小哥才对吧」 「哎?」 「小哥准备怎么办呢——无论结果如何,你和混账老爹之间的战斗都会结束。全部都会结束,戏言玩家。在一切终结之后——小哥,到底期望着什么呢?」 「…………」 结束。 一切都——结束之后。 结束的不过只是打工的故事罢了。 被木贺峰助教授看中——这就是,我与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间,故事的开始。 「……我」 「终于,你也能回到日常生活中去了不是吗。这几个月应该过的很辛苦吧——当然,早在和那个狐狸混蛋扯上关系之前你的生活就已经是一团糟了——不过,幸福与不幸,人生不就是在这两条线之间摇摆嘛。可以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去实在是太好了呢」 「说实话——有种想要到深山隐居的感觉」 「为什么?数一那家伙的话对你打击那么大吗?那种东西,对你来说——」 「不,数一先生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 但是。 跟那种事情没有关系。 跟那种琐事——毫无关系。 「我已经——失去玖渚了」 我说。 「原本——对我来说玖渚就是一切。对我来说玖渚既是开端也是其余的全部。不,就算是在被玖渚甩掉的现在,只要玖渚期望……我可以放弃一切珍重的事物,可以做到无欲无求」 「…………」 「其他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她的代理品——明明,明明如此,她却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不在。 玖渚,不在了。 真是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玖渚,替我揭开了束缚。 在最后的最后,解放了我。 但是。 即使不那么做,我也。 即使全身上下被所锁缠满—— 「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只要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啊」 为什么—— 一起死吧,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不是这样的吧。 你要对我说的话—— 不应该是这种形式才对。 「一起活下去吧——只要你这么说,我一定早就毫无怨言的随你而去了」 玖渚——已经不在身边了。 就连她现在是否还活着都无从得知。 那以后,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早已,死去了也说不定。 而我就连得知这个消息都不被允许。 所以—— 「所以,老实说,我就连今后该如何生存下去都……不知道。和玖渚分手后还会有未来什么的,原本根本想都没有想过……更不用说,是否能凭自己的意志拯救真心了」 「从头来过不就好了」 哀川小姐—— 随随便便的,说出了那种话。 「既然玖渚那丫头拒绝了你——然后你也拒绝了玖渚那丫头,就是说,至今为止六年来的事情都到此为止了不是吗?既然那样的话,再从头来过不就好了」 「……说起来容易,但是玖渚她已经……」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随便下定论」 「…………」 「啊啊,那件事的话,之前已经——听说过了。玖渚那丫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样。不过,继续活下去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吧?」 「…………」 方法,曾听玖渚本人提到过。 以连百分比都算不上的数字。 「就算是十万次中只发生一次的事情也一定会发生——千兆万次也好,更多也好,都是一样。即使到现在我也从来没有相信过玖渚那丫头真的会死」 「……润小姐」 你——真的很强。 又一次——切身感觉到这一点。 即使被人击倒在地。 即使全身浸满鲜血。 你才是——最强的存在。 「……苦橙之种,想影真心与——赤色制裁,哀川润。与这些在个人意志下诞生的优性人种不同……玖渚友既是在天然偶然又是在必然之中产生的,即使纯洁又是纯血的蓝色」我说道「在拥有天然的同时——失去了平衡。说直白些就是最恶的存在。具备才能却又过份偏斜,连继续生存都难以做到——或者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程度。但是,靠着过分优越的才能,玖渚她成功的弥补了这一点。通过给自己加上束缚……然后无意识的为自己赋予性格。其结果就是——那个身为艺术品,并非创造人类而是在创造出神的同时创造出自己的——蓝色学者,玖渚友」 天生具备的纯粹无垢—— 过于纯粹无垢到,不应该存在的程度。 无数人为之倾心。 无数人为之狂乱。 稀世的天才。 稀世的存在。 「所以——方法并不是没有。如果,玖渚愿意将自己才能的大部……不,如果她愿意做到放弃全部才能的话,至少可以在意图性上放弃她的劣性之证。那家伙,其实,就像苦橙之种一样可以完全控制自己。可以完全靠自律神经进行自律——靠自己的意识停止心脏这一点,只要想做一定也可以做到吧。但是,对那家伙来说这是个痛苦的决断」 因为—— 会失去一切。 现在拥有的也好。 至今为止积攒的一切也好,全部都会失去。 重要的事物——想要得到的事物。 失去全部。 真的,可以做到这些吗? 玖渚友对这个世界所持有的执著—— 真的强到能够做到容许这些的程度吗? 从根本性上具有贪欲,所有欲强烈的她—— 比起舍弃所有物, 不是会更倾向于选择舍弃生命吗? 不,原本来说。 死亡这件事—— 对玖渚友来说,就是想要极力避讳的事情吗。 无法否定这个假设。 Noise君的语言在脑中不断回响。 会不会…… 玖渚她——从很久之前。 就有一种——想死的心情呢。 从我开始变质的时候起。 从无法完全掌控我的时候起。 不,说不定—— 从六年前的,那一天。 离与我相遇——更早的时候起。 那么……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 「我对玖渚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天知道。不要问我这些。这种事——去问她本人不就好了」哀川小姐说「这么说来……关于,玖渚那丫头的才能……据说作为才能的容器,你的妹妹成为了牺牲品对吧?有一点我一直弄不明白,最初,你一定多少对玖渚抱有恨意吧?那种感情到底是怎样——在什么地方转变了的呢?仇恨转变成爱情这种少女漫画里俗套的剧情之类,你的仇恨应该不有只有这种程度吧?就算玖渚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玖渚机关的牺牲品——这些跟你应该没有关系才对」 「…………」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看了吗?对真心也——真的只是当作玖渚的替代品这么简单吗?」 「无论哪一边都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事情了呢——事实到底如何,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许我的记忆当场就消失了也说不定。虽然努力想要回忆出来但是无论怎么想也没有印象——」 「那么,换个问题好了」 然后—— 哀川小姐问道。 「小哥你,即使在被甩的现在,还喜欢玖渚那丫头吗?」 「最喜欢了」 我,立即回答。 「喜欢到厌恶的程度——深爱到憎恨的程度」 啊啊…… 多么滑稽的答案。 没有比这更加离谱的了。 最终——不就是这样吗。 玖渚对我施加的诅咒。 即使到了现在——也仍然没有撼动丝毫。 「那么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你必须作的事,不是就明摆在这里嘛」 「不……但是——那种事,就像对润小姐来说的十年前一样……已经错过时机了」 「我和你们可不同」 哀川小姐理所当然般的说。 「你们还都是孩子不是吗」 「…………」 「所以重来的机会,还有个一次两次的」 「……的确是这样呢」 还可以重新来过吗。 已经结束过一次的我们—— 真的还能,从头开始吗。 初次见面——能这样说出口吗。 只要,我还活着。 只要,她还没死。 只要,她还渴望着继续生存。 只要,她还愿意选择继续生存下去的话。 「投币的工作就交给我吧,所以,就这么定了。这也是,接受工作的一个条件哦。一切都结束后,再一次去和玖渚那丫头见面吧。之后,再回来见我。你和玖渚那丫头之间如果就这样草草结束,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哀川小姐充满自信般笑了。 嘴角高高拉起,眯着眼睛。 「让我们一起来一个王道的闭幕吧,王道!在这种地方畏缩不前怎么可以?就来个俗套的收尾吧。俗套就好了。俗套的收尾才是最棒的收尾不是吗。发生在你这样不幸的家伙和玖渚那丫头那样可怜的孩子之间故事——」 「——Happyend之外的结局才不会认可呢!」 2 当天傍晚。 以购物为借口外出后,与小呗小姐会合。 这是你要的东西,这么说完,小呗小姐将一个白色纸盒递了过来。 那是,铁与火药的结合物。 41AE。 杀人用的子弹,一弹夹。 第二十三幕 物语的终结 0 永别了 1 决战之地就在,澄百合学院。 已然结束—— 既已终结的,废墟之砦。 第二体育馆中—— 聚集着无言的四人。 像是要重现当日的光景般—— 像是要从将当日重新来过般。 正如我与西东天位于舞台之上一样—— 哀川润和想影真心, 在体育馆中央对峙着。 隔开一段距离,相互对峙。 作为存在,站在那里。 存在在那里。 默默的。 相互存在着。 直到现在为止,我尚未听到过任何人的声音。当然,就连自己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当我和哀川小姐一起借用绘本小姐的车,由哀川小姐驾驶,来到此处,澄百合学院时—— 另外两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西东天和——想影真心。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看到两人的样子后,感到略微震惊。 西东天——从一开始就没有戴着作为其形象代言的狐狸面具出场——从手上也找不到面具的影子,与哀川小姐两人,用那极为相似的精悍的脸互相对视着。 然后是,想影真心——那曾经如同铁锈般死气沉沉的发色,已经变回了和过去一样的——闪闪发光的橙色。 橙色,麻绳粗的三根辫子。 布满污垢的身体也变的一尘不染,仿佛前日在北野天满宫看到的光景只是虚假的幻象一般。 黑色的短裤和黑色的紧身衬衫。 裸足。 简直是对当天情景的完美重现。 在此—— 在这个场所,与真心再会时的情景。 美中不足,只有那深深刻进眼窝的黑眼圈顽固的残留了下来——或许,那也意味着昨晚真心又迎来了一个不眠之夜吧。 这么说来—— 那时,真心——只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就将萌太君和出梦君以及崩子——将『杀人集团』中的三人轻易击倒了。 在,身负枷锁的情况下。 只发挥了全力的——一半不到。 然后,让真心在瞬间觉醒的人——正是现在站在她面前,被称作人类最强承包人的——赤色制裁,哀川润。 当然—— 即使不去刻意回想,那个哀川润被仅能发挥一半实力不到的真心击倒在地的情形还是会浮出脑海。 虽然没有忘记—— 但是看着现在站在真心面前,无畏的——以自信的表情微笑着的哀川小姐,那件事情简直等同没有发生过一般。 相对的——真心几乎面无表情。 虽然因为黑眼圈的缘故,眼神变得难以观察——但出人意料的,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哀川小姐。不,这么说来——当真心将哀川小姐踩在脚下时,也同样露出了这种疑惑的表情。 狐面男子—— 至极无聊般,看着那两个人。 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孙女。 就这样—— 只有时间不断流逝。 连草木都陷入沉睡的深夜里。 没有任何声响。 寂静到——所有人都几乎要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般。 应该能够感觉到吧。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一定会有什么,将在这里作出决定性的决断这一点,相信大家都已经切身感觉到了。 至少,我是如此。 装在上衣口袋里的‘无铭’。 别在牛仔裤后面的JERICO。 开锁专用刀具——已经,不再需要了。 「哼」 终于—— 狐面男子,终于开口了。 将音量压低到哀川小姐和真心无法听到的程度后——对着我说道。 「这下子——状况应该没有问题了吧,我的敌人」 「……是的」 「这样啊」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最后在确认一下罢了。不过啊,我的敌人」狐面男子说「上次我的女儿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全凭她的幸运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 「对决会持续到有一方战斗不能为止——这下子,你我之间的因缘也就该结束了。一想到终于能够切断和你的联系,反而觉得有种冷清的感觉呢」 「这种话我经常听到」 战斗不能—— 事实也,的确如此吧。 因为已经来到了该来的地方。 所以一定会到达该到的终点吧。 向着终点,一刻不停的前进。 绝不存在,能够制止它的人。 上一次,是出梦君担当了制止真心的工作,但是这次——就连奇野先生和露乃诺小姐也不在场的现在,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下来。 我也好,狐面男子也罢。 无论是我还是狐面男子,都不具备那种力量。 最弱和最恶——没有制止最强和最终的力量。 瞬间,心中感觉到迷惑。 和往常一样,感到迷惑。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成熟。 现在的话,会不会还来得及呢。 来得及——停止下来呢。 不想看到。 不想,负起责任。 像往常一样——逃走的话。 「怎么了」 狐面男子说 「想要喊停的话,我会帮忙的」 「——怎么可能」 我即答到。 像是要将一切迷惑挥尽般。 「你才是,请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像是宣战般这么说完后—— 我沉默下来,看向前方。 哀川润也好想影真心也好,无论是听觉还是视觉都是特殊制品,无论多么小声,我和狐面男子之间的对话都有全部被她们听到的可能性。 想要尽力——避免这一点。 那种事情,不希望她们知道。 不能将杂质掺杂进来。 多余的物质连一丝也不能允许。 不。 这绝对不是为了我而展开的对决,同样也不是为了狐面男子,既不是为了世界也亦不是为了物语。 这是—— 为真心而进行的对决。 为真心而战,然后—— 「……哟」 然后—— 真心,开口了。 声音已经不再嘶哑。 变回了——与寻常无异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对吧,本大爷的素材」 自然,对象就是—— 站在面前的,哀川润。 只有她而已。 「虽然没什么印象——似乎记不清楚了,不过还免强想的起来哦。不久之前——曾经痛扁过你一次的事」 哀川小姐,并没有回应。 用豪无反应的沉默来回应真心。 「说实话,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本大爷必须要跟你这个旧式决斗不可啊。虽说奉陪着阿伊的无理取闹所以暂且来到这里。但在本大爷看来这种事情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本大爷,早就已经超越你这家伙了——」 作出瞪视哀川小姐的样子之后,真心用充满憎恨的口气说出这些。 「不过,就算是这样,本大爷——还是看你不顺眼。彻底的看不顺眼。毕竟,如果没有你这家伙存在,本大爷现在也就不需要存在在这里了。啊啊,老实说——本大爷最讨厌你了。赤色制裁赤色制裁赤色制裁赤色制裁——这个名字,在ER3本大爷听过无数次——相比之下尚有缺陷,被人这么说啊。你能想象到这有多么令人厌烦吗?」 「…………」 「不过只是为了你这个半成品——为什么本大爷不需要遭受那种待遇不可啊?你这家伙如果能更中用一点,本大爷这样的东西不就没有诞生的必要了吗。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后——我到底经历了多少无聊的岁月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真心—— 像是诅咒般,说出语言。 不再对自己施加咒缚。 不再对自己进行压抑。 就像是——罪有应得般。 恩将仇报般。 宣泄仇恨般。 进行复仇般。 将语言,将语言,将语言层层叠加下去。 「不只是本大爷一个人而已——你以为除了本大爷以外就没有其他的牺牲品了么?本大爷还算幸运——因为本大爷身边,还有阿伊在。还能得到——仅有的一点救赎。但是那些得不到救赎的人,数量可有本大爷的五千倍之多。全部,都是因为你的缘故痛苦着,全部都因为你的缘故死掉了。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太没用了」 让真心最为心痛的——就是这一点。 无论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无论体味了怎样的痛苦。 尚有连这样自己都比不上的人。 所以——苦橙之种。 被这样称呼的,真心才。 真心才会,对哀川润。 「本大爷,绝对不会原谅你」 「…………」 哀川小姐,仍然是,一言不发。 仍然,什么也。 简直就像是在品味一般——将真心的语言尽数接下。 静静的。 那表情——化作黑影,无从窥探。 「本大爷就是所谓你的后续——在一切方面都超越了你。但是,就算这样——ER3的那群家伙却还是还不够,还不够这样继续责备着我。最终——本大爷死了一次。被火焰——焚烧致死」 死了。 死去了。 死过一次。 真心这么说。 根本——没有忘记过。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可是自己死去的——体验。 「本大爷没有出生时的记忆——就连自己到底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世间的一切都过于简单,过于的微不足道,这样的世界对我来说存不存在都没有任何区别。存在于不存在简直就是等价的。即使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开始过,本大爷也毫不在意」 像这样—— 像这样说话的真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原本—— 真心就不是能言善辩的类型。 到底是怎样。 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 面对着哀川润的呢? 并不是听从了我的建议。 并不是因为我的安排。 全凭,个人的意志。 真心的——心声。 心声。 仅此而已。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旧式。本大爷总不可能会无凭无据的说这些话吧!为什么,为什么本大爷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本大爷现在或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啊!不,不对——本大爷,现在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告诉我啊!」 「……哼」 这样。哀川小姐,叹了一口气。 对着真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十分不耐烦般,挠起头来。 然后—— 看着真心。 「虽说是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啦……当今时代第一人称还沿用‘本大爷’什么的,不觉得很冷吗?」 「…………」 「叽叽咕咕的烦死人了,你小子——这样唠唠叨叨的讲个不停,就算再可怜也不会有人理你的。说是因为我?才没有我的事呢,白痴啊你?」 哀川小姐—— 用挑衅到无以复加的语气这样说。 「觉得活着很无聊的话我马上就帮你解脱所以趁早出手吧,‘本大爷’小妹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成为了,导火索。 真心,动了起来。 和当日一样。 和那一刻——分毫不差。 等到反应过来时——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早已,将双手组成的拳头高高抬起,在哀川小姐面前跳了起来。 将拳——挥了下去。 在哀川小姐的头部,炸裂开来。 但是,和上次不同,这次有着躲避的机会——上一次,是因为看准了哀川小姐准备攻击的瞬间出手,所以那一拳才能够不偏分毫的直击头部。 这次,哀川小姐应该不会上当了才对。 应该,不会重蹈覆辙才对。 但是—— 明明如此,攻击却,炸裂开来。 哀川小姐的头部——随之一震。 「…………」 摇荡着。 摆出即将倒地的姿势—— 摆出即将倒地的姿势后,哀川小姐,稳住身体。 将两腿螃蟹一般,大幅跨开。 稳了下来。 「这下子——两清了」 哀川小姐——这样说完,微微一笑。 向着真心,微微一笑。 「那么——预备,开始!」 两腿仍然保持着螃蟹般的架势——仅将上半身猛然伏低后,向着身体尚浮在半空中的真心腹部,体操般打出了一记掌底。 无论真心怎样挣扎,结果都只会踩空。就这样,被击飞出去——但是在其过程中真心又轻巧的作出一个回旋,用那两只光着的脚,漂亮并且华丽的着陆了。拥有那种猫一般的关节驱动,能够做出空中的方向转换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所以如果是真心的话,这并不是什么需要惊讶得的事情,但是—— 与此不同。 令人惊讶的是,除此之外的另一件事。 虽说之后又经历了一次摇摆,从立刻恢复站姿的哀川小姐身上——却简直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 自信的,笑着。 「……为什么……就算再怎么说是第二次交手,真心的力量都已经和当时截然不同,明明已经没有什么束缚制约着她了——」 「哼」 「大概——就应该如此吧」 「哎?」 「好好看着吧——精彩的还在后头」 狐面男子用下颚前伸着,督促我将视线转回前方。当我重新看向前方时,原来的位置上早已不见真心的身影。 这次并没有跳跃。 用单手——左腕,保持着伸直的状态向前挥舞——冲撞般向着哀川小姐冲刺过去。 那是——出梦君的‘一噬’! 回避不能的,绝对破坏—— 「呵呵呵——所以说那招,虽然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有着逆天的威力,但是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是一样的不中用啊。曾经破解过这招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狐面男子很诧异般自言自语着。 仿佛乐在其中一样。 哀川小姐这次也同样,并没有采取当场迎击的做法,沿着真心行进的直线一路飞奔之后——然后,在那里一个后空翻,在逆向出现于哀川小姐面前,错过最佳时机的那招‘一噬’的肘部,叠加上了自己的一记肘击。 咔嚓,的一声。 真心的‘一噬’,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向着不禁令人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一般的方向——空挥过去。 「呃,唔唔唔——!」 真心—— 像是在强忍痛楚般,低吟着。 「啊啊……」狐面男子「还可以这样破解啊……原来如此。这样啊,再怎么说那里也是关节,用来改变方向再合适不过了。这样一来,失去容身之地的能量就会在体内暴走」 「…………」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能够在这里若无其事的解说啊? 真心输掉的话—— 自己,明明就会死。 明明,就会被我杀死。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真心,当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事挫败—— 这次将两只手共同挥出。 左右同时的‘一噬’! 暴饮暴食。 这么一来——刚才的方法就失效了! 虽然会失效—— 但是,巨大的破绽仍然无法掩饰。哀川小姐,将她细长的美腿像高抬腿般伸直——但这决非是为了攻击,而是向着哀川小姐的左肩口,用脚尖轻点—— 哀川小姐跳向了后方。 真心的双手,当然,不可能比哀川小姐的腿还要长。原本‘一噬’就是以拥有出梦君般的长腕为前提才能成立的必杀技。 左右两边的‘一噬’,均空挥了出去。 真心的体势,顺势崩溃。 哀川小姐这时,再次扑向真心怀中,以伏低上半身的架势,仿佛重放般再次使出了掌底。 看着那情形—— 单是在一旁看着,内脏就像是被绞碎一半。 磅,磅,磅的。 真心受到惯性作用——向后退了三步。 「咔……哈……!」 「喂喂喂,本大爷小妹妹——怎么了。那一头的橙发都是装饰吗?橙色的瞳孔是玻璃珠来的吗?哈哈哈——还是说是这样吗,橙色终究战胜不了赤色——」 「……闭嘴!少在那里胡言乱语了,旧式!」 真心—— 并没有等待时间恢复伤害,压低体势迅速接近哀川小姐之后——前突。 仅仅是一招,前突。 但——那正是让出梦君送命的招式。 单纯以破坏力而论,能够与‘一噬’匹敌,甚至凌驾于‘一噬’之上的——想影真心,苦橙之种的前突。 但是,哀川小姐对此——连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并没有回避,而是攻击——使用同样的前突作为回应。 相互交错。 其结果—— 真心的拳头并没能触及哀川小姐。 而哀川小姐的拳印在了真心的脸颊上。 距离差。 压倒性的,距离差别。 大人和孩子。 不,以体格而论,还远不止这么简单。 依照交差法则,真心施加在拳上力道的全部,全部都返还给了真心自己。造成的伤害,全然不可计数。 明明受到了无法计算的伤害,对此却毫不在意般——真心更加用力的朝前踏出一步,向着双臂大张的哀川小姐,打出左直拳。 但是,哀川小姐只是轻轻的把脚抽回而已。 只是这样就已经——无法抵达。 即使踏出了一步也,无济于事。 随着空挥,体势崩溃的一系列动作后—— 哀川小姐的飞踢,流畅的衔接进来,打在股间。 确切的,击中要害。 即使是人类最终——就算连控制心脏的跳动这种事情也能够做到,但是要决定身上要害的部位也绝对不可能。股间被击中,就会有击中股间那份的伤害向身体袭来。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真心——用极限的音量咆哮着。 然后,接下来的对决变成了乱斗。 丝毫没有一招解决对手的打算,只是为了捕捉对手而展开的,连击乱打—— 突刺,飞踢,拳脚肆意飞舞—— 将防御的需要完全排除在外。 两人都同样,丝毫没有考虑防御。 乱斗 不,简直就像泥中决斗般,杂乱无章。 「…………」 无语—— 我,会不会发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果然,后悔一如既往的涌了上来。像是亲手点燃了毁灭世界的核战争的火种般,惊异,后悔,这类的情感——不断压迫过来。 斜眼向狐面男子看去。 并不是什么十分特别的表情。 看起来既像是乐在其中。 也好像,百无聊赖。 「……哼」 似乎并不是注意到我的视线的缘故——不知不觉间坐到地上的狐面男子故弄玄虚般,重新盘起腿来。 「一旦变成这种战斗——比起我的孙女,对我的女儿应该更有利才对」 「哎……」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 毕竟是与我完全不在一个等级的乱斗,想要看清其中的每一招自然难以实现——但即使是这样,只要定下心来自己观察,现状便一目了然。 仔细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手足的长度—— 腕的腿的长度,相差近一被左右。 真心想要发出攻击,必须向哀川小姐的怀中极度深入才行。另一方面,哀川小姐想要攻入真心怀中却异常简单,况且此后哀川小姐能够迅速从那段距离脱离出来。 身体的大小跟单纯的力量没有关系。 真心能够凭单手击飞萌太君,同样是平单手就击碎了出梦君的腹部—— 但是。 就算是这样—— 面对绝对性的长短也,束手无策。 只有数字是——静止的。 无论真心的攻击中蕴含了多么庞大的威力,如果无法击中敌人便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是多么迅速的出招,如果无法触及敌人便没有任何意义—— 最多只是靠带起的旋风撕裂哀川小姐的衣服而已。 不用说皮肤,能够到达衣服的最外层就已经很勉强了。 当然…… 哀川小姐也一样,即使躲开了真心的攻击,却并不深入——要说的话,跟牵制差不多。 并不急于一招定胜负。 真心的耐打程度,或者说,真心的耐久力,果然,和一般人不在一个等级,强的离谱——想要攻破那层铜墙铁壁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 无论怎么想也是哀川小姐更占优势。 哀川润比想影真心更占优势。 「……为什么?之前——之前两人战斗的时候,明明是那么压倒性的秒杀」 那时哀川小姐有所松懈这一点——应该是肯定的吧。站在真心面前——亲眼看到自己的后续机,感到疑惑了吧。那是偷袭般的一击这一点也不容之一。 但是—— 当时,既是观测者也是旁观者的我感受到的那种,压倒性,彻底性的,红色与橙色的差异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到。 感觉不到——难以逾越的壁障。 到底是为什么呢。 真心,明明已经完全解放了。 「喂喂喂——」狐面男子苦笑着说「振作起来啊,我的敌人。举办这场茶办剧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让我的女儿和我的孙女决斗吗」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但是」 「很简单的事啊」 狐面男子说。 仿佛这真得很简单,自己早已理解透彻一般。 「我的女儿也同样——自己压抑着自己,束缚着自己——不过是这么简单罢了」 人家根本没办法全力以赴嘛。 不知何时——哀川小姐曾经这么说过。 在这层意义上就算最强也好—— 顶点也好都是些无聊的概念。 所以—— 才会对我有所期待,这么说。 那么,这个状况——就说明我对哀川小姐的期待——做出了正面,漂亮的回应,可以这样理解吗?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果然,哀川小姐比任何人—— 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真心的感受。 感受不到生存实感的自己——最能理解不知道是否生存者的人的感受。 「…………」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哀川小姐—— 总是,总是那样的…… 总能那样笑出来呢? 能够为了各种事情——发怒呢? 因为无聊的事情而抓狂。 对琐碎的事情乐在其中。 仿佛,世界就是她的游乐场一般不是吗? 就连我—— 就连我这种程度的存在,就连我这种程度的逸脱都会被明子小姐,无伊实,数一先生他们拒绝,避讳—— 为什么,她能够被接受呢? 能够和这个世界—— 和平共处呢? 哀川小姐和真心和—— 哀川小姐和真心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异? 「唔——」 真心的身体,激烈的向后飞去。 掌底,这次打在了肺部附近。 虽说短暂的呼吸困难对真心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如果只是靠惯性打乱平衡的话已经足够了。 再次承受一记掌底后——费了出去。 不…… 这次是主动向后跳的吗? 为了削弱冲击。 如果是这样—— 那这就是真心,包括上次战斗在内,自一次表现出的,防御行为。 纯粹只为回避而为的行动。 或许正是因此,真心的内心有一丝动摇,着地瞬间,产生了一个连我都能分辨出的破绽。 哀川小姐乘胜追击,一口气发动进攻——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却没有那么做——将掌底之后残心都解除后「哼」的,放下了架势。 正真心十分惊讶般试图站稳时—— 「——嗯」 这样, 哀川小姐不满的开口道。 「不知道为什么——笑不出来呢」 「……啊?」 「一点也不有趣——像是一直磨杀持续防御的人一样,怎么也笑不出来——这种距离差,感觉有点‘卑鄙’呢——笑不出来」 这么说完—— 哀川小姐突然沉下腰去,使膝盖弯取至接近直角的角度——修长的双臂也同样,折叠成了螳螂一般的样子。 视线——几乎与真心在一个高度。 两人更加激烈的,瞪视起来。 「嗯……还要低一点——对,就这样。这下子,应该可以笑得出来了」 「你在——搞什么」 「在努力配合你手足和身高啊,本大爷小妹妹——虽然胸部的尺寸实在是没有办法」 「…………」 原以为—— 真心会发怒。 暴怒着,冲向哀川小姐。 被愤怒占据全身,施展攻击。 但是真心—— 「哈——啊哈哈」 的笑了 「呵呵呵」 哀川小姐也同样的,笑了出来。 「哼哼哼——」 「哈哈哈哈——」 「嘿嘿嘿——」 「咔咔咔咔——」 咔! 真心突然奋力一跃。 并没有,被愤怒占据。 虽说被质问那么到底是被什么占据的话我也只有无言以对——但是,至少看起来并不是因为愤怒,憎恨这一类不但十分消极而且无比积极的敏感情感而动摇的样子—— 真心,向着哀川小姐跳跃出去。 凭借四肢长短的优势阻止真心进入有效范围内的作战已经行不通了——不,严谨的说只要有心使用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哀川小姐选择了不使用的道路。 无论何时都是一样—— 那个人。 如果不和对手站在同一个土俵上,就无法忍耐。 那并非是作为最强而做出的让步——面对真心那种善待对手的精神完全没有必要这点,无论是谁都知道。 即使这样,也要坚持站进同一土俵。 堂堂正正的,骑士道精神。 并不是温柔。 决不凭借自己的优势来取胜。 要凭借自己的全部取得胜利。 正因如此才是——最强。 哀川小姐通过蜷缩身体躲过真心的拳头。像是放开身体般直线性的回避攻击,用缩短的手臂将拳头打出。明明只是被拳头擦到,真心却又一次失去了平衡。 在一旁看着,我也渐渐明白起来—— 真心能够将自己的力量,能力完全靠自己控制——单是那种使用方法却过于的直接。毫无掩饰的——简直不加任何掩饰的,清纯的攻击。 虽说哀川小姐也是一样—— 但是,怎么说呢…… 在刻意配合对手—— 行动中,没有主动。 「一直以来——」 狐面男子不意间开口道。 「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对手越强大——就越能拿出干劲的女儿啊。这种程度的表现——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 「上次因为过于不中用所以感到有些失望——不过作为旧式来说,还是很努力的,不过——」 嘎啦——的。 令人厌恶的声音——在体育馆中回响开来。 仔细一看—— 哀川小姐正扶住右肩,向后倒退着。 脱臼了吗。似乎是没能躲过真心的拳,被击中了。从造成脱臼的结果来看似乎不是正面命中而是略微偏斜,但是仅仅是偏斜的一击,就拥有那样的威力。 果然—— 基本性能还是有所差异。 哀川小姐即使这样也 「啊哈哈哈哈——开始变的有趣了呢」 的笑着。 不停的笑着。 像是真的从心中感到高兴般。 「你怎么想啊——觉得好玩吗,本大爷小妹妹」 「…………」 真心用白了哀川小姐一眼,但是却将嘴唇咯吱咯吱,这样,恶作剧般歪向一边后 「这样也——不坏呢」 的说。 咔嚓的一声,哀川小姐用娴熟的手法将错位的肩骨接回原位。 真心并没有试图抓住这一时机,甚至像是专门等待哀川小姐准备完毕一般——随后,开始缓慢的走向哀川小姐。 哀川小姐沉下腰去——缩起手足,将视线再次与真心重叠后,等待着。 攻防——开始了。 攻击也好。 防御也好。 相互交错——错综复杂起来。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将空气撕裂开来。 这些声音—— 到底会以怎样的形式传入真心耳中呢? 两人都已经,不再是无伤。 四处都可以看到血迹。 牙齿什么的会折断也不稀奇。 骨头也是,应该都断了几根。 衣服什么的——早在不经意间变得千疮百孔。 即使这样——攻防也没有减缓的趋势。 甚至说——变得更加激烈。 笑着。 两个人都——笑着。 不清楚到底在做些什么。 仿佛在——舞蹈一般。 优雅的舞蹈一般。 汗水飞溅。 血雾弥漫。 每一击都伴随着溅出的血水。 这是多么—— 多么优美——绚丽的事。 无法移开目光。 无法——不被压倒。 「哼,我说——我的敌人」 狐面男子开口道。 「这下子——似乎要持续一段无聊的展开了——怎么样,一起出去谈一谈吧」 「哎……但是」 竟然要从这场攻防中移开视线。 想要从这场看似会永久持续下去,却又似乎会因为一击而决定胜负的这场决定命运的攻防之中移开视线,即使是狐面男子——我也不认为他是认真的。 无聊…… 如此称呼这场攻防吗? 事到如今——这个男人。 我不禁反射性的向狐面男子投去诧异的目光……但是,他却只是静静的微笑着。 那张哀川小姐一般的脸上露出了哀川小姐一般的微笑。 「不必担心——无论那边都不会轻易输掉的。要说的话这就是能刺穿一切盾牌的矛和能防御一切长矛的盾至近的对决——正因为其间没有矛盾存在所以结果才不会轻易出现」 「但是……你,对哀川小姐——」 「是啊,确实,至今为止我的女儿被打倒在地的场景我已经看过无数遍,以至于到了厌烦的程度——但是在我面前胜利的次数,终究比不上她败北的次数。这不是说谎。不过啊,我的敌人。不要忘记。她和我们不同,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主人公体质啊」 狐面男子说。 「一直以来——那家伙与同一个人对决就从来没有输过第二次啊」 2 顺着舞台一侧的楼梯走下,从控制室后门离开后——来到了体育馆的背面。与九月之末来这里时是完全相反的道路。当时虽然有萌太君和崩子一起同行,但是这次我的身边却只有狐面男子一个人。 真心和哀川小姐打斗的声音—— 一直传到了体育馆外。 规模达到这种程度的建筑明明应该有设置隔音设备——但是现在,即使站在这里都会有一种感受到其中的热气,血液开始沸腾的感觉。 狐面男子—— 「哼」 这么说完,走到距离体育馆更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完全无视我存在的站位。 因为多少有些不快,所以我也立刻移动到狐面男子视野之内,用视线将他占据。 月—— 被薄雾遮盖的月亮,挂在狐面男子身后的天空中。 与浴衣打扮相映衬着。 看起来——感觉像是幻影一般。 露骨的互殴声即使这样也没能从耳中消失——但是如果他能把那个狐狸面具也戴上的话,一定会是名副其实的幽玄之境了吧,我这么想。 「狐狸面具——哪里去了呢」 「那个啊——被我拿去供起来了」 「所谓准备——就是这种事情吗」 「那玩意,追根寻源就是类似明乐象征一样的东西——虽说我的女儿可能并不知情。如果早就知道这点的话,要找到我也就不会花十年那么久了吧。不,同为既死之身的我们想要见面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应该不可能见面才对」 「……你想要说什么」 我问道。 「事已至此——我们之间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才对」 「虽说正是如此,不过不要说这种绝情的话嘛——毕竟再过一小时左右,你我之间就有一人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已经死过一次的我对死亡什么的虽然并不恐惧——但是你」 「我也已然,与死人无异」我说「虽说,如果有机会从头再来的话——我还是想重新开始一次」 「哦?这样啊」 「你不这么想吗,狐狸先生?」 「我所期望的就只有世界的终结而已」 「如果——就连那个『十三阶梯』一段目,架城明乐那个人在你心中都已经死去了——并且随之解散了『十三阶梯』——我认为,你会不会已经对世界的终结失去了兴趣呢」 「…………」 「虽说这一切都是源于未然的到访——将时刻先生认为解放真心就是世界的终结的想法给与无聊评价这件事——最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确实无聊所以才这么说的——没有更多的意义可言。别在意,我说的话——大多都是胡言乱语,不要太认真」 「也对——不过话说回来,『十三阶梯』里陪伴你走到最后的露乃诺小姐和——绘本小姐,还有深空和高海,像那样无视她们,一言不发的离去我觉得实在不怎么样。在我看来,没有比弃她们不顾更加愚蠢的行为了」 「什么啊,里面有你看上的女人吗——真是那样的话送给你也无所谓。如果不介意吃我余粮的话。『十三阶梯』的原型本身就是像阶梯一样的东西,失去了明乐的现在,那种形式般的东西早已经——可有可无了」 「那个明乐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 「因为——我的缘故吗?」 「或许是呢」 狐面男子说。 「准确的说——是这种状况的缘故」 「这种——状况?」 「哼」狐面男子很无聊般说道 「话说回来我的敌人,有两点想跟你确认一下」 「倒是……不介意」 「‘无铭’,带过来了吧」 「那当然——为了以防万一」 「那真是万幸。实际上我一直在担心会不会被真心连同公寓一起破坏掉了呢」 「因为之前作为最小限度的行李跟随我外出所以得以幸免」 ‘无铭’和, 开锁专用刀具, 然后还有——JERICO。 「毕竟,就算是‘无铭’如果遇到真心也难逃厄运啊。这下放心了」 「……原本,是作为与古枪头巾——十一代目古枪头巾老先生的交换材料……没错吧」 「正是如此」 绘本小姐的‘背叛’虽然到现在仍然是秘密,但关于头巾妹妹的‘背叛’因为深空和高海的存在以及木之实小姐的证言所以没能瞒过去——已经是狐面男子的既知之事。然而得知此事后,他既没有责备头巾妹妹的‘背叛’行为亦没有指责深空与高海的独断专行。据木之实小姐说,这些都是他原本就预料到,甚至说是他所希望的事情,似乎是这样——当然,对木之实小姐他也没有做出任何惩罚。毕竟那种程度的偶然对这个男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的程度,所以无需在意—— 「那个——有一件,关于你和露乃诺小姐谈话时想到的问题……」 「啊啊……那时候,你就像斧男一样藏在床下面对吧」(斧男,日本传统妖怪,貌似喜欢躲起来) 「斧男这个比喻实在是再形象不过了,当时你似乎对头巾妹妹格外中意的样子呢,最终,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在我眼里,头巾妹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 「啊啊……那个,事到如今已经是无所谓的事了——那个比起说重用,更接近保护才对。相当罕见呢,那一类的人,就像你说的一样——在我的周围,‘普通’可是无价之宝」 「…………」 「你的周围不不合没有吗?那一类的‘普通’。那种人才可是相当贵重。渴望得到‘普通’这种话,现在的露乃诺可能还无法理解,所以我才选择了较为简洁的说法——那样的同伴我可是一直想要一个呢」 虽说,如我所料,不久就死掉了。 狐面男子这么说。 回想起——五月的事件。 我的同学——普通的人们。 普通的人类们。 江本智惠。 葵井巫女子。 贵宫无伊实。 宇佐美秋春。 和我扯上关系后——出现了死者。 最终—— 所有人,都与死人无异。 这也是,同样的事情吗。 「那一定是,像你我这样的人最为欠缺的东西——持有‘普通’属性的角色。如果没有那个,如果那个不存在——我们只会被强迫重复着徒劳的工作。原以为会对‘世界的终结’带来很大帮助呢,看来让她加入『十三阶梯』果然是个错误啊。反正,对那个丫头来说,‘无铭’不过是附属品——‘无铭’所具有的意义,是仅限于十一代目的东西」 「……如果要我还给你的话,我无所谓」 「不必了,反正也不是我的——它的来由,要听吗?」 「如果很短的话」 「确实是很短。很短,而且很单纯。那把刀,承载着那个老爷爷与过去恋人的回忆。那个恋人也是刀锻冶,虽说手艺似乎并不怎么好,但是那把‘无铭’却是她唯一,奇迹般的作品。正如开锁专用刀具,经由零崎人识,哀川润,石丸小呗最终到达你的身边一样,那把刀传到了我的女儿手上」 当然,这是—— 连我的女儿都不知道的故事。 狐面男子这么说。 啊啊——原来如此。 难怪头巾妹妹难以启齿。 确实是,相当私人的事——实际上,也一定不止是狐面男子所说那般简短的故事吧。 如果是这样—— 「那么,狐狸先生」 我开口道。 「如果我能活下来,会把这把刀供在十一代木古枪头巾的墓前——所以,如果你活下来的话,请你也这么做好吗」 「…………」 「不这样的话,头巾妹妹也未免太可怜了」 像是——被牵扯进来一般。 将比起其他『十三阶梯』要低上一个等级,不过是高等级普通人的她牵扯进来—— 全部都是因为狐面男子的一时兴起。 还有,我的缘故。 所以—— 想要为她做最低限度的事情。 「没有——什么意义啊」 「我无所谓」 「做不做都是一样的事」 「我知道」 「……那么,没问题,我知道了」狐面男子点头道「关于这件事,我答应你。毕竟我是能做到的约定,一定会进行主义」 「非常感谢」 这么说完—— 狐面男子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结果才提及‘无铭’的事呢,我突然注意到这一点。虽说应该是料到我不会提及这件事所以才这么做的,不过如果由我先提起的话,现在提出约定的人会不会是他呢。 虽然这看起来是非常感人的一件事,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感觉,照狐面男子的风格来说,这像是在一件件清算参与的工作一般——事务性的东西。 到底是——为什么呢。 简直就像在——交待遗言般。 「想要确认的两件事——是什么呢」 「啊啊……不,关于这个不必很认真,这真的只是确认事项而已,是对现状下规则的确认」 「哎?」 「真心取胜的话就是我赢,我会杀死你——我的女儿取胜的话就是你赢,由你来杀死我。是这样没错吧」 「嗯嗯——的确是这样,怎么了?」 「平手的话,怎么办」 狐面男子说。 「势均力敌,最后一同倒下——抑或是,共同死亡的话,怎么办……觉得这一点还没决定」 「啊啊——这么说的话,的确如此」 「约定作废这种,这种结尾,无论那边都不会认可吧——但是总不可能继续无限的延长比赛,怎么办?」 「由我决定真的可以吗?」 「提出对决的不是你吗?」 「……也对」 我考虑了些许后,说道。 「平手的话,我们一起死好了」 「……真是随便的决定,这样可以吗」 「是的——原本,杀死你,就不是这场比赛的宗旨。你我只见只要有一人死掉就好,从一开始我就这么想」 只要两人中有一人死去—— 就算这样,也算是两人的一半。 「所以——平手的话,双方都要死,这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哼,就是说——」狐面男子说「从一开始,这对你来说就是一场没有败北的较量啊。既然认为你我之间只要有一个人死去就足够,双方都死去也无所谓的话」 「也对呢」 我说。 「头巾妹妹的事情也是一样——对她造成太多困扰了。我也好,你也罢,我们都是一样的。如果只是像哀川小姐,真心一样单纯的超越人类也就罢了——虽然远远不及那种程度,但是你和我却会——让周围的一切狂乱起来」 「所以,必须有一个人死去吗。真是草率的决定」 「这可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论」 「你会赌在我的女儿身上,也是这个缘故吗」他这么说「想要——自己输掉,然后死去?」 「不,并非如此。我的第一目的是去拯救真心,让真心自由——为此必须让哀川小姐获胜」 「不过,对我的女儿在战斗中取得优势的事,看起来很出乎你意料的样子嘛」 「如果这么说的话——你才是,你也是一样。既然知道哀川小姐不会输给同一个敌人两次这个信息——这场决斗,不是应该赌在哀川小姐身上才对吗?」 「…………」 「你才是,真的想要输掉吗」 「怎么会」狐面男子笑了「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这些明明都还没有见到」 「那么——为什么」 「因为两人之间,存在着足够凌驾于那个信息之上的实力差啊。所以,说实话,我已经无法看透这场决斗的结果了。虽说短期战的话赢家一定是真心」 「…………」 原来如此…… 明白了。 清楚了。 这个人是——随意,决定的。 面临真心和哀川小姐二选一的境地时,大概,只是随意的,因为之前赢过一次这种程度的原因,并没有多加考虑的选择了真心。 无论选择哪一边,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原来是这样—— 和我一样呢。 在此处被我杀死—— 对狐面男子来说,就是世界的终结了吗。 不…… 这么考虑会不会太简单了? 那么,一定还有别的思路,可以最终到达这个结论。原本,狐面男子与现在的状况之间就没有什么联系。他看起来,正如字面意思一样——在命运中随波逐流。 顺着状况漂流。 这个状况的缘故——他这么说。 这句话之中包含的真意——到底在何处。 「最后——在最后的最后,就让我再多告诉你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吧」 狐面男子说。 「十年前——我和纯哉和明乐,然后还有我的女儿——各自因为不同的理由相互对立,互相残杀的时——那时的状况,跟现在很相似」 「现在的状况?」 「明明完全不同却又极为相似——这种感觉。像是你和那个杀人鬼,零崎人识一样」 虽然出梦君没有承认—— 我和零崎确实是表里关系。 几乎,完全不同—— 确又对照般的相似。 同一。 像是相互映衬的两面镜子般—— 无限延伸的,相似形。 「正如你所知道的,当时为我所用的手足,就是如今被称作哀川润的——使因果崩坏的存在。也是因此,我才被因果所放逐」 「是的——确实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当时——我的女儿也得到了‘解放’。随后,她将那种‘解放’据为己有。将打开的锁,持续打开下去——我的女儿她做到了这一点」 「……之后呢」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世界的终结。让因果全部崩坏,让命运全部崩坏的存在——我深信那意味着终章的到来。但最终我发现了,只有让因果崩坏这种程度的话——崩坏立刻就会被修复,阻碍的人只会被排除罢了」 「…………」 「然后——在那以后,我又重新尝试过无数次。创建『十三阶梯』,接触过各式各样的魑魅魍魉,修正了所有能够想到的试行错误。最后——我找到了你」 狐面男子指向了我。 「和你相遇了,我的敌人」 「……和我——」 「最终,得到的就只有现在这种结果而已。失去全部‘手足’——然后,相应的回报却什么也没有」 「也不能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吧」 「当然可以这么说,毕竟——手足尽失后,经历千辛万苦到达的境地—— 竟然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看来——无论我怎样挣扎,这里,都已经是我所能抵达的极限了吧」 时间收敛。 替代可能。 全部——都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原来如此……真是无聊。 实在是——过于无聊的收尾。 给他人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敌我不分的牵扯进这么多人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过于残酷了。 无法被原谅。 「我并没有要死的打算,在见识到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之前。这个有趣到让人欲罢不能的世界到底会迎来一个怎样的结束,在看清这点之前我绝对不能死去。想要弄清楚的事明明还有很多,怎么能这么早就死掉。在与世界的终结邂逅前迎来死亡又怎么会甘心。但是,如果是这样——我的敌人」 狐面男子说。 「要是能够永远的活下去就好了」 「…………」 「纵然——已是既死之身」 明明,没有戴面具—— 从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感情。 仿佛——一切都已寂灭般。 朽叶小姐。 和圆朽叶——相同的状况。 不死的少女。 因为不曾活过——所以不会死亡。 当然,狐面男子并不具备她那般异样的体质——只要肉体持续衰退,持续存在下去,总有一天会消失殆尽。 但是—— 不曾活过这一点,是一样的。 和真心也——一样。 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意思。 回想起昨日哀川小姐说过的话——活着,就是认为自己仍然活着这件事。零崎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如果对西东天来说,只有观测世界的终结,通晓世界的一切才是活下去的价值—— 是的。 那么在十年之前,就算并没有死去—— 他也一直,没有活过的感觉。 啊……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 那么——反而,更加绝望不是吗。 哀川小姐和真心。 并不是随意的作出决定,根本没有做出决定。 无论选择哪边都无所谓。 对狐面男子来说——无论谁赢都是一样。 无论赌在谁身上,都无所谓。 和我一样,对这个男人来说,没有败北可言。 因为——对原本就不曾活过的狐面男子来说——活着也好,死去也好……那些事情对他来说,真的怎样都无所谓—— 和我——一样。 都是一样的。 一个人也是——两个人的一半。 认为我们两人之间只要有一人死去就好的我和,认为自己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的西东天——简直,毫无区别。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会是敌人呢。 「敌人,吗」 狐面男子说。 「看来——这是你第一次从心底里真正承认我敌人的身份呢」 「……或许,是这样呢——不过」 我—— 经过略微措辞后,开口道。 「曾几何时,我到访过一个孤岛。那是天才云集的孤岛。岛上——有一个杀人犯住在那里。她的眼中——我并不存在。在她看来,我不过是天才的附属品,不过是单纯的不确定因素,预定调和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 「曾几何时,我和一群大学生相遇了。其中有一个人‘喜欢你’,这样对我说过,有一个人理解了我,有一个人极度厌恶我。虽然还有一个人——但是他的兴趣,最终却只停留在其他三人身上,不只是他而已,其他三人也是一样。最终,那四个人的存在只靠他们之间的序列组合就足够成立。我果然只是不确定因素,只是预定调和的一部分」 「…………」 「曾几何时,为解救一个被囚禁的女孩子,我潜入了一个学校。但是那个女孩根本不需要我的解救,甚至连被囚禁都算不上,而是被追捕的一方。对那样的她来说,我仅仅是不确定因素,仅仅是预定调和的一部分而已」 「…………」 「曾几何时,我住进了一个研究所。支配着那里的研究者,要说的话不过是失败者罢了。身为失败者的他们却一味梦想着要抵达巅峰,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对他们,对研究所里的任何人来说,我只是区区的不确定因素,预定调和的一部分」 「…………」 「曾几何时,我被某个助教授雇用了。驱使着不死少女的她,进行着不死的研究。对她来说,自己追求的一切都不过是在追随伟大恩师的背影——我的事,无论怎样对她都无所谓。在她看来,我不过只是不确定因素,仅仅是预定调和的——」 一部分罢了。 然后—— 「只有你」 我说。 「只有你——将我称作自己的敌人」 「…………」 「将我,只将我,按照我本来的样子给与了评价。虽说对我带来了莫大的困扰,造成了巨大的牺牲,最后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但就算这样,只有这一点」 只有这一点——让我很高兴。 高兴到难以抑制住上涌的恐惧。 「一直在寻找对方的人——或许,是我也说不定」 「……不要因为到了最后,所以在这里说些——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啊。害我差点动感情了」 沉默了很久的狐面男子,像是真的十分困扰般说。 「宿敌——吗。虽然我并没有这种感觉」 「要是以不同的方式相遇就好了,少说这种天真的话了。事到如今——我和你根本做不成朋友啊」 「也对呢」 说什么也——太晚了。 只能在这里结束。 只能在这里道别。 从最初——直到最后,都已经被命运决定了。 所以—— 这样应该是,最正确的。 「那么,这下子,该说的话真的已经全部说完了呢,我的敌人」狐面男子如释重负般的说「你呢,反正我是没有什么可说得了。不对,先开口的人好像是你来着,那么——」 「说实话……要说,实话的话」我说「想要跟你说的……只有这些,远远不够」 「是吗,对啊,我也一样」 「不过」狐面男子这么说「看样子——再不回去的话就要错过决定性的瞬间了。都到了这一步怎么可以让那种事情发生这种想法,才是我的心声。回去吧,我的敌人」 「好的——就这样吧」 既有种远远不够的感觉, 又会觉得已经说了太多。 总之—— 这样就,结束了。 我和狐面男子不约而同的迈出步伐,向体育馆中,走了回去。从控制室爬上楼梯,登上舞台。 俯视台下—— 两人,已经不在了。 哀川润。 想影真心。 这么说来,从先前开始就听不到互殴的声音。不知何时——随着我和狐面男子谈话的进行,渐渐消失了。 「看来已经移动了呢」 狐面男子说 「是哪一方逃走,又是那一方追击的呢?」 「逃走?」 「或者说,选择了对自己更加有利的战场,是这样才对。这个场地,怎么看都是我的女儿更占优势,所以逃走的应该是真心吧。哼,那个真心竟然会在战斗中耍小聪明,看来离结束真的已经不远了」 狐面男子转向了我。 「差不多,该准备好觉悟了」 「觉悟?」 「杀人的觉悟和,被杀的觉悟」 「被杀的一方暂且不论——杀人并不需要什么觉悟吧,我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呢。我倒是觉得正好相反,被杀的人只是单纯被杀而已,但是杀人却必须靠自己的意志来进行」 「狐狸先生,你曾经杀过人吗?」 「多到难以计数啊」 狐面男子答道。 接着,换狐面男子向我询问。 「曾经杀过人吗,我的敌人?」 「多到难以计数」 我回答道。 「你是靠自己的手足对吧?」 「你呢,又是如何?」 「……这些根本不能当作借口吧」 「确实,正是如此」 两人一起,从舞台上跳了下去。 一路走到方才哀川小姐和真心打斗的场所,发现那里仿佛绽放着鲜血的花朵般。 如此庞大的出血量——足够一人,不,即使说那是两人份的致死量也毫不为过。不单单是这样而已——理应没有受到任何直接打击,只是单纯被踩到的地板,却如同被大锤敲打过一般,四处都是凹陷的痕迹,虽说这里早已沦为废墟,但这种惨状仍然不禁令人侧目。 「应该是这边没错」 狐面男子说道。 仔细看去,有点滴的血迹——朝那个方向蔓延开来。 「简直就像汉塞尔和克里托一样」(格林童话《汉塞尔和克里托》,饥荒年代一同离家出走的男孩子汉塞尔和女孩子克里托在森林中迷路后,被邪恶的魔女片到家中,两个孩子看准时机将魔女推到锅中烧死,带着黄金珠宝回家了(loli和正太杀人越货啊)) 狐面男子如此说道,接着顺着血迹走去。‘绝对不会有那种童话般事实存在的’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跟了过去。 走出了体育馆。 外面理所当然的,一片漆黑。 「我的敌人,话说你的手电筒到哪里去了」 「问到哪里——从一开始就没有带来那种东西啊」 「那就伤脑筋了」 如此交谈之后,我和狐面男子只好依靠着零星的月光,宛若蛇行一般的追溯着地上的血迹而去。 途中——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指甲与牙齿。 这种环境下看起来,令人惊悚异常。 至于那是来自谁的身上这件事——无论那方都根本没有心思去追究。 「呐——狐狸先生」 「怎么了」 「为什么——在哀川小姐之后就放弃了呢」 「放弃什么」 「就是ER3系统的,MS-2的事。就算是哀川小姐这件作品失败了,也没有必要把真心交付与他人——没有把真心割让给别人的必要,如果由你自己来制作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结果了吧」 「无论成功与否,决不重复两次同样的尝试,记得曾经告诉过你一次啊?」 「虽说,的确如此——但是我认为时刻先生的想法也并非毫无道理。虽说有十年前那时的失败,不过只要巧妙借助真心的力量,或许真的能够迎来你所谓‘世界的终结’也说不定」 「那样的终结并不是我所期望的终结,难道我没有这样回答过你吗?」 「不中意的终结就不会接受吗?」 「那是自然,我并非作者,不过是读者罢了」 狐面男子,如此说道。 血迹—— 一直延伸到了不远处的校舍内。 一边注意着碎玻璃,我们沿窗口侵入了校舍。 我和狐面男子,因为并不具备安全越过碎玻璃穿过窗口的运动能力,所以只能尽量少围绕远路,由安全的入口进入,在返回到血迹处——然后继续追了过去。 血迹,顺着楼梯向上延伸。 从这附近开始—— 战斗,又一次开始了。 校舍内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只是走在上面,楼梯都像是要崩塌一般。 当然——这也并非因为受到以破坏为目的的打击,不过仅仅是受到了波及而已。 这真的是—— 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斗吗。 血迹,如同鲜花一般。 向上绽放着。 「哀川润也好想影真心也罢——说起来都是至高无上的艺术品呐。并非因神明而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存在。刚才你,将哀川润称作‘失败’——但是,我的敌人,就算那是旧式,但那绝对不是失败之作」 或许存在失败之处,但绝不是失败之作——狐面男子如是说。 「…………」 「当然,真心也不是。无论哪一方都已达到了人类杰作的最高等级——虽说我的女儿是旧式,真心则是后续作所以性能方面截然不同,但是在所代表的意义上绝无丝毫区别」 「关于这一点——我也知道」 「不过——硬要找出缺陷的话,作为已完成品被制造出来的苦橙之种和——作为未完成品而被制造出来的赤色制裁之间,除了基本性能方面以外的差异也不是完全不存在……即使如此,一样就是一样啊。不过啊,靠她们,是没有办法让世界终结的。虽然是拥有着足以与整个世界匹敌的存在之身——通过暴走、通过解放,能够与一切其他一切的存在建立联系,进而凌驾于人类之上,但即使这样也——无法与命运匹敌」 「那么——会变成什么样呢」 「时刻的想法,正如你所说,并非全无道理——毕竟我,西东天最为接近‘世界的终结’的时代是十年之前,在我的女儿暴走,被解放的时候——这点并没有说错。以时刻的角度看来,那种想法也一定是合理的,我也没有足以否定它的论证。但是——对此问题,仅仅是我个人喜好的问题,不喜欢那样,怎样都无所谓而已」 「怎样都——无所谓吗?」 「是啊」 狐面男子点头道。 「只是喜好的问题而已」 梆—— 梆梆—— 犹如枪声一般的对殴声传入耳中。 已经,很近了。 距离那两人,已经很近了。 胜负——即将分出。 在顶层的走廊上—— 赤色和橙色,相对而立。 隔开了,整整十五米左右的距离。 两个人—— 早已是满目疮痍。 气息也时断时续。 单是呼吸都显得十分痛苦。 全身染满鲜血,就连真心的头发也变成了血色。 两人,都没有摆出架势。 手腕无力的低垂着。不,应该是折断了吧——朝着奇怪的方向弯曲,令人不由自主移开视线般肿胀着。 不只是手腕而已,双腿也是一样。 靠那样的双腿,到底是如何做到站立的呢。 仿佛随时会被微风吹到般。 手脚末端的趾部也——失去了的原有的形状。 全身上下,布满了奇异的色彩。 不只是跌打伤,割伤和刺伤也是数不胜数。 全部都是空手造成的。 伤,伤,伤。 因为活着——所以受伤。 伤即是痛。 受伤会伴随着疼痛。 痛苦。 惨痛。 那些伤痕,确实是属于那两人自己的东西。 哀川润看着想影真心。 想影真心也看着哀川润。 用眼睑血肉模糊,连是否还留有功能都无从判断的双眼—— 相互瞪视—— 相互确认着。 血染的, 遍布伤痕的, 相互的存在,只将相互的存在,感受着。 我也好——狐面男子也好,并没有进入她们的视界。 应该被看到了吧。 应该被听到了吧。 但是,我们两人,并没有被感觉到。 她们的世界中——只有对方的颜色。 承受痛苦——满身疮痍。 像是要用对方的鲜血洗净自己的鲜血,要将对方的骨头,将对方的肌肉与自己的骨头,自己的肌肉掺杂在一起般——满身疮痍。 牙齿尽数折断的她们就连咬紧牙关都不被允许。 曾经高贵,美丽的她们, 无论是发色也好, 细腻的肌肤也好, 精悍的面庞也好——全部都报废了。 无比丑陋。 无比丑恶。 「…………」 但是,即使如此。 我也并不认为那看起来是丑陋的。 正好相反。 过于的——高贵,美丽。 比至今为止见到的任何身影—— 比任何音乐,任何电影,任何小说,任何绘画都——令人感动。 心,为之所动。 怦然心跳。 「嘿……嘿嘿嘿」 「咔……哈……哈哈」 即使如此—— 即使二人都早已超出了可以互相比较的范围,但是相比之下,哀川小姐身上负的伤要更加严重。 基本性能的——差异。 旧式与后继机的,差异。 到了现在,已经是决定性的差异。 即使哀川小姐展开了具有优势的攻防,但是基础体力和恢复力,这类的方面仍然有着差别——对真心来说,只要正常发挥就足够可以削磨制胜。 足以磨杀对方。 但是—— 即使这样,哀川小姐仍然在笑。 用那仿佛一旦张开就会吐血般的双唇。 与这种场面不符般冷笑着—— 十分快乐般,笑着。 真心也是……虽然看起来有些辛苦,但像是在回应哀川小姐的微笑般,勉强地笑着。 是的—— 反而是真心一方,看起来十分辛苦。 一定,无法理解吧。 为什么面前的赤色,不会倒下。 为什么不会后退。 为什么不会逃跑。 真心一定,无法理解。 对真心来说——费解。 对真心来说——并不简单。 ‘困难’的感觉—— 对真心来说,应该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吧。 「——真心」 我,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到。 「你现在,活着吗?」 知道了,生存为何物吗? 不想死去——会这么想吗? 那么—— 那种感情就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你生存着的,证据。 「我的敌人」 狐面男子说。 「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想要制止那两个人的话」 「…………」 「目的已经达到了吧。和你在八月,对出梦做的一样——如果想要对苦橙之种逞强,将从出梦那里学来的东西教给真心的话——现在已经足够奏效了」 「……是呢」 正是如此。 连说出口的必要都没有,但是看着就能明白。 「所以——就只有现在了。现在的话,无论是我还是你,想要制止那两个人都是可能的。比起扯下蜻蜓的双翅还要简单的多」 「……很遗憾」 我说道。 世界的终结之类——物语的终结之类。 我的性命之类——西东天的性命之类。 跟那些——毫无关联。 「一路走到现在——我已经,做不到那么无邪了」 「……无论哪一方丢掉性命?」 「因为那会成为她们,活过的证据」 这样啊,这么点头后—— 至极无聊般,狐面男子陷入了沉默。 可能是愣住了也说不定。 无法跟上我的思维也说不定。 但是……应该,并非如此。 总之—— 我与狐面男子,在这个状况下—— 彻底的化作了背景。 存在这里的,只有两人。 世界中,只有两人存在。 哀川润和——想影真心。 「……我说」 真心——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开口说道。 宛如呻吟一般。 「你……不觉得无聊吗?」 「…………嗯?」 哀川小姐踉跄了一步后—— 重新摆好架势。 配合真心缩短手脚的站位已然解除——大概早就没有那种余力了吧。 「抱歉抱歉,因为血量不太足,所以有些晕晕的——嘿嘿,好久没有失这么多血了,或许这是第一次也说不定……什么?你说啥?不好意思,麻烦再说一遍」 「我在问你,不觉得无聊吗?」 真心这么说。 警戒当然尚未解除。 一旦松懈下来—— 瞬间就会自然的倒下吧。 「活着,不觉得无聊吗?」 「…………」 「你……有这种程度的力量,虽然不及本大爷,但只要有了这种力量——世界什么的,对你来说应该再简单不过才对」 简单。 像是被强迫着,一生一秒无间断的重复着单纯加法般——简单。 「啊啊——是很简单」哀川小姐说「没有一点意思,无聊得很,竟是些让人火大的事,级别也是低得离谱。为什么大家不能再中用一点啊——实在是搞不懂,构成这个世界的所有意志,都全都无聊到让人火大,啊,实在是超压抑的」 「…………」 「所以说没办法,只好由我来让世界热闹起来啊……哈哈哈!托这的福,大抵情况下我都快乐的不得了呢!」 现在——也很快乐哦! 世界真的好了不起耶! 哀川小姐,高声这么说 「你呢——不觉得快乐吗?苦橙之种」 [……绝对是疯了,你这家伙」 真心——苦笑着说 「不正常啊……这种事,不是只有痛苦吗?……又痛苦,又难过,又辛苦——」 「只有快要死掉的感觉不是吗?」 真心伴着泪水笑了出来。 「竟然会认为这些有趣,你一定是哪里坏掉了——旧式。可惜本大爷并不是由这种程序构成的……到底这样打下去,会弄清楚什么呢——」 女眷和房间装饰还有主人公的性格都是古风的比较好不是吗?苦橙之种——像你这种生于和平年代的新型,怎可能与被称作战争之子的我一样——你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啊」 完全不同。 哀川小姐——这么说到 正如出梦君否定了我与零崎的相似一般——将自身与真心的相似,彻底否定,确立了——个体之分。 完成品和未完成品的区别。 「快要死掉?才没有这种事呢,毕竟你——根本就没有活过不是吗?」 「…………」 「还有,你是白痴吗?」 哀川小姐继续说着 「快乐的事可不止这些,痛苦,难过,艰辛,快要死掉般的事而已——快乐的事和这些比起来可是更加更加更加更加更加快乐啊,随后而来的才是真正快乐的事,这些只不过是附属品罢了——和与朋友嬉戏的时间相比,这些都算不了什么,痛苦也好难过也好艰辛也好,都能够忍耐」 「朋——朋友」 「朋友可是超多的哦!我这个人。你最喜欢的小哥也好,对我来说可是最要好的同伴之一」 哀川小姐兴高采烈的讲个不停。 用像平时一样的语调。 与令人安心的微笑一起 「当然,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我的朋友」 「…………!」 「一起来做有趣的事情吧」 真心—— 吃了一惊似的,咔嗒咔嗒的,如同感到寒气般浑身颤抖着,但是在感受到前所未有快感的同时—— 啪,的沉下腰去,随后又勉强站了起来。 「没办法——做朋友的」 「喂喂不是吧,真是个顽固的家伙,反正我已经这么决定了」 「因为你——马上就要被本大爷杀死了」 「不错嘛,这种气势……好啊,不必手下留情——放心吧,你是不会死的……因为我会以超~~放水的状态来对付你」 「要开始了,败家犬」 「放手来吧,得胜猪」 空气——爆炸了。 火花四溅。 可以听到静电爆发的声音。 一切都在同一瞬间发生。 真心的起跳——哀川小姐的起跳。 以令人不禁怀疑‘哪里会剩下这么多能量’般的速度,朝着两人所处直线的中点——发生冲撞。 但是双臂早已无法使用。 就连抬腿都无法办到。 所以——最后,只是撞在了一起。 整个身体——全身全灵的,撞到一起。 从伤口中溢出的血——像是在悲鸣一般。 犹如临终前的呐喊一样。 嘎啦的一声。 相互向后跳去的二人,单脚着地,随后试图站稳却无法做到,左右来回摇摆着。 行为中,已经没有意识存在。 摇来——摇去 竭力试图承受伤害——但那不过只是徒劳,不可能做到。 无论哪一边先倒下……都不奇怪。 但是—— 突然,哀川小姐因为快要倒向后方,所以靠着勉强引发的反动,向着前方大幅的倾斜过去。 原以为就会样倒下。 但—— 「…………啊啊啊!」 咆哮虽是有意而为—— 接下来的,却只是偶然。 既非必然亦非命运——单纯的偶然。 哀川小姐那无法使用的手臂,偶然勾上了前方真心的脖子—— 然后真心的脚打滑了。 血贱的走廊上。 无法站稳的裸足。 「…………!!」 发出不成声音的叫声后—— 真心像是要为哀川小姐下铺一样,两人哀川小姐和真心像相拥在一起般—— 倒在了橙百合学院的走廊上。 真心在下——哀川小姐在上。 勉强保住了原型的两人的身体——不止是骨头而已,从身体各处的组织里——发出了令人生厌的碎裂的声音。 之后—— 之后,只有寂静。 「…………」 「…………」 我也好——狐狸男子也好,一言不发。 没有一句,该说的话。 一切—— 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 就连那样的静寂都只停留的一瞬间 被人做永远的剎那—— 果然,不过只是剎那罢了 「——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靠力技,靠蛮力。 用折断的手。 用折断的腿——哀川润站了起来。 无力的双腿。 很不可靠般,来回摇摆着—— 即使这样,哀川小姐也仍然站了起来,没有借用任何人的肩膀——自己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再次笑了出来。 忽然—— 哀川小姐像是刚刚发现般,用血染的双眼看向我和狐狸男子。 不——没有我。 我、并没有进入视野。 在视界之中—— 在世界之中,只有狐面男子而已。 西东天——他的父亲,一个人而已。 明明,应该没有意识的。 维持着朦胧的状态,他对着自己的父亲说。 用挑战的视线。 挑衅的微笑。 「这下子——对我是最强这点没有意见了吧」 对此——狐面男子 哼的,像往常一样,用鼻音笑着。 「无论何时你都是最强的啊」 可惜—— 我竟然错过了当时西东天的表情。 「无论对谁都不曾留下污点的,我引以为傲的女儿」 现在才认可已经晚了啊,笨蛋—— 这么嘟囔完。 哀川小姐,又一次倒在了真心上。 本想立刻跑过去——但最终并没有这么做。 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需要我担心的程度。 哀川小姐即使失去意识——仍然在倒下的时候,像是要避开真心般,刻意改变了落点。仰天倒下的真心与俯向倒地的哀川小姐,看起来仿佛相互拥抱在一起般—— 虽然有许多伤感 但是——现在的两人看起来,正如一对母女般。 「……看来,由体格差异带来的,血量差异,成为了在最后的最后决定胜负的——最终因素啊。追根寻源,还是要归结到真心对自己施加的《咒缚》上去」狐面男子——看着那样的两人,平淡地说「如果没有那种体格差异的话,胜败就要另当别论了」 完成品与—— 未完成品的差异吗? 「哀川小姐——似乎并没有给自己施加那一类的咒缚呢」 「那家伙从十年前就一直是那个样子,那是依我和纯哉和明乐三人的兴趣而定的」 「…………」 你们这群人…… 到底对自己的女儿抱有何种期待啊! 「真心对自己的锁说到底只是为了她自己存在的东西——而我的女儿对自己的压抑,相比之下可是全部为了他人」 所以—— 所以才说她天真啊,狐面男子这么说。 「如果能在十月初发挥出现在的能力,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样子吧,哼。原本这个女儿就过于小看世界——过于小看命运这种东西了。但是——即使这样,在你看来,一切也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吧,我的敌人」 「要说计划之中也的确如此——但这并非是理想的进展,即使策略顺利进行,但如果那时苦肉计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我说道。 「虽然这个道理也是从出梦君哪里学到的——但是这种事情不过是类似的应急处理一类的方法罢了,真正艰苦的事情还在后面」 「哼——」 「一次就将问题全部解决什么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但是,总之这下子——真心已经离不开哀川小姐了吧」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在怎么找,能够和真心共处的人类——也只有哀川润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并不是什么坏事的」 「哼,毕竟只有一个人是吵不来架的嘛」 狐面男子说。 「其实——对我的女儿来说也是一样的吧……这也在你计划之中吧,我的敌人。」 「嘛……多多少少」 虽说狐面男子这番话——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不,这——这也并非是没有想过的事情,看过哀川小姐与真心的决斗之后,狐面男子,人类最恶——西东天会拥有一些感情,要说我从没这么期望过那是谎言。 但,这个期望——大概,没有实现。 那一定只是概率的产物。 这正是——偶然一样的东西。 只限一次,只有一会,而且只有这样而已。 但是,即使这样也是好恶心的问题。 苦橙之种并非世界终结的,理由—— 「吶,狐狸先生」 我决定再问最后一次。 「为什么你会赌真心,而不是哀川小姐呢?」 「…………」 「虽然刚才那么说——你会不会,从一开始,或许从上个月时,不,从更早以前,就已经知道身为完成品的真心会不敌作为非完成品的哀川小姐了呢?」 「根本上,我还是认为真心会赢的,如果我把赌注压在我的女儿身上的话」 「…………哎?」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能和我女儿成为同伴的存在啊,现在也好——十年前也好,无论何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只有我和这个女儿为敌才会更加有趣」 那么这样像是要让谈话到此为止般的狐面男子,改变了话题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 「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不必担心——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把圆树和木之实叫来了。估计现在都等在校门口,用手机联络的话,时间不会来不及。更不用说她们两人离谱的恢复能力了」 一步、一步、一步—— 狐面男子向我走了过来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该不会——决定不杀了,自己果然杀不了人,比起自己杀人还不如被别人杀——你该不会想要以这种半吊子的剧情收尾吧,我的敌人?」 「你想要死吗?」 「怎么会」 狐面男子即答道。 重复着同样的答案。 「还没有——看到世界的终结呢」 「这一瞬间即是世界的终结——又是物语的终结,不这么不觉得吗?」 「完全不觉得」 狐面男子说。 「绝不是这样的东西」 「……」 「如果只有这种程度,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像是被彻底小看般——笑了。 「就这样终结,怎么会甘心」 我—— 将插在牛仔裤后的JERICO,轻轻的拔出—— 用双手感受着它的重量。将填满子弹的,手枪的重量——切身体会着。 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西东天。 「这个距离——很不妙呢」 狐面男子,仿佛没有任何恐惧般说。 「再靠近一点」 「…………」 我,向狐面男子走近一步 「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再一点。……对,就是这里,这个位置再好不过了」 JERICO的枪口—— 定在了狐面男子的鼻尖上。 自动式。 无需拉起击铁。 扣下扳机——就结束了。 一切都会结束。 长久以来的战斗——即将结束。 「拉下帷幕吧」 狐面男子说。 「那不是你的工作吗——戏言玩家」 「……别开玩笑了」 我将手枪固定在那里说。 不,固定什么的,根本做不到。 颤抖着。 抖个不停。 恐怖——是的,恐怖。 事已至此——我却仍害怕他到无可奈何 「这哪里是——戏言玩家的工作?」 「……」 「这种事情——才不是我的工作呢。如果——如果你能够放弃看到世界终结这种疯狂的野心……就算打破我们之间的约定也无所谓」 「不可能的」 狐面男子像是仍然没有看到手枪一般,平静地说。 「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放弃自己的野心了。为了它——我造成了太多牺牲。从可有可无的东西到独一无二的东西,全部都等价的,作为同样的东西牺牲掉了」 「……」 「到了现在,又怎么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你在西东诊疗所与大家度过的十天里,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不但什么也没有感到,而且什么想法也没有,当然,什么也没有考虑。我已经定型成这种样子了」 「如果,你……能够放弃那种野心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还是免了」 狐面男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并不需要朋友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 「……」 「这种肉麻的话还是留着说给我的女儿听吧」 这么说完,西东天——最恶一样微笑着。 「相当般配呢,你们两个」 无法敷衍了事。 不可早早结尾。 难以暧昧逃脱。 不确定的因素,使用不了。 已经—— 走到终点了。 「怎么了,害怕了吗,还是说这样就好吗?我只会再次创建新的《十三阶梯》,继续将世界的终结追求下去而已」 「…………!」 「想要阻止我就只有杀死我——还是说,你打算就这样阻止我一辈子?」 之前—— 西东天,从我身上收手时—— 不该放他离开。 对手退缩的话, 必须毫不犹豫的追击下去才行。 将其看作是绝好的机会才行。 所以,现在—— 现在就是上次的,重演—— 是的—— 我决定要,拯救世界。 「我明白了」 我说道。 「请你死去吧——西东天先生。我会,杀死你然后活下去」 「随你喜欢」 我要先你一步——提前结束了。 狐面男子这么说。 突然回想起,各种各样的事。 回想起,各种各样的人。 至今为止我所遇到的——全部的人。 关于最近几个月的事——印象尤其强烈。 浅野美依子,暗口崩子,石凪萌太,七七见奈波,隼荒唐丸,千贺光,千贺明子,匂宫出梦,石丸小呗,形梨爱子,铃无音音,斑鸠数一,佐佐沙咲。 哀川润。 想影真心。 西东天。 架城明乐,一里冢木之实,绘本园树,宴九段,古枪头巾,时宫时刻,右下露乃诺,暗口濡衣,澪标深空,澪标高海,Noise,奇野赖知。 然后——玖渚友。 「对了——话说」 狐狸先生突然唐突的开口。 「你真的以为,这样就真的结束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今后在你要走的道路上——也一定不乏类似我的存在吧。他们一定会接踵而来。无论你去向何方,无论。你是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仍然决定要活下去吗?」 「…………」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后——但是对你来说,我并不是。对你来说,我只是最初罢了。不过是——最初而已。事情发展到现在,也只能这么判断了不是吗。那么,今后也一定会有无数的不幸与厄运降临到你身上吧。一切的异形与不可尽数的异能会阻碍你的道路。别以为自己已经看透所有伏笔,别以为自己已经网罗了整个世界。你所知道的世界不过是真正世界的极少一部分。马上就会有第二,第三个我出现在你的眼前。即使这样——你也,仍然要活下去吗。即使这样,你仍打算向着什么地方前进下去吗」 「向着——」 「你到底,打算去向何方」 狐狸先生—— 西东天,嘲笑般的说。 「回答我啊,今后,你将何去何从?」 西东天——无数次的重复着。 「打算去哪里呢——戏言玩家」 「我……」 直视着西东天的眼睛—— 回答了他。 「那里也不去——」 然后,凭自己的意志,扣下扳机。 「我要回到家里去」 终幕 从此以后 将我吵醒的,是刻意压低的敲门声。 「…………………………………………………………………………晤哇」 ……吓了一跳。 原来是个梦吗。 依然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神志游走于梦和现实之间的我,将头向着左右各摆了一次后,「要起床了」这样,像是为了确认现状说给自己听一般自言自语着。 看来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样子。 让我想想…… 昨天是,几号来着…… 看向手表确认时间。 上午九点半。 虽然对普通的上班族来说这一时刻未免有些失格的感觉,但是将自己自营业者身份的因素考虑在内的话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起床时间。 嗯呒…… 不过,有谁预约在今天的这个时间来访了吗——如果是下午,确实有跟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的约会,但是,上午这段时间,我应该有空出时间来才对。 即使在思考时间内,敲门声也仍然响个不停。 当作没人在家明明就此放弃也没有什么不妥嘛,真是倔强。 即使刻意压低声音,仍然能让人体会到主人的倔强性格。 像是在声张决不让步般。 看来是有,足够让人坚持到这种地步的要事才对。 不过,如果是为了劝诱之类的目的而来也不足为奇。 「稍等稍等!马上就来!」 这么说完,我像滑出沙发一样站了起来,向门走去。为了以防万一,用猫眼确认来者后,我打开锁,将大门内向打开。 门外的来者,是一个女高中生。 西装风格的学校制服。 胸前佩有校徽。 从及腰长的直发中隐约可以看到喀秋莎的影子。(托尔斯泰小说中的女主人公) 登校靴和覆过脚踝的白袜。 虽然着装打扮给人一种典型优等生的印象,但是她却以一种说是举止可疑也不为过的动作从门缝探进头来,用不安的眼神看着里面的我。 「……那个,这里似乎并不是女高中生该来的地方」 因为对方一言不发,只好,由我先开口。 会有什么事情呢,大概是认错房间了吧。会和女高中生有来往的人,我想想看,是七七见那家伙吗?还是说,是崩子的朋友?如果是崩子的朋友我应该如数家珍才对啊。那么……不对,这么说来今天可是工作日,货真价实的高中生在九点半这个时间不是应当待在学校里吗?说是旷课,但对方却又穿着校服……这么一来,是夜校学生的可能性很大。 「…………」 以不用心听就会消散在空气中般微弱的声音,女高中生低下头自言自语着。 看来,是相当不善于交际的类型。 「请问——是找我有事吗?还是说,是来自什么组织的劝诱吗——」 「没,没有走错的」 女高中生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猛地抬起头来对我说道。 「也,也不是劝诱什么的。请,请看这个——」 这么说着,女高中生从校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片。什么啊,最近即使在高中生的圈子里也流行发名片了么,这么想着接过名片后—— 发现了那并不是她本人的名片这一点。 「哦——原来如此」 视线不由自主的集中在那张名片上。不过,也对,这就是它原本的使用方法,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名字是吗?」 「嗯,名字」 「本名朝日,大概」 「大概?」 为什么说出自己的名字会用到疑问句式啊。 回顾房间的四周后,我对女高中生——朝日妹妹 「虽然很想请你进来说话」 这么说。 「不巧现在正好是坚持每天早起的我打扫房间的时间,所以屋子里可能会显得乱一些,而且附近恰好住着一些看到我清早和女高中生共处就会吵吵闹闹很啰嗦的家伙……那个,能听懂一点吗?」 「哎……那个,那个」 朝日妹妹陷入了混乱状态。 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似乎是个容许量异常狭小的女孩子。 「……那么,总之,在中立卖通偏东一点的地方有一家叫做‘SWEET MARCH’咖啡馆,请你去那里等我好吗。只要说是由我介绍来的,他们就会带你进到深处的房间了」 「好,好的」 「然后还有,那身校服实在是由点太显眼,可以的话,你能换身衣服就再好不过了……」 「很抱歉,只有这件……」 「这样」 我点着头。 「体,体操服的话……」 「那只会更糟糕」 「晤,晤晤……」 「算了,无所谓。我换好衣服就会去找你的……嗯,十分钟左右就会到的。那里明明是咖啡馆却是红茶更美味,一定要当心哦」 这么说完,像是要让朝日妹妹安心般挥了挥手后,我关上了门。从猫眼向外看去,朝日妹妹在欲言又止般停留了一阵之后,才终于沿着走廊离开,乘着电梯下到一楼去了。 「好了……」 我再次锁上门锁。因为上锁的声音是象征拒绝的声音,所以尽可能不希望被委托人听到。这么做或许没有多少意义,不过,这是我类似职业意识一样的东西。一边脱下衬衣和短裤,我一边向着沙发另一侧的资料架移动着。 从架子上选出一本文件,取了出来。 女高中生穿的西装是相当常见,款式正统的东西,所以不能凭一眼就判断所处的学校,但是如果配有校徽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从校徽的款式,形状以及刻有的文字中找出学校并不是一件难事。 「啊,找到了……哇哦,还是名门呢」 樱叶高中。 京都市内为数不多的私立升学高校之一。同一校园内囊括了高中与初中两个部门。虽说共处一校,内部却又男子部与女子部之分。实质上又像是男校与女校共同设立在一个校园内的感觉。 将文件放回原位后,我来到桌前启动了笔记本电脑的电源。因为并不是什么新款所以距离完成开机还需要一段时间,借此机会,我走进了隔壁——私室,开始选择衣服。虽说是将自家当作职场使用,但像这样清清楚楚的划分出办公室与私人空间的界限是我个人的主张。话虽如此,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这一点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了。 不意间向着自己的床瞄了一眼后,我回想起自己之所以睡在沙发上的理由。对哦,床已经不能用了,所以我才……一股莫名奇妙的愤怒涌上心头,于是向着床底狠狠地踢了一脚。 当然,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并非具有意义的行为。 那么……必须换好衣服才行。 服装,吗。 既然对方还是孩子,穿着太过严肃反而不妥……但是考虑到对方的年龄,过于休闲的打扮也会造成不安。虽然我自认并不是能够给人可靠感觉的类型,但是这一方面的准备也是必要的。最终我选择了具有成熟感的深色风衣,决定不扎领带。 走出私人房间后,我回到了办公室。 用整发剂对头发做完简单的定型后,向着已经准备完毕的电脑输进密码,操作起来。樱叶高中。二年级的校徽。知道了这些,调查起来就简单多了。 「本名朝日……转换成汉字,应该是这种感觉,没错」 但是—— 果然,查无此人。 樱叶高中里,并没有一位叫做本名朝日的学生。 为了以防万一。‘本奈’‘反名’‘旭’等等这些组合我也分别尝试过,但结果都是一样。应该没有必要继续尝试其他组合了吧。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抑或是,隐瞒了所在的高中……甚至说两者都有。可能性有三,但是隐瞒姓名大概是主线吧。毕竟使用假名的委托人并不是十分罕见。 算了。 有必要的话去问本人就好。 稍做准备后,我从查到的资料中稍作挑拣,带着公文包,穿上鞋后走出了房间。 鞋是便于活动的运动鞋。 虽说应该不会很久,但是‘完事之后直接赶去下午的约会吧’这么想着,我锁上了门。 乘坐电梯下到一楼。 在一楼,遇到了美依子小姐。 「哟」 「啊,早上好,美依子小姐」 「已经不是可以称作早上的时间了吧」 「似乎是这样呢」 「嗯?这身打扮,接下来要去工作吗?」 「的确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 「美依子小姐呢?打工的地方今天放假吗?」 「不,其实昨天就被解雇了」 「……也是时候安个家了吧」 「没想到竟然会有被你这么说的一天」 美依子小姐略微苦笑着。 「真是遗憾啊。当时,要是知道将来的你会变的这么仪表堂堂」 「知道的话,会怎么样?即使现在开始也不晚哦」 「嗯」 美依子小姐挽起双手来。 「让我考虑一下吧」 愿意考虑吗。 愿意考虑了吗! 总之,美依子小姐这么说。 「今天准备到铃无那边去一趟,有什么话需要带去吗?」 「不,倒是也……对了,上次的工作承蒙关照了,麻烦帮我这么转达吧。如果没有铃无小姐在我可就性命不保了」 「知道了」 「啊,对了,记得美依子小姐,偶尔会在高中的剑道部作临时指导吧」 「嗯,嘛,多少有些横向联系」 「对樱叶高中,有什么印象吗?」 「啊啊……那里的剑道部可不一般,应该说是文武双全的感觉。好像是京都府的代表队来着,怎么了?」 「不,没什么。说不定这次的工作会需要美依子小姐帮忙呢,到时候我会再来拜访届时还请多多关照」 「嗯,报酬由你来付」 「那是当然」 我从电梯中走出,美依子小姐走了进去。 然后,移动。 走出这栋楼后—— 我回过头去,仰视着这栋在过去被称为古董公寓的木制建筑曾经存在的地方建成的,钢筋汇凝土结构的六层公寓。 当然,因为占地面积并没有改变多少,所以那种细长的结构整体看来仿佛像高塔一般……虽说已经过去许多年,但至今仍没有一种习惯的感觉。 美依子小姐他们则是 「不过是由古董公寓改建而成的高塔公寓罢了」 这样,以身为社会人来说属于正常边缘的思维,无关紧要般的评价着这栋公寓。我也同样,虽说绝不会产生过去的环境更好这种想法,但是最初上涨数倍的租金,说实话,还是让我过得很辛苦。 一层一室。 虽说房间的大小变为了两倍,浴室,洗手间厨房什么的也都配置齐全,但租价低廉明明是这里原本意义的说。 也罢。 即使这样——也没有一个人因此离开。 大家都以搬家太麻烦之类的事作为理由——全部留了下来。 对于房东来说可能是出乎意料,但荒唐丸先生也好,七七见也好崩子也好美依子小姐也好——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已经四年了吗……」 感慨颇深——这种事虽然不会想。 「……家,吗」 我耸了耸肩,‘我出去了’这样对着空气喊完后,穿过中立卖通,朝着咖啡馆‘SWEET MARCH’走去。 单手推开附有铃铛的正门,向老板打完招呼后,老板一言不发的指向了店的深处。朝日妹妹一个人,坐立难安般的坐在制定的席位上。 摆在面前的红茶也不像是有人动过的样子。 果然对女高中生来说咖啡馆有些太早吗…… 原以为那种说法早就过时了。 看来是个好孩子呢。 「让你久等了,朝日妹妹」 打完招呼后,我做到了她的正对面。 「啊,不,并没有,等很久的」 「这样,那真是太好了,我这个人并不喜欢让人等太久呢」我说「那么,在开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将刚才朝日妹妹地给我的名片从口袋中取出后,放在桌子上。 「这个,是谁给你的呢?」 「啊,这是——从网友那里得来的」 「哦?」 「真名虽然不清楚——但他说只要告诉你LINKS这个网名你就会明白,这样」 「……哦哦」 原来如此,是LINKS吗。 这么一来女高中生能够找到我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不过,这么看来LINKS这家伙,对朝日妹妹还在隐藏自己的身份的样子。 嘛,这并不是需要关注的问题。 重点在于,这个名片。 那其实是——我的名片。而且还是特别定作品,全世界只有十枚而已。伪造名片本身虽然并不困难,但上面还有着只有我才能辨别的隐藏特征,只要看一眼是真是假我就能当场判断。 况且,也没有什么伪造的意义吧。 递给普通人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如果将这张名片展示给我看,无论那是谁,有着怎样的依赖——我都必须无偿的接下那份委托,只有这样而已。 要说的话,就像是优惠卷一类的东西。 「原以为如果是LINKS的话应该会把名片交给什么不得了的家伙——看到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安心了许多呢。那么——这张名片,就还给你吧」 「……哎?」 「权力只能行使一次,所以今后你已经不能再次使用名片了——然后,如果在你身边有人遇到困扰时,就像LINKS对你做的一样,把这张名片送给他吧」 「啊,那个」 「顺便说一下用作金钱的交易是不允许的哦。因为内部设有能够识别那种行为的机关,所以要做的话必须做的极为巧妙才行呢。那张名片,要说的话就是信赖的证明……名片本身倒是没有什么意义。单纯的,在朋友遇到麻烦的时候伸出援手就好」 「…………」 「还有,关于接下来你提出的委托内容,对我也有可以做到与无法做到之分。那种判断,最终由我来进行」 「我,我知道了」 「不必那么拘谨啦——我也不是多么伟大的人。如你所见,和你的年纪差不了多少,还是个年轻人罢了」 「但,但是」 朝日妹妹说。 「LINKS先生他,把你称作是无论什么事件都能够立刻解决的名侦探」 「名侦探吗」 这种语感,听起来有些不协调。 说是不协调好呢,还是说有些怀念好呢 「正确的说,是承包人」 「…………」 「只能算是跑腿的罢了。全盘认可那个评价是不可取的哦。嗯,在其中也包含着个人的感想,实际效果也是因人而异。而且——我所解决的,并非是事件而是问题」 我向着在柜台擦洗被子的老板示意,点了一杯咖啡。在咖啡送来前一言不发,等到将送上来的咖啡一饮而尽后, 「那么,切入正题吧」 这么说。 接着,朝日妹妹,虽然支支吾吾表现出十分难以启齿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切入到了委托内容之中。反正,就算被人如此这般的介绍了一番,在朝日妹妹的立场上看来我也不过是通过网友介绍得知的言行怪异个家伙而已,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倒也不至于会妨碍到气氛的程度。最终来说,能否得到委托人的信任,无论是何种工作最初的接触是关键这一点作为经验我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 信赖。 信赖是,很好的语言。 「我——有一个兄长」 「兄长?就是哥哥吗?」 是的,朝日妹妹这么点头道。 「虽然我和兄长都在同一所学校就读,但是我们的学校分成男子部和女子部,所以平时并没有见面的机会」 「这样啊」 看来没必要刻意调查了呢。 看到她紧张成这样,应该没有什么隐瞒了才对。单凭这些,就等同于宣言自己是樱叶高中的学生了,何况还有校服和校徽为证……或许,真的面临着什么迫切到没有时间介意那么多的事态也说不定。 「然后呢,你的哥哥他,怎么了?」 「兄长他——可能,杀人了」 朝日妹妹—— 十分艰难般,说出那句台词。 「至少……有这个嫌疑」 「……不必那么激动哦,冷静点」为了不让别人从中听出感情,我压低着声音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 朝日妹妹,突然陷入了沉默。 伤脑筋,我想。 只好,主动前进一步了。 「樱叶高中」 「哎?」 「你就读的学校,没错吧?」 「哎……这个」 「不对吗?」 「啊,不,确实是这样——为什么?」 朝日妹妹似乎真的很惊讶般问道。 我静静的指向她身上的校服,以及校服上的校徽。朝日妹妹像是直到现在才发现般「啊!」的喊出声来。 「想要隐瞒身份的话,至少要换件衣服才对吧」 「啊,可,可是——」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你是一个连那种程度的小聪明都不会使用般认真的孩子。并不善于说谎这一点也是一目了然——还有,对家人,对哥哥保密的情况下来拜访我这一点也一样。应该是装作去上学的样子找到我这里来的吧?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带着体操服四处乱逛。综合这些因素考虑,可以得知你所持有的问题对你来说不但意义深刻,而且极为复杂。但是——」 我说。 「如果你不能把事情如实相告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 「我并不想成为连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都帮助不了的人——所以,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再多公开一些情报给我呢。身为一个跑腿的人,没有足够的情报我的腿可跑不起来哦」 「……好,好的」 朝日妹妹看起来,似乎很内疚般。其实我并没有向她施压的意思——果然,这个年代的孩子不好应付。唉,看来我仍然不够成熟呢。这么想着,我继续将语言叠加上去。 「在樱叶高中里,记得,半年前——有一名学生丧生了对吧。据说是从屋顶跳楼身亡的,你所说的杀人跟这件事有关吗?」 「是的……但,但是,为什么」 虽然朝日妹妹又一次感到吃惊,不过对我来说这不过是在调查樱叶高中时顺便提取的一份资料罢了。既然用来展示我才能的机会极其稀少,就把这些当作演出,不做过多解释好了。 况且,对这件事情,校方并没有采取什么保密措施…… 学校这种组织,明明是私人意识的集合体,相应的安保措施却不过了了。这可是常识。好孩子们一定要注意哦。 「在说明哥哥的时候特意引用了学校的事——所以,我想应该是跟学校方面有关的问题才对最近三年,与樱叶高中有联系的人员之中留有死亡纪录的就只有这位,濑户濑伊吕波小姐了」 「哈……为什么是三年呢」 「既然在佩有二年级校徽的你之上还有一位哥哥,那么那位哥哥应该是三年级,最起码也是二年级的学生。总之,这也是在距你所说,自己的哥哥在校就读的前提下」 「哇——」 朝日妹妹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有点不好意思了。 何况,是这种类似作弊的情况下,更能令人萌发罪恶感。 说实话关于樱叶高中的调查我一路追溯到了五年之前,但是那间升学高中其间足以称得上事件的事件,也只有半年前的那次事故而已。所以我才认为或许会与这次的委托有关——BINGO! 「但是——关于那件事对外界是当作意外事故宣称的,照你的说法,那是你的哥哥所为吗?」 「不……警察的人都认定那是一次意外。老师一方也是一样。但是——一直有人怀疑兄长」 「是谁呢?」 除去警察和教师的话—— 剩下的,就只有学生了吧。 听到我这么说,朝日妹妹点了点头。 这样啊,从通过LINKS找到我这一点看来,应该不止是学生间流传的恶意传闻这种等级才对。应该已经到达能够造成更加实质性危害的阶段了吧。 「就是说——你的哥哥被怀疑从屋顶将濑户濑伊吕波小姐推了下去,是这样吗?」 「不,不是那样的——」 朝日妹妹说。 「传闻说那并不是意外而是自杀」 「自杀?」 「然后——强迫她自杀的人就是兄长——大家都这么说」 像是要尽力榨出声音般。 但是,能做到这些我认为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孩子并不只是性格单纯,胆小怕事——这么简单而已。 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比起单纯被怀疑杀人更加棘手的情况呢。既然不是直接下手——既然不是直接推下去的话,验尸的证明和不在场证据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说 「但是完全没有连接点的话,传闻自然不可能立足。被那样怀疑——被怀疑的根据,有没有这一类的东西呢?你的哥哥和,濑户濑伊吕波小姐之间」 「…………」 「告诉我吧」 「因为我——」 朝日妹妹将视线转移到了红茶上去。 「因为我,一直遭受着濑户濑的虐待」 「……这样啊」 这倒是没有料到。 不过,性格单纯这一点会成为那种行为的目标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这种情况下,即使被欺负的一方具有被欺负的原因,欺负人的一方多数也没有想那么多,所以不能一语带过。 「然后——在兄长知道那件事之后……几乎是紧接着,濑户濑小姐就——跳了下去」 「虽说最先使用‘跳了下去’这个用法的人是我——但是如果是意外的话,落了下去,应该用这种表现更为恰当才对。这里存在着语病。从一开始就存在着误导他人的因素」我说「从上往下掉落,只要有重力存在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所以人类才会如此憧憬着飞翔。但是,如果世界上没有鸟兽,昆虫的存在,人类到底会不会产生飞向天空的妄想呢——」 「哎?」 「不好意思,都是毫无关系的话,其实过去的我是喜欢自言自语的人。那么,事情的概况我大体掌握了——就是说,除了你这个转折点以外,你的哥哥和那位濑户濑小姐并没有其他连接点存在,只存在着因你而产生的间接关系没错吧」 「是的」 「除此之外并没有过直接接触——既然有着男子部与女子部这道不可逾越的围墙,这样也并无不妥。但是,只凭这一点真的会被人怀疑到这种地步吗?」 「…………」 「明明,有着不可逾越的壁障」 「兄长他——是个问题儿童」 朝日妹妹说。 「他曾经翻过那道围墙——在女子部里与濑户濑小姐理论,有人作证说看到了这一幕」 「真是了不起的勇气」 像是哥哥中的典范一样。 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硬要说的话,和出梦君类似吧。 「并不是什么值得赞许的事情」 像是对我的俏皮话表示抗议般,朝日妹妹这么说。 是个认真的孩子。 真好。 「但是——这也好那也好,一切都是为了我」 「…………」 「兄长虽然身为问题儿童——但是对我却很体贴。对我来说——他永远是体贴的兄长」 「被自己的妹妹这么说的话,当哥哥的也会积阴德的。但是就算是这样,认定害死濑户濑小姐的人就是你哥哥也为时过早哦,再怎么说也是」 我,像是要制作转机一般,拿起空空如也的咖啡杯,装作喝咖啡的样子,然后,故意弄出声响的方会到桌子上。 「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呢?」 「……哎,这个」朝日妹妹踌躇了片刻之后「所以——希望你能帮助我找出真凶」这么说。 「…………」 「虽然警方的人说并没有疑点,但是濑户濑小姐跳楼——坠楼的状况,确实有可疑之处。有人对此怀疑这一点,我也清楚。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 「如果,照此条件行动的花——」 我,像是要制止朝日妹妹般开口道 「——我,或许会指认你的哥哥为真凶也说不定」 听我这么说完,朝日妹妹沉默不语。 我继续着,提出了问题。 「朝日妹妹——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认为,自己的哥哥是杀人犯吗?」 「……啊,兄长他」 朝日妹妹答道 「兄长他——说实话,是个令人困扰的人」 「令人困扰?」 「令人困扰」 「令人困扰……」 「是一个相当令人困扰的人。不止问题儿童那种程度而已。在自己心中制定规则,如果他人的规则与此发生冲突时会毫不犹豫的以自己的规则为优先。所以——一直是我烦恼的来源」 「…………」 「说实话,至今为止——中学时代也好,小学时代也好,都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时——兄长是犯人。犯人就是兄长。所以——这次被人怀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朝日妹妹抬起头来。 看着我。 像是在瞪视一般。 「但是——如果是兄长的话,一定会亲手那么做」 这么说。 「我的兄长不是一个会让我陷入这种感觉的人。从不会让我感到这般暧昧,模棱两可。从来不会那么做,所以——」 「…………」 「所以,我相信兄长是清白的」 朝日妹妹说。 「我,相信兄长大人」 「不错的话呢」 像是彻底接受了朝日妹妹般,我点了点头。 信赖。 「那么——既然是以证明你哥哥的清白为目的,这份委托,我在此接下了。既然是这样,剩下的就是我的工作了。无论过程如何,最终只要让学校的人相信那不是你哥哥所为这一点就可以了对吗?」 「哎……但,但是」 一时语塞的朝日妹妹。 「那种事,如果不把真正的犯人找出来——」 「方法想要多少都有。毕竟这个世界里充满了漏洞。甚至说,如果可能的话那种方法最好留作最后手段使用。即使揪出了真正的犯人,如果不能把怀疑消除便没有意义。而且,个人来说,我并不喜欢那种做法。寻找罪犯,恶人什么的,会给人一种暴力的感觉不是吗。我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和平主义者哦,我从本性上就跟那些事情合不来。我所要解决的并非事件,而是问题」 我说。 「我的字典里囊括了世间一切语言——」 「就让我们靠语言来解决问题吧」 随后,我向朝日妹妹打听了关于事件的一些细节问题,以及她的真名和,哥哥的名字,周边的相关者之类信息。而我这边作为基本的联络方式,也告诉了她手机的号码。还有,虽说持有名片所以报酬免除,但是必要的活动经费还是需要通过其他方式支付,嘱咐完这一点后,和女高中生,朝日妹妹道别了。 时间恰好是正午。 看样子已经没有时间回公寓一趟了呢。 直接赶过去好了。 衣服穿成这样应该没有问题。 向老板道谢后,走出‘SWEET MARCH’,在离店门口稍微远一点的路边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直接前往京都站。 坐落于京都站旁的某国际宾馆顶楼的观景餐厅就是这次会合的地点。 似乎让她久等了。 「……哟」 全身被红色大衣包裹在内,餐厅中毫无疑问最为引人注目的她——哀川润,看到走进餐厅的我后,淡淡的,像是昨天才刚刚见过面一般得打来了招呼。 明明已经数月不见了。 感觉,还是老样子。 我「身体安康呢」这样,回以问候后,坐到了哀川小姐旁边的位子上。可以将京都街景一览无遗的位置。餐点似乎已经由哀川小姐点好了。打扮严肃的侍者无言的端来了饮品。 「让你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不用在意,我也是险些就无法守约了。这次来京都原本是为了寻找贤者之石,但是进展一直不怎么顺利」 「…………」 真希望在谈话时不要让这些事情乱入。 和我不在一个等级这点——还是没变。 「那么,就让我们不为什么,干杯吧」 「干杯」 ‘锵’的,响起玻璃相碰的清脆声音。 随后,我和哀川小姐都相互报告了最近的情况。虽说身为同行的我们会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妥,但是其中还有旧识,长久的交情这些因素存在。 「这样啊——那么说,你已经见过委托人了?」 「虽说是件没有报酬的工作就是了。如果是很棘手的问题原本打算原封不动的交给润小姐处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和我很投缘的工作呢」 「这样吗?虽然只是粗略的听了一下大概,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件很麻烦的工作嘛」 「……如果连你也这么说,这句话一定会成为现实所以拜托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想看……虽说利弊难以定论,不过学校基本上都是封闭式的——嗯,我想崩子她差不多也到可以工作的年龄了,请她来帮忙应该不失为一条上策。如果只是相貌问题的话深空和高海倒也不是不能胜任,不过双胞胎未免过于引人注目,而且隐秘行动也不是她们的专长」 「崩子那丫头吗?很多年没见了,还好吗?」 「是的,正在从美少女向着美女顺利的成长着。估计会超出想象吧,说实话我对自己能否坚持到三年之后深感怀疑——」 「三年后?」 「啊,不,什么也没有」 要自律。 或者说,自重。 虽说,到现在也没有取得任何学历,但崩子身为十七岁少女这一点无须质疑,只要穿上制服应该能够骗过一般人的眼睛才对。这么一来,如何入手制服便成为了接下来的问题——那种程度的事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去找委托人借来就是了。 崩子的制服打扮吗……顺便,也让她穿穿别的什么吧。泳装之类的,上次去海边时已经大饱眼福,选什么好呢,差不多,试一试女仆装也……不可以,计划的根基是绝不可以撼动的,为了彻底将崩子,完全育成,一定要忍耐…… 「然后,依进展而定,借助美依子小姐的力量也不是不可……如果查明真是自杀的话必须要跟警察联系,不过那一边可以在事后在承诺解决,所以没什么问题」 「变的驾轻就熟了呢,率直的说我超级看不惯的」 「…………」 被人率直的看不惯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明明还是一个凭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普通小鬼」 「现在也是一样——只有我自己的话,什么都做不到」 我说。 「没有大家在的话,什么都做不到」 「并不是什么坏事啊,这一点」 「是件好事吗?」 「毕竟意味着大家都愿意陪在你身边嘛」 「……说得也对」我耸了耸肩「对了,润小姐。可以向你打听一件事情吗?」 「什么」 「你会陪伴着我这个初次见面的时,什么都还无法做到的小鬼——一同走到现在,是因为——我和父亲,十分相似的缘故吗」 「真是无聊」 哀川小姐冷冷的笑着。 「就算是这样也好就算不是这样也好——你就是你不是吗?你就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人。根本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你不会与任何人相似,不是这样吗?」 「……要说,也的确如此」 只是因为突发奇想才这么问的。 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真心她——现在再做些什么?」 「嗯?」 「原以为今天会一起来的」 「哦哦……想见她了?」 「如果工作很忙的话道也不需要勉强——只是,觉得她应该会和润小姐在一起」 「那家伙现在,和小呗在一起」 「小呗小姐?」 「最近靠我一个人已经没办法管教她了——或许是反抗期吧。为了在天真以外也让她体会到世间的残酷,所以就把他送到小呗那里去了是也」 「是也……」 「嘿嘿嘿。等到会来的时候,她的第一人称一定会改成‘人家’的」 「…………」 真心,你是多么的可悲…… 就算是为了让真心体会到世间的残酷,把真心托付给小呗哀川小姐也不可能会放心才对。 「回想起来,一姬那时候也是一样啊,看来我真的不适合抚育人类的工作呢……倒也不是撒手不管,因为小呗她说需要助手所以就借出去了」 「是这样……」 怪不得最近一直没有和真心取得联络。那家伙的运动能力,不知道小呗小姐能否运用自如呢……不过相对于能力值来说经验值以方却是压倒性的不足,对于身为大魔王等级却只有一的真心来说这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也说不定。 「那么,润小姐呢?贤者之石到手了没有?」 「到手了」 「…………」 居然被你找到了。 「但事情并不会到此为止,因为还有五六件其他工作要做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也会不得安宁吧。上一次的假货虽然是粗制滥造,但是这一次的能力可是相当优秀呢。不看准时机趁早解决的话对方或许会主动找到我呢——不过,最为优先的应该是伊梨亚的委托」 「伊梨亚小姐?」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委托。春日井春日失踪了,请帮我把她抓回来——这样」 「……又逃走了啊,春日井小姐」 「据说这次是砍断树木执著了一个筏子」 「出人意料的是个运动型学者呢,她这个人……」 「伊梨亚那家伙对春日井春日似乎格外的中意。真是的,过去还一直哀川小姐哀川小姐这样追着我不放,真是有种寂寞的感觉」 「要说的话我也是同感……毕竟我与春日井小姐也有过一段交情所以能帮忙的我会尽力帮忙的」 「那真是太好了」 「看着她那种人就会觉得很羡慕那种真正的自由。虽说春日井小姐应该也有属于她自己的烦恼」 「的确如此」 哀川小姐说 「对了——说到自由,零崎君,他的近况你了解吗?」 「不……四年前道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不是朋友吗,要时常联络才对啊」 「无所谓的,我们之间这样就好」我说「到必要的时候一定会再次走到一起吧,我们两个。如果他的话,会偷偷跑回来找我也说不定」 「会不会在那里因为过度饥饿死掉了呢?」 「虽说社交能力确实为零……但是对那家伙来说要领什么都无所谓,就算他现在寄居在那里吃软饭我也不会感惊讶」 「啊啊,也对也对。单凭那张可爱的脸就足够跟着女人混吃混喝了呢,零崎君」 「不,我倒也并没有说到那种程度……」 「那么,下次见面时替我告诉他——如果想杀人想到难以自制的时候,我会来当他的对手」 「……我知道了」 无法杀人的杀人鬼。 不杀人的杀人鬼。 简直是——滑稽。 即使滑稽无比,那个颜面刺青的少年一定在何处生存着——我这么认为。 毫不动摇的,坚信着这一点。 ………… 但是,果然还是没有想要见面的意思。 「对了对了,上次和你谈过对吧——澄百合学院的遗迹」 「是的」 「不是说过那地方被清理成空地了吗」 「啊啊,的确是这样。那个,最终是要用来做什么呢?与槛神财阀有所牵连这件事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单凭我的能力,也只能调查到那种地步」 「看样子是要建学校」 「……又要重蹈覆辙吗?」 「不不,这次似乎是正经的学校」 哀川小姐说。 「要培育出正经,正直的女孩子这样。如果还要建那种荒唐的学校就去毁掉好了,原本还在这么想,不过现在看来没有担心的必要」 「弥补罪过——吗?」 「才不是那么随便的原因呢——他们感兴趣的只有如何有效率的获取利益这一点。会把一块土地放置四,五年不管才怪呢。不过,要说只是随意的决定也不现实。嗯……如果还有什么企图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是这样吗」 「到时候要帮忙哦」 「那当然,义不容辞」 在听说那里要变成空地时我就在想——单是徘徊在那里的痛苦,悲伤以及残酷的回忆——就能够让人感慨万千。 这样啊…… 这也好那也好者也罢那也罢。 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 都已然是曾经了。 「并不是什么令人怀念的事情啊——想要当作不错的回忆还需时日」 「不过才是四年前,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润小姐真的完全不变老呢」 「嗯,似乎是这样。就像赛亚人因为是战斗民族所以年轻的时间会持续很久吧。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呢」 「…………」 这样真的好吗。 「真心倒是还在不断成长着——怎么说呢,出落的亭亭玉立,或者说变帅气了。和我并排在一起的话会有种成为绿叶的感觉。不过那也是因为她原本的样子过于偏向小鬼了」 「已经没有压抑自己的必要了呢」 「似乎就是这样,这也多亏了你」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 如果今后的真心—— 能够得到更好的未来的话。 虽说是毫无根据,相当随便的妄想,不过——看到那家伙努力的活在世上,有一种世间发生的不止悲剧而已的感觉。 「呐,润小姐」 我说。 「西东天他——」 「嗯?」 「不,这是四年来毫无间断,一直在考虑的事情——为什么在最后的最后他会选择被我杀死呢?」 「…………」 「或者说,原本……他会愿意奉陪我的闹剧这点就很不可思议。当时,在那个时候,我似乎有种得到可以认同的答案的感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果然还是一头雾水。毕竟——死亡以外的道路,也不是没有吧?」 「……死亡以外,吗」 「原本的原本——在那场闹剧之前。虽然在九月的时候他就针对我进行了多次接触,或者说试探行为——期间虽然没有这么想过,不过现在看来,那个人……对与我之间的斗争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取胜的意思」 「没有想要取胜的意思?」 「感觉,是故意跑来输给我的……」 「不,这么说实在有点离谱,如果真心没有逃脱的话,那个老爹一定会再次发出挑战,击败你的」 「或许,是这样……也一定如此,但是,至少,当时的战斗时故意留给我生机的形势。明明可以做到压倒性的胜利——他却故意演出了一场漂亮的较量。势均力敌,或者说险胜。所以输掉——会不会是因为他想要死。当时是这么想的。但是当我这么询问他的时候却遭到了否定。但是从结果来看,无论怎么想都是西东天为了死才那么做的。不这么考虑的话一切就无法得到解释」 「说他想要死的话我也不会认同的」 「哎……但是」 「不过,要说他死掉比较好的话或许我会赞同。从十年前没能杀死他的那一刻开始」 「…………」 「因为是亡灵嘛」 哀川小姐说 「和明乐一样,西东天也是亡灵——只有这么简单。最终那个恶作剧三人组中,最为正经的就只有蓝川纯哉啊……哼。亡灵的迷途孤儿吗。如果有理解自己的人在就能成佛……应该不会是这么单纯的事,所以那件事果然只是那个老爹的随性而为吧」 「随性而为……」 「‘算了,被这家伙杀死也好’之类——会不会是这么想的呢?真是一如既往的适当的想法。明乐也好真心也好——临死前应该会想到很多吧」 「……是吗」 「现在想来——大概,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那一瞬间——可以称作是杀死人类最恶的玩家,唯一,独一无二的机会吧」 哀川小姐讽刺的说。 「反过来说,对老爹来说那是等待了十年后终于得到的——死亡的机会」 「是这样吗」 想要死去。 死去比较好。 想死的——心情。 「再怎么说都是旧话了。事情的真伪根本不会有人去在意。对我也好对你也好对老爹也是一样。当时,或许,是时机得当吧」 时机得当。 那是让我联想到——正中靶心一类的语言。 如果射偏会不会更好呢。 至今也不认为那是最好的结果。 就连是否竭尽全力都,不能肯定。 但是—— 「至少——后会和反省都跟我无缘。那种结局,也有着那种结局的好处」 「哦,还真是乐观」 「至少,希望认同当时的我的努力。作为小鬼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哼,这样啊」 接下来的,就只是家常话而已。 毕竟我还只有跑腿的程度,所以时间很充足,但是哀川小姐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十多忙之身,自然不可能私人的时间并不是那么充足,一个小时后,用餐恰好完毕。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账由本小姐来付好了」 「我倒是无所谓」 「废话少说。现在的工作不是没有报酬吗。即使是承包人最初的资本也是很关键的」 「也对呢——那个名片也会是很好的宣传吧。毕竟是个可爱的女高中生,不至于让我没有干劲。那么这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 哀川小姐拉开椅子占了起来。 「……对了,我也有件事从很久之前就觉得必须问你才行,现在可以吗?」 「哎?」 「因为感觉又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忙的不仅是我一个,今后你的工作也会渐渐多起来吧。趁现在还能见面我想问一下」 「倒是——无所谓」 「为什么你——四年前没有隐退呢?」 「…………」 「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吧。用来切断一切的联系。伏笔已经全部消化,恩怨已经全部清算,一切的有象无象,魑魅魍魉——断绝因缘」 哀川小姐少见的,以认真的眼神和认真的语气继续着。 「非但如此,还成为了我的竞争对手。经历了那种遭遇后好没有受到教训吗?你这家伙。就算是白痴也该明白吧」 「确实,我是不善于理解的人」 我立即回答。 那是——考虑过无数次的事情。 无数次,无数次。 为了在被任何人询问的时候—— 都能够自豪的,回答出来。 但是,果然。 第一个这么询问我的,还是哀川小姐。 「而且,记性也不是很好。过去的事情如果不经常提起就会忘记一般」 「…………」 「当时的事情,虽然不希望回忆起来,但是也同样不希望忘记掉——仅仅如此」 「……这样啊,真是个出色的家伙啊,你」 哀川小姐很高兴般,微笑了。 那是,极为罕见的表情。 「但是,这么做反而会让它埋没在记忆之海中吧,这四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不过,就算这样当时的印象也不会褪色」我说「如果说因为当时的事情才有了今天,那么忘记当时不就等于对今天的否定吗?我并不希望那么做」 「不希望,吗」 「如果这样的我也能成为其他人的替代品——那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其他的人?」 哀川小姐耸耸肩。 「笨蛋。真是的,到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啊?这种事情可不是挂在嘴边就可以的,承包人绝对不是要‘成为谁的替代品’啊」 「那么……对润小姐来说,承包人到底是什么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别人’」 毫不犹豫的,哀川小姐这么说。 「只要是为了喜欢的人,我可以变得无比强大——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吧」 「……是呢」 我—— 我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为了——别人。 为了别人。 「为了别人——想要做些什么」 「真是个笨蛋啊,你这家伙」 哀川小姐微微一笑。 「明明说着不想遗忘,却又已经忘记了吗?小光或者是明子不是也对你说过吗,你这家伙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那么,或许是天职也说不定呢」 「大概是吧」 然后,哀川小姐这么说道。 「那么,就给这样的你一个好消息吧」 在此回归到了恶作剧般的表情。 简直就像—— 这次的会面只是为了传达这个消息而存在般。 「老爹那家伙——似乎又在策划着什么哦」 我—— 听完后,认真的点着头。 「无所谓啊,那样的话由我来继续阻止它就好」 然后,用尽我所能的作出帅气的样子,开口道。 「毕竟,已经决定要一生奉陪到底了」 和哀川小姐道别后,回家既没有用出租车也没有坐公交车,而是决定步行。修贤得走在在鸟丸通上,我自己的品味着和哀川小姐谈话的点点滴滴。 各种各样的事情。 不曾退色的事情。 那次之后,我从大学中退学了。 最终,又一次中途退学了。 在ER3中得到的只有高中毕业的‘资格’而已,那么一来会怎么样呢,我的最终学历,就只有小学毕业而已吗。应该不会这么惨吧,虽然这么想但是每次试图确认这一点时又因为对现实的恐惧而却步。 退学之后—— 虽然经历了一段无所事事的生活,但是最终我还是模仿着哀川小姐的样子,决定成为承包人。理由大概就像刚才对哀川小姐说的一样。 自己相关到那种程度的事情—— 不希望否定。 虽然也不是想要肯定…… 不过,嘛。 其中——单纯的憧憬也是一样。 这件事就算嘴会裂开,至少在我继续成长之前是不会对哀川小姐说的——但是心里的确有种想要成为哀川小姐一样的人这种想法。 现在已是一样。 一支不曾改变。 「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美依子小姐现年二十六岁,仍然是自由业者。因为租金增加的份,房间也变得宽敞了许多,所以古董收集的工作似乎颇有成就,就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开一家古董店都不成问题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崩子虽然正如濡衣小姐所料,几乎失去了作为暗杀者的全部能力,但是她古灵精怪的性格却没有因此改变,不断的成长着。即使在现在也仍然作为我的得力助手时常帮助我的工作。当然,对没有收入的她来说房租什么的自然不可能独立支付所以生活的一半还是处于靠我照顾的状态。虽然借出去的钱一定会在将来让她偿还,无论发生什么也绝对会让她偿还我,不过现在还是维持着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荒唐丸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锻炼着肌肉。只是最近似乎有和美依子小姐之间和解的趋势。或许是和风趣味苏醒了也说不定。因为现在的我看到与美依子小姐关系亲密的男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嫉妒起来所以这对我确实是一件困扰的事。 七七见像我一样从大学退学后,成为了漫画家。靠着为一家不太知名的杂志以不像是常人可以理解的画风描述着不像是常人可以理解的物语来积攒人气。有时也会寻求我的帮助。最近似乎因为与编辑们的人际关系而困扰着。看到她也有着认真的一面实在是倍感欣慰。 「……噢,好险」 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沿着御苑边缘走了起来后,我环视四周。正好是中立卖通附近。 嗯。 走过信号灯后,这次横向的沿着京都街道走了起来。最近这样步行的机会少了很多呢,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 绘本小姐和爱子小姐在那以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虽说希望能拉进关系,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像四年之前那样重复着频繁入院,整日与绷带与消毒液打交道的日子了。 或许是更加谨慎的缘故。 或者说,更加胆小了。 这是否算是成长这一点并不是本人可以判断的事情……但是不会受伤再怎么说也好事。 虽然我的周围依然是充苏了厄运与不幸,变故与以外毫无间断——但是正如哀川小姐所说,发生了足以埋没四年前事件一般的种种…… 安逸的生活,根本没有期望过。 ——但是。 比起过去,周围变的不会轻易有人死去了。 在我的周围,不会经常有人遭受痛苦。 在我的周围,不会经常有人受到伤害。 这些都是因为开始了工作的缘故这么积极的想法所然也不失为一个原因,但也有种不止如此的感觉。 「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年了——」 四年前。 「然后——距离那时已经十年了吗」 十年前。 真是天真啊,这么想。 虽然现在也仍然很天真。 如果站在距今四年后的角度来看,现在的我一定也同样是重复着失败,失误——即使这样,我也希望自己比当时更加前进了一步这么想。 失败是有所成长的证据。 伤带来的痛,总有一天会消失。 毕竟,再怎么说—— 世界今天也还健在着。 「那么……既然又要忙起来了」 就稍稍的——戏言一下吧。 走到千本通后,向着公寓走去。 按下按钮叫回停留在最上层的电梯。 总之,现按部就班的从朝日妹妹的事情开始处理吧。傍晚五点,还不是一个需要等到明天再开始做事的时间。 一边在电梯中安排着计划,我一边来到了办公室兼私室的六层。 门前,一位女性站在那里。 漆一般乌黑的长发。饱含成熟韵味的长摆裙和高领衬衣和,羊毛衫。小巧的手提包被随手放在了穿着薄底女鞋脚边。 右眼中——勉强可以看到蓝色。 「啊,欢迎回来,阿伊」 「嗯,我会来了」 她淡淡的微笑着。 我也尽力作出微笑回应。 一直在寻找的幸福虽然十分遥远。 但我们最终还是得到了幸福。 从失去的种种中。 得到了独一无二的事物。 就这样,伴随着适当的暧昧,机械性的有耶无耶,凡庸般的平淡无奇,不自然般空悚的确实,所有的一切在令人面红耳赤伴着场景下迎来了结束。 在我的身边有玖渚陪伴。 然后我们并肩走在一起。 《After Festival》 is the END. 《Juvenile Talk》 is HAPPY RND. Congratulations!! 后记 由于本书作者是一个会使普通人感到震惊般心胸狭隘的变质者,所以对本书会出现基本上能够算作happy end,大团圆式的结局这点抱有一定怀疑的人在通读全文,特别是看完坏人变成好人,不幸的人得到幸福的最后一行之后,相信一定会产生一种无法释然的心情。坏人决不会改邪归正,不幸的人只会永远不幸下去——人类绝不会发生改变这一点才是本书的信念,也正是因此,所以在这种状况下人类该如何生存下去这点才是本书作者的哲学与铁序。虽说就算费尽心机创造出无论戏言系列怎样行进下去,无论物语会发生怎样的逆转,即使有所成长其中任何一个角色也绝不会发生本质上的改变这样的原则,也并不见得一切都顺利进行,按照事先计算好般发展下去,但只有这个原则我希望能够沿续到文章的最后。毕竟靠其他什么来补完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每当注意到时也总是为时已晚,理解什么的不过是自以为做到了而已,无论做出怎样的决断都一定会有实际选定了其他道路这样的不测存在——说到底,结束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现在所做的一切,简直就像全部都只是为了其他什么而作的准备工作——不过像是持续等待着另一个开始一样罢了。结束了的话结束就好,即使嘴上这么说那是否意味着真正结束这一点没有人能够保证。无论是拥有着怎样happy end的小说都可能会因为单纯的印刷失误而留下‘——这些都是骗人的,其实大家全都死掉了’这样的最后一行——不过也正因如此,为了让自己即使在明天突然死去也不后悔我们才必须在今天全力以赴的活着。但是只凭这种理由的话,心中果然还是会留下些无法释然的感觉。在你心中,是否也留下了什么呢? 本书《全面暴走(下)蓝色学者与戏言玩家》不必多说,是戏言系列继《斩首循环-蓝色学者与戏言玩家》《绞首浪漫派-人间失格 零崎人识》《悬梁高校-戏言玩家的弟子》《绝妙逻辑(上)兔吊木垓辅之戏言杀手》《绝妙逻辑(下)石丸小呗之装神弄鬼》《食人魔法 - 匂宫兄妹之杀戮奇术》《全面暴走(上)十三阶梯》《全面暴走(中)赤色制裁VS苦橙之种》之后的最后一册。虽然对于作家来说自己的作品无论是怎样的最高杰作同时也是最大的失败作,既是说像是在不断完成一部永远不会结束的作品一样,但是心怀冲动在键盘上日夜敲打而出的戏言这二百万字,如果读者能以二百万字之上,抑或是之下的字数接纳,我会感到喜出望外。 本书能够得以出版,除了向周围的人‘杀了我吧’如此请求般的艰难辛苦,以及其余各类事情之外,能够到达现在的程度责任编辑的太田先生和负责插画的竹老师同样也是功不可没。但是仅此一次,我决定单独只对那些只身一人陪伴我直到最后的最后的各位读者献上感谢的语言,在此对你们的爱读表示深深的感谢。 西尾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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