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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马利林先生”阿兰的话 啊,刑事先生,你又来啦?恩,你是森下先生,对吧?这次带着朋友、以私人立场来捧场吗?我们正在准备中,还没开始营业...... 什么,为了工作?那可真遗憾。 就算这样,穿上全套亚曼尼西装的森下先生看起来一点都不象粗鄙的刑事,你带来的那两个人也不错,都是一副好男人模样,我好高兴呢!咦,他们不是刑事?果然不出所料......啊,我不是说当刑事的没有好男人,请你不要误会。 我是阿兰,请多多指教。 这张名片的设计很有特色吧?只是有一点熏衣草香味。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名片吗?没带在身上?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这位是火村先生?能不能告诉我全名呢?火村英生先生?在大学任教?教授犯罪社会学的助理教授?感觉上好象是很难懂又可怕的研究呢!我明白了,社会学也有实地调查、搜集资料的工作,所以才加入警方的调查。什么,我的直觉很敏锐?当然罗,我可是做了五年的人妖呢!何况我念大学的时候也修过社会学,研究的主题是“转变为众所期待的女性”,还进行过不同年龄层的问卷调查、抽样调查哩! 那一位呢?哦,火村教授的助手?有栖川有栖先生?哎呀,真是特别的名字。如果是写东西的,应该是笔名吧!什么,本名?嘿,这可难倒我阿兰啦!问了客人的姓名后就不该再多嘴的,但是,令尊和令堂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替你取这种名字呢? 什么,没时间讲这种无聊事?因为不是客人?我知道了!森下先生,你比外表看起来更无趣呢! 对了,我至今仍无法相信阿洋会被人杀害。因为我们上个星期才在电话里聊了很多事呢!当然,我觉得有问题的都已经告诉过你...... 要我再说一次那些事情?不,只是有点困难,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阿洋的父亲被市公车撞死,大阪市所给付的赔偿与寿险理赔加起来是一笔庞大金额,对于被断绝父子关系、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父亲的阿洋来说,光是这件事就足够让他五味杂陈了,更何况缺钱的堂姊以他从未照顾过独居的父亲为由,逼迫他把钱拿出来,另外还有自称是他父亲私生子的奇怪男人出现,把事情搞的一团糟。虽然后来与堂姊的冲突告一段落,可是自称是他父亲私生子的男人却似乎很难缠。我轻松的告诉他“象那种家伙一脚踢开就好了,不是吗?叫他有证据就拿出来”,他却很害怕的说“对方只要一谈到钱马上就换了个眼神,很可怕”,我说“既然如此,或许在你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钱会好一些”,他却又说“我绝对不要”。阿洋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呢!他曾严肃的告诉过我,只要有钱,他要动手术变成女人,然后到外国去生活。他和我不同,平时以男人身份生活,私底下却扮成女人,而且想成为真正女人的心情越来越强烈。既然得到一笔意外钱财,或许会想用来实现愿望。 你们看过阿洋生前的照片吧?是的,的确很漂亮,连我都会觉得既羡慕又嫉妒呢!没必要接受隆乳手术,只要细细的化妆,再剃掉不必要的毛发,就可以很漂亮了,没办法,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美少年。高中三年,我们俩一直同班,我很清楚阿洋常常收到女孩子的情书呢!不管他是男或是女都会非常漂亮,你们不认为这是很棒的事吗?只要任选一种就行。或许吧!如果我能磨练出女性的魅力就很满足了。尽管高中时代不太熟悉的我们,在几年后重逢,知道彼此皆是抛弃男性身份的同志,马上开始了密切往来,这实在可以说是奇遇,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他,我的内心就很难过...... 金钱以外的麻烦?这个也要重复一遍吗?当然没有关系,只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电话中听他说过,有某个男人搭上他,可是对方的女人发现后非常生气。虽不知是什么样的女人,但,可能是见到阿洋后,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胜算而愕然,也因为这样才乱了方寸吧?那女人从阿洋还活着的时候就相信他是真正的女性呢!是的,阿洋在电话里说过是“确确实实的女人战争”。 蒲池由真?......我没听过这名字,所以不清楚耶!他只说对方在人力派遣公司任职,专门担任汽车或电脑之类的展场女郎......那位叫蒲池由真的女人真的是展场女郎?这么说应该就是她了。 无论如何,阿洋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不可能因为没有紧闭门户而让歹徒闯入,同时也不是个会让人憎恨的人。或许还有许多人无法理解为何他会喜欢穿着女装,可是,他真的很有同情心,是个体贴温柔的好人。 凶手绝对是刚刚提到的展场女郎或私生子,是她?或是他?请你们尽快查明真相,替阿洋报仇。森下先生、火村先生,还有……对了,有栖川先生,你们真的要好好加油! “青鸟的栖木”酒保的话 一直都被称阿洋,看了报纸后才知道本名。那位美女竟然拥有剑崎洋源这种硬邦邦的姓名,实在是太不搭调了。当刑事先生告诉我那个人其实是男性时,我还不禁回答“你是骗人的吧”。 的确,声音是很低沉,但是,女性里也有声音沙哑低沉的,只凭这点根本没办法判断。姿态和动作吗?手或指尖的动作比那边的女性更女性化。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因为男人才会这么刻意地表现吧!抱着希望成为女人的渴望…… 一起喝酒的是蒲池小姐。由于之前常和朋友或恋人似的男性前来,所以她的容貌我记得很清楚,前晚她是第一次带那位剑崎先生一起来.…..就坐在火村教授坐着的位置。剑崎先生坐在吧台角落,隔壁坐着蒲池小姐。 没发生什么口角或争论。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谈些什么,感觉上却象感情极佳的女性朋友,应该是讨论一些彼此的近况或演艺圈的新闻吧?我记得他们有时窃声交谈,有时却又大笑出声,好象非常享受聊天的乐趣。没错,这是真的,不但没有争执,反而是非常和谐的气氛。 喝酒的是剑崎先生。掺水威士忌喝了五、六杯,也点了多种鸡尾酒。可能酒量不太好,醉得相当厉害。蒲池小姐本来就不太喝酒,又表示她当天“开车前来”,所以只是喝个滋润喉咙的程度。 时间吗?这点对刑事而言最重要吧!进到店里是九点之前,走的时候大约是十点半。可能多少有点误差,不过我想,就算有误差,顶多也只有十五分钟左右吧?我当然记得。 你们也看到了,这儿的店面并不大,而且才前天的事情而已,我有自信。 是的,蒲池小姐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剑崎先生嘴里虽然说“不,没事”,但感觉上已是步履踉跄了。 2、 话说回头。 临床犯罪学家火村英生和充当其助手参加调查的推理作家我——有栖川有栖——此次着手的事件并无特别异样之处,只是被害者的角色有几分不同。 事件发生在昨天——十一月十日。现场是吹田市桃山台的公寓。专案小组总部设于吹田警局后,今天大阪附警局调查一课的船曳警部才与我们联络。火村停掉下午的一堂课,开着他那辆让人看了想笑的破宾士从京都赶来,我则关闭电脑电源,开着别人送我的日产“青鸟”前往,两人几乎是同时进入专案小组总部的刑事课办公室。 我们一进去,船曳警部立刻站起,将附近两张空着的椅子拉至自己办公桌前。肥胖的身躯和注册商标的吊带实在非常相亲,与那颗因为光秃、形状好看的头而被私下取的绰号“海和尚”一样,警部和吊带——虽然他本人称为裤带——总是分不开。 “我们在房门前和森下先生打过招呼,他很想把这次的事件称为绝世美女杀害事件呢!”我说。 警部严肃地点着头。“这名称听起来似乎有点轻佻,不过,被害者的真实身份是男人,而且光看照片就觉得相当漂亮,其实与这名称蛮相符的。我认识很多有这方面兴趣的人,只要好好地化个妆,根本不用太大惊小怪,可是……你们先看看这个。” 船曳把一张照片置于桌上。好象是被害者生前的照片。 “这……太惊人了!”火村瞥了一眼,吹起口哨。 微微上扬的眉毛,其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绽着笑的红唇,全是女性必备的气质,就算知道他是男人,仍会迷恋地凝望不已。斜披在右肩的栗色长发或许是假发,但却非常好看,黑色针织衫领口露出的锁骨散发十足的性感。 “姓名是剑崎洋源。昨天下午两点被发现在他桃山台公寓的房间里遭人杀害。发现者是宅配送货员。因为无人应门,就试着转动门把,门却开了,所以他边叫着“有人在家吗”,边探头入内,看见起居室地上有倒卧的人影,他本来以为是急病发作,正想进入是,见到朝向这边的脸孔明显失去生命迹象,所以急忙冲到管理员室拨110报案。” 尽管货物收件人姓名和房间名牌上都是男性姓名,发现者仍认为倒卧地上、身穿花卉图案洋装、群摆凌乱的被害者是女性。或许是因为太过害怕而不敢接近五公尺以内,但是,就算靠近观察,要识破死者为男性可能也很困难吧。光看照片就知道剑崎洋源的化妆打扮几近完美,更何况是死亡时的容貌,可以想见绝对更难辨别。 “如何?有栖川先生,作为男人有点可惜吧?” 说可惜未免奇怪了些。“没错,确实是超越了籍化妆扮成女性的水准。虽然要上‘流行’的封面可能还差一点,不过上‘周刊现代’已绰绰有余。” 仍在我身旁盯着照片的火村翘起二郎腿问警部:“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年二十三岁,大阪市内的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固定职业,靠着贩卖食品或当进口烹饪器具的推销员之类的兼职为生。可能是存了一点钱吧?最近两个月来都无所事事地四处闯荡,生活相当的悠哉。” “独自一个人生活吗?”火村再度望着照片。 “是的。一个人住在桃山台的两房一厅公寓。很久以前就和父亲关系恶劣,但似乎与他喜欢扮成女人无关。在母亲尚未去世之前就离家出走。 “他有一个在人妖酒吧‘马利林先生’工作的高中朋友,对方告诉我们很多与他有关的事。被害者是个温柔的美少年,以前并无女性化倾向,可能是毕业后和各种人交往时,使原本沉睡的女性化倾向一点一滴的觉醒吧?他在以前工作的地方都是以非常平凡的男人样貌出现,邻居看到新闻报道也都很惊讶,当然,是有一些人表示‘曾看过半夜有年轻女性用钥匙开门,一直以为是他的恋人,原来竟是剑崎先生本人’。” 警部接着取出一打大约二十张的照片,推到我们面前。每一张都是生动的现场照片。 “根据验尸结果,死亡时间推定为十一月十日,也就是昨天的清晨五点至九点之间,不过,根据某项证词,或许还能将时间缩短为七点至九点之间。” 火村把看过的照片一一递给我。“所谓的某项证词是?” “一位叫蒲池由真的女性说她在清晨六点过后都还和被害者在一起。据它所说,两人前天晚上一块喝酒,结果被害者喝得烂醉。不得以,她只好开车带他回自己的住处。隔天早上,他在六点左右醒来,不停的说着‘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然后离开。除了她以外,还有第三者的证词。蒲池由真的公寓在住之江区,被害者回到家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案发时间可以推定在七点过后。” “命案现场是被害者的住处没错吗?” “毫无怀疑的余地。” 我和火村再次盯着照片。 警部说明验尸结果:“死者头部受到殴击导致头盖骨右上方和后方破裂,应该是受到钝器从背后两次重击造成,推测第一击之后几乎当场死亡。从伤口的角度判断,凶手应该是右撇子。没有性交的痕迹。” 呈现近乎X字型姿势倒地的被害者头部有个如警部所说的伤口,但是尸体四周找不到疑似凶器之东西。卧房的衣柜抽屉全被拉开,衣服皆散落在地,应该是凶手翻找财物的痕迹吧! “不会是窃盗杀人吗?”我脱口而出。 “如果只是单纯的窃盗杀人,就不值得通知火村教授了。首先,以窃盗杀人而言,一大早行动明显地很不自然,何况虽然有翻找财物的痕迹,却都只是一种伪装手法。你看,从衣橱抽屉夹住衣服的状态判断,很明显是由上往下依序拉开,潜入窃盗者不可能这么愚蠢。再说其中一个抽屉里的存款簿和印鉴仍原封未动,可见只是作作样子而已。另外,被害者以前曾被闯过空门,对门户的安全相当神经质,与其说因为不小心让歹徒侵入,不如认为是熟识者行凶还更有可能。” 警方认为是被害者自己引狼入室。 “就算是熟识者怀恨杀人,时间上还是令人在意。”我说。 “没有工作时,被害者总是悠哉地喝着酒,听深夜广播或看电视,直到天快亮都还未上床……反正清晨六、七点是他就寝前的时间带,应该不会是和人见面的时间。” “有发现任何嫌疑犯吗?”火村问。 “是有曾与被害者发生争执之人,不过尚未确定该不该称为嫌疑犯。这也是刚刚提过的被害者的高中朋友说的。为了再度确认,森下将去见该名证人,火村教授和有栖川先生如果愿意也可以同行。被害者在事件前晚和蒲池由真一起喝酒的酒吧就在附近,也可以顺道绕过去看看。我想,对方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准备中,问起话来也比较容易。” 3、 走出“青鸟的栖木”,我们再度回到专案小组总部。因为重要关系人都已来到警局。 三人好象都很在意被外人知悉,也讨厌刑事来工作场所或自宅附近,所以选择主动前来。 “所谓的三个人,一位应该是蒲池由真吧?剩下的两人是被害者的堂姊以及与被害者有过争执的私生子吗?”上了车,坐在驾驶座旁的火村喃喃说道。 握着方向盘的森下简洁回答:“是的。刚刚阿兰虽然没有提及,但我们问过曾与被害者接触的人们,大家都说剑崎洋源,也就是被害者,个性稳重、相当有绅士风度……当然,被害者自己可能不会喜欢这样的评语……总之,绝对不会是被别人憎恨之人。就算知道他希望变性为女人而惊讶,评语同样没有改变。这样一来,就不得不怀疑火村教授和有栖川先生接下来要见到的那三个人。” “可是,森下先生,”我在后座打岔:“根据方才那家店的酒保所言,被害者阿洋和蒲池由真不是非常友好的一起喝酒吗?如果为了恋人的事有所冲突,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并不能因为酒保这么说就认为他们之间真的友好吧。或许是彼此的心节已解开了,但是,这仍须讯问过蒲池由真本人才知道。”森下回答。 我心想:讯问当然有必要,不过就算彼此互不相让,应该也不会诚实回答吧! “阿洋一星期前打电话告诉阿兰,他与堂姊在金钱方面的纠葛已经解决,但是彼此一定也曾象他与蒲池由真一样起争执吧?当然,能在一星期之内解决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可是我想问清楚是什么造成和解的契机。” 抵达吹田警局时是晚上六点半,天色已经黑了。关系者之一、自称私生子、争夺遗产继承的男性没多久就出现。火村和我陪同船曳警部和对方见面。 “我是川端研。”穿着朴素格子外套、打着领带的他自称是吹田市内某食品厂商的营业员。头发三七分梳,讲话语气颇为诚恳,比洋源年轻两岁,但感觉上苍老许多。 他淡淡说出已故母亲告诉他的故事——为何父亲至今不愿承认他的原因——昔日在南方的酒廊当公关的母亲与常客、亦即剑崎洋源的父亲的不伦之恋。 “家母说要靠自己养育孩子而生下了我,不过还是一直向家父多少拿了些抚养费。家父曾说,很抱歉只能给你这一点钱,不过万一有一天自己出事时,会给你一整笔的钱。所以我也有机会继承家父留下来的遗产。” “你能证明与令尊之间的父子关系吗?”警部问。 “当然可以。”对方肯定地颔首。“家母有留下家父寄来的一打信件,另外还有几十张父子的合照。如果需要医学上的证明,我也愿意接受任何检查。” 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是谎言吧?这样看来,他的确有继承遗产的权利。 “你理所当然地主张自己的权利,但是洋源却拒绝分赠遗产?” “是的,他一口咬定我诈欺,脸红耳赤地咆哮说那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一笔钱。可是,对我也很重要啊!也许你们已经调查过了,我欠了人家一笔钱……因为我有点喜欢赌马……” 可能真的调查过了,船曳警部点点头。 “不管双方理由如何,为了分或不分遗产,和你发生冲突的洋源在这件事件中死亡,你应该明白警方不得不怀疑你的理由吧?既然知道你会觉得不愉快,但是,你能证明自己昨天早上七点至九点之间在哪里、做些什么事吗?” 既然是上班族,这种时间带的不在场证明总该是很轻易就能提出的,可是他却苦着一张脸,仿佛咬到了几只蟑螂脚似的。 “如我昨天所说的,我有偏头痛的老毛病,只要去问我公司的同事就能知道。每两个月几乎会有一天痛到无法忍受,而昨天刚好就是这样的日子,真的。我八点半打电话向课长请假后就睡到正午过后。加上我是一个人生活,所以没有办法提出证明。” “没人打电话来、也没有宅配的送货员到家送货吗?” “我也仔细回想过,但什么也没有。通常只要时间一过,头就不会那么痛了,所以我一直忍着,也没有上医院。” 这样根本无法判断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你住在东淀川吧?搭乘电车和徒步前往桃山台的命案不到三十分钟。” “是的,是不太远,可是我没有杀人。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杀人,绝对会最先受到怀疑,所以我不可能做那种蠢事。” 警部又做了几项与事件有关的确认。 之后,火村开口:“你知道洋源喜欢打扮成女人的嗜好吗?” “不,他和我谈话时并没有表现出那样的态度,所以我不知道。” 火村拿出洋源穿着女装的照片。 “这就是他。如果你和这样打扮的他在电梯里遇上,你能认得出来吗?” 大概只能凭想象回答吧?川端研一时浮现困惑的表情,不久,摇摇头。“应该是认不出来。我会觉得以男人而言,他的皮肤太白,五官也太漂亮了些,却想不到他能打扮成这样。” 他似乎在暗示自己不可能会殴杀打扮得如此美丽的对方。 “你见过剑崎梗子小姐吗?” “没有。家父没有多少亲人。除了我,好象只有洋源和侄女梗子。我认为一直照顾家父的她也有继承遗产的权利,很希望找她谈谈,可是因为洋源从中作梗,所以直到今天都找不到机会。” “你知道梗子也和洋源发生了冲突吗?” “不。” “这么说,连他们已经和解也不知道?” “没有听说。因为对方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 “你也没听说洋源为了某个男人陷入三角关系?” “是的。”川端瞥了桌上的照片一眼:“他好象有很多烦恼。” 4、 蒲池由真身穿茄子蓝的朴素套装,只化着淡淡的自然妆。为了杀人事件前来警局,或许这样做最为自然。感觉上平时应该会打扮得更华丽些。轮廓分明,五官相当漂亮,讲话也口齿清晰,确实适合从事展场女郎的行业。 “很抱歉麻烦你跑一趟。这个房间虽然没什么摆饰,好歹也是个会客室,请你多多包涵。”警部很不好意思似的说。“或许会重复昨天的询问内容,不过你的陈述对警方的调查是非常重要的情报,请你务必协助。” 对方颔首,却时常偷瞄火村和我。可能是因为刚刚警部说我们并非刑事,而是民间的犯罪学者,所以多少有点在意吧! “你和剑崎洋源,还有名叫吉川肇的男性之间,有着所谓的三角关系吧?” “是的,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昨天也说了,这件事情已经有了解决。” “什么方式的解决?” “刚开始我的确无法忍受男友被他抢走。阿肇人明明在我身边,心里竟然还对那个人倾心,甚至背着我出轨,我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和阿肇分手。当我告诉剑崎这件事的时候,她,不,是他,非常高兴。” 她的语气相当冷静。 “你是什么时候告诉剑崎要与吉川分手的事?” “三天前。我打电话告诉他,他表示希望直接见面确定我真正的想法,所以前天才会约在‘青鸟的栖木’碰面。” “酒保说你们聊得很融洽,是因为和解的关系吗?” “应该是吧!因为他高兴,而我也松了一口气。” “好象只有剑崎一个人喝酒,后来他喝醉了,由你开车送他。你本来想送他回家,可是还没问清楚详细地址和怎么前往之前,他就睡着了,所以不得已才带他回你的公寓?” “是的,正是这样。” “橇着他的肩膀到床上时也没有发现对方是男人?” 蒲池由真脸上首度浮现不快的神情:“是的。也许你们很难相信,但是我真的没有发现。” 警部安抚似的说:“别生气!关于剑崎是女性这一点,你丝毫没有怀疑过吗?” 蒲池由真无意义的抓着袖管:“第一次见面时,我是觉得他有点中性,因为声音低沉,手腕和脚踝也粗了些,可是,该怎么说呢……我只觉得他是有点中性的女人,因为既然会和阿肇交往,无可置疑的,对方一定是女性。” “在酒吧的吧台并肩谈了两个半小时也未发现?” “是的。无论是对于事物的观点或感觉都很女性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的视力正常吗?” “两边眼睛都是一点二。” “在同一个屋檐下过了一夜也没发觉?” 她抗议似的略微抬起脸来。“是的。正因为我一直相信他是同性,所以才会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过夜。” “很合理!”警部点头:“剑崎持续昏睡到黎明六点之前才醒来?” “是的。他很惊讶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家里只有土司和咖啡,我仍然劝他吃过早餐再离开,他却说电车已经开始行使,坚持要离去。似乎不想在我家待太久。” “当时已经过了六点?” “是的,她,不,他离开时,曾经碰到送报生,这点你们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 她对警部毫无怯惧之意。 “不错,是六点零五分。那么,接下来你做了什么事?” “现在是在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吗?我看了报纸,吃过早餐,然后出门上班。和平常一样八点之前离家,抵达大阪商业公园的工作地点时正好九点。啊,由于牛奶刚好喝完了,七点左右我会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购买,熟悉的店长应该会记得,而且当时也在走廊遇见邻居太太。” 她住的公寓位于市内西南部的住之江区,命案现场则在大阪附北部的桃山台,包括行凶所须的时间,就算有一个小时的空白也不可能往返两地。而行凶时间指定在七点至九点之间,如果她的话能得到证实,她的不在场证明就能成立。 “剑崎与你和解后仍未表明自己是男人?”几乎没问川端一句话的火村开口。 “是的,可能觉得我若知道自己的恋人是被男人抢走会更伤心吧!” “这倒有可能。前天,你和他是约在那家酒吧碰面?” “不,我们约好八点在痱尾碰面,之后考虑要去什么地方时,我提议去那家酒吧。”她的语气似在反问:那又如何? “你带他回家,让他躺在床上后自己怎么办?” “我睡在起居室的沙发。” “他一直在卧室睡觉吗?” 我不明白火村问这句话的意图,蒲池由真和警部应该也一样吧?但是没有人想要问清楚。 “是的,睡得很熟,我虽然没有起来看他,不过他并未走出卧房。” 火村用食指轻摸自己嘴唇。这是他在思考事情时的习惯动作。 5、 讯问过蒲池由真,等她离去后,在隔壁房间等待的剑崎梗子进入。 她用略带紧张的神情面对我们。梳着一个小学女生似的清汤挂面发型,带着退流行的大眼镜,穿微脏的运动外套,感觉上象是不太拘泥外观的女性。听说她是小剧团的演员后,忍不住有点惊讶,不过仔细观察,发现她身材颇高,而且带有舞台气质,或许投入一个角色后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虽然和蒲池由真同样住在住之江区,不过因为所属的剧场在吹田,所以是参加练习之后顺便过来。 然后,她开始发牢骚。 “我一向都以打工来勉强维持生活。或许有人会说,能够从事自己喜爱的戏剧工作有什么好抱怨的?可是,生活真的很辛苦!而且,无依无靠的我每隔两天还得去照顾同样无依无靠的伯父,警部先生,请您体谅我的辛苦。” “应该很累吧?听说为了令伯父留下来的钱,你和洋源意见不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由于继承法并不认同尽心照顾死者生前的人有分得遗产的权利,所以我请他分给我照顾伯父应得的那部分。阿洋虽不情愿,可是我也不是狮子大开口的要求遗产的几成,所以几次讨论之后,他也答应给我部分,事情应算圆满解决。” “你们之间曾透过法律专家谈判吗?” “在即将这么做之前就达成共识。但是这件事圆满解决后,为了烦琐的手续,曾经一同去找律师商谈。” “那是最近的事?” “事情是在五六天前解决,然后立刻去找律师。” 不管是蒲池由真或是梗子,都是在这几天内处理完和洋源的问题,我觉得这点有必要予以检讨,确定是纯属偶然?或隐藏着其他意义? “能否请你再说明一次昨天早上七点至九点之间,你人在哪里?做了些什么事?” 梗子扶正正往下滑的眼镜。“由于是唯一的亲人,被怀疑也是无可奈何。啊,还有另外一个亲人,也就是叫川端什么的人物,他好象也让阿洋相当困扰。” “你认识川端吗?” “并未直接认识,只是去找律师时,阿洋稍微透露过。因为对我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我也没有详细追问。” “是吗?”警部拉回主题。“那么,请你说明昨天早上的情形。” 梗子轻咳出声:“我从清晨六点半就在附近的面包店打工,昨天也一样,工作时间从六点半到八点。然后回家一趟,再前往剧团的练习场,抵达时大约已经九点过后。你们已经调查过了吧?我想,两边都有很多证人,应该没问题吧!” 在对方反问之下,警部摸着圆圆的秃头:“目前两方面都正在派人确定中。” “如果照我所陈述,应该就能确定我没有余裕前往阿洋在桃山台住处了吧?” “不错,无论利用何种交通工具都不可能。” “那我就安心了。不管是在打工的面包店,或在剧团的练习场,我都和很多人碰过面,而且还只是昨天的事,大家应该会记得。但是,就算没有不在场证明,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是不可能会杀害阿洋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何况律师也可以证明伯父的遗产问题已经解决。” 可能因为放松下来,她抬起原本微微低着的脸,唇际浮现微笑。 就在此时,火村喉咙深处发出奇妙声响,突然开口对梗子说:“对不起,能请你摘下眼镜吗?” “怎……怎么回事?” 虽然是奇怪的要求,但是梗子的反应也让人在意。与其说是不高兴,不如说因为出乎意外而显得狼狈。 “理由我稍后说明,不过请你先摘下眼镜,一下子就行。” 一瞬间的犹豫后,她依言摘下眼镜,眨着深邃的双眼皮,困惑似的望着火村。一旦拿下眼镜,予人的印象有相当大的改变。 “谢谢,可以了。” 她好象想说些什么,却只是默默带上眼镜,脸上的笑意消失,恢复成不安的眼神。 “你认识蒲池由真小姐吗?”火村微微加强语气。 “不!”梗子摇头:“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她刚刚也在这里接受讯问,她出去后你刚好进来,你没在走廊上碰上吗?” “这么说,我好象有和年轻女性擦身而过……” “你们互相不认识?” “是的……” “是吗?” 火村并未继续追问。直到梗子离去后,仍一直保持沉没。 “喂,你怎么啦?”我立刻问用手指摸着嘴唇的助理教授。虽然是很短暂的时间,他切好象已抓住了什么眉目。 火村抽了一根骆驼牌香烟,轻轻在桌面上敲着。“太可笑了!瞎扯也要有个程度。” “什么?瞎扯什么?”警部的海和尚脸向前突出。 “因为,那种话能信吗?真是可笑……” 6、 又是阿兰的话 这次真的是以私人的立场前来捧场耶,我好高兴呢!要请你们吃什么才好呢? 刑事先生……对不起,这样称呼太失礼了,请见谅。是森下先生和栗栖川先生吧?什么,错了?有栖川?啊,我真差劲,对不起,请你见谅。 京都的大学教授怎么了?是火村先生吧!呀,没有来吗?一定很忙吧!真是遗憾,一看就知道是好男人…… 恩,首先该拿些什么上桌呢?对了,拿啤酒干杯好吗? 来了来了,请用。那么,干杯! 可是,虽说是凶手自首而解决了事件,但阿洋却再也无法复活了,好空虚啊!居然会有人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做出夺走人命这么恐怖的事情。所谓的人类实在很悲哀,大家都很可悲,很愚蠢。 听说是火村先生最先识破真相?只是听嫌犯讲了几句话就找出凶手?太厉害了!我一看就知道那个人脑筋聪明……啊,我没说森下先生和有栖川先生脑筋不好,绝对没有说。 来、来,我帮你们倒酒,请端起酒杯。哦,我也喝吗?真不好意思,谢谢。 上次讲过凶手不是情敌就是私生子,结果竟然错了。我真差劲,不懂就不要乱说吗,对私生子太不公平了。即使这样,情敌和堂姊两人联手杀人真的很过分!她们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又如何拟定杀人计划? 什么!蒲池由真跟踪阿洋到他家,在那里埋伏等待机会时碰上剑崎梗子?哈哈,原来如此。蒲池说“你也是同样遭遇吗”,两人才知道彼此有共同的厉害关系…… 可是,这样就拟定杀人计划未免太没大脑了,很可能两人都非常迫切渴望金钱或爱情吧?如果阿洋死了,遗产就会全部落入梗子手中,这点我倒可以理解,可是却无法保证爱上阿洋的男人会回到蒲池由真的怀抱吧!不过,决定杀人的瞬间,为了避免遭到警方怀疑,两人马上进行密切合作,实在是太狡猾了! 梗子摘下眼镜后的容貌非常酷似阿洋,可能因为彼此有血缘关系吧?不过利用这一点倒是很大胆的计划。 最主要的是,事件发生的前后,和蒲池在酒吧喝酒的阿洋是梗子乔装的?五官轮廓酷似,再加上梗子又是演员,所以充分发挥其演技?女人化成喜欢扮女装的男人,这的确是令人想象不到,难怪酒保会被骗倒…… 听你们说到这,我们已经能掌握事件全貌了,真的。 梗子假装喝醉,制造出睡在蒲池家的理由,然后,两人是真的回家呢?还是暂时到别的地方打发时间?虽然无法知道,却可以确定她们绝对是在清晨五点左右前往阿洋的住处,每人在他头部重击一下……杀死他。 接下来,两人开车回蒲池家,假扮阿洋的梗子在六点过后离开公寓。之所以会碰到送报生,当然是为了制造当时阿洋仍活着的第三者证人,只要警方相信,这就能做为不在场证明,对不对?蒲池前往便利商店购物,又和邻居打招呼后才出门上班,梗子也是一大早就去打工 ,当然是想到若能捏造比实际更晚的命案发生时间,自然就确立了不在场的证明。梗子家离蒲池的公寓不太远,可能是先回家卸下乔装的打扮后,再前往面包店打工吧! 不过,如果认为用这点的手法就能完美地犯罪,也实在是太肤浅了!这绝对马上会被揭穿,真的呀!因为,这样的谎言太烂了。 我曾说过火村先生的脑筋聪明,不过,就连阿兰我都能看穿那种谎言的。什么?不、不,我是说真的。因为,蒲池由真讲了很白痴的话,不是吗?火村先生也是因此才发现问题的吧? 嘿,我真的知道吗?太失礼啦!如果我和火村先生同样在场,一定也能同时解决的,着的呀,真的。你们可还真顽固…… 我知道蒲池由真的话有哪些部分是瞎扯的。她说到了早上,见到沉睡了一晚的阿洋时,仍相信他是女性,不是吗?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若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会长出来的啊! 胡须嘛! 如果不是视力非常差的人,不应该没有发现。可是,她却说自己视力很好,不是吗?所以当然是在瞎扯了! 正确答案,对吧?所以蒲池的谎言就被拆穿了。而且,假如她和阿洋在一起的事是撒谎,酒吧的酒保和送报生看到的人一定就是假的阿洋,也就是冒牌货。这么一来,警方的调查焦点可以集中在冒牌货到底是谁这一点之上,这时候,梗子正好出现,火村先生当然推定“就是这家伙”了。 来,把酒杯放在这边。 下次一定要带火村先生过来,好不好吗? 他是我最欣赏的男人类型,而且又是社会学院的助理教授,我有一些事情想请他提供意见呢! 就是有关资本主义和父权制度的无意义且忌讳的相互倚赖关系。虽然我是站在马克思主义家庭制度的角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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